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識盡千千萬萬人

識盡千千萬萬人

戌時更夫走過,夜路空曠,風雪肆虐,時不時傳來一些屋瓦碎裂聲、風吹門板聲、枝木斷裂聲、冰雪砸地聲,有時在屋裏看着外頭的惡劣天氣,忽然會升起幾分安逸滿足,似是任他狂風暴雪,都與己無關,從颠簸倒黴的日子裏感嘆老天垂憐我,以此得來一點慰藉,又想到其間還有苦命人奔波,便與昨日糟心事勉強和解一刻鐘。

盧清水此時就是奔波人之一,他一路奔到客棧,一身寒意讓捧着溫酒感嘆命運的掌櫃與昨日和解完畢。

在陳篤行屋外,有兩個北軍士兵把守,誠然,吃了這麽大一個虧,江春兒豈敢讓他們與陳篤行獨處,小萌在屋內看書,還有大夫也在守着。半個時辰前陳篤行忽然發熱,他們幾人才剛忙活完,卻不敢放松。

徐青寄正要回江春兒屋內,瞥見樓下來人,是盧清水,便止步站在廊道上,眼底寒霜。

盧清水從樓道上來,正對徐青寄,心頭一震,這徐青寄比白日更令他膽寒,回想說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了陳篤行的話實在可笑。

守在外頭的兩個士兵見到他,招呼一聲,盧清水這才回過神,驚覺出了一身冷汗,發現自己竟然一直在防備徐青寄,可是……徐青寄能知道什麽?

盧清水如此安慰自己,刻意放輕松。

“陳将軍還沒醒?”他問那兩個士兵。

兩名士兵搖搖頭,他又問:“春姐呢?”

那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徐青寄,給了個答案:“傍晚時候醒過,此刻應該睡下了。”

盧清水稍微穩下心,他一向聽莊羅吩咐,尤其是見了徐青寄以後,更不敢再動手,他靠在牆上,和那兩個士兵一起守了起來。

徐青寄不知盧清水要耍什麽花樣,回去叮囑小萌看仔細了,便去到江春兒的屋。

屋內,江春兒還沒有睡下,而是打坐調息,她可不想明日還有氣無力被徐青寄拿捏住,重要的是,外邊還有許多不可控的事情。

徐青寄走路無聲,褪鞋坐到江春兒身後去,掌心落在她背上。

江春兒眉頭輕皺,只聽得耳邊一聲沉穩:“別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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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靜了下來。

整個樓子,只有這兩間客房還在亮着昏弱的燈,等着這一夜過去。

但這一夜注定漫長,且不平靜。

戌時一過,亥時将至之際,外頭又起了動靜,是兩個人的腳步聲,行走間有刀劍晃動聲,先後驚醒徐青寄與江春兒。

江春兒收息睜眼,徐青寄道:“你別動,我去看看。”

方才陳篤行突然高燒不退,她是沒力氣起來看,現在已經恢複了不少,哪能閑着,催了徐青寄出去,她快速穿好衣裳,随意挽起長發。

徐青寄一出房門,就看到兩人從廊道那頭走過來,身着緋紅戎衣,披着黑色鬥篷,因這段時日是常無仇的喪期,他們手臂上都綁着一根白布,身上沾滿了雪。

他們直走陳篤行那間客房,盧清水認得他們,是軍所的人,當下清醒許多,與他們抱拳行禮。

兩人一人名為高元益,另一人名肖九,前來詢問陳篤行的情況,盧清水只道人還沒醒。

他們正要進去,卻見隔壁開門出來的江春兒,頗為訝異看到她:“江姑娘?”

江春兒走上前:“你們剛到清風鎮?”

二人點點頭,面色凝重,肖九道:“辛将軍和杜縣丞都來了,派我倆來看陳将軍的傷勢。聽說你也受了重傷?”

“已經好了。”

“那便好。”

說着,兩人進了客房,沒了他們的遮擋,江春兒一眼就看到盧清水,口氣不善:“你怎在這?”

盧清水卻道:“春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不借。”江春兒冷哼一聲,進門去。

盧清水還沒說什麽,那兩個守門士兵道:“事情尚未定論,春姐這态度,是篤定了白日的事嗎?”

江春兒就見不得一群人為莊羅說話的樣子:“想在這吵嗎?”

盧清水想起莊羅說不能惹惱她,于是道:“辛将軍與杜縣丞已到,不必做多餘的争執。”

江春兒斜睨他一眼:“的确多餘。”

說罷,她踏進屋裏,身旁跟着一直無聲的徐青寄,盧清水這才反應過來,徐青寄之所以在這,是因為江春兒,二人關系……他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陳篤行背上有很深的箭傷,并不能躺着睡,所以睡得很不安穩,甚至十分痛苦,看得江春兒揪心,正想問大夫,被高元益先一步問了:“何時能醒?”

