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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莫念怔愣地看着眼前空蕩蕩的站臺，屏息良久，直到憋得難受，才倏地張開嘴，用手捂住口鼻，大口喘起氣來。

剛才那人的眼神明明掃過自己了所站的位置，事情卻沒有朝她想象中被拖出來一槍崩掉的方向發展。

剛才的每一個瞬間，都如時間被放慢，清晰地在她腦海裏放大、回放。

那雙棕色的瞳孔中，分明映出了她驚恐的臉龐。

這是終于有了主角金手指？還是她在歹徒眼中沒有絲毫威脅性？

在正常發展下，一定會被拖出去，為一顆子彈的，那雙分明看到她的輪廓的棕色眼眸的主任，把她無視掉了？

沒時間多想，外面已經傳來三兩槍聲，引發一波又一波尖叫聲，想必已經亂做一團。莫念想起那些人的對話。

“搞定了？”

“嗯，擋板豎起來的話沒人能上來，而且這輛車停在這裏，擋住了入口，就算沖破擋板，也進不來。”

……

要把擋板收回去，重新恢複電車的運行，還要把入口處的電車移開，救援才能上來。

莫念匆忙跑進員工辦公室，地上的屍體尤其刺眼，莫念強迫自己不去看那鮮紅的血液，将目光放在工作臺上。

工作臺上按鈕不多，但是多數沒有标識，莫念無從得知每一個按鈕會怎樣改變軌道的運作方式，會不會應為動靜過大讓那群歹徒去而複返。

怎麽辦怎麽辦……

莫念猛地敲了敲自己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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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報警啊！

幸好她搜索過求救的號碼，此時不用再浪費時間上網搜索，直接撥號打出去，沒響幾聲，那邊傳來人聲。

“有，有人殺人了，在尋悅游樂場的空中花園，他們已經進去了……”莫念張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抖，“你們快來。”

“不要着急，重複一下位置，盡可能描述一下歹徒的特征。”

那邊傳來其他人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在組織人員。

莫念一下子冷靜下來，聲音不再倉皇無措：“尋悅游樂場空中花園，歹徒有五個人，都戴着帽子，看不清長相，其中一個人手裏有槍。”

電話那頭，有人喊道：“尋悅游樂場空中花園，位置确定。”

接着，他又湊近電話說道：“小姑娘你別害怕，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先将通話轉接給董隊。”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通話頁面就顯示出另外一個人的信息，轉接完成。

低沉的男音從對面傳來，十分清晰：“你現在安全嗎？”

“應該安全，那群人已經進了花園內部，應該不會在返回來。槍聲已經響了好幾次，但那群人好像不喜歡一下子就将人弄死，肯定會有很多人受傷但還活着。”

“能不能切成視頻，讓我看看那邊的情況。”

“好，等一下。”莫念點開攝像頭，對準躺在地上的工作人員。

虛設屏上突然出現一個躺在血泊中的屍體，董厲微驚，從屍體頭上的彈痕能夠看出來，這人被一槍爆頭，瞬間死亡。

怕他不相信自己，莫念又道：“外面還有兩人女人，都是被子彈打中腿部，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

“我知道了。”

莫念看到他轉頭向身邊的人低聲說了幾句，不由松了口氣。

“你現在是在站臺員工的辦公室嗎？”

莫念點頭，“我剛剛聽到他們的對話，說現在沒有人能上來，我沒看到他們做了什麽，也不會操作這個工作臺，怎麽辦？”

董厲看着畫面中的工作臺，陷入沉默。

視屏中一直沒有傳來其他人的聲音，可見這個小姑娘是一個人在辦公室內，但是剛剛視頻掃過大半個房間時，他看到小小的辦公室內并沒有能夠藏人的地方，據她說，歹徒曾進過這間辦公室，她很難不被發現，如果是躲在辦公室外，寬闊的站臺更容易被發現。

未曾見到現場，董厲暫時将懷疑壓下。他一安靜，他身邊人的聲音便傳入莫念的耳朵。

“從軌道上去太危險，可以考慮打破玻璃沖進去。”

“但是我們不知道歹徒的位置，貿然沖入可能會使情況更糟。”

“剛剛又有幾通求救電話打來，對面聲音嘈雜，情況很不好，我們得快點确定方案!”

