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夢裏夢外訴衷腸

夢裏夢外訴衷腸

萬幸的是,晏象身上的确有解藥。江春兒懸着的心放下少許,只怕毒性對徐青寄有所損害,影響之後的修行。

她有任務在身,不得不先把人押回去,拜托崔一毫他們照看。

屈方勝與晏象一死一傷,江春兒将他們送往策英城,由虞州府來處置。二人身份已然明了,是燕國人。

這一路上倒也風平浪靜,待她趕回福綿縣時,天剛黑下,那孟升節怕她找不到路,特地在城門口等她,将她帶去客棧。

路上,孟升節道:“大夫說這毒對徐兄沒什麽損傷,只需連服半個月的藥清除餘毒即可,不過只剩下七日的量,解藥方子已解,有幾味藥較為珍貴,醫館沒有。”

江春兒皺眉:“很難找?”

“也不難,”孟升節實話實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嘛,這你放心,大夫認得幾個大藥材商,已經托他去買回來了,這兩日應該有消息。”

要是這樣,她就放心了,不……她沒錢,完犢子,在她身上難找出幾個子,先前離家出走帶了不少,結果一路上沒個節制,到了北軍,剩下銅板一貫。還好她從家裏出來随身戴了塊可以把玩的玉佩,放在清風莊裏,能當不少錢。

到了客棧,徐青寄還沒醒,江春兒向他們三人一一道謝。

朱盈袖連連擺手:“要不是有徐師兄,只怕傷亡更重。”

單挑屈方勝、晏象诶,想想她就雙眼放光。

崔一毫與孟升節點頭稱是,他們三個識趣,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屋內歸于靜谧,桌上點燈,昏黃燈火映得徐青寄輪廓俊朗,稍有蒼白,閉着眼,神色也不緊繃,顯得分外溫順。

江春兒坐在床邊,俯身抱住徐青寄,額頭親昵蹭蹭他下巴,嗅着清冽香氣,這才身心回暖。

先前還不曾交心時,她有時覺得等候無望,一顆心飄來蕩去沒有定處,不曾想,現在也是沉沉浮浮,于是小聲埋怨又說教起來:“好好練功就練功,整什麽有的沒的,不許多管閑事,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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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個屁!要懂點事,少讓我擔心。”

她碰碰捏捏徐青寄的臉,拔了根眼睫毛,捂住他的鼻子,愣是沒醒,眼神落向那淡色的唇,腦子裏想到以前做的那點夢,一時間心情澎湃,撐起身子左右瞧了一下,看他的确沒有醒來的跡象,大了膽子低下腦袋,鼻尖相碰讓她停住,單是溫熱鼻息撲在她唇上,臉就熱了,猶猶豫豫,決定去把那燈滅了,再回來,表情十分鄭重,飛速吧唧一口,幾乎是撞上去的,立馬把頭埋在他頸邊,抿着嘴開始回味。

幹燥,軟的。

黑夜裏,江春兒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瞄着徐青寄,怕他醒來,又惱他這時候還能睡:“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就這還行走江湖,蠢死了。”

她趴在徐青寄身上,唧唧歪歪到沒力氣,奔波一天,累得睡過去了。

夜裏冷得厲害,她一個勁往暖的地方拱,實在撐不住給冷醒了,迷迷糊糊坐起來,看徐青寄還沒醒,她的手在被子裏挺暖和的,此時腦袋空空,脫了鞋襪衣裳就鑽進被褥裏,安慰自己,一時半會兒徐青寄醒不來的。

她低估了。

徐青寄夜半有點喘不上氣,捂着胸口,摸到個……一張臉?他剛有點意識就立馬睜開眼,掀開被褥,一顆腦袋枕在他胸口上,他僵了一下,這氣息,确定是江春兒才忍住把人丢下去的沖動,重新躺下松了口氣。

江春兒腦袋一冷,不滿把被褥拉回來蓋頭,咕哝一聲:“冷呢,迎姐別鬧……”

“霍迎”心頭微蕩,嘗試抱了抱江春兒,卻感覺怎麽抱都不對,側過身子,小心翼翼摟了一下,深知并非夢境,才稍稍用了點力,不敢靠得太近,溫香軟玉、玲珑有致,的确有點煎熬。

他腦子異常活絡,活絡得毫無睡意,開始擺弄起江春兒的頭發,試圖轉移注意力,三兩下就在他手中散開,柔柔軟軟的,似上好綢緞。

“自投羅網。”

江春兒在北軍養成習慣——起得早,比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早。

天還沒亮就醒了。

徐青寄看她也僵住身子,擡起腦袋,一雙杏眼迷蒙又飽含驚疑之色,跟他來了個對視。

“……”

江春兒受驚後退,虧得徐青寄反應快,撈了一把,否則她就掉下去了。

“你……”江春兒磕巴說不出話來,忽然熱得很。

見狀,徐青寄就知道是她自己困暈了,全然不知昨夜怎麽上來的。有時,迷糊犯蠢也不見得是壞事:“夜裏你冷,我抱你上來的。”

要是讓她知道是她自己冷得鑽男人的被窩,那張該厚不厚的臉皮一定很精彩,徐青寄只好照顧一下她的自尊心。

可是江春兒記得一點了,甚至記得昨晚把徐青寄偷親了也就罷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怎能幹這種事,都是霍迎帶的,都是!

