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山重水複疑無路
山重水複疑無路
在飯館後邊是個小院子,人有三急時會路過這裏,不過現下人少,江春兒還不等江秋兒說什麽,直接抱住她:“好秋妹!想死我了!”
江秋兒脖子都快被勒斷:“想?想的話你連我也隐瞞。”
江春兒一僵,用力親了她面頰一口:“你是我的大救星!來給我好好看看。”
江秋兒原先還有一些稚氣在身的,現今全然不見,興許還在氣頭上,她扳着個臉,那股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意更甚。
“爹娘都怎麽說?”江春兒迫切想要知道這些。
江秋兒冷哼:“你要是現在回去,還能趁着天冷穿得厚實,打起來不疼,等換了春衫薄裙,保你皮開肉綻。”
“哎……”江春兒腦袋靠在她肩上,“我這正是回去的路上呢,你方才說,要不是大哥忙,所以你是特地來找我的?爹娘的意思是把我帶回去嗎?”
“三姐如今吃一口皇糧,咱們小老百姓哪有本事能把您從北軍裏帶出來。”江秋兒嘲諷。
江春兒兩眼淚汪汪蹭着:“好秋妹,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我傷心得快哭了,我……以為你們知道的呀。”
“知道什麽?”江秋兒根本扒拉不動挂在她身上的江春兒,比她高出些許,所以重量全在她肩上了。
“知道我在北軍呀。”江春兒嘟嚷道,“我怎麽可能逃得過你們的法眼呢?”
江秋兒依舊是那語氣:“三姐不必自暴自棄,咱們派了這麽多人都找不到你,足以說明你的能力。”
“可小徐說……”江春兒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徐青寄恐吓寫信回去了。
江秋兒懂了:“所以小徐不說,你也不打算坦白了?咱們一家子,原來還不如小徐管用。”
江春兒拉長聲音:“秋妹,你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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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哪敢吃姐夫的醋。”
聽到這聲“姐夫”,江春兒立馬放開江秋兒盯着她看,江秋兒撇嘴白了她一眼,偏過身去。
江春兒咧嘴傻笑:“我可沒吹牛,說逮回來,就逮回來,怎麽樣?”
江秋兒知道有些話多說無益,反正依照她對徐青寄的了解,要他放棄念想轉而與江春兒成親,那是不可能的,徐青寄并不是那種容易妥協之人。當初他敢走,現今又回來,自是做好選擇了。
見江秋兒不說話,江春兒壓低聲音:“他說……要回去,先……先把親事訂下來。”
此話就像黏牙的麥芽糖,吃了這一口甜,打心裏得到滿足,彎着雙眼,又抿嘴不讓別人看到究竟有多黏牙。
“大哥大嫂已經回了曲見,爹娘在京都。”江秋兒道。
“大哥在京都就好啦。”如此,江春兒才比較放心,雖然最怕江安,可當初只有他一人說:等過幾年,要還喜歡小徐,就去找。
“秋妹,你覺得呢?”
江秋兒反問:“不然給你畫像做甚?”
江春兒一拍腦門,連連道歉打嘴巴,江秋兒又問:“要是爹娘還反對,你會怎樣?”
“我就做一輩子的老姑娘。”
“那還有什麽好問的,這事也不需你操心,操心也沒用,只看小徐怎麽把爹娘哄好了,收起你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脾氣,把他們惹急眼,你倆吃不了兜着走。”江秋兒帶了點訓斥的口氣。
江春兒撇嘴:“知道了,四姐。”
“……”這一聲四姐,江秋兒成功卡了一下,記得她方才的話,“你說你是回去的路上?”
