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上班

上班

車內的氣氛忽然陷入了某種詭異。

傅驕突然不想笑了,覺得自己可能瘋了,竟然覺得無理要求打電話的霍臨扉非常幼稚。那可是殺伐果斷,手段陰狠的霍大總裁,別人避之不及,聞風喪膽的人,他怎麽還覺得幼稚。

是這幾天踩在霍臨扉頭上作威作福慣了,覺得霍臨扉說不過他又拿他沒辦法,所以才讓他生出了霍臨扉幼稚的錯覺嗎?

傅驕無奈的笑了笑,看來自己最近确實有點魔怔了。他的目光四處游蕩最終鎖定天邊挂着的月亮上。

今晚的月色很濃,濃到一顆星星也看不見,只能看見瑩瑩光亮的玉盤。那麽大一盤,那麽小一輪,孤零零的挂在天上。

現實世界的月亮也是這樣嗎?

傅驕單手托腮,流水般清澈的眼眸藏着數不盡的哀愁。

“別哭。”霍臨扉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這話一出氣氛更加沉默了。傅驕更覺得霍臨扉傻逼透了,瞪着眼睛卻因發紅的眼眶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哭了?”

剛剛看見傅驕小小的一團縮副駕駛的角落,明明車內的空間那麽大,傅驕卻只占了五分之一,乖乖的占據一點小角落,呆呆的望向車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眉宇間愁緒萬千,一向能說會道的嘴突然安靜了,他突然不适應了。

今晚可能真的喝多了,所以才對傅驕頻頻産生錯覺,覺得紅着眼圈的傅驕格外乖巧,格外可憐可愛。

傅驕也只是有幾分像他而已。

霍臨扉的眼睛比今晚的夜色濃,更加難以捉摸:“自作多情。”

傅驕被氣笑了,這車裏一共就兩個座,兩個人,霍臨扉不是在跟他說話,難道是在和鬼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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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小說的時候怎麽沒發現霍大總裁還有口是心非的屬性!

傅驕也不想理他,繼續看向車窗外,看幽幽夜色,是否有人像他一樣發現今晚的星星不見了呢?

剛到家,星星出現了幾顆。傅驕借着月光和星光去了狗別墅喂天使。天使聽到他的動靜搖頭晃腦出來迎接,小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了。

傅驕把狗糧和牛奶摻在一起放進狗碗裏,然後自己半蹲到一旁看着天使吃飯。天使吃飯很香,大口大口往下吞狗糧,不知道還以為傅驕要和他搶食呢。

傅驕揉揉狗頭輕聲提醒他慢一點,不用吃那麽着急。今天發生的事有點雜,傅驕不想憋在心裏,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和天使絮叨起來。

他摸着狗頭,擡頭看天:“天使啊你是不是很喜歡昨天那個很溫柔的叔叔?”

天使停止吃飯,擡頭旺旺叫了兩聲,然後低頭繼續吃飯。傅驕笑了笑:“抱歉啊,爸爸不能把他帶回家了,叔叔很溫柔但不是爸爸喜歡的類型,恐怕不能和那個叔叔在一起了。”

甄铎隼的性子太過溫吞了,他不喜歡那樣的,他所有的床|伴加起來都不如一個甄铎隼溫吞慢熱。他喜歡一切刺激的事物,喜歡未知的探險,未知的、刺激的一切都令他為之瘋狂着迷。

甄铎隼那樣溫柔的人和他不是一路人,他知道。

天使擡頭蹭了蹭他的臉,口水也蹭了他一臉。

傅驕拍拍狗頭,順便用狗頭擦掉臉上的口水:“吃吧,爸爸明天帶你見那個叔叔最後一面好不好。”

天使嗷嗚叫了兩聲。

傅驕站起身,有什麽東西哐當一聲落入了草叢裏,只是天色太暗,他沒看清是什麽東西,他太困了也不想去看什麽東西,反正又威脅不到他的生命安全,幹脆直接回了房間。

今天的夜色那麽暗,他都看出少了幾顆星星。他消失了那麽多天會有人知道他不見了嗎?