……

“我來給你傳遞外面的畫面。”莫念的聲音清晰的傳到視頻對面。

對面靜了片刻，好似在反應她的話是什麽意思，片刻後，坐在董厲身邊那人大聲道：“什麽？不行，你一個小孩子，這樣做太危險，你能做到盡早通知我們就很棒了，別去犯險，把自己給折進去……”

“可以。”

“老大？”剛剛還在勸莫念不要莽撞的警員詫異地看向董厲。

其實剛剛那句可以，董厲憑着懷疑的熱頭說完，就後悔了。如果對面真的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出了暫時安全的站臺，很可能因此死掉。

“我應該可以。”莫念說着，就往外走。

“不用了，我們直接沖進去，你呆在這裏別動。”董厲低聲道，但莫念已經将聲音關掉，撤下屏幕，然後調整好攝像頭，沒有聽到。

“董隊，怎麽辦？”

董厲無奈地撩了把垂到額頭的碎發，眉頭緊蹙：“勸不住，都盯緊了，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我們就沖進去，迅速分頭走，不要耽誤時間，盡快找到歹徒，救出人質。”

莫念重新來到站臺出口處，倒在地上的兩個女人失血過多，昏過去了，莫念沒有停留，向外走去。

出口往外，兩條路成圓弧形通往左右兩邊的觀景區，正前方通往中心商業區。

觀景區通道有四米左右寬，根本容不下太多人，被控制住的人群應該不在觀景區，而是在有較大空間的商業區。這樣的情況對莫念進行勘察十分有利，但是商業區內部四通八達，有很多路都可以通向觀景區，有的商店為了讓顧客用餐的時候，還能看到外面的景色，采用透明的牆壁，如果歹徒恰好在這樣的商店內，莫念從外面走過，很難不被發現。

莫念先繞着右圓弧通道往前走，地上有一些雜亂的鞋包和血跡，血跡有拖動的痕跡，足以說明當時情況有多混亂，莫沿着血跡延伸的方向往裏走，進入商業區。

董厲同樣也看到了地上多條血跡延伸的痕跡，調出剛才的視頻點擊暫停，指着道：“就從這裏進去。”

說罷，他運用警察權限，強制發過去一個震動消息。

莫念感覺到左手腕處輕微發麻，擡起手腕就看到提示光亮起，忙打開。

【找個隐蔽的地方呆着別動，我們要沖進去了。】

陌生人信息？不過這口氣，應該是那個姓董的警察沒錯了。

莫念找了個店鋪躲好，将智腦調成完全安靜的模式，消息提示功能全部關閉後，就聽到滋滋的聲音從附近傳來，很吵。

這動靜，一定會驚動歹徒，好在警察動作很迅速。

不遠處，槍男正扛着槍到處找人，聽到這一聲頓時反應過來，立刻給同伴報信。

“……警察來了，盡快解決掉那些人，別賠本。”

“……我？我再找點人玩玩，還沒玩夠呢”

“……老子就喜歡玩槍又怎樣？接下來我要槍槍爆頭，還不用給你做苦力。”他破口大罵，那邊不知道又說了什麽，他才停歇下來。

莫念正躲在試衣間，隐約聽到有人叫罵。

這種時候随意叫罵的人，是歹徒無疑了。

莫念的手指不自覺地絞住衣角，腳跟小心翼翼的向後挪，卻被凳子擋住。她回頭看了眼，發現凳面是柔軟的，便踩上凳子，緊緊靠着牆壁，尋求一點安全感，側耳細聽。

腳步伴随着愉悅的輕哼由遠及近，傳入莫念耳中。

警察已經沖進來，這人聽起來卻一點也不着急，腳步不緊不慢，沒有着急逃跑的跡象，而且他所走的方向和站臺的方向相反，不時還傳來物品放置的聲音，似乎是在店裏逛了起來。

莫念肌肉緊繃，一再提醒自己放輕呼吸，不要動，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試衣間的門就是一塊挂起的布簾，和地面有一段距離，莫念聽到腳步越來越近，不由暗暗咒罵一聲。剛剛的奇跡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發生一次，但和歹徒正面對上，她要怎麽逃掉？

“試衣間？很好的地方，希望，會有驚喜。”槍男從前往後，逐個将布簾掀起，一邊道：“沒有，下一個……”

莫念拽起拳頭，放到胸前，緊緊盯着布簾和地面之間的間隙。

一只黑色，驟然闖入白色和粉色之間，異常明顯，還帶着未幹涸的紅色血跡。莫念顧不得害怕，擡頭看向布簾。

“哈，最後兩個了呢，先掀哪個？”他的語氣不緊不慢，透漏着幾分愉悅。

莫念瞳孔微縮，盯緊了輕微晃動的布簾。

“這個？”

莫念差點揮出一拳，腳下不穩，險些摔下去。

草！

這人掀的是對面那間。

他失望道：“又是最後一間了。”

由于剛才精神緊繃得厲害，又驟然松了口氣，此時莫念感覺四肢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莫念的思緒有點飄，心跳更加快了。

一只手突然從外面伸進來，抓住布簾，猛地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