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游戲
游戲
二樓的觀賞座光線雖然昏暗,但是可以看見一樓舞池中央忘我扭動身軀的人們。魅惑衆生的眼神,妖嬈婀娜的身姿,帶給二樓的貴客不一般的感覺,猶如進入極樂世界。
位置極佳的地方坐着三個男人,一個長相妖冶,勾着眼睛淡淡掃視着舞池,手裏晃着一杯紅酒,嘴角揚着勾人的笑,氣質風流,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花花公子”這一詞。
方才那句“以前怎麽沒注意嫂子笑起來那麽好看”就是他說的。
他叫白闌,白氏集團的二公子,霍臨扉多年的好友兼合作夥伴。
剩下那個與這酒池肉林場合格格不入的男人,叫賈頗钫,也是霍臨扉的好友。他們像往常一樣聚在一起,不過,今天格外不一樣,似乎往常中透露着不尋常。
霍臨扉一言不發的看着下面的情況,昏暗的光線下那人的笑容格外明媚燦爛,是糜亂場合下都擋不住的明媚,仿佛黑暗中盛開的唯一一朵絢爛的玫瑰。同樣,那也是他不曾見過的笑容。
霍臨扉突然覺得樓下的人既陌生又熟悉,臉還是那張臉,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明朗清爽。
他想,以前的傅驕是什麽樣?
從來沒有沖他露出這種笑,傅驕的笑從來都是卑微讨好、委曲求全的笑,不會像這般明媚。
從來不會和自己頂嘴,也從來不會出現這種場合,都是在家做好飯菜等着他回家。
傅驕好像越來越不一樣了,不會再向以前那樣低聲下氣了。
想起傅驕這幾天說的要日自己的豪言壯語,霍臨扉臉上露出譏諷的笑,真是癡心妄想。
但是在外人看來,十分的譏諷中卻透露着兩分的寵溺和無奈。
那個外人就是白闌。白闌和霍臨扉可以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霍臨扉放個屁他都能猜出霍臨扉今天吃了什麽。
“怎麽了?開始惦記傅驕了?我可是記得某人說過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對傅驕産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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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臨扉冷冷的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說“我惦記他?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多嘴。他勾引人的把戲最多了。”
白闌覺得好笑,這人還真是死人塗bb霜進棺材死要面子,“把戲多,能勾引到霍大總裁就是本事,對不對啊?”
白闌笑得不懷好意,撞了一下霍臨扉的肩膀。
高冷的霍大總裁擦了擦被白闌撞過的地方,無情道:“滾。”
白闌看向旁邊的老僧入定一樣的人:“木頭,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賈頗钫作為三個人裏面為一個幸存的直男,對男男之間并沒有多懂,只是尊重,但是兄弟的感情他還是能看出來的:“對。”
兩位好友都說自己有私心,霍大總裁覺得面子上挂不住,繃着臉道:“我看你們是想去南非考察。”
沒有小綿羊的地方簡直就是地獄,白闌連連搖頭:“不不不……但是說真的傅驕那個人看起來真的不錯。”
霍臨扉哼了一下,傲嬌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誇他是因為他剛剛幫了那個人。”
剛剛傅驕在樓下幫的那個人是白闌的小情人,白闌和小情人鬧了別扭,才讓小情人一個人坐在下面等。白闌看見小情人的酒水裏被下了東西,正猶豫要不要幫忙,是給個教訓,還是英雄救美……結果被傅驕捷足先登了。
所以白闌話語間才為傅驕說了那麽多好話。傅驕的觀察能力很強,下東西的人手段非常高明,如風一般無影蹤,他的反應都慢了半拍,傅驕幾乎一眼識破,反應迅速幫了小綿羊的忙。
小心思被戳穿,白闌幹脆也不裝了,還順便給嘴硬的人一個臺階下:“沒意思,我去找我的小綿羊了。”
白闌走了,留下霍臨扉和賈頗钫面面相觑,平時哥們仨個,就他倆話最少,這下還單獨坐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氣氛有多尴尬。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十幾年的友情,硬生生整出“我們第一天認識”的尴尬。
霍臨扉輕咳了一聲:“我看下面挺熱鬧,要去嗎?”
賈頗钫沒白闌會鑽研人心思,木頭似的反問:“找嫂子嗎?”
心事被戳穿,霍臨扉整個兒都不好了,臉色黑如鍋底,“下面就他一個人麽?”
賈頗钫探究似的往下看了一眼,給出真誠的答案:“很多人。”
霍臨扉語塞,他當然知道下面有很多人!
