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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于璟站在場上,燈光下他能看清楚對方的每一個表情,紅毛擡手在脖間用力劃下,沖他扯出一抹不屑的笑意,精神力鋪蓋而來。
于璟筆直的脊背驟然弓起,劍眉緊蹙,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很快,他身上的衣服就被冷汗打濕。
“就這麽點能耐。”紅毛笑容張狂,昂起下巴,走近于璟,眼睛向下歪斜,瞅着他,“直接幹掉你太簡單了,不如,讓我慢慢玩。”
針紮般的疼痛迅速退去,于璟剛擡起頭,便被紅毛一腳踹倒在地,雨點般密集的拳頭砸在他身上,速度快到來不及反應。
“紅爺!紅爺!紅爺!”觀衆席上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紅毛的實力單方面碾壓于璟,将他打得擡不起頭來。
“護什麽護,早晚被爺打斷骨頭。”紅毛高高揚起手臂,獰笑出聲。
“咚!”
想象當中骨頭斷裂的聲音并沒有出現,紅毛的笑僵在臉上,猛地起身,地面上留下點點血跡。
場上寂靜一瞬,喧嘩聲漸起。
躲開了?
怎麽可能,紅爺出拳的速度他怎麽可能躲得開。
紅毛心中驚異不定:這小子有點詭異,剛剛那一拳他是沒有用盡全力,甚至因為做花架子而耽誤了出拳的時間,但是從之前這小崽子被他壓着打的情況來看,這一拳不可能連邊都沒中,完全落空。
于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液,擡頭,直視紅毛,似笑非笑。
這在紅毛眼中和挑釁無異,他不再遲疑,不再留手,精神力洶湧而去,染上血跡的右手再次揚起,目的明确——要于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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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璟不着痕跡地深吸一口氣,壓下腦中萬蟻啃噬般的痛感,集中精力,見招拆招,躲不過就迎上去,寧願自損八分,也要傷到紅毛。
紅毛感覺自己像是被牛皮糖纏上,怎麽甩都甩不掉,打也打不死,反而弄得自己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紅毛心态微亂,出手愈加迫切。
這一場比賽持續時間出乎意料,本以為幾回合下來,玉就該站不起來了,誰知這麽久,吃了紅毛這麽多拳,他還沒倒下。
觀衆席上唏噓聲漸起,有些不耐煩的人直接大聲吼道:“紅爺,快點了結了這小子,讓他跪下來求饒!”
“沒意思,快點打完行不行啊,老子要拿錢!”
“真沒意思,紅爺解決一個小屁孩也要這麽久的麽?”
紅毛眼中的不耐煩更甚:以為他不想趕快結束嗎?但是這小子實在難纏,普通人抗這麽多拳早該趴下來了,這tmd還在蹦跶!
他一手抓住于璟的手腕狠狠一擰,于璟順勢翻身而起,一腳踢在紅毛臉側。
紅毛向一邊釀跄幾步,擡手附上臉側,眉目間是不可置信。這一腳比之前于璟給他的任何一擊都要令他恥辱。
于璟沒有停歇,抓住他怔愣的空當一腳踹向他的腿彎,從後面将他壓倒在地,一只手壓住他臉側的手,另一只摸向他的脖頸。
紅毛當即意識到危險,掙紮起來,但是于璟用力将他壓得死死的,手肘抵上他的脊骨,用力壓下。
咔嚓一聲,紅毛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自己身體內部傳來,他曾施加在無數人身上的痛苦,終于出現在他自己身上。
“啊!滾開!”脊椎斷裂的痛苦讓紅毛面目扭曲,冰涼的液體從他的眼角溢出,流進他不停嘶吼的嘴中。
“這……怎麽回事?”
“玉、玉傷了紅、紅爺!?”那人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音調顫抖。
于璟另一只手已經攀至紅毛的脖頸,涼意襲來,紅毛想要掙紮,但是脊椎斷裂,他根本無法大幅度移動,更別說從于璟手下掙脫。
于璟摸上他的喉結,用盡全力按下。
本來以他的體質,絕對不會有單手将一個男人的喉嚨掐斷的力氣,但是,多虧了紅毛……
“呵,謝了。”他在已然斷氣的紅毛耳旁,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緩緩開口。
“我的錢!”觀衆席上一片哀嚎。
“賠了,全賠了!”
