62 滿地銀輝不似真
滿地銀輝不似真
徐青寄靠在牆上心跳如鼓,折了樹枝的手都還在發顫,甚至不慎吸入一口煙塵,忍不住想咳出聲,聽到牆後異樣動靜,他神色稍頓,手肘輕壓牆面快速離開。
原以為這輩子難再見江春兒,不曾在是在這種地方,這樣的場面。其實昨日他就想見到江春兒——在與穆廉切磋之後,穆廉說遇到一個武功路數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姑娘,這世上除了江春兒,之後穆廉果然說出她的名字,讓他迫不及待跑到清風莊,直到天邊破曉,空手而歸。
“師父?”小萌看徐青寄終于從衙門出來,就是臉色不太對勁,見了鬼似的,叫了幾聲都沒聽到,拉拉他的袖子,“難道雲前輩死了?”
“沒有。”徐青寄嗓音幹澀,“回客棧收拾包袱。”
小萌擰眉:“您等到人了?”
徐青寄默不作聲,這兩年帶着小萌一邊游歷修行,一邊替林生風打聽濟心功,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到了槐城,聽說一個月前,那濟心功的主人衛确因得罪了官員,被誣陷流放到清風鎮來礦山做苦役,他昨日才追到此處,到礦山大牢裏找到牢頭打點一二,他得留在此保衛确性命,直到京都來人把他救出去。
想來是,冥冥中有天意指引。
方才街頭動靜,他在客棧窗外見江春兒策馬而來,頗有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欣喜,卻也看見另一男子對她展露情意,那是一種微妙的直覺,一眼就分出敵友的直覺,和當初林生風不一樣,偏偏江春兒還不反對他的親近,一副全身心信任模樣,讓他平靜許久的心無端冒出一團火氣和酸意。
這種喜怒參半的矛盾,讓他生了逃避之心,怕再去見,會得來一個自取其辱的結果,那倒不如自欺欺人來得舒坦。
見徐青寄不答話,小萌想起一件事:“師父,我方才在屋頂看見那夥人,有個和昨夜的黑衣人很像,不對,應該就是他,有輕微跛腳。”
方才徐青寄沒任何征兆就來到衙門,他不做猶豫跟上,落在後邊慢一些,正好能看見白煙裏的人影。
小萌繼續道:“他昨夜對我行兇,今日來救雲前輩,按理說這兩撥人不應該有關系。”
徐青寄皺眉:“沒看錯?”
小萌肯定點了點頭。昨夜自家師父大概去礦山找人了吧,正巧來了個人黑衣人意圖對他行兇,是穆廉出手救了他。
徐青寄站在衙門斜對面的巷口處,看向衙門的屋頂陷入沉思,大街上的百姓又開始議論紛紛,各類尖銳怒罵,将陳年舊恨條條罪狀一一列出,滿腔憤怒,倘若給他們一把劍,他們會和江春兒一樣,卻又不會如江春兒那般極力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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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開口:“他們不是北狼人,也不是來救穆廉的。”
話音一落,他看見有一小隊北軍人馬從街道那頭過來,散開圍觀百姓,不準讓他們靠近衙門,而後其他人走了進去。
衙門裏,地上六具屍體被蓋上草席,一地狼籍。
那百夫長呂茂延一關大門便罵罵咧咧,聲如洪鐘,且他看起來兇神惡煞,小孩兒見了都能哭,那幾個北狼人除穆廉外,俱是敢怒不敢言。呂茂延要不是見到陳篤行,他還能繼續罵:“陳将軍,這些人猖狂,沒準還能在路上劫你們,小霍将軍讓你們多帶兩個人去。”
