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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布簾被掀開一半，莫念就聽到外面那人驚喜的聲音：“找到你了。”

他一把将布簾扯開，獰笑着将槍抵在肩膀上。

“咔嚓。”

子彈上膛，緊接着槍口一晃，就對準了莫念的眉心。

“可惜了。”

莫念一點也看不出來他臉上有任何可惜的痕跡，槍口對準的那一瞬，時間好似再次被放慢，每一個細節都被無限放大，她清楚地看到男人抵在扳機處的食指微動。

危險！

莫念猛地用力，奮力将自己的身體朝一邊甩去。

“咚！”

用力過猛，莫念的腦袋和牆壁來了個親密接觸，幾乎同時，槍聲炸響，讓莫念有些懵。

顧不得緩和撞疼的腦袋和嗡嗡叫的耳朵，莫念手腳并用地從凳子上爬下來，用肩膀狠狠撞開男人擋在門口的身軀，向外面跑去。

一槍落空，男人詫異地咦了聲，轉身向莫念追去，臉上是毫不掩藏的興奮，好似找到了不可多得的樂趣。

莫念胡亂推開擋路的衣架，明明她平日裏沒少鍛煉，此時卻呼吸急促，模樣狼狽，渾身的肉都在劇烈顫動，給她帶來不少負擔。

男人沒費多少力氣，就緊追上了她，手臂微擡，又是一聲槍響。

莫念剛好錯身向另一條路跑去，聽到槍聲，霎時渾身一顫，腳下打滑，身體因為慣性向前撲去，砰地摔倒在地上，向側方滑出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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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得不高，但是身上肉膘不少，條件反射下妄圖用胳膊支撐住自己，結果胳膊承受了最重的力量。

莫念倒吸一口涼氣，來不及查看胳膊哪裏受傷了，慌亂間就想要用力撐地爬起來。

“嘶！”

比剛剛更強烈的痛意沿着神經傳遞到她的大腦，莫念胳膊一軟，再次倒了下去。

這樣會死的，不行，必須站起來。

有了思想準備，莫念咬緊牙關，一遍遍在心中提醒自己，挺過去，不能就這樣死掉。

耳邊傳來依舊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莫念覺得那聲音就在耳旁，鞋底踏在地面上一次，地面就震顫一下。

莫念不敢偏頭去看，連眼珠都不敢轉動一下，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道路，拼盡全力将自己的上半身撐起來，曲起膝蓋，終于站了起來。

她踉跄着往前走了幾步，才維持住平衡，再次跑起來，身後男人的嘟囔消散在空中。

“剛剛不是往這裏跑了嗎，就那速度，不可能跑遠。又藏起來了？麻煩！”

空中花園的溫度适宜，莫念卻一身粘膩，呼吸粗重，仍不敢停下腳步，也不敢回頭望一眼。

慌亂之中，她也不知跑到了哪裏，完全迷失在地形複雜的商業區，只能不斷拐彎，向一個大概的方向跑，祈禱男人也迷失在某一個拐角，直到體力耗盡，再也提不起奔跑的力氣，便靠着牆往前挪。

她随意找了家店拐了進去，入目的布置很溫馨，兩旁的櫃子上放了很多大袋子，鼓囊囊的，再往前走，莫念眼睛一亮，腳下快了些，走近，攤開手臂，徑直撲倒在上面。

“舒服。”莫念喂嘆一聲，卻沒敢多停留，起身用沒有受傷的手将被褥展平，擡頭看了看四周。

果然，有床的地方就有櫃子。

莫念尋了個衣櫃，笨重地将自己塞進去，關好，緊緊抓住裏面的一個凸起，關嚴後，衣櫃裏完全暗下來，外面的光亮一絲都沒有從縫隙間透過。

黑暗的環境中，莫念終于有了絲安全感，精神漸漸放松下來，疲憊感卻一下子湧上來，雙眼微阖，很快失去意識。

沉沉的枷鎖似乎鎖住了她的四肢，她又回到了那間地下室，稍微掙紮，右胳膊便傳來鑽心的痛，眼前很黑很黑，什麽都看不到，漸漸的，她記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被關在這裏，好像過去了很久……

“人在這裏，找到了。”

莫念感覺有人将自己抱起，低沉的聲音有些熟悉。

“你可真能藏，如果不是我找人查了視頻記錄，你就要多受些苦了。”

黑暗的屋子突然被陽光照亮，禁锢她的枷鎖似乎從未存在過，似乎有什麽在噴湧而出，讓她頭腦霎時清明，睜開雙眼。

刺目的陽光讓莫念想要擡手遮擋，一具高大的身軀先于她，幫她擋住那刺目的光亮。

“謝謝。”

“不用，如果不是我，你也不需要承受這些。”董厲看了全部的視頻，當然也看到莫念被追殺的場面，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一些特殊的東西，但是莫念現在的狀況，顯然不适合談話。

