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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偶然聽明姐提起過，如果環境不錯，接下來幾天就住那兒也是可以的。”

春曉無力扶額，一臉“既然你有更好的去處為什麽我們還要住酒店折騰一趟”的譴責。

管袅在一旁弱弱地問，“這是路澤買的，你擅自住進去，他會不會不高興？”

路湛認真想了想，又想了想，“管他的！”

朱裴裴先到一步，等在別墅門口，等路湛他們下車了，不好意思搓手道，“小姐，實在抱歉，我把鑰匙弄丢了……”

管袅和春曉齊刷刷扭頭看路湛。

路湛皺眉，“弄丢了？十五分鐘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朱裴裴：“就是在十五分鐘裏弄丢的。”

管袅和春曉繼續看着路湛。

路湛搓着下巴，“你把鑰匙給我，我自己開，就不是你開的門，自然不用負責任。”

朱裴裴：“……”

終于還是讓三個姑娘順利進門，路澤說了，先把那幾個房間鎖死，鑰匙卸了，如果路湛執意要進去，太僵持反而讓人懷疑，把剩下的鑰匙給她就是了。

朱裴裴卻覺得路湛已經懷疑了。

她不懂老大，為什麽認定路湛是天才，力排衆議頂着全體董事會壓力培養她的是他，總把路湛當成傻小孩兒哄的也是他。

可能是天才榨走了他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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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看過房子和周圍環境之後，一致決定這七天都住這兒。還沒來得及溜走的朱裴裴再次當了回下手，買來足以填滿冰箱的零食飲料，去酒店取三個姑娘的行李。

一想到這次出來的主要目的是散心，并借賺錢的方式清理被路澤一吻吻成一鍋粥的腦子，路湛就不怎麽提的起精神出去胡天海地亂浪，和倆閨蜜幹掉一瓶半香槟，管袅在電視櫃裏翻有沒有喜歡的專輯或電影。

“诶一一，路澤是不是在這兒住過？這些碟片都很老而且看了很多遍的樣子。”管袅一邊翻一邊問。

“不知道，都有什麽？”

“我看看……羅馬假日，灰姑娘，美女與野獸……嘿，全是公主和王子，你看的還是路澤？很有少女心啊！”

路湛愣了愣，無意識晃着手中的高腳杯，“小時候愛看，家裏堆太多，清理過一次，路澤搬過來的吧。”

“囤積癖麽，也不丢。”管袅嘟嚕一聲，撐着膝蓋站起來，“算了，用手機搜再投射好了。你們想看什麽？”

春曉揉着額頭，“其實我想說，今天和你們跑了兩趟，頭都疼了，想睡。”

路湛說，“朱裴裴說樓上的卧室多，你自己挑一間睡吧。”

管袅打了個哈欠，“我也累了，算了不看片了，我和春曉上樓睡覺。”

“我下午睡得多，不困，一會兒就在樓下休息。明天見。”

“明天見。”管袅走到樓梯上，又回頭趴在欄杆邊沖路湛說，“明天早餐我要吃你做的三明治，煎蛋煎老一點謝謝！”不等路湛拍桌而起，趿着鞋跑上樓了。

路湛枕着手臂躺在沙發上，一口口喝完剩下半瓶香槟，暈乎乎地盯着面前白牆發了很久的呆，估摸樓上兩位千金小姐睡死了，才站起來走去洗漱間洗了個冷水臉，拍着額頭讓自己清醒些。

她把別墅上下檢查了個遍，進不去的除了一樓角落裏兩個房間，還有地下室。試遍朱裴裴交給她的那串鑰匙，沒有一把能打開這三處。

路湛取下別住長發的細發夾，插進鎖眼裏開始幹壞事。

開鎖不是天才的必備技能，路湛會開鎖是在孤兒院裏走投無路時學會的。

十年了，手藝生疏了太多，她足足倒騰五分鐘才打開門。

白色的冷光透過镂花薄窗簾灑在房間裏的地板上，分不清是月光還是院子裏的燈。

路湛在門口站了有十五分鐘，或者更長。她的目光掃過房間裏每面牆壁每個角落，到底沒走進去，也沒開燈，就那麽看着朦胧不清的房間，然後緩緩關上門。

沒有勇氣再看其他兩處，她把發夾別回頭發的動作有些顫抖，花了比平時多五倍不止的時間才勉強勾在發絲上，轉身進了一樓最大的卧室。

這個房間有人住過，雖然沒留下太多痕跡，一間屋子有人氣和沒有還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何況這裏的布置和家裏路澤的卧室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櫃子上的花瓶裏插的是路湛喜歡的白玫瑰而非狐尾百合。

“平時你睡的是左邊床還是右邊床？”路湛站在大床前，苦惱地撓撓頭。

路澤挑剔，別人碰了的東西他就不要了，要是知道路湛征用了他的禦榻，會不會把這間屋子拆了重新裝修？

“算了，管你睡哪邊，反正以你的睡相，醒來肯定是在地上。”路湛糾結出來的結果是心安理得鑽進被子裏。

路湛的睡相和路澤實在是同出一脈半斤八兩，入睡後不過一個小時，被子就踢不見了，冷得翻身蜷起來，迷迷糊糊的想要摸個枕頭抱着，卻摸着一個溫熱的東西。溫熱的東西活物似的把她籠罩起來。