“一言難盡,三妹給你慢慢道來。”
江春兒一整天拉着江秋兒叨叨個沒完沒了,甚至還逛街去了,在一個玉石鋪子裏買得一套首飾,當然,是用來賄賂江夫人的,沒辦法,江秋兒,有錢,不過價格讓江春兒感慨:“沒想到慧城的珠寶首飾比京都還便宜些。”
“姑娘錯了,平日也不比京都低。”那掌櫃笑道,“以往廣映玉石商清明後才會來,這才二月中旬。”
江春兒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聽他們說,西軍集結各大關口,恐那邊有戰事,影響到梁燕通貿,一大批貨砸手裏。”
“原來如此……”她顯然知道是事關去年燕國挑撥北境的。不過之前聽陳篤行說過,所謂出師有名,梁國沒有證據,自然不會對燕國做什麽,現下這個西軍,她也不是很懂,等到了京都或許能夠知道。
從玉石鋪子裏出來,江秋兒再次酸到了,她的意思很簡單:“可見你就沒想到給我帶禮物。”
江春兒打了個哈哈:“沒錢嘛,我可窮啦,現在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哎……”
“也是,豪擲十萬兩,一招打回原形,哪還有什麽閑錢。”
“我送你一枚繡花針,把嘴給縫起來,不說想念的話就罷了,句句嗆我。”江春兒懷念那個又軟又乖巧還會挑揀好話的秋妹。
“是了,你離家出走兩年,不許我生氣兩刻鐘。”
江春兒莫名笑出聲來:“明日咱們就出發回家,我整天陪着你,這總行了吧。”
江秋兒悠悠道:“就怕有人不依呀……”
“嗯?”江春兒臉一紅,跺腳作勢要打人,若非這是大街上,只能幹瞪眼,這下輪到江秋兒笑出聲。
在不遠處跟着她們的的茯苓朝七葉感嘆:“三姑娘還是老樣子,倒是四姑娘,很久沒這麽高興過了。”
七葉點點頭,也就這一年多來,江秋兒不茍言笑,原因是什麽他不得而知。
茯苓貼身服侍,當然知曉,自打一年以前,江秋兒的畫未經她的同意,被同門的拿去賣了以後,她的名就傳開了,惹來青睐者無數,令她煩惱,原本她的心思就不在這,甚至排斥,最後憋不下去,跟江夫人挑明這輩子不成親,換來一頓罵,江秋兒也倔,沒少跪祠堂,有一次要不是江并攔着,戒尺早打在身上,她也愣是不低頭。
正逢江春兒這事,江安特地讓江秋兒來虞州看看,說白了就是避風頭,讓江夫人消消火,如今江春兒回家,或許這件事能緩下來。
次日,慧城還飄着雪,醒江冰封,與天相接,一片蒼茫之色,遼闊無垠,顯得橫行于其上的車馬行人格外渺小。
此時剛過辰時,路人零散。
江春兒還是頭一回在冰面上行走,從馬車窗裏探出頭,車轱辘碾碎冰雪壓出一條白線來,順着白線往後看,後邊驅車的徐青寄在跟騎馬的歐陽荻說話。她掰斷車沿的冰晶,打了過去——
徐青寄擡手接住,對上她一臉得逞的笑,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歐陽荻“啧”了一聲:“改日我找個比弟妹漂亮百倍的來。”
徐青寄任由冰晶融化在手裏,很真誠道:“願你順意。”
行至冰面正中,有一輛馬車大概是趕路,從他們身後駛得快了些,在右邊與歐陽荻擦肩而過之時,一道人影從馬車裏沖出來,雙掌拍碎歐陽荻腳下冰面,馬匹嘶鳴一聲,眼看着要陷下去,被他用力拽過缰繩強行轉了方向,另一人朝他襲來——
徐青寄正欲上前,頭頂也有殺氣暴起,一人從馬車頂上劈刀而下,他快速抽出車沿邊的劍揚起頂上,铿锵一聲炸出星火,兵刃相接中看清來人是個極其美豔的女子,徐青寄發力撐開大刀,躍上馬車頂與女子交起手來,不忘喚小萌一聲。
小萌連忙爬出來拿過缰繩,他掌心都被磨破出血,勉強控制住,但車頂上的動靜令馬匹再次狂躁亂竄。受方才一掌的影響,冰面漸有碎裂之聲,皲裂擴大,浮冰搖晃。
江春兒來得足夠快,想也沒想就把馬車裏邊的衛确背上:“小萌,走!”
