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松櫻庭這個月沒來月經。

過去，自己的經期一直很穩定，松櫻庭不知道這次是怎麽回事。而且，不光是月經的問題，松櫻庭最近也經常感覺到疲憊，動不動就想睡覺。

之前，自己遇到身體不舒服的情況，松櫻庭一般選擇自己買點兒藥吃吃。即便在認識湯徹以前，松櫻庭也不會把身體情況告訴給方凱，因為說了也不解決問題。

但自從認識了湯徹之後，松櫻庭事無巨細都會和湯徹分享。比如今天早上來上班的路上看到了一只畫眉鳥啦，比如中午在食堂吃到了好吃的排骨啦，再比如辦公室裏老師們又講了個什麽笑話啦。

松櫻庭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便打開微信，給湯徹發去消息：

“最近一直沒來大姨媽，而且身體也感到有些累。”

由于之前松櫻庭做過檢查，醫生給出了不育的診斷結果，所以松櫻庭絲毫沒往懷孕上想。

然而，當湯徹看到這條消息時，內心充滿了喜悅。

“今天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好嗎？”

“嗯嗯。”松櫻庭還不忘加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周圍人發現松老師又年輕了幾歲。松櫻庭自己也感到活了三十多年，從來沒有這麽有活力過。

湯徹和松櫻庭來到市第一人民醫院。挂號後，湯徹将松櫻庭摟在懷裏：

“待會兒看完醫生就會好起來啦！”

湯徹有時候會用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對松櫻庭說話，而且松櫻庭自己也覺得很受用。在湯徹面前，松櫻庭也把自己當成一個孩子，放心地把自己全部交給了湯徹。

“27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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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坐診的醫生喊道自己的號碼，湯徹和松櫻庭進入診療室。

“什麽症狀？”

松櫻庭大體上描述了自己的症狀，醫生聽完後直接開了化驗單。

“二樓去化驗。”

抽了血，又做了尿檢。湯徹和松櫻庭坐在長椅上等待化驗結果。此時的松櫻庭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然而湯徹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278號！”

再一次被喊到，兩人進入診療室。

“恭喜二位，确認是懷孕，目前還在孕早期，懷孕大概有10天左右了。”

松櫻庭一時間愣住了，這怎麽可能呢？

“醫生，會不會是弄錯了，我之前被确診過……”松櫻庭話還沒說完。

“哈哈，老婆，太棒了！”湯徹突然打斷松櫻庭的話。

“接下來，注意飲食，注意休息，我給你們一張清單，回去多補一補。”醫生開始在紙上鬼畫符。

離開診療室，松櫻庭疑惑地看着湯徹：“我記得之前和你說過，我被确診過不能懷孕的。”

湯徹笑了一下，“你是在哪家醫院做的診斷？”

“市第三人民醫院。”

“當時是你一個人去的嗎？”

“呃，不是……”松櫻庭想到之前是方凱陪自己去醫院檢查的，但是她不願意在湯徹面前提起方凱這個人。

“是方凱帶你去的嗎？”湯徹直接說了出來。

松櫻庭點了點頭。

“方凱，是土地資源管理局的局長，對吧。”

松櫻庭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的？”

“我還知道，方凱買通了市第三人民醫院的婦産科醫生。”湯徹自信地說，“當時，這個婦産科醫生故意給了你錯誤的診斷書，污蔑你不能生育。”

松櫻庭不知道該說什麽，自己大腦裏一片空白。

“你和丈夫方凱結婚十年沒有孩子，你一直認為是自己的問題，但實際上，你并沒有問題，你看，你肚子裏懷着的我們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據。但是，你的丈夫方凱自己不能生育，為了逃避責任，或者是不想被人說閑話，于是就找醫生開了個假證明，把不孕不育的責任推到你身上。櫻庭，你背負着不能懷孕的壓力被婆婆欺負了好多年，但實際上，這一切都是方凱設計好的。”

聽完湯徹的話，松櫻庭驚訝得合不攏嘴巴，“你……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呢？”

“我兩年前就認識方凱。”湯徹覺得，是時候收網了。

“兩年前？為什麽？”松櫻庭對眼前的男人充滿了好奇。

“我的父親名叫湯一臣，是原角都市檢察院的檢察長。兩年前的一天，我父親回家很晚，他把手機直接扔在了桌上。當時我随便拿起來看了一下，結果裏面的內容直接改變了我的一生。

當時的父親正準備起訴一起□□未遂的案子。起訴目标是平安村的村民吳老二。哦對了，這個吳老二就是吳婷婷的父親。吳婷婷你還記得嗎，就是上次我帶你去平安村的民辦高中裏，你給了她龍安大學自主招生的真題讓她做，然後你還找了航空航天學院老師幫她批改試卷。

吳老二的妻子何美玲被當時的部門主管關言成□□，但是吳老二及時趕到現場，關言成沒有得逞。這個關言成是當地首富關海濤的表弟，我父親湯一臣和關海濤早有勾結，他為了保護自己的交際網絡，便把罪責全部推給吳老二。