“未必。”陳篤行看着手裏的斷箭。
江春兒原本眼睛不離穆廉五人,聽言,疑惑看向陳篤行,他看這斷箭已經沉思了很久,也不知想出什麽所以然沒有,反正以她的腦袋,修煉個百八十年都不會想出來的,索性不想了,來到北軍她就秉承四個字:指哪打哪。
“這幫人說來救穆廉,那穆廉何必自投羅網來衙門?”陳篤行說到最後,目光落在那幾具屍體上。
江春兒沉吟,這麽說好像很有道理,當時一片混亂,先入為主,根本沒去想這麽多事。而且眼下百姓都這麽認為了,甚至還能聽見外頭的謾罵聲。
陳篤行聲音極輕:“離間,煽動百姓,也說不定。”
江春兒和呂茂延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裏的錯愕。
陳篤行叫來穆廉,江春兒老大不樂意,要不是相信陳篤行,她就動手了。
穆廉抱了抱拳,無視江春兒刀子一般的眼神,還有她摁在劍柄上的手,簡單回答陳篤行的疑問:“鎮上只有一間客棧,我們五人都在此落腳,收到平安縣消息,我帶着他們第一時間來衙門。且不說我與這些刺客有沒有關系,即便出了清風鎮,也是在梁國地界。”
所以這件事,穆廉一樣覺得不對勁:“我隐姓來此,單獨出行,的确是想見識梁國武道,別無其他。”
江春兒沒好氣道:“這件事到了平安縣自己說去吧。”
穆廉不适宜地想到,小萌說得對,這姑娘和徐青寄的脾氣果然相差十萬八千裏,不過徐青寄說若是再見江春兒,切莫提起他。
他看向江春兒:“軍爺昨日還說哪裏都有幾顆老鼠屎,豈能因此打翻一船人?”
“嘿你!”江春兒氣得拔劍,穆廉就先被呂茂延揍了一拳到肚子上,開罵:“老子現在都沒讨到媳婦,你們就敢睡我大梁姑娘,還有理了是吧!”
穆廉臉色鐵青:“此事北狼定會給貴國一個交代。”
姑娘家的嗓門永遠都是最高最尖銳的,江春兒也不例外:“你他娘的能交代個屁!”
這時正好有一官兵上來:“外頭有個名小萌的小孩,說要見江什長,事關方才。”
穆廉不由得眸光一動,這表情變化落在一直觀察他的陳篤行眼裏。
陳篤行不動聲色,讓江春兒出外邊去見人,衙門裏混亂,不好叫人進來。
江春兒見到小萌時,這孩子眼睛一眨不眨,有一些……打量之色?
她沒工夫深究這些,緩下剛才還在動怒的臉色:“你說,關于方才此事?”
小萌便将與徐青寄的交談說了出來,又道:“昨日我若死于雲前輩刀下,屆時就會說北狼人當街殺梁國人,和今日是同一個結果。所以劉義南應不是為一時勝負而對我下手。昨夜刺殺我的跛腳黑衣人,應該和劉義南是同夥。至于為何找上我,我也不知。”
這些,都是徐青寄的意思,但他聽從叮囑,從頭至尾都沒提過自家師父。
要是方才陳篤行沒說離間,江春兒或許對小萌的話還不會想得太透徹,卻也驚于這小孩兒竟憑此猜得八九不離十,稱贊一句:“比我那大侄子聰明多了,沒抓到他們之前,你要小心。”
“嗯。”小萌點點頭,朝江春兒抱了抱拳,準備離開。
江春兒微微颔首,看着小萌的身形,她鬼使神差問:“尊師尊名?”
盡管她覺得,徐青寄不會收徒,倒不是不會,而是他連留在江家的勇氣都沒有,對未知前路亦不肯給她多說一個字,又怎會找個徒弟來成為新的牽絆。
“罷了,你快回去吧,街上亂。”江春兒又順手捏了一把他的肉腮幫子,走進衙門。
小萌心裏本來已經編好一個名,就是還來不及開口。他不解地望着緊閉的大門,雖說自家師父承認自己認得江春兒,但又說不打算與她相見,這江春兒看着不像奸邪之人,應該不能是仇人吧?既然不是仇人,為何不見?