徐青寄這個大好人還給她臺階下。

江春兒小心把手收在身前,糾結握成拳,慢慢往後挪了點,低眉就看到他微開的領子,眼神立馬飄走,又飄回來,讷讷開口:“那你……把我叫醒啊。”

“叫不醒。”

“胡說……”江春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腦子裏什麽也沒有,偏偏徐青寄也不吭聲了,被他的氣息包圍,清冽香氣在此時還夾雜一些暖香,好聞得讓她暈乎,掌心都出了汗。

徐青寄抱着她想了一整夜,心頭上的鼻息也纏繞一整夜,稍微用了點力将人禁锢在懷裏,試探地吻了吻她眉心,盡量克制呼吸,在親吻到那柔軟唇瓣時仍然敗下陣來,貪婪迫切。

一親芳澤,在夢裏就嘗過很多回,甚至比這更為放肆的都有,是以,不知是本能驅使或是蓄謀已久的熟稔,又或者因得到回應而想傳去更多熱烈與癡迷。

對她的喜歡,是從某個夜裏的渴望開始的,簡單直接又難堪下||流,此後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異樣,總是目光追逐,才見得她身上所有的變化,不再是那個總愛跟他對着幹的蠢姑娘,有時也很聰明,也很可愛。

溺于美色也好,喜她心性也好,都在這一方密不透風的小天地裏向她無聲訴衷腸。

和偷親的時候很不一樣,綿密潮熱,江春兒難以壓抑喉嚨裏貓兒般的叫聲,細弱婉轉,斷斷續續,吊着尾音像個鈎子,将徐青寄的魂一點一點勾出來,若是最後那片魂沒那麽倔強的話,就醒不過來了。

徐青寄半個身子撐在她身上,哪怕黑夜裏也能見得她雙目潋滟,有片刻怔忪,回神後連忙側過身去蜷縮起來,胡亂攏起大片散亂的衣襟,微微發顫。

“抱歉。”

今夜他也可以有別的選擇。

但情難自禁,連他都覺得陌生,不知江春兒會怎麽想。他倆一塊長大,關系轉變,距離拉進,她會怎麽看待自己的孟浪失言,是否心生厭惡?她喜歡什麽樣的徐青寄?如今所展現的,和她所想的一不一樣?

面對心上人,他也沒了底氣。

見徐青寄移開身子,江春兒抓住他的手,抿着嘴細聲細氣:“昨晚……我也偷親你,扯平了是不是?”

徐青寄整顆心落回肚子裏,沉默幾息後,下巴輕輕耷在她後肩上,說悄悄話一般:“這事還有扯平的說法?”

他嗓音不同往日那般清越,江春兒羞得把臉埋進枕頭裏,指甲也掐進他掌心,悶聲嘟嚷:“怎麽不能有……”

徐青寄湊近親了親她後頸,确定她沒有排斥之舉,膽子也大了:“但我的确要出去吹風。”

“……”江春兒哪裏一竅不通,不僅如此,北軍裏啥都有,還有霍迎會和她分享收藏的珍貴小冊子,一想到小冊子,她更臉紅了,心裏尖叫,立馬甩開他的手,惡言掩飾尴尬,“怎沒把你毒啞了!你被什麽……鬼魅上身了?還我小徐……”

徐青寄頗為得意偷笑,握住她的手腕,低頭蹭着耳根尋到香唇,不輕不重咬了一口,緩解少許,又好像沒有緩解,全憑毅力起來了。

江春兒立馬又收起衣襟縮進被褥裏,豎起耳朵,聽着窸窣穿衣的聲音,而後有腳步聲,開門又關門,屋內靜谧,她才放松緊繃的身體,掀開被褥涼快涼快,發誓下回一定不亂犯困。

不過,方才徐青寄是有點狼狽,跟平日裏的正人君子半點不挨邊,男未婚女未嫁的,竟躺一張床上去了……

徐青寄,好大的狗膽!