大夫搖頭:“尚未脫險。”

高元益抱拳:“您盡心。”

說完,他走向江春兒:“江姑娘一直和陳将軍在一塊,應該最清楚不過,便随我回去一趟,将軍縣丞有話要問。”

“好。”江春兒只說這一個字,手就被徐青寄抓緊,不由道,“你們先去,我随後到。”

高元益颔首出了門。

江春兒瞥了徐青寄一眼,晃了晃手臂,還拉長了聲音:“嗯?”

這貨視若無睹,還跟聾了似的。

“你是要我犯禁啊……”江春兒見他還是無動于衷,“陳哥還需要人守着。”

徐青寄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江春兒掐了掐他指尖:“好吧。”

徐青寄這才松手。其實江春兒明白,這次自己險些丢了小命,徐青寄不能阻止她去清風莊,但可以跟着,就像……白天尾随夏功那樣,要是她不答應,這貨估計怎麽都不會放開的。

她挨着徐青寄噓聲:“有沒有發覺我會讀心術?”

話裏話外都有些小得意。

徐青寄稍作思索:“你是只讀我一個,還是別人的也讀?”

“?”突如其來的陰陽怪氣像極了江并,不過江并是諷刺人,他這聽起來還有點酸,主要是竟然從他嘴裏蹦出來,江春兒傻眼之餘更覺得好笑,翹起唇角又不滿嘟嚷一聲,“不解風情。”

江春兒前去向大夫道謝,這才出門去,又被盧清水攔下。

她沉下臉:“我忙着回莊裏,沒功夫與你瞎扯。”

盧清水頗為忌憚看了徐青寄一眼,與江春兒低聲:“這件事另有其因,春姐也想知道吧。”

江春兒豈會不知這個“另有其因”,陳篤行只能說也被利用了,其間主次,她分得清楚。想要莊羅死是真的,想知道幕後之人也是真的。

“跟我來。”江春兒惱恨瞪了他一眼,拉着徐青寄回客房去。

盧清水進門時有些猶豫,江春兒看出來了:“這裏沒別人,我沒空跟你耗。”

盧清水濃眉一擰,豁出去了,将門給合上,但他還沒開口,江春兒就問他:“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此話問得盧清水發怔:“你怎知?”

江春兒瞪眼:“你管我怎知,照着答便是。”

盧清水也顧不得深想了:“夏功今日去軍所一查此事。”

“估計夏功已經回來了,所以只有他知道了?”江春兒就是想知道這件事而已,否則懶得聽盧清水墨跡。

見江春兒要走,盧清水一步攔路,不讓她離開,嘴上也快速道:“将軍說,幕後之人他會解決,待此事了結,再給陳将軍和你一個交代。”

江春兒斜眼:“意思是,我給他個‘清白’,讓他從牢裏出來解決自己的破事?”

盧清水點頭。

江春兒也不想去費神處理此事,權衡一下,莊羅的确還有這麽一個用處,于是她拿來陳篤行之前準備好的說辭,又稍作補充:“林中刺客形跡可疑,似來查探北境地形,被我與陳哥所殺,陳哥重傷,我便帶他來了醫館。”

雖是一面之詞,但北境的确偶爾會有這類細作。不得不說,陳篤行預料到了後邊的事,否則江春兒還真不知怎麽胡謅,而徐青寄添油加醋,以“通敵”威脅莊羅,江春兒雖沒說出這個,不過也在警告莊羅不可輕舉妄動,她随時可以讓斷岳門暴露出來。

“至于那錢袋的事,”江春兒目露厭惡,“這幾日,莊羅應該去林中踩過點吧,錢袋掉在那裏,不稀奇。”

盧清水低眉不語,莊羅的确去林中找過埋伏的位置,清風莊裏誰都見過他去那裏巡視。

江春兒輕哼,正準備走,盧清水忽然出聲:“既然春姐知道事情原委,能否原諒将軍?”

盧清水其實聽得出莊羅所謂的“做個了斷”是何意,倘若江春兒和陳篤行原諒莊羅,或許莊羅也就不會有這種想法。

“那又如何,就算罪魁禍首另有其人,這件事就能抹去當做沒發生?陳哥還活着就代表你們無罪?你想要什麽樣的原諒?”江春兒壓不住脾氣,低喝一聲,“少得寸進尺!幕後之人你以為我查不出來?”

“将軍……承認的,”盧清水嗓音酸澀,忽然跪下來,“這回的确是我們糊塗……”

江春兒直接踹了他肩頭一腳,咬牙切齒:“我還沒死,少他娘的跪我!一句糊塗就交代完了?”

