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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兩道“岩溝”并沒有如莫念想的那般噴出炙熱的岩溶，而是伸展出了赤紅色的骨翼，這對骨翼的形狀宛如藝術品，它帶來的震撼和強大氣息，讓聽到動靜蜂擁而來的其它蟲獸的喉嚨裏，發出唔咽聲，并向後退去，在它周圍留下一片真空地帶。

這一系列異象發生的時候，蟲獸們的吼聲反而減弱。

沒有時間沉浸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這雙骨翼很可能回把他們留在這裏。莫念加快速度，想星球外沖去。

“蘇克，快，你既然有備用能量，就直接把速度提到最高。”

沈一弓自然也看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聽到莫念的話，他沉默片刻，語氣不輕不重：“蘇克，聽莫念的。”

“好。”蘇克專心于将備用能源安置妥當，聽到兩人接連提醒他，他便吩咐智能系統分析出最高可到達的速度，并執行此速度。

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大，而蟲獸和莫念之間的距離飛快縮短。

它難道可以在太空中存活？

這只蟲獸的能力前所未聞，莫念無從考察，只能猜測。系統位置顯示，她現在的位置，已經是2號星大氣層的最外層，很快就能進太空。

但蘇克已經離開了2號星球所屬範圍。

“沈教官，拿到蘇克的機甲的第一控制權。”

“你已經——”

“如果它真的能沖出來，我就去溜溜這只蟲獸。”莫念臉上帶着笑意，不像下定決心去赴死的人，而像是找到了一個有趣的玩物，“對了，幫我和于璟捎句話。”

“我怎麽知道于璟是誰？”

“您總會知道……我，算了，幫我和他說聲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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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

“我的錢，全給莫念的父母吧，其他的我想不起來了。”

沈一弓突然說道：“你可以再試試，用你的天賦一定能幫你活下來。”

“我攢下的精神力太少了，只能應付對我沒有防備的蘇克，剩下的，交給你了。”如果精神力充足，她此刻控制的對象，就會變成身後的蟲獸，而不是蘇克。

巨獸跟随莫念沖進太空，苛刻的環境沒能掣肘它的行動，看到這裏，莫念便知，她不能退縮，否則，蘇克和她，一個也走不了！

“保重。”莫念向沈一弓點頭致意，切斷信號，轉身向揮動着巨大骨翼的蟲獸沖去。

撞擊的力道，帶來一陣劇烈的震顫。莫念勉強撐住身體，讓雙手在控制臺上滑動，控制雙臂抓住蟲獸的骨翼。

失去骨翼的力量，蟲獸掙紮不動，只能在莫念的舒服下，回到2號星。

蟲獸發出一聲不甘的吼聲，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大。

放任它這樣下去，機甲的雙臂可能會損毀，到時候，蟲獸可能會重新追上蘇克。

莫念命令系統維持住對蟲獸的鉗制，放開了自己的雙手，轉而調動能源系統。

“調用全部能量。”只此一次機會。

機械臂松開的那一瞬間，莫念僅剩的精神力鑽入蟲獸的本源，限制了它對周圍所有事物的感知。在蟲獸眼中，世界驟然變成一片虛無。

蟲獸明顯陷入恐慌，爪子刺入地面，卻不敢有其他動作。莫念抓住這轉眼即逝的機會，對準它甲殼之間的縫隙，轟出一炮。

寬大的裂縫處沒有甲殼護體，能量輕易地灼燒了它的表皮，深入體內，毀去它的五髒六腑。

在那一炮轟出的瞬間，莫念的精神力再次耗空，她強迫自己睜大疲憊的雙眼，确認蟲獸的狀态。

它還沒有死透，那雙巨大的骨翼因為痛苦兒顫抖不已。血腥的氣息向四周擴散，莫念聞不到，那些蟲獸卻對此十分敏銳，興奮地湧來。

莫念走出兩步，又停下。

機甲沒了能量，行動緩慢，而且蟲獸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沒有能源武器，她根本不可能逃脫成功。

放棄離開的希望，莫念控制着完好的那只機械腿，朝那只半死不活的蟲獸的脖頸踩去。

它的脖頸沒有甲殼，在重力之下，噴出血紅的顏色。

“皮真脆。”莫念念叨一聲，笑了。

紅色的骨翼沾上它的血液，倏地爆開一串火花，莫念注意到這一點，将身體的力氣全部壓倒了完好的腳上，讓血液流的更快。

然而大片血液染上骨翼後，并沒有産生莫念想象中放煙火一般的景象，而是融合成真正的岩溶一般的液體，這些液體像是病毒一般，感染了周圍的土地，将土地變成如它一般的模樣。

那液體蔓延到莫念腳邊，剛碰上她的機甲，瞬間，便融掉了那材質堅硬的珍稀金屬。

蘇克四肢脫力，緊盯着屏幕上的景象，眼眶發紅，口中呢喃道：“念念，念念……”

沈一弓也紅了眼眶，撇過頭去。

他知道，犧牲一人總比犧牲兩人好，但看着在自己身邊長大成人，不過剛剛綻放的花朵，在戰場上，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連屍骨都不能存留，他如何不痛心，如何不心疼。

從第一次見面，她就不多猶豫，同意成為他麾下的利劍，放棄同齡人用來玩樂的時間，不斷打摩自己，卻不曾道過累。

她總是在他提出緊密的練習計劃時，露出無奈的笑容，并答應下來……這孩子，一直以來都都懂事得讓人心疼。

可是理智為上，他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在她說出那樣的請求之後，配合她的行動。

蘇克的痛苦他看在眼中，痛在心中，這種痛，不管經歷過多少次，都刻骨銘心。只希望以後的孩子，能在從戰場上安全歸來。

“沈将軍，您沒事吧？”

沈一弓将屏幕按滅，道：“無事。”

天賦者的存在，仍是聯邦的機密。利刃如果從暗處出擊，會更好用。

之後，他再沒有打開過智腦。

到達五號星後，沈一弓擔心蘇克下了機甲，會乘飛船返回2號星，便留在港灣，等待蘇克的機甲靠岸。

蘇克到的時候，只會呆站在控制室，一動不動，眼睛朝向屏幕，最終還是沈一弓将他脫下來的。

“不可能了……”蘇克魔怔了般，口中不斷重複着這句話。

“什麽意思？”

“2號星沒了，就要沒了，不可能找回來了！念念！”他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沈一弓慌張打開智腦，他投射出來的屏幕界面還挺留下剛剛的位置。但原本的景象全都不見了，只剩下滿屏黑紅色的“岩漿”。

他将監視器的視角換成俯瞰整個星球，只見類球狀的星體只剩下三分之二，其餘三分之一變成了黑紅色的殘渣，向外擴散，形成了一圈垃圾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