霍臨扉不想再說無用的話,踩着矜貴的步子轉身走了。
樓下的傅驕坐的腚疼,目光尋覓着,看看有什麽好玩的,他随口問旁邊的人:“你會跳舞嗎?”
甄铎隼連連點頭:“會一點。”
傅驕驚訝的看着甄铎隼,沒想到啊,進都沒進過酒吧的人竟然會跳慢搖。傅驕頓時來了興趣,“那我們去跳舞吧。”
進了熱鬧的舞池中央,傅驕開始後悔了!
聽最嗨的DJ,跳最浪漫的華爾茲!?
告訴他除了他這個傻逼還有誰這麽跳!?還有誰!?他現在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見過母豬上樹,還沒見過酒吧跳華爾茲。
真是傻逼透了!
傅驕生無可戀的看着頭上不停旋轉的氛圍燈,咬牙切齒問:“這就是你說的會跳舞?”
舞池這邊太吵鬧,甄铎隼聽不見傅驕說什麽,特意往傅驕跟前湊了湊,順勢将傅驕抱緊。
“你剛剛說什麽?這兒太吵了,我沒聽清。”
被甄铎隼猛地抱住,傅驕有些懵,當即忘了自己說什麽,揶揄道:“你不說要和我慢慢發展嗎?怎麽這個時候和我那麽親密了?”
經他這麽一提醒,甄铎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很大的不妥,觸電似的縮回了橫在傅驕腰間的手,順便拉開好大一段距離。
“對不起,無意冒犯。”
舞池太亂,傅驕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猝不及防的撞了一下。要不是重心穩,傅驕今天就要摔個狗啃泥,然後第二次出醜了。
站穩後,他沒聽見道歉,非常生氣,轉身去找那個撞自己的人:“誰撞我!?”
“我。”語調簡短有力,不可一世的傲嬌感。
聽見熟悉的聲音,看見熟悉的臉龐,傅驕的怒火更大了:“你怎麽了?別以為你是霍臨扉就了不起!老子脾氣上來了照樣罵!快給我道歉!”
傅驕就是看不慣霍臨扉那麽傲嬌,跟人人欠他一百萬似的,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憑什麽他那麽拽。
傲嬌的人也不會輕易道歉,想象中的道歉并沒有聽見,傅驕斜睨了霍臨扉一眼。
“怎麽了?霍大總裁是啞巴嗎?”
酒吧的燈光本就昏暗,此刻霍臨扉的表情更加不清晰了,只能聽出語氣很不悅:“你很喜歡跳舞?”
他剛從二樓下來的時候都看見了。
看見傅驕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在酒池肉林中跳華爾茲。
多麽愚蠢的行為。
偏偏傅驕還笑的那麽開心。
傅驕理不直氣也壯:“霍大總裁占有欲那麽強?這也要管?”
霍臨扉說過他不會多看傅驕一眼,如今頻頻越界,這讓他很沒面子。
霍臨扉抓住傅驕的手腕,兇巴巴說:“你別忘了,游戲已經開始了,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舞池非常混亂,亂七八糟的事經常有,所以就算傅驕和霍臨扉日起來也不會有人在意,只會有人趁機占個便宜。
傅驕經常出沒在這種場合,知道現在的情況,要是真發生什麽事,後面的局面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停止了掙紮。
“什麽游戲?可以賺幾千億的游戲?”傅驕只記得有很多錢了,但是不記得游戲的內容具體是什麽。
也或許霍臨扉自始至終都沒說過游戲內容和規則。
霍臨扉說:“你不是喜歡跳舞嗎?那兒有個舞臺,你上去舞一段。”
傅驕看過去,舞臺上有根鋼管,鋼管上扭動着衣不蔽體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根本沒穿衣服。他明白,霍臨扉是在羞辱他,讓他跳取悅人心的舞蹈。
“我不去,要去你去。”他一向都是觀賞者,不可能成為表演者。
“想想你的七千億。”霍臨扉一臉“我就知道你會去”的表情。
傅驕掙脫開霍臨扉的鉗制,慢悠悠從口袋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被霍臨扉抓過的手腕,然後把紙巾扔進霍臨扉懷裏。
“少爺我是財迷,但是個清醒的與衆不同的財迷,不會做出賣自己的事。”
霍臨扉的表情有些意外。
“放開傅驕!我和你拼了!”甄铎隼拿着空酒瓶沖了過來,揮舞着酒瓶把傅驕擋在身後。
“別怕,我保護你。”
傅驕有些感動,但不多,大哥,拜托看清楚局勢好嗎?!今天要是惹怒了霍臨扉,誰都別想活着出這個酒吧了!
甚至在這個城市都待不下去了!
他敢和霍臨扉對着幹那是因為他有結婚證!霍臨扉不敢拿他怎麽樣!