“我願替将軍償命,”盧清水重重磕頭,“我孑然一身無牽挂,死了便死了,将軍不同,還有一雙兒女,他十多年守邊境,對抗北狼,總不該……不該是這樣。”

這才是盧清水真正的目的,吃的是江春兒一個心軟。

果然,江春兒眉毛深深皺起,背脊都緩緩挺直了。

屋內直接靜了下來,冷到極點,連燈火都識趣地不再晃動。

盧清水能感覺到如刀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在清風莊所有人的第一印象裏,江春兒耿直爽利,鮮少與人計較,加上十分貌美,對她的防備也就少了,而今她身上有從沒見過的冷意,如鋒芒在背,壓得他喘不過氣。

徐青寄全程一言不發,在邊上看着,江春兒已然不是當年那個犯迷糊四處捏不定主意的姑娘,也逐漸變得穩重,令他悄悄感嘆一下。

“你本就該死,拿什麽償命?”江春兒惱恨這樣的困擾猶豫,繞過盧清水直接走到門邊,一打開門,就有寒風灌入,讓她清醒爽快許多,不過下一刻身後就有暖意,徐青寄還把裘衣帽子給她戴上。

江春兒拿了門邊的燈盞出門,行過廊道下樓去。

她臉色很不好看,一手提燈,低頭瞄着兩人交握的手,話都憋在肚子裏,怕徐青寄覺得她不近人情,為此,以前可沒少嫌棄和争吵,現在徐青寄會怎麽想?會不會又失望?怪她來來回回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好。

特別是此時徐青寄一聲不吭,讓她害怕,想着想着,一個繃不住,哭了。

“該哭的是他,你哭什麽?”徐青寄瞧她心情不好,等着她開口,方才還覺得姑娘長大了,這會兒又哭了。

江春兒哽咽:“你這人怎如此無情,都不覺得他要是死了,剩下一家子多可憐。”

“你自己都說這事不能當做沒發生。”徐青寄掏出帕子給她擦臉。

江春兒搶過帕子胡亂抹:“那是我說的,你呢?”

她想知道徐青寄的想法。

樓下不比樓上,沒有東西遮擋,風雪更肆無忌憚,但在徐青寄打開傘的那一刻,能擋下冰冷的雪粒。

漆黑夜裏,唯有她提燈的微光,不過這不足以點亮他眼裏的暮色:“你知道的,以莊羅的軍功,可免死罪。”

所以他才放言恐吓威脅,不,不是嘴上說說,而是他真做得出來,莊羅只有一條死路能走:“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誰來可憐我?”

江春兒捏緊燈柄,一腳下了階梯,踩着冰渣碎雪咯吱作響,穿過庭院,穿過客棧大堂,行走在空蕩路上,才敢出聲控訴:“誰叫你總罵我,罵我無情無義,方才又不說話,我以為你生氣,惱我做錯……”

徐青寄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她的別扭之處,一時覺得好笑,心裏又有點奇異的脹滿之感:“到現在,我也不後悔斷了他的退路。”

莊羅認罪,革職,将功抵過以後一樣能活着,但因徐青寄兩句話背負更深的罪孽,他不得不死。一開始與江春兒說這事的時候,他都有點擔心江春兒會怎麽看待他。

江春兒聽言,是有那麽一點把自己說服了:“可是有人在暗中弄他,也許,他不一定能免死罪……”

說完,她腦子裏似有一個想法閃過,快得抓不住,再想想,已經沒有任何頭緒,而是被心底那個糾結所困擾住了,十分難為情道:“其實我……怕你覺得我不好。爹都說我蠢笨不開竅,遲鈍又任性,沒有秋妹的一分聰明溫順、心靈手巧,認識的字都沒壞毛病多……”

如此一數,越說她就越傷心。

徐青寄拿過她手裏的燈,微微一擡,暖光一照,把那哭得眼睛鼻子紅的小臉盡收眼底,令人心軟,心裏的脹滿之感開始蔓延四肢百骸,手心都是熱的,風雪難涼。

他誇道:“可你會讀心術,旁人不會。”

江春兒眼底蓄滿的一汪眼淚凝成一大滴落下,眸子就更清亮了,越過暖光,見得徐青寄眉目柔和,裘衣邊上沾着雪,好似個天人下凡,她把燈拿回來,自己此刻的狼狽樣一定更不入眼,悶頭就走。

徐青寄跟上去:“有句話說是,‘反聽之謂聰,內視之謂明,自勝之謂強’。”

江春兒迷迷瞪瞪聽他解釋:“說的是能聽之于耳,慮之于心叫作聰明;能自我反省,叫作明智;能謙虛克己,即是強者。春兒便是這樣的人。”

這是把破石頭誇出花了呀。

她面色一紅,低下頭別扭道:“我只是……不想再挨爹爹罵,沒有你說的這樣。”

“那些比你聰明有能力的,比如莊羅,是不是喪失本心?”徐青寄語氣輕柔,“許多人都不能一點就通,我也未必能行,你卻可以做得言行合一,我為何會不喜歡你?”

