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令人昏睡的數學課又開始了，關雄用手臂托着下巴，幾乎快要睡着了。

鹿闵婷坐在教室的靠前排位置，關雄時不時地把目光移過去。自從鹿闵婷在滑雪場告訴關雄自己和湯徹分手以來，關雄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幻想。但是他的理智還存在，關雄并不敢完全相信鹿闵婷真的分手了。

是不是她和湯徹鬧別扭了？

情侶之間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嗎？

這節課終于結束了，關雄拖着疲憊的身軀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回宿舍。

白德米和李伊凡已經提前站起來等着關雄了，秦列文則是出去找王露絲約會。

關雄正要和舍友們一起回去，突然發現坐在前排的鹿闵婷已經埋頭在案，右手拿着筆刷刷地在寫東西。

關雄就這麽愣愣地看了十幾秒，他發現鹿闵婷沒有離開教室的意思。因為此時鹿闵婷的舍友們已經全部離開了。

“走啊，你傻了？”李伊凡看着關雄說道。

“算了，咱先走吧，你看他的眼神，一直盯着鹿闵婷呢。”白德米拉着李伊凡先回去了。

關雄沒有管他們倆，自己重新坐了下來。等到教室的人都走光了，鹿闵婷仍舊趴在桌子上寫東西。

關雄從背後走過去，看到鹿闵婷是在寫作業。然而走近一看，關雄發現鹿闵婷的嘴角上有明顯的傷疤。

“你怎麽受傷了？”關雄突然從背後問道。

鹿闵婷做了個吃驚的動作，轉頭看了眼關雄，“沒事，不小心磕到了。”

說完，鹿闵婷拿起桌上的作業本往書包裏放，關雄看鹿闵婷的表情不對勁，但也不敢繼續問，鹿闵婷嘴角上的傷疤不像是磕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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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雄跟着鹿闵婷走出了教室。

“你餓不餓。”關雄發現鹿闵婷走得很快，仿佛想要甩開自己。

“不餓。”

還是那個感覺，關雄仿佛回到了幾個月前鹿闵婷單身的時候，此時鹿闵婷的語氣就和那時很像。

“學校西北角新開了家餐館，要不一起吃一頓？哦，我沒別的意思啊，我就是想着你最近分手了，所以肯定很傷心……”

“沒什麽好傷心的，那種渣男早該死了。”

關雄心裏一驚，難道鹿闵婷知道湯徹和胡雪雯的事兒了？

“渣男是？”關雄試探着問了句。

“不想提。微信都删了。”

“啊。”關雄逐漸開心了起來。

鹿闵婷走出了教學樓，但沒有往宿舍的方向拐。

“你要去哪啊？”關雄跟在後面。

“哦，我去拿個快遞，你先回宿舍吧。”

“沒事，我正好也有個快遞。”關雄和鹿闵婷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候，智商會降為零。

走到學校的快遞點，鹿闵婷開始翻找自己的包裹，關雄也在一旁幫着瞧着。不多時，關雄在角落裏發現一個大箱子，上面有鹿闵婷的名字。

“這兒！”關雄抱起這個大箱子，好沉啊！

“給我吧。”鹿闵婷伸出手接過箱子。

“別了吧，這麽沉……你買的什麽啊？”

“你先放下，我來弄吧，不麻煩你。”

關雄迫于無奈，只得将箱子放下。

只見鹿闵婷雙手抄進箱子底部，随後渾身一用力，顫顫巍巍地把箱子搬了起來，一搖一晃地往前走。

“我就說，我來幫你搬吧，這體力活就交給我們男生啊。”此時關雄突然想到，怕不是鹿闵婷和湯徹真分手了？要是他倆沒分的話，是不是湯徹應該過來幫她搬？

鹿闵婷此時沒有力氣說話，她吃力地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着，突然一個踉跄，箱子直接砸在了腳上。

鹿闵婷癱坐在地上，關雄剛忙上前去扶。

“哎，不讓你搬，你非得逞強……”關雄話還沒說完，他發現鹿闵婷眼角留下了眼淚。

這還是關雄第一次看到鹿闵婷哭。

是被箱子砸的嗎？關雄不得而知。

“哎呦，你的腳。”關雄把鹿闵婷扶起來之後，鹿闵婷走路開始一瘸一拐的。

“可能扭到了。”

“我送你去醫院！”關雄二話不說，直接掏出手機開始打車。

“學校不是有校醫嗎……”

“哎呀，校醫能有什麽水平啊，我帶你去三甲。”

不多時，網約車停在路邊，關雄攙着鹿闵婷進到車裏。

一路上，鹿闵婷一直側過臉看向窗外，關雄則是側着臉看着鹿闵婷的後腦勺。

在滑雪場和鹿闵婷一起坐纜車之後，這是關雄第二次和鹿闵婷單獨處在一個密閉空間裏，當然網約車司機暫且不算。

“疼嗎？”關雄問了一句廢話。

“疼。”