江春兒捂着臉,更多的是無處宣洩的興奮,于是學着北軍裏那群大小老爺們經常說的話,嬌聲嗔罵:“磨人的小妖精……”

臨近天亮,為避免尴尬,江春兒趁着徐青寄沒回來,趕緊收拾妥帖,對着銅鏡圍上長巾,把領口那些痕跡捂實,慶幸還好是冬日,不然她就沒辦法見人了,不過要不是冬日,她也睡不到徐青寄床上去……不對,怪這人昨天昏迷不醒,否則怎她麽會來照顧一宿?

江春兒腦子清醒了,拿起桌上的藥瓶出門,被冷風吹得更清醒。

找到徐青寄也不難,他就在大堂裏坐着,吃早飯,淡定得很。衣冠楚楚,氣質溫潤如流水,從容自在,加上一副好皮囊,誰見了不誇一句有匪君子,切磋琢磨,實際上,呵……

一到四下無人,變了個樣,霍迎說得對,天下男人都一個德行。

她也要淡定。

江春兒走過去坐下來,俏面薄粉,杏眸裏難掩羞意流轉,更多的是硬撐的倔氣。當真好看,把徐青寄看呆了一下。

她哪去管徐青寄什麽心思,把藥瓶遞過去,交代該怎麽吃,徐青寄勉勉強強、大大概概聽清楚了。

這飄忽的神色,在江春兒眼裏以為是他中毒所致,擰着眉擔憂問:“你感覺如何?聽說中了毒對身體有損傷,要不換個大夫再瞧瞧?”

徐青寄搖搖頭:“沒什麽感覺。”

“可我看你耳朵不大好使。”

“……”徐青寄心虛偏過頭,順着她的話圓了自己方才的失神,“那就換個大夫看看。”

江春兒這才稍微滿意些,話鋒一轉:“算你走大運,我可為你欠了一屁股債。”

大夫說的那幾味藥,多虧崔一毫他們,她昨晚肉痛寫了張欠條,白紙黑字百兩,現在還在她懷裏,貼着胸口鑽心涼。擱以前,她能為這百兩銀子發愁?

徐青寄啞然:“我有。”

江春兒一邊撕着饅頭一邊問:“你哪來的錢?”

“師父留給的,祖上祠堂裏藏有些,還有,”徐青寄把家當全交代了,“你爹給的錢莊憑證。”

“……”

大意了。

早該想到才對,就徐青寄這身衣裳哪裏像沒錢的樣子,料是上等料,衣上花紋也是好繡工,和在江家的時候沒啥兩樣,所以她才沒想太多。

不說別的,就沖這個,崔一毫他們大大方方借出百兩銀子,的确不是沒有道理。

柳清公的遺産,加上他老徐家的祖産,縱然低調隐世,可幾百年的底蘊擺在那,還有功夫鑽研功法,哪怕不是大富大貴,也該衣食無憂,怎會沒錢?重要是,她爹也有給!

這些年苦的只有她,風吹日曬,吃糠咽菜,不禁陰陽怪氣:“看來徐大少爺闖蕩江湖,逍遙自在得很,半點不委屈自己。”

這件事,徐青寄理虧在先,不敢吭聲,坐相更老實了。

江春兒把欠條拿出來拍在桌上:“記得還錢。”

他立馬乖乖收好,想着怎麽降降她的火氣。

不一會兒,崔一毫他們也下來了,與徐青寄寒暄一二後,朱盈袖問起昨日的事。

知曉細作內幕這事的人少,他們三人并不敢聲張,所以那些江湖人只清楚殺害常無仇的另有其人,被徐青寄等人逮住。

而朱盈袖所詢問的,是正事。

“應該要讓京都來定奪吧。”江春兒昨日只負責把人押到虞州府,至于商讨怎麽處置,那也不是她能參與的,只管上頭怎麽說,她就怎麽做。

這事兒他們也聊不出個子醜寅卯,只能罵一頓洩憤,義憤填膺,朱盈袖才覺得她對江春兒認識不夠深,哪裏陰沉寡言了?

江春兒不能在外久留,但徐青寄要在此等藥,她只好先回去,叭叭叮囑不要瞎摻和事,整一個老媽子擔心出門在外的好大兒,徐青寄也不想笑,除非忍不住,遭來江老媽子的白眼和警告。

她回到平安縣時,軍所大牢院子裏正在做喪葬事,常無仇遭人在此殺害,便在此行事,之後再擡靈柩返鄉。在場的除了幾個僧人,還有常無仇的親者。

江春兒換上衣裳去上了炷香,才退離出來,郭昊聽聞徐青寄受傷,向她詢問一二,她老老實實回答,最後忍不住問道:“朝廷……會怎麽處置此事?”

郭昊搖搖頭:“燕國大概不會承認,歸為江湖私人恩怨,那兩人是閑散江湖人,不像常老,在北軍挂職。”

江春兒不得不感嘆:“好厲害的手段。”

不過她想,肯定不會當做江湖事潦草結束。

她告辭郭昊,一路回了清風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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