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臨別前的一夜

臨別前的一夜

聽到蕭易铮想從軍，袁渺渺醉酒的腦袋稍微清醒了幾分，不過她的反應讓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風四娘的手松開，她得了自由慢慢走到他面前抱住他。

“我沒想到你為我做到這一步，我現在喜歡的是你，不管你做什麽我都願意陪着你，你沒必要跑到戰場上去，你這小身板……”

她順手捏了捏他的手臂，呃……倒是有點肌肉了，只不過臉還是白白嫩嫩的，邊關那種苦寒之地，他要是去了得受多少罪啊！

蕭易铮順了順她的頭發，剛才鬧得太厲害，她的頭發亂了不少，多多少少有點像瘋婆子。

“我并不僅僅是因為你，還因為這是唯一的捷徑了。”蕭父和梁家搭上關系，接下來三年的皇商肯定是保住了，那麽他要做的就是在三年內成長起來。

三年後，讓蕭家徹底失去皇商的資格，到那時，他再想報仇就簡單多了。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她喜歡的是鐵骨铮铮的英雄，他雖然沒法當大英雄，但至少不能當一個天天窩在家裏洗衣做飯的男人。

他一直幫她理順着頭發，安撫她，風四娘給袁大仁使眼色，後者并沒有接收到她的意思，最後還是楊庭推着他離開的。

剩下的幾人見狀也紛紛離開，把空間留給他們小兩口。

“我不想你離開怎麽辦？”袁渺渺趴在他胸口，悶悶道。

想到他會離開，她心裏難受的很，那感覺怎麽說呢，就像心髒被人挖了一塊，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去了還能回來嗎？你要讓我當寡婦嗎？你忍心看着我這麽年輕貌美的姑娘獨守空房嗎？”

她眯着眼睛擡頭，說實話，如果是平時，她說這句話倒算是正常，但今天的她……和貌美可謂是半點關系都沒有。

如果不是環境不允許，蕭易铮甚至想拿個鏡子給她，讓她照照鏡子再重複剛才那句話。

“渺渺，我沒那麽容易死，我命硬的很，你乖乖的在寨子裏等我，等我風風光光的回來見你。”

老錢說他沒事的時候可以回來，但他覺得這一走大概就是不短的日子，說不舍肯定是有，但久別後的重逢，他同樣期待。

“非去不可嗎？”

如果說剛才她只是清醒了幾分，現在這會兒算是清醒了一大半，她可以在小事情上無理取鬧，但大是大非上，她還是能掌握分寸的。

既然他已經做了決定，她能做的除了支持也沒別的了。

“所以說我讨厭懂事，懂事就代表了要失去很多東西，那你發誓要全須全尾的回來，少一根頭發都不行！”

蕭易铮淺笑着把她的頭發整理好了。

“你能數清楚我有多少頭發嗎？我也沒要求你懂事，你只需要開開心心的就行，你不是總嫌我管你嗎？等我走了之後，不僅沒有人管你，爹娘他們也會重新把你當成大小姐寵着。”

“你這麽一說倒也對，嗝~反正你記住一點，你是有家室的人，在外面別勾三搭四，要不然我滅了你。”

袁渺渺想清楚了之後做出了妥協，他現在真的還太年輕了，而且也很有學識，不像她一樣混吃都死就行。

換句話說，他的未來不可限量，不應該因為她束縛住手腳，偏居一隅。

果然是近朱者赤，和他呆的時間久了，思想覺悟都高了許多。

“我家裏已經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娘子，外面那些庸脂俗粉怎麽能入我的法眼，為夫說的可對？”

袁渺渺自然是狂點頭，她現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既然你要走，而且走了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那你幫我完成我一個心願！”

她神秘兮兮的拉着蕭易铮往後山走去，現在這個季節就算大半夜在外面也不會感到冷，後山除了蚊子多點兒以外，其餘的倒都還好。

尤其是漫天的星辰，随便找個地方一坐就能看到令人向往的美景。

“我從小就覺得夏天的後山很美，一直想着以後要帶心愛的人來看看，現在這個願望終于實現了，你喜歡嗎？”

蕭易铮攬着她的肩膀回答道：“喜歡，不僅喜歡美景，也喜歡你。”

甜言蜜語沒人不喜歡聽，尤其是喜歡的人說的甜言蜜語，借着星光，袁渺渺擡頭望着他的側顏傻笑。

一年半以前，如果有人說她未來的相公是個小白臉，她絕對會把那人狠狠的揍一頓。

而現在，她居然真的就喜歡上了小白臉。

所以說啊，在沒有遇到對的人之前，标準就是為了篩選掉那些錯誤的人。

在遇到對的人之後，一切的标準都是空話而已。

“你看……這裏的景色這麽美，也沒有外人打擾我們，我們要不要做點開心的事情？”

夏天的風一吹，袁渺渺感覺酒精又上頭了，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她沒必要控制自己呀！

