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心緒不寧不交心

心緒不寧不交心

江并很忙,一連着幾天沒回官舍,回來這天也是傍晚,踩着夕陽餘晖,往林生風的院子走去。

上次林生風情況不好,他有急事不得不走,如今得一點空,做了兩年多的鄰居,于情于理,都應該來問問。

他敲了敲門,筆直站在那裏,等小厮開門,那小厮見得他一臉很久沒休息的倦色,眼裏血絲清晰可見,還沒關切詢問,他就先開口了:“生風如何?”

小厮也不是很懂林生風什麽情況,只能如實說來:“少主前日回密室去了,看黎老的神情,似乎有些眉目。”

江并點了點頭,小厮見他要離開,邀他進來喝茶,他擺擺手:“不坐了,有什麽事找我就行,幾步路而已。”

“您慢走。”

江并回到官舍,沐浴更衣一身輕松,閑适靠在躺椅上,身後坐有一侍女,拿着長巾仔細擦幹濕漉的頭發,不過他神情卻沒有多少放松,看着手裏卷宗,沉思得腦子有些疼,把卷宗蓋在臉上,不看了。

“二少爺忙了好些天,該好好休息休息。”那侍女道,她名為橘紅,是從江家過來的,跟到霧縣服侍江并起居。

“嗯。”江并胡亂應聲,拿下卷宗捏了捏眉心,太陽穴便被柔軟的指腹力道适中揉着,令他眉毛舒開,昏昏欲睡入夢,又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擡手便覆上橘紅的手背,“過來。”

橘紅臉一紅,看江并随手把卷宗放到一旁的矮凳,便會意坐在他腿上,俯身前傾,趴進他懷裏,迎向那微涼的唇,癡癡勾纏。

算起來,江并已經有一年多都沒碰過她了,自打任職縣長以後,鮮少回來,有時十天半個月不見一次人,又或者來去匆匆,這次難得月色濃,她跨坐在江并腰腹上,蹭了個舒服的位置,吻得更為投入。

江并忙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一點空都沒有,只是每次有點興致的時候,腦子裏冷不丁冒出一個林生風,當頭冷水寂寞夜,哪哪哪不得勁,索性|事多,他就懶得管了。

此刻,他也想到了林生風,撫着懷裏柔軟細膩的身體,姑娘家的香氣萦繞鼻間,朱唇漏聲,嘤咛婉轉……

他的眉頭卻越皺越緊,月色昏燈下,橘紅衣裳半解,肩背粉白似攏着一層柔和的光,半眯的眸子含情如絲,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會為此身心蕩漾,但他……

沒有。

江并不信邪,入手有些不知輕重,扶着她圓潤的肩頭,三兩下掐出紅痕,在她身上咬出一點血珠。橘紅有些受不住嗚咽出聲,他在這事上一向溫柔,這會兒煩躁又急切,讓她恢複了一點清醒,就能覺察到異樣了,羞着臉低下頭來更主動些,解開他本就松散的衣帶,企圖挑起他的欲|望。

江并深吸一口氣,任由她撩撥挑逗,心裏卻把罪魁禍首罵了個狗血噴頭,只覺得這厮當真好本事,什麽也沒幹,就讓他此刻什麽也幹不了。

“好了。”他出聲打斷,把人提上來一些,與他平視。

“二少爺……”橘紅憋紅了眼,泫然欲泣,大顆大顆眼淚落下來,江并溫聲哄道:“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懷裏少女哽咽自責:“是橘紅不好,改日……改日讓夫人換了橘紅。”

江并生得好看,又幽默風趣,所以江宅許多丫頭都想跑到他院裏服侍,奈何沒個能進屋的,橘紅是第一個。

“是我的問題。”江并擦了擦她的眼淚。

橘紅聽岔了,哭得更凄慘,直說自己沒本事:“原來您寧可去外邊……”

“我覺得是我心裏有病,不是……不是幹了別的事。”江并郁悶解釋,再不打斷她,就得胡思亂想說他去外邊亂搞,食指點了點她的唇瓣,“我一天到晚忙裏忙外,你看我有空去外邊?小嘴皮子上下一碰,真是污蔑我,白疼你這丫頭,叫娘知道了把我打死,你得什麽好處?嗯?我給你雙倍?三倍……”

江并越說就湊她越近,一聲聲調侃,橘紅鼻尖發癢,笑着後躲,發誓絕不讓江夫人知道,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容,她大了膽子壓上江并的唇,抓着他的手落在自己胸前,像是不太服氣,想再嘗試一番。江并很是配合,與之糾纏一處,耳邊吟聲細軟似貓兒,漸漸小聲哀求,咬着下唇壓抑克制,被他輕松撬開,掏空她胸腔裏的氣。

橘紅鼻尖一點薄汗,抵着江并額頭,氣息混亂噴灑在他面上,見得他雙目清明,沒有半點欲色。

江并也知道是真的不行,沉默着揉了揉橘紅的後腦壓在自己肩窩裏,嘆了口氣,指尖發絲細軟溫涼,讓自己靜心,這種感覺實在糟糕。

橘紅的情緒慢慢被撫平,軟軟伏在他懷裏:“聽說心裏有了人……就不願碰其他人了,您是瞧準哪家姑娘?”