難懂。
他擡頭就看到斜對面的徐青寄,不禁聯想到一些事,好像懂了,小聲嘀咕:“原來是她……”
江春兒回到衙門裏邊,陳篤行聽完她的轉述:“這小孩若是沒問題,此事看來是廣撒網了。”
他有理由相信平安縣那玷污姑娘的兩個北狼人也是中了這下三濫的手段。
江春兒擰眉:“應該沒問題,昨日情況危及,總不能用命來給我和迎姐做戲吧?反倒是那個劉義南,看着就不是好人。”
猶記劉義南打向穆廉的那一棍,她接的那一瞬間虎口發麻,差點握不住劍,顯然是真用了力的:“你這麽說我就覺得奇怪,劉義南有那等功力,不至于被穆廉攆着打……至少我跟穆廉交手之時,穆廉的功力甚至要弱上一點,誠然,不排除他內傷反噬。”
陳篤行心裏頓時有了數:“此事不可大意,都是猜測,那四個北蠻子安置在白楊巷,不能讓他們出事了。”
省得死了北狼人,又被潑一盆髒水,這次劫衙門,除了殺鎮府官員,順手殺這些北狼人也說不定。
江春兒擰眉:“小萌這遭遇,看來其他地方也有,若再接二連三下去,不好收場。”
呂茂延暴躁揚手:“收場?打就完了!”
江春兒豎起大拇指。
陳篤行拍拍他的肩:“總要知道幕後之人,以免被人利用,坐收漁翁。不知他們下一步會有什麽動作,切莫打草驚蛇,跟蹤劉義南和那個跛腳男人,盡量一鍋端了,撬開他們的嘴。”
江春兒應聲:“縣裏亂成這般,若是跑了怎麽辦?”
陳篤行神色凝重:“他們仗着有白煙掩藏身影蹤跡,又敢當街動武,興許不會走得太急,不知他們有幾人,試着先在鎮上找找吧,茂延派人嚴守幾個關口。”
眼下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等捉到了人,才會豁然開朗,他想到方才穆廉聽到小萌時的神色,又提醒一句:“當心有詐,春兒你小心些,一路留标記。”
江春兒點點頭:“那你……”
“穆廉有意解決此事,路上不會做手腳,我帶上幾個人繞路回縣。”
江春兒覺得劉義南這幫人運氣不太好,一腳就到鐵板上,撞上個會武功的小萌和她本人,連穆廉這麽個有身份的都能碰到。
但運氣再不好,也有六人為此喪命,不知情的百姓們震怒,倒退回三年前的模樣,甚至信任崩塌,猶有過之。
她忽然感覺鞘中劍似乎在顫動作響,警惕于将來那些未知的殺機。
清風鎮地小,就一條街,左右兩旁都是淺巷,找人很容易,除非他們跑到村裏逃出去,不過,被陳篤行猜對了,一群攪屎棍,仗着沒人認識,膽大包天。
劉義南一副梁國人打扮,樣貌也是梁國人,又沒在衙門露過臉,任誰都不會把他往北狼人身上想去,不躲不藏,甚至還在小飯館喝酒看戲,他的大隐隐于市,在江春兒看來,猶如白日裸行——
她身着藕色布裙,戴着帷帽,就坐在劉義南的對角。其實她這臉還挺招搖過市的,常在街上的人一眼就能認出她。軍營裏的男人不好惹,能在男人堆裏脫穎而出的女人更不好惹,那些外地來的江湖人不長眼調戲過,被當街暴打,幾天下不來床。
劉義南喝到中途時有一個跛腳男人過來,不過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江春兒猜想應該是小萌說的那個了。
二人飲了一會兒酒,其間只說了一些雞零狗碎的事,談笑聲說不出的得意,氣得江春兒想直接過去将人摁在地上打。
然後又聽見他們在罵北狼人,引得其他桌的人插|嘴附和。
江春兒深吸一口氣,心裏默念: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大局為重……
不過她還是聽來一點有用的,比如劉義南這夥人,有五人。
此時臨近傍晚,天色黑得快,他們酒菜見底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江春兒卻不敢坐太久,看外頭天色漸暗,她起身出了小飯館,看不遠處已經喬裝改扮的宋善,微微搖頭。而後隐進暗處,不多時,就看到兩人勾肩搭背走出來。
江春兒心想:夠警惕的。
她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清風鎮的夜晚一片漆黑,正好讓江春兒無所顧忌,直接暗中跟近,輕如鴻毛,時刻注意腳下,以免不慎起動靜,又順手留标記給身後的宋善。
這兩人是往田地方向去,田間平坦沒一個遮擋處,今夜月色依舊明亮,她不得不蹲在路邊一堵低矮土牆之後,透過土牆的小孔,能看到那邊還有另外三人。
江春兒屏息凝神,想聽清他們的交談聲,然而實在太遠,夜裏風聲呼呼,僅僅聽得幾句什麽白楊巷之類的話,不過這就足以确認這幫人的身份了。她摩挲袖口裏的袖箭,在想把五人活捉有幾成把握。
很顯然,要是當場殺死可能容易些。那劉義南武功或許比穆廉高點,而跛腳男人昨夜行刺小萌,被穆廉趕走,定是不如穆廉,其他人也不知深淺,但想必不會太弱。
她回頭在一棵大樹邊找準了宋善的位置,沖他打了個手勢。
宋善便緩緩後退,退出一段安全距離後,前去叫人。
他前腳剛走,劉義南等人也談完了,正往她這方向走來。
江春兒縮起身子,藏在陰影裏,心跳與他們的腳步聲在她耳邊交替響起,計算着若是被發現以後……
正在到她五步距離時——
“啪!”