傅驕本來睡得好好的,一大早晨被狗叫聲吵醒了。睡眼朦胧的下床,睡衣的扣子有的蹭開了,有的沒蹭開,看起來亂七八糟的。

傅驕沒注意,踏着拖鞋下了樓。沒走幾步就看見天使咬着霍臨扉的褲腿,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犬吠,看起來非常不服霍臨扉。

傅驕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兒子幹的真漂亮。

傅驕看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霍臨扉,調侃道:“喲,大早晨的,霍大總裁餓得跟狗搶飯碗了?”

聞言,一向能很好管理自己情緒的霍大總裁有些繃不住了,盯着傅驕,一字一句道:“快讓他松口。”

天使發出兇巴巴的呼嚕聲,似乎在說“麻煩對我爸的态度好點”。

傅驕雙手環抱,幹脆倚在扶手上看着霍臨扉被狗咬,笑道:“他是獨立的,我沒資格命令他。”

“好,很好。”

這個語氣,讓傅驕不由得懷疑霍臨扉會把他和狗客客氣氣的扔出去。

“好了,天使,松嘴。”

天使松開霍臨扉的褲腿,開開心心的跑到傅驕身邊轉圈圈,好似在邀功。

摸着天使空蕩蕩的脖頸,他記得他昨天給天使戴上項圈了啊,傅驕發出疑問:“誰把你解開的?”

“我。”

“……”

你就是欠咬。

“你在罵我?”霍臨扉眯了眯眼睛,危險的看着傅驕。

傅驕立馬慫了,但也只是心理上的,嘴上是一點不服:“見過撿錢撿金子的,沒見過撿罵聲的。還是說霍大總裁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癖好。”

作為京扉集團的掌舵人,走在時尚最前端的真男人,霍臨扉從不占口頭便宜,“今天溫溫放假,讓它看家。”

傅驕看着屁大點狗,還看家不被人偷走就算好的了。霍臨扉是怎麽當上總裁的!到底有沒有腦子!還有,難道他不是人嗎?不能看家嗎!?

“他才多大,你讓他看家?”傅驕十分不服,“難道我不是人嗎?”

“它花我的錢,理應為這個家出一份力。”霍大總裁說的理所當然,“至于你,還有別的作用。”

傅驕自認為自己是個爛人,發揮不了什麽緊要作用,“我能有什麽作用?我不管,我也要留下。”

“你不行,你有手有腳要跟我去上班。”

“……”

霍臨扉這是哪根筋搭錯了?!大早晨非讓他跟着去上班!是眼紅他無所事事還有錢花的生活嗎!

“我不去……誰去啊。

他改主意了,爛人也可以發揮關鍵作用!

傅驕看見霍臨扉手中那張銀行卡,全球限量版無限額黑卡。于是,有骨氣的傅驕瞬間化成了灰,被愛財的傅驕取代。

傅驕連忙收好那張黑卡,心裏盤算着,攢攢錢沒準還能把婚離了。

他的表情帶着一絲狡黠,像只喜歡設計卻總是不成功的小狐貍。衣服扣子松松垮垮扣着兩顆,薄薄的腹肌線條随着動作在衣衫下若隐若現,尤其那兩顆雪山頂上的紅櫻,随着呼吸的頻率顫抖、起伏。

精明的小表情配上衣扣半解的黑絨真絲睡衣簡直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誘惑。于是,霍大總裁木着臉,強迫自己把目光移向別處:“大早晨就這麽勾引我?”

“?”

他在抽什麽風?

誰他媽勾引他了?

傅驕氣得肝兒疼,“我勾引你?簡直就是笑話。”

霍臨扉說:“同為男人,你的心思我豈會不明白?更何況你前科累累。”

“……”

那是傅驕瞎了眼才會想着勾引你。

你倒好還自戀上了。

傅驕幹脆不理他了,彎下腰抱狗時才看見自己身上是怎樣的一幅春光。得,不怪霍臨扉。

怪傅驕長得太誘人。

衣扣半解任誰都會多想。

同為男人,他理解霍臨扉。

這一個雞犬不寧的早晨,天使被迫給自己賺奶粉錢,傅驕則是跟着霍臨扉去了公司,為那張限量黑卡而奮鬥。

當傅驕出現在京扉集團的那一刻,整個公司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總裁夫人來公司”的消息更是在員工群迅速傳播——