像什麽來着？

是了，像溫暖的懷抱。

天亮了，路湛被鬧鐘驚醒。

睜眼護胸坐起出拳，動作一氣呵成，可惜認定有人的地方并不存在實體，路湛這一拳打在空氣上，身體沒能保持平衡，又摔回大床上。

身邊确實沒人，只有兩個被自己揉得滿是褶皺的軟枕，被子早掉到床下去了，伸手摸了摸，沒有溫度，可見她又是半個晚上都沒被子蓋。

幻覺？

可為什麽會産生如此逼真的和路澤相擁而眠的幻覺，路湛想了半天，想到一種可能。

思春了……

管袅戰戰兢兢吃着金黃焦香的煎蛋，伸長脖子瞟了一眼路湛，桌子底下的腿踢了踢大口塞着小蛋糕的春曉，用眼神示意她看還在廚房忙活的人，小聲說，“氣壓比昨天還低，到底怎麽了？”

春曉也壓低聲音，“大姨媽來前綜合症？”

管袅點頭，“有點像。”

“納蘭兄弟要倒黴了。”

廚房裏路湛提着煎鍋猶如提着三板斧，寒冷低氣壓的影響下，目之所及全是武器。

管袅咽了咽唾沫，看看廚房再看看春曉，“我現在搬回酒店還來不來得及？”

納蘭宸的動員致辭和企劃書講得乏善可陳，路湛坐在最末尾，盯着筆電轉着筆，聽的心不在焉。

春曉坐在她前排，路湛瞄一眼她的電腦，發現這姑娘已經開始動手了。

路湛擡腳蹬在她的椅子靠背上，湊過去，“買了什麽？”

春曉往後靠近路湛，保證聲音只有兩人能聽到，“做空英鎊，一百萬。”

“一百萬人民幣全砸進去了？”路湛一邊問她一邊打開網頁看國際新聞，今早淨反省自己思春的事兒了，都還沒來得及看是不是出了什麽重磅消息。

春曉搖頭，“英鎊。”

路湛挑眉，略微吃驚，“你出了八倍多的錢啊大小姐。”沖她豎起大拇指，“牛逼牛逼。”

“賺了分八分之一給納蘭不就好了？都是來賺錢的，誰會介意多賺點？”

路湛繼續誇，“牛逼牛逼。”

“你做外彙還是別的？日元也要跌，谷一曼肯定會做。”

“再看。”路湛退回去，收回腿規矩擺好并攏，打住話題，她看到納蘭帝走過來坐在旁邊的位置上。

昨天被拂了面子，納蘭帝卻半點愠色不見，笑容得體又優雅，“今早準備接路小姐一起過來，問了前臺才知道你不在酒店住了。突然離開，是納蘭招待不周，讓路小姐住的不合心意麽？”

“那家酒店宵夜和早餐賣太貴，我在省錢，吃不起，所以搬出來。”路湛眼神都沒賞納蘭帝一個，撐着腮幫懶洋洋滑動鼠标，“有什麽問題？”

納蘭帝：“……”

管袅憋笑憋得都要鑽到桌子底下去了，後排舒煥踢了她一腳，她咳了一聲，故作鎮定地撿起震到地上的筆，努力坐直。

納蘭帝：“路小姐人美，說話也很有趣，交個朋友如何，以後在B城玩時多一個導游，這生意不虧，是不是？”

人家都這麽低聲下氣了，再端架子實在說不過去，路湛轉筆的動作一停，笑着看他，“好啊，帝少有心了，能得帝少做導游，路湛十分榮幸。”

兩人交換手機號，管袅用快要抽筋的眼神使勁往這邊瞄，發現路湛給的是她萬年不用打了更是不會有人接聽的號碼。

終于讓冰山美人纡尊降貴看了自己一眼，納蘭帝趁熱打鐵，進一步獲取好感加深關系，“路小姐對B城可熟悉？”

“來過一次，算不得熟悉。”

“南湖公園可去過？”

“沒有。不過聽說是B城最大的公園，風景很好。”

“路小姐喜歡花草林木，又愛安靜，不去南湖太可惜。這幾天荷花開了，劃船游湖最好，我正要去玩，路小姐賞臉一起去嗎？”

管袅聽得心裏“呦呵”一聲，這家夥還知道路湛喜歡花草林木，這是把她的興趣愛好打聽得清清楚楚啊！劃船游湖之後是不是邀請人去吃飯，吃完飯看電影，看完電影送人回家，送回家順便知道路湛住在什麽地方，借口進去喝杯咖啡，然後……

該發生不該發生的都一氣呵成全部發生，還很順理成章理所當然。

這簡直是約定俗成的套路。

管袅回頭給了舒煥一個“你還不上這是要留着過年”的眼神，人精舒煥立馬會意，越過桌子直接摟住路湛的脖子，橫插進兩人中間，“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去，包一個大船，劃個開心！B城我來過好多次，南湖有一家店做魚最美味，劃盡興了我帶你們去吃好不好？”

納蘭帝十分耐心，“舒小姐，大家一起去了，還怎麽安靜呢？”

“沒有關系啊！”舒煥眨着大眼睛，一派天真，“一……路湛從來都是自動忽略我們的，不影響，帝少放心，絕對不影響，哈哈……”

納蘭帝磨牙，影不影響那是我說了才算！

三個人去注定有一個是電燈泡，一群人去就不存在電燈泡之說了，納蘭帝估計連話都插不上一句。

納蘭帝：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路湛一擡頭，和納蘭帝長得一模一樣的納蘭宸正在回答一個男生提出的問題，眼睛卻看着她們這邊。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他哥已經死了好幾次還被鞭了屍。

路湛搭在電腦旁的手指輕輕敲着桌面，露出一點看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