“沒有,只是……”從姑娘到一男人,反差太大了……

江并把話吞下去,他不覺得心裏有林生風,認可斷袖是一回事,突然發生在自己身上是另一回事,當初就該當機立斷,怕什麽會影響林生風恢複,現在好了,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有苦說不出。

橘紅釋懷,雖然江并不說,但還好不是因旁的原因,否則得挨江夫人的罵,說她管不好江并:“竟還有讓二少爺犯怵的姑娘。”

江并喃喃:“要真是姑娘就好了……”

也不至于這麽心堵,他抱緊了橘紅,似乎要從中擺正自己,找到頭緒。

橘紅不知江并什麽心情,想起身卻被摁回去,她勸道:“很晚了,要擦幹頭發休息,明日要起早。”

江并無所謂,橘紅又說:“容易着涼。”

“去拿毯子來。”

這口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橘紅去床邊把毯子拿來,又見江并示意她躺下,順之就是了。

毯子蓋在兩人身上,多了些暖意,驅散春夜涼風。

靜了一會兒,橘紅還是忍不住道:“會不會太壓着您了?”

江并閉着眼懶散一笑:“笑話,你才多重。”

“躺椅硌身,醒來會腰酸背疼。”

“我又不像你這般細皮嫩肉,這還有墊子,衙門裏我直接靠椅子睡。”

“可是……”

“噓——”

橘紅閉嘴了,乖順窩在江并懷裏。

江并一臂搭在她腰上,一手輕輕摩挲她的手指,陷入思緒裏,也許等林生風這事說通了,就能過去了吧。

美人在懷,他不痛快。

許久不曾好眠,這種糾結的事并不能讓江并清醒太久,沒一會兒就呼吸平穩,沉沉睡過去。橘紅輕喚了他幾聲,沒反應,試圖起身,忽然被抱得更緊,甚至有些固執,怎麽也不撒手。

她只好作罷。

夜風漸涼,從一點點窗隙裏吹進,還帶進一線銀白月光,區區微光,似乎也能照亮屋裏的一切,比如躺椅上相擁而眠的江并橘紅,比如……床榻上打坐自我療傷的江春兒。

她受了較重的內傷,要盡快恢複。

因清明旬休那幾天,必定要接觸許多權貴,故而養傷這段時間,她順便聽文素心一一說起與定侯府或交好、或結惡的門府,又說起忌諱的朝堂諸事,她大概、勉強記下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關系,江春兒絞盡腦汁決定用四個字來對付:不卑不亢。

說得難聽點叫死板愣木頭。

反正跟着霍迎指哪打哪,再者進出重要之地,文素心也會跟着,并不擔心出錯,只是少不得要面對廣武營的人,她一時半會兒無法痊愈,只能照着歐陽荻教得運功之法,恢複多少是多少。

清早天未大亮,屋內還視物不太清,文素心起身後,目光越過正中小廳到那一頭的玉珠簾子,只見得江春兒的一個側面,面容沉靜,眉頭輕攏,桌邊燃着的香經過一夜,香霧也淡了許多。

她其實有些好奇江春兒是個怎樣的人,武道、棋風各不相同,單看平日,是個跳脫單純的美人,可武功高強,也是一把很鋒利的劍。

此時,江春兒睜開了眼,周身那種沉穩随之散去,雙目透亮。

文素心穿好衣裳走過去:“看你氣色好了不少。”

“是的呀。”江春兒全身僵硬,往後一躺,努力伸了個大懶腰,骨頭作響,非常舒爽咿呀嘆了口氣,其實她還想把左肩拉一拉,奈何這裏有傷口,只好作罷,晃晃小腿,又伸了一下,才起來穿上鞋襪。

文素心覺得好笑,去把門打開,不一會兒便有倆侍女打了水進來。

外頭雀鳥聲清脆,今日晴空,是個好天氣。

她倆收拾好自己後,去到後廳,這裏比前院熱鬧,廳裏有圍成一桌吃早飯的六個女侍衛,她們便是當初沒有挑為霍迎近侍的六個,但還住在這裏,看守這處大院,平日裏除了到武場外,閑得很。