甄铎隼這麽幹怕是嫌他倆死的不夠慘。
他看見霍臨扉臉上挂着嘲弄的笑,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特別特別渺小的蝼蟻。
“保護?”
“你有什麽資格保護他?”
喜怒不顯于色大概說的就是如此。
傅驕怕徹底惹怒了這閻王,連忙抓住了甄铎隼的手,把空酒瓶騙下來,放到安全的地方,說:“沒事,他不敢拿我怎樣。”
甄铎隼難得違抗傅驕的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不服輸的瞪着霍臨扉。霍臨扉臉上沒什麽表情,周遭的氣壓卻顯而易見的低了下去。
氣勢上誰勝誰負一眼分曉了。
傅驕覺得頭疼,看吧,我就說三個男人一臺戲準沒好事。沒事來什麽酒吧,以後禁止霍臨扉和狗出入酒吧。
氣氛拔劍弩張,無論哪一個傅驕都勸不動,攤攤手放棄吧,又覺得不道德,畢竟兩個男人是為了他才起争執的。
果然,人美是非多。
像他這種天生麗質的人走哪都能惹出不小的風波。
“小嫂子好啊!”
陷入兩難之地,特別欠揍的聲音響起。
三人六目齊刷刷看向聲音的發源地。白闌摟着自己的小綿羊,心情非常好,路過此地看見自家兄弟吃癟,心情更加好,特來看戲。
“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誰是你嫂子?你認錯人了吧?”這都是男人,哪有女人,傅驕想。
白闌眨眨眼:“你啊,小嫂子,你旁邊那位黑臉男是我大哥。”
傅驕不用看都知道黑臉的是誰,肯定是那位不好惹的大佛霍臨扉。等等,他為什麽要叫他嫂子?他是男的!且是一!
傅驕怒從中來,氣得撸起袖子要與白闌理論。結果白闌根本不看他,而是問旁邊的青年:“小綿羊,你猜誰會贏?”
青年有些慌張:“不、不知道。”
傅驕一看有熟人,趁此機會趕緊把話題轉移:“怎麽是你?你要等的人就是他?”
青年局促點頭:“是、是的,我、我叫施钰。”
傅驕的目光在施钰和白闌之間流轉,怎麽看也不像一個階層的人啊,怎麽就是一對兒!?
“我叫傅驕。”
“你和你旁邊那位什麽關系啊?”
施钰低頭不語,傅驕心中有了答案,于是他決定做件好事。
“霍臨扉你剛剛不是說讓我去跳鋼管舞嗎?”
甄铎隼像是知道什麽立馬抓住了傅驕的胳膊。傅驕拍了拍甄铎隼的手,示意他放寬心,不會出事。
這小動作落到霍臨扉眼裏,很好,敢在他面前玩暧昧!膽子是越來越肥了!
霍臨扉咬牙切齒:“是。”
傅驕說:“我答應你,但是我要他。”
他指向施钰。
白闌第一個不願意:“你們性別都一樣,要他幹什麽!?”
傅驕狡黠一笑:“是嗎?”
白闌似乎悟出了什麽驚為天人的事,不敢置信的看着霍臨扉,他一直以為他兄弟是一!沒想到他兄弟是零!
霍臨扉很平靜,更加印證了白闌的猜想。然而還不等他幸災樂禍,就聽見霍臨扉說:“好,只要你去跳,我就把人給你。”
笑容立馬轉移了,白闌咆哮:“你什麽意思?那是我的人!!你有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吃個瓜把自己媳婦吃沒了!
還有他兄弟不是說不喜歡傅驕嗎!?怎麽還對傅驕有求必應!?
“你們夫夫之間的play,不要在我身上找樂子OK?!”
傅驕憋笑:“一言為定。”
甄铎隼突然拉住傅驕。
傅驕說:“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白闌抱住施钰,依依不舍:“對不起啊小綿羊,是我無能,沒能保住你。”
施钰小聲說:“我還會偷跑回來的。”
……
霍臨扉面無表情看着兩兩成雙,郎有情郎有意的畫面,後悔沒把那個直男兄弟帶下來了。
傅驕上了場,在萬衆矚目的期待下脫下第一件外套,拿着話筒繞着鋼管走了一圈,然後在期待的喊叫聲中,道:“以霍開頭,以扉結尾,短短三個字卻牢牢困住了我的心,我們是,霍家軍!我為霍總舉大旗看誰敢與他為敵!”
聲音抑揚頓挫,感情豐富,就好像聽了大師的演講,給人心靜的感覺。
那一瞬間整個場子也确實都安靜了。
霍臨扉臉上更是五彩斑斓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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