“你說的是這個嗎？”蕭易铮蜻蜓點水的親了下她的唇，袁渺渺舔了一下嘴唇。

“不止……”

身下是軟軟的被褥，袁渺渺摸了好幾下才确認。“難不成昨晚我是在做夢？”

還是那麽刺激的夢，大半夜都是在後山度過的，兩人壓塌了一整片的花叢，想想還挺臊得慌，要不是喝多了，她才不會做那麽出格的事情。

“夫人，你起床了嗎？大當家的讓我來叫你起床。”小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這孩子一路過來成長了不少，從昨天來到破風寨适應良好，都跟着一起叫風四娘大當家的了。

袁渺渺毫不留戀的從床上坐起來，換好衣服打開門後發現小土端着早飯。

“先生說你起來肯定會餓，讓我把粥一起端過來，讓你吃了再去大當家院子裏找他。”

知妻莫若夫，蕭易铮是把她的脾氣摸得透透的了，袁渺渺的肚子适時的叫了兩聲，确實是餓了的。

她回屋一邊喝粥一邊問小土。“他要去軍營，那你呢？是想跟着他一起去，還是留在寨子裏？你年紀還小，留在寨子裏的話安全一點，戰場可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她肯定希望小土留下來，但是他好像并不是這麽打算的，從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就能看出來。

“你別說想跟着他一起去，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要去哪？邊關！随時可能打仗的地方，你別以為跟着我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就能上陣殺敵，打仗沒那麽簡單！”

如果單打獨鬥，她根本不在怕的，但如果讓她上戰場，不好意思，腿軟！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

“夫人，我知道我沒什麽本事，但是我想跟着先生，照顧先生，我還能幫夫人看着點先生，不讓他招桃花！”

袁渺渺：“……”好像也挺不錯的，她心底反對的聲音弱了那麽一丢丢。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會把命丢在戰場上？你明明有更加安全的選擇，為什麽要走一條危險的路？”

小土抿唇，他其實也害怕，但還是想去。“夫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先生能去，我就也可以，我的命是先生的，他在哪，我在哪。”

雖然袁渺渺也是教他武功的師傅，但和蕭易铮相比，小土還是更傾向于後者，畢竟袁渺渺不靠譜的時候居多。

見到他一臉堅定的表情，袁渺渺有種兒大不由娘的詭異感。“算了，你們一個個主意都大的很，那就随你吧，我吃的差不多了，走，過去看看。”

她連蕭易铮都放走了，小土堅持的話，她沒道理不同意，只是可惜了，以後沒人伺候她了。

她也是在有了小土之後才體會到被人伺候的快樂，之前在破風寨，可沒人那麽盡心盡力的伺候她。

想到“廚子”和“下人”都要離她而去，她就覺得生活要發生巨大的改變了。

一院子的人聊得挺好，袁渺渺的出現也只是稍微打斷了他們的話題，沒過幾秒又續上了。

“他們聊什麽呢？”袁渺渺湊到風四娘身邊，那些臭男人都聊得起興，根本沒人搭理她，她只能找親娘問話了。

“還能聊什麽，不就是那些年的破事，你爹年紀大了，就只會說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倒是你，昨晚和小铮去哪了，做了什麽，你說你這孩子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怎麽？家裏容不下你了？非要跑到後山去瞎折騰，你皮糙肉厚的沒什麽關系，人家小铮……害，懶得說你了，你自己長長記性吧！”

袁渺渺老臉一紅，什麽鬼啊！為什麽她娘會知道？會不會還有人知道？

她昨晚真的就是一時沒控制住，不會把臉都丢光了吧？

她沖着蕭易铮使眼色，想讓他跟她出去說明白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親娘會知道這種隐私的事情？

但是他就像沒看到一樣，他沒看到，袁大仁可看到了，當即拍了拍桌子。

“我們大老爺們說話，你們倆娘們在這裏幹嘛，渺渺啊，不是爹說你，你看看你像話嗎？日上三竿了才起床，要不是小铮大度，你早就被休了！”

袁渺渺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這是親爹，不能打！

最重要的是打也打不過，她的武功大部分是跟親爹學的，能打得過才見鬼了。

“渺渺，你過來，我問你點事。”風四娘神神秘秘的拉着她進了屋子，關好門，确定外面的人聽不見了才問道：“你這一年多，肚子就沒個動靜？”

動靜？什麽動靜？袁渺渺低頭看向肚子，她的肚子應該有什麽動靜？

她茫然地擡頭，在風四娘很鐵不成鋼的眼神中明白了。“娘！我還年輕，過兩年再要孩子也不遲，你着急什麽呢！”

“我能不着急嗎？你看人家阿黃家裏的三胎都會叫奶奶了，你們倆差不多大，你連個動靜都沒有，你讓我怎麽跟人解釋？”

昨天剛見面她就想問，只不過沒找到機會，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從後山回來，又看到她那副樣子。