小萌棄了缰繩,跟着江春兒離開這危險之地。
刺客有三人,那一直拍擊冰面的男人看到江春兒,一支精巧小弩三箭齊發鎖住她的進退之路,再次三支。
浮冰晃動讓江春兒稍微趔趄,狠狠罵了聲娘:“小萌趴下!衛大夫抓穩了。”
她将一大塊浮冰踢起,江水飛濺,繼而撐過別的浮冰借力向後退滑出去,過快的速度讓她不得不俯身,一手壓着冰面穩住身體。
利箭擊碎堅冰繼續呼嘯而來,奈何受過阻,即将射中江春兒之時失力落在她腳下,另外幾支擦着她的身側過去,釘在冰上,箭羽顫顫。
衛确這輩子就沒這麽驚險過,比礦洞塌陷的時候還令他心跳加速,一道紅豔的血痕在冰面上十分醒目。
“江三姑娘?”
“沒事。”江春兒僵硬地甩了甩被劃破的掌心,那邊歐陽荻早就對付上拿小弩之人。
“姑姑。”小萌跑過來。
“嗯。”江春兒站起身,看向徐青寄,周圍的冰面已經碎裂漂浮,馬車也四分五裂,馬匹沒了束縛,跑去別處,算它命大,沒有沉下去。刺客是一男兩女,身手不凡,不知是為徐青寄而來,還是為歐陽荻。
她擔心江秋兒,很快靠近他們的馬車,把衛确放上去。
“三姐你的手……”江秋兒看她左手掌心血肉模糊,一陣心顫。
“放心,一點皮外傷而已。”江春兒掏出手帕纏起傷口,“七葉,先離開這裏。”
冰面随時可能被這幾個黑心肝的敲碎,江春兒不敢離開江秋兒,生怕又從哪裏冒出幾個來。
此地的确是刺殺的好地方,空曠,且并非平地,強橫的劍氣叫那些浮冰碎得更徹底,幾乎只能夠容下雙腳站立,再也移動不了分毫。自遠處看去,江水翻騰,浮冰漂遙,人如輕鳥點水,相碰間炸出水柱,仿若白龍。
一時間,三人三角将徐青寄歐陽荻困在中間。
歐陽荻罵道:“你坑我!我說你怎麽突然對我獻殷勤,敢情騙我來給你做打手。”
徐青寄一路警惕而行,沒想到剛出虞州不久,人就找上門了,面對歐陽荻的暴躁,他難得嘴硬:“确定不是你的風流債?”
“呸!眼見為虛,你以為是小姑娘吶?其實是倆皮肉都松弛了的老女人!”歐陽荻此話一出,兩名女子俱是目露兇光,他也絲毫不懼,挑釁道,“青寄你還單純,我告訴你,天悲五怪的薛彩衣、胡蝶,都是不敢真面目示人的老妖怪,面具之下,臼頭深目,奇醜無比。”
“你找死!”薛彩衣嗓音尖銳,氣得發抖,踩着浮冰騰空揚鞭,那銀鞭帶着倒刺,揮舞如蛇。
其餘二人也站不住,雙雙沖向徐青寄,胡蝶手持長刀,另一名男子雙勾陰邪非常,纏着鐵鏈收放自如。
這三人功力都不輸屈方勝與晏象,當初他們被常老傷過,又隐藏自身武功路數,叫徐青寄對付起來毫不費力,不知真正實力如何,而今對上眼前人,他心中有了數。
徐青寄放心将背後交給歐陽荻,長劍攏着的銀白刃氣在這樣的冰雪江面上看不真切,揮起來僅見道道殘影,身法極快,亦有碎冰飛濺,在視物不清之中頻頻指向二人要害之處,一時間竟讓他們二人無法反擊,只守不攻,不僅快速對視一眼。
一來到梁國,傳徐青寄斬殺屈方勝與晏象,他們認為誇大其詞了,必是被常無仇重傷過,才會讓這等初出茅廬的小子當做墊腳石博得名氣。
就在這一瞬間的分神裏,胡蝶腰側一劍,鮮血帶出,那男子立馬勾抓徐青寄的長劍,胡蝶忍着劇痛大喝一聲,雙手持着細而長的刀橫向砍過——