當天，我在父親的手機裏看到了他和很多人的對話記錄。包括當時的角都市□□袁飛，還有省教育局副局長齊偉，以及你的丈夫，龍安市土地資源管理局的局長，方凱。

具體他們都在聊什麽呢？說出來恐怕你都不敢信。他們當官以來，沒有一天是不貪的，沒有一天是為人民服務的。他們的對話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醜惡的文字，他們保養女大學生，他們玩□□，他們把貪來的錢鑄成黃金，活生生地讓競争對手吞下去。

在我父親的聊天記錄裏，我得知了自己家中藏着一本賬本。趁父親不在家的時候，我找到了這個賬本，打開後我發現，這裏記錄了我父親和諸多貪官以及商人之間的金錢往來。每一筆明細都記錄在案。但是，當時我翻遍了所有記錄，賬本上并沒有齊偉和方凱的名字，也沒有關海濤的名字。

我把賬本寄給了當時在角都市公安局就職的安涉，希望他能繼續追查賬本裏面記錄的人。安涉沒有辜負我的希望，他找到了當時的□□劉騰，最終将這幫貪官拉下了馬。

但，被拉下馬的，并不包括齊偉，方凱，還有關海濤。這三人依舊逍遙法外。櫻庭，我很愛你，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将方凱送進監獄。”

湯徹這段話講完，松櫻庭整個人傻了。

湯徹所講述的這些，松櫻庭幾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方凱的确是土地資源管理局的局長，但方凱涉嫌貪污，還保養女大學生？結婚十年來，松櫻庭完全沒有察覺到。

或許是因為自己早就對丈夫失去了愛，很多時候丈夫的行蹤自己也不關心。松櫻庭又看了看眼前的湯徹，我能信任他嗎？

“櫻庭，請你相信我。從我父親的手機中，我發現了方凱很有可能在自己的電腦上存儲了很多女性的不雅照片，那些都是方凱自己培養的妓女，我希望你能找到這些照片，然後把照片交給我。”湯徹堅毅地看着松櫻庭。

“我……”此時的松櫻庭突然想到，“哦對了，之前警察來找過我。”

“哦？”湯徹提高了警惕。

“那個叫安涉的警察問我，最近工卡有沒有丢。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會在意這個。”

“然後呢，你怎麽說的？”

“一開始的時候，我說之前有丢過。但是後來來了個叫關雄的學生，他好像是財會學院的大一新生，他問我認不認識你，我當時就察覺到不對勁，我便撒謊說教過的學生太多，我不認識。然後關雄就問我工卡是什麽時候丢的，我本來記得丢工卡的時間應該是在12月4號或者5號左右，但是由于這個關雄之前問了我關于你的事，所以我當時瞬間想到會不會是你拿走了我的工卡，然後我就對關雄臨時撒了謊，我說丢工卡的時間是12月十幾號，後來關雄就沒再問了。”

聽完松櫻庭的描述，湯徹陷入了深思。

過了好一會兒，湯徹把松櫻庭抱在懷裏，随後說道：“親愛的，你很聰明，你的臨場發揮很棒。的确是我悄悄偷走了你的工卡，對不起，我忘了告訴你。”

湯徹明白，松櫻庭的這番臨場發揮能夠徹底幹擾到關雄的破案思路。因為最開始安涉問松櫻庭的時候，松櫻庭實話實說，承認自己丢了工卡，随後關雄又問了關于湯徹的事情，此時的松櫻庭才撒了謊。那麽在關雄的視角看來，松櫻庭沒有理由撒謊，因為關雄一定會認為假如殺害齊偉的兇手是松櫻庭的話，她沒必要一開始主動說出自己的工卡丢了。

不過，湯徹此時也考慮到，關雄有可能多想一步，那就是湯徹和松櫻庭有密切關系，松櫻庭是為了包庇湯徹才這麽說。但是湯徹認為，關雄能想到這一點的可能性不大。因為自己和松櫻庭一直是秘密交往，而且，任誰也想不到一個21歲的男大學生會和一個37歲的女教授發生感情，最終竟然還懷了孕。

“可是，你為什麽要偷我的工卡呢？”此時的松櫻庭并不知道檔案館的事情。

“櫻庭，關于這一點我還不能告訴你。但請你相信我，等事情發展到了某個階段，我一定會把所有情況和盤托出。”湯徹緊緊地抱着松櫻庭，“眼下，我們共同的敵人是方凱。”

“你希望我幫你弄到方凱電腦裏的照片？”

“對，能做到嗎？”

松櫻庭看着湯徹的眼睛，絲毫沒有猶豫地說：“能。”

松櫻庭之所以答應地這麽幹脆，除了出于對湯徹的愛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自己懷孕的事。沒想到方凱騙了自己這麽多年，實際不能生育的是他。之前因為不能懷孕，松櫻庭受盡了婆婆的屈辱，方凱還裝模做樣地整天安慰自己，美其名曰協調婆媳關系，現在想想，真是令人發指。