“還好我沒跟風押紅爺。”
“我押了玉!雖然就放了一百聯邦幣,但還是賺翻啊,早知道就把我全身家當壓進去,賺個痛快。”
“卧槽你個雞賊,怎麽想到押玉的!”
……
無人看到的甬道裏,于璟的身體無力地倒下,被瘦貓及時扶住,背在身上,向外面沖去。
“玉,玉?你別閉眼,我怕你閉上眼就睜不開了。”
于璟勉強哼了一聲。
“你怎麽搞得啊,受這麽重的傷,我看你肋骨都要斷完了,還好沒插進肺裏,不然都來不及治療,死得比紅毛更快。”
“……”
“不過也是,紅毛畢竟比那些低級蟲獸厲害許多,他的體質已經是B ,精神力C ,賭場內沒幾個人比他高。”
于璟感覺瘦貓的聲音不停地在耳邊環繞,從耳朵裏進來出去,吵得他心煩,但是體力不足以讓他呵斥出聲,只能極力忽視那難聽至極的嗓音。
“嘿嘿,玉你這次怎麽不說讓我離你遠點呢,你要是說出來,我現在就把你從我背上丢下去。”
“……”有一句古語叫什麽來着,哦,是小人得志。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你不想讓我離你遠點喽?嘿,玉你看你,總是口是心非,明明很喜歡人家靠近你,幹嘛總是拒絕我。”說到後面,瘦貓故意捏起嗓子,聲音又細又尖,“你對那張照片上的女孩子也這樣子嗎,怪不得人家不喜歡你。”
“咳,放我下來。”于璟雙眼微睜,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很低,卻莫名有種懾人的氣勢。
“我錯了!錯了!”瘦貓非常識時務,在兩人之間如藕絲一般細的友情即将繃斷之前,及時認錯。
于璟又沒了聲音,好在瘦貓已經跑到賭場內部的醫療間,他将于璟放到一旁的床上,手伸向他的衣領。
于璟擡手擋下,緩緩坐起身來。
“玉你別害羞,要脫衣服的。”瘦貓比于璟大八歲,此時,重傷的于璟看起來就像一個缺少關愛的小孩子,瘦貓不自覺便用上和不懂事的小孩子說話的語氣。
“出去。”
見于璟已經坐起來,擡手順利解下衣扣,瘦貓無奈道:“好吧,我去守着門。”
待門合上,于璟才将自己的衣服褪下,踏進醫療倉。他能感覺到胸前的陣痛,肋骨至少斷掉了三根,腿骨也有些問題,生死一刻,他并沒有在意,下場時才發覺左腿關節好像錯位了。應該是最後飛起的一腳,身體素質跟不上爆發的力量的原因。
從表面上看,于璟身上盡是被揍出的淤青,有些表皮已經擦破,正往外滲血,足可見贏的代價有多慘烈。
還好這些問題,在醫療倉裏躺兩三個小時就能解決。
劃掉輸血這一非必要選項,于璟才點擊開始治療。
*
賭場二樓,特殊玻璃制成的落地窗前,一個身穿軍裝的寸頭男人負手而立,最能顯現男人陽剛之氣的軍裝穿在他身上卻沒有荷爾蒙爆棚的感覺,反而渾身都是壓不住的斯文氣。
“白少,玉是賭場裏新來的,不懂事,麻煩您回去和董哥說一聲,讓他別怪罪。”
“他的代號叫玉?名字呢?”男人聲音輕柔,如上好的珠玉掉落在玉盤上,帶着三分笑意,緩緩落到聽者的心頭,讓人心情都舒暢了幾分。
“您也知道,我們這裏,從不問名字的,只有代號。”
“哦,剛剛忘了。”他終于收回落在賽場的目光,轉身。
他嘴角果然噙着三分笑意,目光柔和,面龐白淨清秀,鳳眸如水,薄唇微抿。頂着白寸頭,身着軍裝,也仍是溫潤君子,舉世無雙。
這樣的一個人,卻在這座城。
“董燼那邊,我會注意的。”說罷,他轉身離開,錯開的眼神之中,分明帶着厲色。
“麻煩白少分心了,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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