一聲清脆樹枝斷裂聲,是從江春兒身後不遠處傳來的,她忍住回頭的沖動,但聽劉義南擡聲:“什麽人!”
緊接着五人快步從她身邊過去,江春兒得了機會,忽然一個暴起,第一個就抓上劉義南,手刀劈他側頸,力道十足将人劈暈,其他人反應過來,紛紛拔劍。江春兒推開劉義南就地一滾,袖箭齊發,兩支精準釘進其中一人的雙膝,他倒地痛苦哀嚎。
“賤人!”眨眼間放倒兩個人,剩餘三人怒罵,追着她揮劍出刀,不讓她起身。
江春兒滾地後退,也不甘示弱:“賤種!”
這田地裏路面不平且松軟些,有難免有尖銳的石頭,江春兒掌心被紮出血來,危急間扣動袖箭向一人,趁他躲避時抽出靴子裏的匕首接下壓下來的兩把劍,蓄足了力高擡推開,滾到一旁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
這三人沒有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幾乎是她站穩的瞬間就再次攻向,三人呈三角。
江春兒吃了短兵器的虧,不過他們一時也奈何不了她。
那三人知道不能在此久戰,互相使了個眼神,其中一人撤走,去背起那雙膝中箭的男人,先一步離開。
江春兒今日怒氣一層一層疊加,俨然到了最高點,不過好在,宋善帶人趕到,堵住那一頭的去路,讓江春兒專心對付眼前這兩人,其中一個是跛腳男人。
他們見勢不妙,怒罵幾聲,但江春兒武功高強,一人根本撐不了太久。跛腳男人飛快掃了一眼周圍,立馬棄了同夥,瘸了一條腿也能跑得飛快。
江春兒罵娘,急得她用以全力甚至不惜代價要殺了眼前人,她稍微分神擡頭,瞥一眼跛腳男人要往哪個方向逃跑,正見一物從暗處飛速擊向跛腳男人大腿,男人悶哼一聲倒地。
江春兒訝異看向樹後,冷白的月色之下,只露出一點來人的輪廓側面,不過也足以認出來,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張唇無聲:“小徐……”
她本能地回避來人刺來的一劍,腦子裏卻不受控制地沖進一些畫面——今日衙門那些斷箭。這才意識到徐青寄在躲着她,忽然發覺忽略了一件事,她日思夜想,堅信他一定會回來,而徐青寄也許不會如自己這般執着不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沒準在某個時刻裏,早已将她放下,畢竟那時他什麽也沒說過,否認拒絕得徹底,走得幹脆利落不留聲。
“發什麽呆!”