江春兒一靠近她們,總有種進狼窩的感覺——她們打小就在定侯府上,個個能力出衆,尤其是那邝翠煙,原本不出意外,她是和文素心住在前院的,壓根沒自己什麽事兒。

可江春兒半點小愧疚也沒有,她又不是一無所長進來的,所以坐在這裏心安理得,該吃吃該喝喝,外人如何,她并不在意,只要不來招惹她。

“春兒傷勢好些了?”其中一人問道,她名為崔雲霞。

江春兒咽下口裏的吃食,點了點頭。

“那待會兒你去不去武場?”崔雲霞笑道,“咱們聽你上回所說,改了一些招式,正好讓你驗驗。”

江春兒沒有拒絕,她也需要動動筋骨。

武場上,江春兒手持一把木劍,身姿如松,崔雲霞等六人一齊合攻。

本以為江春兒受了傷,能困住她,而且經過前兩次,江春兒把她們的破綻全點出來後,她們又勤加苦練,配合更為默契,攻則有勢,防則嚴密。

江春兒在其間,步伐靈活變幻,感官全開,輕而易舉捕捉到身後的雙刺、長刀的聲響,下腰避開其他人,扭身反紮,身形貼着崔雲霞的長刀而過,木劍紮在她腋下:“手壓低。”

她扭身還未站穩,高飛星的劍便揮來,被她橫劍擋開:“慢了。”

江春兒邊打邊點,眸光犀利,猶如一只疾飛靈活的雀鳥,六人追着圍捕。

文素心第一次見江春兒與她們六人交手,幾乎是攆着打,現在是喂招,招式含蓄,将六人喂得愈來愈游刃有餘,偶爾挨她木劍的打,平穩的嗓音随之而起。

那邝翠煙從旁而入,她是六人中劍法最高的,與江春兒交手十來招,其他人無法靠近,卻已然盯着獵物許久,等邝翠煙尋得一個适當時機,一劍把江春兒逼入險地,五人當即各顯神通,利刃寒芒,看得文素心都忍不住上前一步——

江春兒進退不能,劍覆銀光,一聲清鳴劍嘯,木劍抵着頭頂崔雲霞的長刀,手腕翻轉反握劍、順勢借力蕩向右面,踢開兩人,翻身滾過崔雲霞背上,一劍劈下,以驚濤駭浪之勢,将左面兩人從中分開,被劍氣震退,地上一刀劍痕,沙石四散。

文素心想,若非江春兒功力深厚,不死也得受重傷,不過現在受傷的是她們六個。

江春兒被煙塵嗆咳一下,臉色有些發白,撐着劍站起來:“雲霞功力弱些,壓制不住,換成翠煙會好點。”

但如果不是邝翠煙先前的交手,壓根不會把她逼到這裏,而且僅僅只是用了“好點”,說明都還沒碰到江春兒的底線。

她多餘的話一句沒說,收劍後抿着個笑,像是看不穿她們這次的別有用心,認真點着方才她們的不足之處,如何補救。

文素心看六人雖不太甘心,但也得伏低聽教,無法反駁。

待她們從武場各自散後,文素心去到她們的屋舍裏,在霍迎這間院子的右面,此時,幾人正抱怨着。

“依我看,明天咱們繼續。”

“對,還耗不過她麽。”

“明日姑娘出門……”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讨論清明之前怎麽把江春兒弄下去,文素心敲了敲門,她們也毫不避諱:“素心姐,正想找你幫個忙?”

“什麽忙?”文素心沒什麽表情,但她一直都是面冷的一類,也沒人在意。

崔雲霞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包:“明早叫江春兒鬧肚子。”

文素心接過來:“她教你們如何對付她,自曝破綻,是不是挺蠢的?”

這話不陰不陽,邝翠煙皺了皺眉,崔雲霞脫口而出:“她本來就占了翠煙姐的位置。”

文素心一捏紙包,化為齑粉散開:“侯爺認定,姑娘認定,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到時吃不了兜着走。”

“你當然無動于衷。”邝翠煙擡聲,跟在霍迎身邊,一同進入廣武營,便不是普通兵衛,有品有階,實權在手。

“江春兒是從北軍調入京都,本就有足夠的資歷,有沒有你我,她都一樣。”文素心正視她們,“待姑娘事成,自有你們一席之地,休要沖昏頭腦,得不償失。”

崔雲霞不服氣嘟嚷:“她那蠢腦子,不給姑娘添麻煩都不錯了……”

“她就算把破綻送到你們跟前,你們又能如何?”文素心最後提醒道,“太閑了就去練功養性,給姑娘添麻煩,我第一個饒不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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