徐青寄收劍不得,順勢被男子拉走避開,左肩仍無法避免劃了一刀,他不顧這個,長劍直削男子雙臂,中途轉勢,力道下壓,挽劍花絞住鐵鏈,叮叮當當纏在一起,劍尖指着男子的胸口一送,男子不得不後仰,寒芒從眼前過,腳下卻驟然失力,原是徐青寄踢開浮冰,在他大驚間,朝他小腹出腿,咔嚓之聲被慘叫聲掩蓋,踢出幾步開外,浮冰翻滾,眼看要沉入江中——
“四哥!”胡蝶驚叫一聲,但見薛彩衣銀鞭揚來,倒刺收起,卷着男子的手臂将他拽出,這一招可謂不傷敵而自損八百,她是硬生生接了歐陽荻一招,那長短雙劍砍下,震得她雙臂發麻,受了不小的內傷。
“啧,姐弟情深。”歐陽荻走上前來,咂嘴感嘆。
話音剛落,幾枚赤黃煙霧彈炸開,江水混着浮冰騰起,徐青寄與歐陽荻捂住口鼻快速後退,幾聲清銳嘯聲,弩|箭從煙霧背後襲來,兩人邊退邊擋,待眼前視物清晰時,哪裏還有他們的身影。
醒江南岸這邊亦是繁華,一行人到了客棧整頓,江春兒才知這三人的身份,覺得他們還會再來。
歐陽荻道:“雖不是他們殺了常老,不過一個窩裏出來的,自有人去找他們的麻煩,這裏正好是風雷堂地界,那三堂主受過常老的恩情,叫他們有來無回。”
江春兒沒忘記,當初想要為常無仇報仇的人在軍所外鬧的樣子。
一整日的心驚肉跳随着天黑入夜後靜下,江春兒看過徐青寄後,鬧了個大紅臉從他屋裏跑出來,吹了點風恢複正常,順便檢查自己的衣裳有無不妥,這才從容回自己的客房。
江秋兒正好準備睡下,指着一旁的水盆旁邊的面巾,臉色不算是好臉色:“已經擰幹了,自己擦臉。”
江春兒手上有傷,如她所說,一點皮外傷,但江秋兒看了仍然忍不住擰眉,特別是上了藥後,血與藥粉混在一塊。
“秋妹今日吓到了吧?”江春兒安慰她,“沒事,也不是天天這樣。”
“你還想天天這樣?”江秋兒今日心都快跳出來。
“當然不當然不。”江春兒一屁股坐到床邊挨着她,“小小的意外而已,再說了,你三姐現在多厲害。”
江秋兒低眉瞥着她受傷包紮的手,一聲不吭翻身上床,滾到最裏邊背對睡覺去了。
“哎?”江春兒連忙褪了衣裳跑去吹滅燭火,嘴裏一邊解釋一邊跟着躺下去,活像個跟媳婦解釋不斷的……花心漢,最後長長嘆了口氣,“你以前還說,喜歡看我、英明神武,現在又不喜歡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吶……”
江秋兒翻過來看她:“我是……我是擔心。”
江春兒立馬發誓:“知道了,以後我一定倍加小心,哦不,沒有以後。”
黑夜裏,她雙目明亮如星,嗓音軟糯帶笑,話裏話外令人挂心,看起來一點也不靠譜,江秋兒覺得,她一直是這個樣子,可又有偏差,比如今日冷靜果斷的模樣,像另外一個人,不莽撞、也不慌亂無措。
這兩年江春兒的确變了很多,不,應該是增添了很多難能可貴的東西,是、錦上添花。
那麽自己呢?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再堅持一番,像江春兒這般認了一個理就悶聲不回頭,哪怕走得很慢,是不是也會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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