這要是換做別人家的閨女，她早就該罵傷風敗俗了，但是自家閨女，算了，都是一家人寵壞的。

“你跟別人解釋什麽，娘，你別擔心了，早晚會讓你抱上外孫，着急沒用。”她之前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排卵期，好歹也是個有着現代常識的人，合理避孕還是能做到的。

只不過在最近幾次，她都沒有刻意避開，如果她身體沒問題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

想到這裏，袁渺渺開始思考，孕期吃什麽有助于胎兒發育，當時住在将軍府的半個月，或多或少的聽呂傾覆提及了一些。

問題是呂婉檸想吃什麽都行，家大業大的吃不垮，她就是個平頭老百姓，那些東西可都吃不起。

“你這死孩子，我在跟你說話你聽沒聽見，小铮馬上就去邊關了，你再不抓緊又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了！”

袁渺渺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道：“娘，你說得抓緊的意思是……讓我現在把他拉回屋裏造人？”

風四娘一噎，想也知道現在不能把人拉走，閨女出去轉了一圈別的本事沒學會，氣人的功夫倒是見漲了。

等他們出去的時候，幾個大老爺們也聊得差不多了，反正中心思想就是讓蕭易铮一路順風，讓老錢照顧好他，別缺胳膊斷腿。

剩下的時間，依然是給他們小兩口的，老錢完成任務了心滿意足的拉着楊庭和袁大仁繼續喝酒。

等回了軍營就沒有這麽痛快喝酒的機會了，要時刻保持清醒，避免敵人來了，他們還什麽都不知道。

“再多待幾天不行嗎？”要是早知道現在回來會碰上老錢，她就在路上多磨蹭兩天，等他們回來的時候老錢早就離開了。

蕭易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明天一早就要啓程，沒得商量。

袁渺渺洩氣的踢着路上的石頭，一路上禍害了不少石頭，只要擋着路的都踢了。

昨晚瘋狂了半夜，今天再做什麽都要悠着點，最後的一點時間，他們也沒下山，就在寨子裏面到處閑逛。

越是不舍的時候時間過得越快，不知不覺就是一天，到了晚上也沒閑着。

畢竟她娘還等着哄孩子呢。

隔天，袁渺渺起來的比蕭易铮還早，看着椅子上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無用，什麽都幫不上忙。

“老蕭，我這個妻子是不是很不合格？”連行李都要他自己收拾，這年頭的女人好像都是伺候男人的吧？

蕭易铮從身後摟住她的腰。“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總是多愁善感的，這不太像你，我喜歡的就是這樣子的你，你不需要為我改變什麽，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

他一提倒确實是那麽回事，袁渺渺也覺得自己不太對勁，主要表現在總是胡思亂想，難道是遲來的青春期？

除了胡思亂想之外也沒別的症狀，這兒也沒心理醫生，她除了自己調節也沒別的好辦法了。

“走吧，你記住了，首先要保住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一個勁的給他灌輸保命要緊的思想。

蕭易铮突然頓住，她跟在身後沒想到他會停下，差點撞到他。“走得好好的停下來幹什麽，要不是我反應快，這會兒就撞到鼻子了。”

“渺渺，你在慫恿我當一個逃兵，如果是陳躍遷，他絕對不會把保命當成人生信條。”

袁渺渺微微皺眉，不是很理解的問：“你為什麽要和他比較，你和他不一樣，你是我男人，我當然希望你活着，而不是死在戰場上，換做呂婉檸，她肯定也是希望陳躍遷活着回家，而不是死後換一個烈士遺孀的稱號。”

他平日裏看起來挺精明的一個人，沒想到也會有鑽牛角尖的一天。

蕭易铮伸手抱了抱她，是他想錯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心裏一直想追上陳躍遷，證明她沒有選錯人。

“我會記住你說的，保命要緊，你在家裏也要老實一點，沒有我在身邊，別随便惹麻煩，爹娘年紀也大了，別讓他們操心。”

“嗯，我知道了，別磨蹭了，再磨蹭下去又該留下來吃午飯了！”

分別的時候，袁渺渺顯得平靜多了，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麽不舍的樣子，蕭易铮側目，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惜老錢一個勁催他上路，他也沒考慮清楚到底哪裏有問題。

随着三人的離開，袁渺渺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她表現平靜是因為想到一個絕佳的好辦法，她要跟上去！

反正留在破風寨也沒什麽事，還不如跟着一起去邊關漲漲見識，爹娘他們肯定不會允許她去，所以她要在晚上偷偷溜走。

她表現得有些心情不佳，風四娘勸了兩句，看到她一臉失落的回到房間後就去忙別的事情了。

半夜。

袁渺渺背上包袱，尋了匹馬拉着下山，離開破風寨的範圍之後，立刻上馬，在深夜裏行路，想要追上已經走了一整天的蕭易铮。

她的速度不算慢，只是随着時間流逝，她覺得小腹有點不對勁，迫使她不得不停下來。

“什麽情況，難道是大姨媽來了？”小腹鬧心的感覺有點像大姨媽來了，但又不像。

曾經我也是日萬的碼字工，現在日千都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