“你……你是董隊？”莫念努力擡起頭看向他的側臉，适應了燈光後，剛才對她來說還很刺目的光芒此刻卻很柔和。

男人的眼睛看着是有些熟悉。

“我叫董厲，你叫我董哥就行。”

莫念沉默了許久，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前面那句說的是什麽。“和你沒什麽關系，是我自己提出來的，怎樣我都自己負責。”

“你……算了，沒事就好，我先帶你去治療，再聯系一下你的父母，他們找不到你肯定急壞了。”

父母？莫家夫婦應該不知道自己出事了吧。

“別，別聯系我爸媽，他們沒和我來玩，不知道我出事了，也別告訴他們。”如果莫父莫母急忙趕來醫院，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那你和誰一起來的游樂場？這麽久不見你人，早該急壞了。你可別說你是自己來的，游樂場不準未成年小孩子獨自進游樂場。”

“……”江輕如和沈淩義可能已經急瘋了，她心虛地點開智腦，果不其然，提示框中，已經被她們兩人的信息和通話塞滿了。

莫念趕緊回信息。

董厲剛抱着莫念踏進警局，迎面走過來一個身穿警服的年輕人，對董厲行了一禮，道：“董隊，剛剛有兩個小姑娘來報案，說她們的朋友上去空中花園之後沒下來，出事之後怎麽也聯系不上了。”

“現場的死亡人員和受傷人員的名單核對過了嗎？”

“都核對過了，沒有她們說的，叫莫念的小女孩。”

嗯？

聽到自己的名字，莫念轉頭看向這位年輕的警察，小聲道：“她們說的，大概是我吧。”

“你朋友啊，那張民，你去轉告她們，就說她……受了點小傷，讓她們安心。”

莫念挑眉，瞅他。

董厲回望：怎麽，不合你意？

“警察也能謊報軍情？”

“人小鬼大。”董厲笑罵，将她扔進醫務室，交給醫務人員，道了句“警察總部的醫務室正骨不用麻醉，會疼，你忍着點，出去給你買糖吃。”轉身就走。

真當她是小孩子啊，怕疼？

“小姑娘，幾歲了啊？”一身潔白的女醫生面容姣好，眼神溫柔，聲音也溫柔，莫念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吸引住了。

“我，我，我大概十二三歲了。”

醫生讓她坐到椅子上，幫她把袖子卷起來，動作輕柔，莫念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

“這麽小那你很厲害哦，剛剛過來的那些人都和我說你很勇敢，幫了他們大忙……”

莫念的臉瞬間就紅了，連聲道：“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啊！”

這聲尖叫十分短促，來突然，就像胳膊上的疼痛，來得迅猛強烈又猝不及防，但是疼痛走的時候拖泥帶水，留下的餘韻讓莫念不得不仔細感受。

“拿好藥，出去找董叔叔要糖吃吧。”醫生動作利落，将藥品打包好塞到她手裏。

“叔叔？他多大了？”

“大概，三十多了吧。”

莫念一驚，脫口而出：“已經這麽老了嗎，為什麽看着像是二十多歲。”

醫生愣了下，似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頓時笑得人仰馬翻。“哈哈哈，董厲是很老了哈哈，去吧，記得叫董叔，不要叫董哥，畢竟他這麽老。”

莫念走出去時，醫生還在笑，讓莫念不得不揣摩她最後一句話的深意。還是不要叫叔了，乖乖叫董哥可能還有糖吃。

張民正等在外面，見她出來，有些局促地解釋到：“董隊有事要忙，讓我在這裏等你，你要不要先和我去見一下你朋友。”

“好。”

江輕如因為找不到莫念，空中花園又出了事情，急到哭了許久，和沈淩義一起來了警局後才冷靜下來，終于見到莫念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眼前，她的眼眶再次泛起水光。

“你沒事吧，念念……”□□如的聲音有些哽咽，上前一把抱住她。

“當然沒事。”不要哭啊，她不會安慰人，真的！莫念朝沈淩義抛去求救的眼神，沈淩義淡然回視，了然，走過來。

“別抱了，胖念身上正臭着呢，而且你連她的腰都圈不住，襯得她更難看了。”

莫念：“……”不管了，從今以後，沈淩義就是大魔王。

“我們會學校吧，折騰這麽久，我想回去洗澡！”莫念故意将最後兩個字的音咬重。

青如兩人還沒回答，帶她過來的張民率先說道：“你還不能走，董隊想……問你一些問題？”

莫念：最後上揚的語調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你們還想拷問念念嗎？這樣不行。”江輕如努力擡高嗓音沖張民道，可惜軟濡的聲音依舊顯不出氣勢，反倒很可愛。

“沒，沒有。”張民還是被吓了一跳，“不是拷問，董隊只是想問莫念小朋友幾個問題，你們不要擔心，而且董隊說了，你們想吃什麽就告訴我，我幫你們買來，而且我可以提供洗澡的地方。”

她們最終還是留下來了，莫念本想讓江輕如和沈淩義先回去，但她們不願意，說什麽都要留在這裏陪着她，一起窩在沙發上疲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