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章節

口。

那時候，自己曾為他的這句話耿耿于懷，因為，這證明他不夠愛她，如今她仍舊會為這句話糾結不已，因為，這證明他愛她很深。

而她，親手将他們的愛全部打碎，再也不能黏合。

“夏晴，恨我嗎？”展望吻了她柔軟的耳垂。夏晴只是閉着眼睛，不語。

她的身體不明所以地戰抖，在他的懷抱中，仿佛想要再待得久一點兒，可以供她取暖。

然而，一切都不能如願。

天遂人願，不過是一句笑話而已。

展望緩緩放開她，她的背上一陣寒涼。

“我知道，我不能乞求你的原諒，可是夏晴，請你相信，我愛你。”

多麽相似的場景，多麽相似的對白。

對不起，我愛你。

現在，她終于明白了那個對不起真正包含的意義。

她轉頭看着展望，淚流滿面。

展望卻只是笑笑，轉身離開。

他幽深的眼神，仿佛解脫又好像訣別般的微笑，不斷在夏晴腦海中旋轉。

理智的弦已經繃得緊緊的，幾乎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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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個剎那，辦公室的門緩緩地關閉。

“展望……”她還是叫出了聲音，只是這聲音微弱得也許只有自己才能夠聽見。

覆水難收，一切已成定局。洶湧的淚水不斷挑戰着夏晴的決心。

她最終選擇了轉身，望向窗外景色和川流不息的車流。

淚水模糊了視線，只有霓虹在眼裏散漫做彩色的光芒。

也許，他和展望的相遇就如同窗外的霓虹，本來該是絢爛多彩的，可最終還是會暗淡在某一個夜色裏。

…………………………………………

如夏晴所料，展望自首了。

他完全可以不必這樣做，因為夏晴不會起訴他。

可是，也許他早就想這樣做了，只是人若要對自己殘忍，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決心的。

這件事情，很快以不同版本傳遍香榭麗舍，甚至整個酒店業，夏晴卻始終保持沉默，什麽也不說。

她只是更努力地工作，只是每天研讀展望留下來的資料。

只是，心，真的可以痛到不能呼吸。

她站在陸輝的墓前忏悔。她知道，她不該有這樣的心痛。

可是，也許這正是上天刻意的安排，陸輝欠了展望一份感情，于是，要她來償還。

人在做，天在看。沒有什麽事情是永遠的秘密。

夏晴回到酒店，站在大門前很久很久，腦海中，是這幾個月來的人和事。

她突地笑了。原來美和醜、善和毒，永遠都是相互依存着的。

四月，除了牡丹燦爛，似乎還有一種花也已然開放得無比妖豔，它的名字叫做罂粟。

夏晴望着這原本不屬于她的世界，忽然心酸得想哭——

人已凋零，然而香榭麗舍卻依然奢華。

後記：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展望判決的那一天，夏晴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裏。

因有自首情節，并無家屬追責，根據我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故意殺人者，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展望，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姚漫也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根據展望交代，是他要姚漫用前臺電話打到三十九層房間，說有份禮物是酒店全體員工一齊送給陸輝的。

陸輝沒有絲毫疑心。

姚漫進去後，展望要姚漫将加入了強效鎮靜劑的醒酒湯給陸輝喝。

因為展望知道，陸輝在飲酒後有喝醒酒湯的習慣。

而酒後服用鎮靜劑，當然這個鎮靜劑，并不是指普通的安眠藥，而是精神病醫院所需的那種強效的鎮靜劑，人在酒後服用，會導致人在睡眠中因為大腦缺氧而死亡，就如同睡着一般的猝死。

很安詳，不容易被查出。

為了不要監控錄像在那一天突然出現故障那麽明顯，在之前的三天，展望便破壞了三十九層的監控設備。

更為湊巧的是，夏晴那個時候正在浴室，并不知道姚漫曾經來過。

因為并沒有家屬的一味追究，又有猝死的醫生診斷，警方便沒有在監控錄像的問題上予以追究。

顯然，他是策劃了很久。

陸輝無義，他無情。只是天理昭彰，疏而不漏。

那之後，只有為展望送東西時，展望見過夏晴一次，那一次見面他告訴夏晴，陸輝電腦密碼L19890101zw的意思是——

1989年1月1日，陸輝和展望拜為兄弟，永遠互相信任。

如今這個密碼變得多麽諷刺。

當利益當前時，信任便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夏晴曾想過，如果沒有莫涵，如果沒有陸輝想要平衡展望與楊銘貞，令展望覺得兄弟同樣如衣服的話，那麽這之後的悲劇，會不會發生？

但這個問題，顯然沒有意義。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字最傷人，那就是——如果！

在這之後，展望便再也不曾見過夏晴。

盡管夏晴還是希望能夠再見到他，因為，她懂得展望的感受，他因為愛情和友情全部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萌生了這樣的極端念頭，所以，她可以選擇慈悲與寬容，選擇救贖與原諒。

毀滅掉一個人并不是誰的最終目的。

只是在這場角力裏，誰愛得更深，誰就是最後的輸家；誰的心更狠，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展望因為愛莫涵也愛着自己，而輸得心服口服，而自己因為可以狠得下心來刨根問底，才最終贏得了一場攻心戰。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與其選擇恨，她更願意選擇原諒。

況且，在這整件事情裏，誰都沒有比誰更清白。

包括陸輝。

所以她願意等待展望沖破心理的陰影後，而願意再次見她。

可是夏晴沒想到，這一等，便整整過去了八年。

八年來，香榭麗舍仍然是國內最好的酒店之一。

蒸蒸日上的業績，并沒有因為八年前的醜聞而消損。

黃璇再次來到香榭麗舍，這一次，夏晴連同周蕭等人策劃了更為周密的斂錢計劃。

只是黃璇離開不久後，她所依附的Z市市長便因為過于高調被調查，進而被撤職查辦。

這件事情，令夏晴再次想起了展望。

但八年後，一切都似乎改變了，她的心境與八年前也早已不同。她沒有改變每個月去一次監獄的行程，可不變的是，展望仍然不肯見她。

有人說，死遠遠比生更加容易，夏晴如今真的信了，劫後餘生的懲罰還在繼續。

她發誓，她一定要見到展望。

八年、十年甚至更長……

只是，這對于誰，都無異于一場心靈的浩劫。

而殘酷的，卻是劫後餘生。

“董事長，有人要見您。”新的秘書周潔見夏晴沉思，小心地詢問夏晴的意思。

因為每次夏晴從監獄回來，總是會心情不佳。

“有預約嗎？”夏晴果然淡淡地道。

周潔道：“沒有。”

“那麽，你知道該怎麽做。”夏晴的話音沒落，便聽到門口一個男子聲音慢悠悠地傳來，“如今這麽大的架子啊？”

這個聲音？

夏晴心中一驚，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聽。她猛然回過頭，只見，門口的男子帶着明媚燦爛的笑容，臉廓仍然如八年前一般棱角分明，只是那張臉上，更多了幾分成熟與沉穩點綴他俊朗的外表。

他笑着看着自己，眼睛裏的光，亦如八年前溫暖。

“澤磊……”夏晴驚喜得輕喚。

她脫口而出，而陸澤磊只是站在原地，感慨地微笑，“我回來了。”

八年的光陰，竟只在一個眼神間，默然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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