耳邊一聲呵斥,江春兒激靈回神,那人的劍尖在她瞳孔裏愈來愈近,她後退時腳底一踉跄,匕首順手飛射而出,中了那人的肩頭,他身形一滞,江春兒移步他身前奪過他的劍,卸了他周身大關節,包括下颔,以免自殺,下手時多少帶了點私人脾氣。
她将人踹開,抿着嘴唇背後繃緊,竟發現不敢回頭。
那頭宋善也解決了,走上前來:“春姐,死了一個。”
他們那邊也是舍棄了同夥,想要逃走,當場被箭羽射殺了。
江春兒睨着腳下兩人,無可避免看向徐青寄那一頭,卻又刻意忽略他的身影,克制波動的情緒以致于語氣微冷:“那邊還有一個,帶回去。”
宋善走過去,他自然也看到徐青寄,明白方才是他出手,大晚上的出現在這地方,怎麽看都詭異,不過此人氣質清正,而且江春兒沒說什麽,他也就不管了,抱了抱拳:“多謝先生出手。”
徐青寄眸光不離江春兒,對她的冷淡心有酸澀,低聲道:“舉手之勞。”
勞個屁!多管閑事。江春兒心中不爽,跟別人說話和和氣氣,對自己開口就罵,她等了幾年,就得來一句“發什麽呆”?
呆你祖宗!
宋善扛起跛腳男人來到江春兒跟前:“走了春姐,小霍将軍在等着。”
江春兒指甲都掐進掌心,眼眶微微泛紅:“……我随後來。”
宋善沒覺察到江春兒的變化,心想大概是熟人吧,應聲帶着人走了。
徐青寄不知江春兒什麽心情,當初不告而別,她惱恨也是應該的,就怕只剩下惱恨,但不管怎麽說,既然見了面,又怎能一言不發走開?他擡步走近,嗓音平穩:“三姑娘,好久不見。”
江春兒眼睛更紅了,大步上前去,神情又氣又急,帶着像是要打人的架勢,一頭紮進他懷裏。
徐青寄下巴被她腦袋結結實實撞了一下,下意識擡臂摟住,又聽她帶着哭腔罵了一句:“見個屁!誰要見你了……”
他便知自己還沒有輸。
此刻她是一滴落在看似平靜的熾熱油鍋裏的水,濺起驚天巨響,本以為可以忘卻的情意,其實有增無減,尤其在這忽起忽落的情緒裏,成倍瘋長,不受控制。
江春兒何嘗不也這般大起大落,真真實實感受到這次徐青寄并沒有拒絕,哭得更大聲了,委屈與喜悅參半,就是徐青寄抱得有點緊,她放棄哭了,甕聲甕氣:“你弄疼我了……”
徐青寄回過神,有些僵硬:“抱歉……”
正想松開,下巴又被撞了一下,旋即肩膀被重重咬了,他繃着身子,又很快放松下來,免得硌疼她牙口。
“我記得三姑娘屬羊的。”
江春兒把眼淚蹭幹淨:“你是在諷刺我粗魯蠻橫不溫柔嗎?你竟罵我是狗!”
自己給自己挖坑,徐青寄字正腔圓:“沒有。”
江春兒倒不生氣,水洗過的眸子在月色下晶晶亮亮:“白日裏你是不是也在衙門?”
她想不出誰會有那等功力。
徐青寄“嗯”了一聲,算是承認,又怕她追問為何要躲避,而江春兒繼續問:“方才是不是你踩斷樹枝?”
“嗯。”那五個人若是慢騰騰走過去,定會發現江春兒,好在她反應機靈。
“你什麽時候碰見我?”
“今日。”
“具體點。”
“街上。”
這時,戌時更夫在那一頭巷子裏梆梆走過,江春兒反應過來,戌時一刻之前,在外逗留的都要回到清風莊。她心下不舍又不能違抗軍令:“我得回去了,明日再來找你,不許跑聽到沒有,否則被我捉到,打斷你的腿。”
江春兒惡聲惡氣放下狠話,走出去兩步又回過身來,眼裏又蓄淚,啞着嗓音委屈十足:“你不許走!”
徐青寄遞了帕子給她:“不走,我暫住客棧裏。”
清風鎮屁大點地,只有一家客棧,她知道是哪。
江春兒接過帕子,生怕他反悔似的,跑得飛快,腳下也輕快。
四下無人,靜谧、幽冷,滿地銀輝不似真,身涼耳語還餘溫。
徐青寄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本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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