說到最後,他低下頭輕松道:“況且,你還好看。”

江春兒飄得有點找不着北,注意到“喜歡”二字,這還是頭一回從徐青寄嘴裏聽到,知他心意和聽他開口,那是兩碼事。

她心裏雀躍,又礙于自己方才哭得醜态盡出,小聲憋了一句:“真的嗎?”

“嗯,”徐青寄沉默一下,忽然道,“所以像三姑娘這般大智若愚之人,也該喜歡安王那樣的英雄人物……”

這一段事簡直沒臉見人,想想以前還在他跟前念叨李骁如何如何,不由得抓住他的手腕,指甲一掐:“不要胡說……”

“再不然,林大哥光明磊落俠肝義膽的君子能士,又或者,”徐青寄嘴角輕輕一抿,還是說了出來,“又或者像陳将軍這樣對你多番照顧、舍命相救的。我江湖草莽人,無功名在身,游手好閑,居無定所,前路未知,還時常罵你。三姑娘真是瞎了眼了。”

他承認夾帶私貨了,也很想知道自己在江春兒心裏的位置。

“你……”江春兒眼神閃爍,“你方才還說我聰明,現在又說我眼瞎,哪句才是真的?”

徐青寄眯眼一笑:“都是真的,算是聖人千慮。”

“什麽都讓你說完了,愚者千慮還差不多……”江春兒不好意思咕哝一聲,從他手裏拿過傘,“背我。”

“就快到了。”徐青寄嘴上這麽說,還是照做,背上的人極輕也極重。

江春兒嗅着淺淡微暖的松雪香氣,眼看着快到清風莊了,她欲言又止,十分羞窘開口:“那個……你看的書多,知道的也多,有沒有什麽……詩文是說,全天下人都不如你的?”

說完,她緊緊閉眼閉嘴,又偷偷睜眼瞄人。

徐青寄偏頭看了她一眼,被躲開了,發顫的嘴角微彎:“識盡千千萬萬人,終不似、伊家好。”

江春兒默念一下,秀眉一皺:“怎覺得有點不對勁……”

像……給姑娘家說的?

徐青寄低低笑出聲,江春兒反應過來,要不是一手持傘一手提燈,她就掐他一掐,偏偏又舍不得,矛盾,心裏喜悅,貼着他的耳朵嬌聲軟語:“終不似、小徐好。”

她咬唇吃吃一笑,嗓音清亮,又帶着獨特的軟糯鼻音,歡喜地入耳鑽心,叫他眼底浮了點水光,燙的。

這種情緒并沒有維持多久,清風莊已經到了,江春兒一從徐青寄背上下來就提醒他:“晚上機關比白日還多,你、跟好了。”

說完就想溜走,卻被徐青寄摟腰帶回,低頭親了一下,江春兒腦袋後仰,關上門胡來就罷了:“這是外邊唔……”

雖說大半夜沒有人,距離清風莊還有一小段路,江春兒心裏還是緊張,偏偏招架不住徐青寄突如其來的親吻,只能将燈放得更低,把傘面壓下來擋住,才敢稍微放松做回應,盡量保持一點清醒。

只是愈清醒,愈心動。

風雪夜街,兩廂坦露,似乎心走得更近,近得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然後挨在一塊,半點不覺得寒冷。

江春兒人面桃花,徐青寄捏着她的長巾往上一拉,只露出一雙眼睛……波光潋滟的,幹脆把眼睛也遮上。

“還鬧。”江春兒扒拉下來,羞赧哼聲,踢了徐青寄鞋尖一下,像是落荒而逃。

行到清風莊,那守門士兵一直盯着她,還帶着點異樣眼光。江春兒做賊心虛,捂着半張臉,低頭走進去——

“春姐,不知二位将軍私底下有何過節?”

“嗯?”江春兒看向他,只見守門士兵目露悲痛,“你或許還不知,一個多時辰前,莊将軍在牢中……自殺。”

江春兒眉頭狠狠皺起,她知道莊羅最後會自行了斷,但肯定不是現在。

“一個多時辰前?夏功何時回來的?”

他不知為何突然問到夏功身上,卻也做了回答:“去的時候趕路太急,夏哥的馬失蹄,從馬背上摔下來,受了重傷。”

江春兒卻覺得是任百搞的鬼,甚至莊羅都不是自殺的——從盧清水的言行來看。

“他的屍體在哪?”

“大牢停屍房,辛将軍他們在議事堂,讓你回來後就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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