要知道傅驕自結婚後就沒出現過公司,經常出現在公司的反而是霍總的情人沈景冰。許多員工私下都猜傅驕和霍總貌合神離,表面上恩愛出席各種活動,其實私下裏都是各玩各的。

今日一看未必如此。

傅驕被霍臨扉要求穿西裝,如此正式的衣服他從未穿過,裁剪得當的衣服貼着腰身,在外人看來勾出漂亮的腰線,修長的腿,挺翹的臀,但只有傅驕自己知道這西裝穿着有多累人。

雖然他是第一次穿西裝,但畢竟也是個富家公子,該有的氣質分毫不差,甚至還有比霍臨扉略勝一籌的感覺——傅驕眼裏帶着淺淺笑意,氣質上比霍臨扉多了份平易近人。

霍臨扉不一樣了,常年混跡商圈,漆黑的長眼幾乎沒有感情,盡是商人的薄情,舉手投足間矜貴又疏離,總是帶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和威嚴。

就是這樣的兩個人走在一起竟然格外的般配,給人一種他身上的風雪只有他才能掃盡的感覺。

傅驕有些社恐,不喜歡這麽被注視,而且員工的目光也太直白熱情了吧,有一種被視|奸的感覺。

他下意識往霍臨扉身後躲了躲,希望用霍臨扉高大偉岸的身影擋住那些灼熱探究的目光。

傅驕神奇地發現霍臨扉還有這個用處,果然長得人高馬大就是好啊。

躲到霍臨扉身後,傅驕又神奇地發現那些人紛紛低下頭不敢再看他們這邊,看來他們的霍大總裁在員工心中的形象很差啊。

奇怪,為什麽會這樣?

傅驕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高大的身影,無意看見霍臨扉眼裏還未消散的冷意。

“我很好看麽?”

“不好看。”

霍臨扉沒說話,突然加快了腳步。傅驕唉了一聲,立刻跟了上去,并在心裏暗暗罵霍臨扉。

經歷生死劫一樣的局面終于過去,員工們紛紛議論——

“剛剛霍總那個眼神吓死我了,要不是咱們公司正經,我都懷疑霍總身上背着幾條人命。”

“誰讓你們那麽看總裁夫人的,眼珠子都快貼到夫人身上了,霍總不吃醋才怪。”

“霍總吃醋了啊?那沈景冰算什麽?”

“算美好時光海苔呗。”

他們這些員工統一的看不上沈景冰,一是看不上沈景冰知三當三的行為,二是看不慣沈景冰狗仗人勢的模樣。

記得沈景冰來公司,特意叮囑前臺,一定要喊“歡迎霍夫人”。搞得他跟正主一樣。看他們正牌夫人多好啊,空降到他們公司參觀,和藹可親又平易近人,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簡直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跟着霍臨扉來到總裁辦公室,沒了那些灼熱探究的目光,傅驕徹徹底底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彈性好的沙發把他彈起幾下,他舒服的眯了眯眼,再也不想起來。

霍臨扉冷聲提醒:“別忘了你來這裏的目的。”

傅驕睜開眼睛,眼裏帶着零散的霧氣,茫然道:“什麽目的?”

“工作。”

“……”

他沒記錯他是被霍臨扉威逼利誘來的吧。

他又不是自願的,憑什麽要工作。

傅驕正欲罷工,擡頭看見霍臨扉意有所指的看着他的口袋——

黑卡!

他怎麽忘了這件事!

果然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啊。

傅驕一把辛酸淚往肚裏咽。沉默良久,終于認清了就算是穿書也逃不過上班的命運:“那我做什麽工作?”

“端茶倒水。”

“?”

他堂堂傅家大少爺憑什麽要幹伺候人的活!?

傅驕立馬翻臉不認人了:“我不幹。”

霍大總裁又想威逼利誘傅小狐貍,但是就在此時咔嚓一聲,門突然被打開了。

四個人面面相觑,一雙眼睛毫無波瀾,一雙眼睛隐隐愠怒,一雙眼睛不知所措,一雙眼睛楚楚動人。

畫面靜止。

傅驕啧了一聲,下意識靠在柔軟的沙發背上,好整以暇的看向霍臨扉“伺候你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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