“今晚我回家就去看一下方凱的電腦。”松櫻庭信誓旦旦地說。

“嗯，但是要小心，不能被方凱發現。”湯徹想了一下繼續說，“另外，我還希望你幫我辦件事。”

“你說。”

“方凱12月5號那天在哪？”

“在他單位上班呗。”

湯徹想了一下，繼續問：“方凱有沒有什麽得力的下屬，對方凱比較忠誠的那種？”

“倒是有幾個，畢竟他在官場上混了這麽多年了。”

“那，這些人裏面，有12月5號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嗎？”

“呃。”松櫻庭陷入了沉思，雖然她不知道湯徹要幹嘛，但她很想幫到湯徹，“小平可能12月5號的時候請假了。”

“小平是誰？”湯徹連忙問。

“紀連平，大概三十歲上下吧，是土地資源管理局的科長，最近兩年方凱提拔上來的。我記得他前段時間老婆在生孩子，紀連平應該是請了假的。但具體12月5號那天他在哪，我并不敢确定。”松櫻庭此時也想到，12月5號是齊偉被害的時間。從那天開始，全校都停課了一天。

“這個紀連平來過你家嗎？紀連平認識齊偉嗎？”湯徹又繼續問。

“嗯，來過。方凱手底下有好幾個這樣的哈巴狗，他們一天到晚跟着方凱後面，逢年過節就來我們家裏送禮物，人人一副谄媚的姿态，真是惡心。紀連平應該是認識齊偉的，因為齊偉和方凱很熟。”松櫻庭說道。

“紀連平為人怎樣？”

“小人一個。他幹的壞事不可能比方凱少。”

“你會提取指紋嗎？”湯徹突然問。

松櫻庭愣了一下，她并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開始冷靜思考起來。

“是你殺了齊偉嗎？”松櫻庭看着湯徹問。

湯徹驚了一下，感覺瞞不下去了，“嗯。你怎麽知道的？”

“你剛才說在自己父親湯一臣的手機上看到過齊偉還有方凱的肮髒官員生活，但是目前這兩人依然逍遙法外。12月5號，齊偉死在龍安大學裏，而你又拼命在問方凱以及他的手下有沒有在12月5號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所以你的目的是想把齊偉被殺嫁禍給方凱以及他的手下，對嗎？”松櫻庭終于把邏輯串起來了。

湯徹吃驚地看着眼前的松櫻庭，“你好厲害啊。”

松櫻庭微微笑了一下，“你在哪殺的齊偉？”

“學校的檔案館。”湯徹此時想到，雖然自己是和胡雪雯一起聯手殺掉的齊偉，但此時還不能讓松櫻庭知道胡雪雯的存在，要不然她該吃醋了。

“哦，那我知道為什麽你們都很在意我的工卡了。因為只有帶着副教授級別以上的工卡才能進檔案館。”松櫻庭繼續說，“你剛才問我提取指紋，你是想讓我把紀連平的指紋印到我的工卡上對嗎？這樣一來，紀連平就變成了殺害齊偉的兇手。”

“全被你看穿了。”湯徹低下頭，“對，你推理的沒錯。那麽，你願意幫一個殺人犯嗎？”

“我願意幫肚子裏孩子的爸爸。”松櫻庭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湯徹笑了下，“謝謝。我希望孩子生下後不要變成我這樣的人。”

“為什麽呢？我覺得你這樣的人也很好啊。你畢竟殺的是貪官。”松櫻庭逐漸失去了理智。

湯徹沉默不語，思索片刻後湯徹說道：

“此外，你要想辦法讓方凱以為，你的出軌對象是紀連平，但不要直接告訴他，最好是暗示一下就好。”

松櫻庭驚呆了，這是為什麽？

“親愛的，你現在先按照我說的做，回頭我會告訴你原因。”湯徹雙手按在松櫻庭的肩膀上，認真地說道。

松櫻庭在心裏想了想，要用什麽辦法暗示方凱呢？

此時湯徹眉頭緊鎖，随後嘀咕了一句：“如果關雄沒參與破案就好了。”

“為什麽這麽說？”

“我兩年前就認識關雄，但只不過他不認識我。”湯徹說道，“這個人，很可能成為把我們送往地獄的劊子手。”

松櫻庭轉頭看了眼遠方的街道，随後問了一句：

“你接近我，和我在一起，是為了除掉方凱嗎？”

湯徹很早就預料到會出現這個局面，因此他也準備好了答案：

“櫻庭，一開始的時候或許是這樣。但平安夜那晚我們在小屋裏過完夜之後，我已經沒辦法再控制自己的感情。”

湯徹注視着松櫻庭。

過了一分鐘後，松櫻庭将頭埋進湯徹的胸前。湯徹狠狠地抱住松櫻庭，嘴角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