然後關雄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他恨自己沒學醫。

很快，車子到達市第一人民醫院，關雄攙着鹿闵婷下車後，給鹿闵婷找了個位子坐下，自己先去挂號。

醫院真是個災難場所。關雄在這裏看到了悲痛欲絕的病人家屬，看到了瘦骨嶙峋渾身插滿管子的病人，他們一個個都躺在醫院過道裏，因為病房早就擠滿了，而且病房也不是給普通人準備的。

挂完號之後，關雄還看到很多孕婦挺着大肚子在和身邊的人攀談，此時關雄腦海中再次浮現松櫻庭的那本育兒雜志。回想起在平安村調查到的情況，湯徹和松櫻庭一起去到平安村給孩子們講大學專業選擇，為什麽這兩人會走到一起呢？關雄其實腦海中已經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但他很難說服自己，因為這個想法太離奇了，畢竟方凱曾經說過松櫻庭不能懷孕。而且松櫻庭本人37歲，湯徹21歲，這兩人真的能發生那樣的事嗎？

等等，關雄突然想到，還記得方凱曾經說過他們曾經在市第三人民醫院做過檢查，主治醫生還出過診斷報告，報告中寫明了松櫻庭不能生育。關雄此時掏出手機搜了一下市第三人民醫院，他發現這家醫院在郊區，不管離松櫻庭的家還是離土地資源管理局都很遠，他們為啥要到那麽偏的醫院去做檢查呢？或許是因為不孕不育這種事情本身比較隐私，不好拿出來跟別人講，所以方凱就特意找了個偏僻一些的醫院去做檢查？

想到鹿闵婷還在病患座位上等着，關雄連忙停下腦海中的推理，加快腳步去找鹿闵婷。

坐在鹿闵婷身旁，關雄看了眼手裏拿到的號碼，還要再等10個人才能排到。

“謝謝。”鹿闵婷小聲嘀咕了一句。

即便是在喧鬧的醫院裏，關雄也聽清楚了這兩個字。

“沒什麽，同學之間應該的。”關雄仍不敢完全放縱自己再去追求鹿闵婷。

“你比他好多了。”鹿闵婷低下頭說。

這個橋段關雄在電視劇或者小說裏看過，這就叫好人卡。

“啊，是吧。”關雄尴尬地回複了一句。

接下來，空氣凝固了。關雄想着說個什麽話題來打破寧靜呢？

“你，嘴巴上的傷，到底咋弄的？”關雄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

“湯徹打的。”

關雄聽到後，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他，為什麽打你？”

“他之前想找我開房，我不同意，然後我們就開始吵架，慢慢地見面次數也減少了，最後就是不聯系。昨天我和他正式提出分手，然後他打了我。”鹿闵婷一氣呵成，将心中排練好的臺詞說出來。

關雄回想起湯徹和胡雪雯，湯徹和松櫻庭……首先，湯徹的确是個渣男沒錯，渣男圖什麽呢？騙財騙色。鹿闵婷沒錢，所以湯徹圖的是色。

道理好像也講得通。

但，關雄也明白，湯徹和袁飛貪污案脫不了幹系。可是，此時的關雄尚且無法把鹿闵婷納入到貪污案的考慮範圍內。關雄陷入了猶豫。

終于排到了自己，關雄攙着鹿闵婷進診療室，醫生讓鹿闵婷躺在床上，脫下鞋子，仔細檢查了受傷的腳。

“這是什麽東西砸的嗎？”

“對，剛才搬快遞呢，不小心砸到腳上，醫生，她不要緊吧。”關雄焦急地問。

“沒事，沒傷到骨頭，我給你消消毒，然後給你些藥回去塗一塗就好了。”醫生返回到座位上開始開方子。

關雄坐在鹿闵婷身邊。醫生轉過頭說道：“回去讓你男朋友多給你做點高蛋白的食物，好得快。”

聽到醫生以為自己是鹿闵婷男朋友，關雄心中湧出喜悅，轉頭看了看鹿闵婷，她沒說什麽。

纏好了繃帶之後，關雄帶着鹿闵婷離開。今天的經歷對于關雄來說是彌足珍貴的，因為自己和鹿闵婷兩人獨處了好幾個小時。這是關雄一輩子都沒有過的機會。

但，自從介入齊偉案的調查後，關雄也從一個單純的戀愛腦轉變成了保留着一絲理性。眼下的關雄看着鹿闵婷的臉，那面容依舊是自己熟悉的樣子，關雄問了下自己的內心，依舊是喜歡鹿闵婷的。

但下一秒，湯徹的臉出現在關雄的腦海中。要想确定鹿闵婷真的是和湯徹分手了，而不是湯徹耍的什麽計謀，關雄還需要做一件事情。

鹿闵婷知道，想要騙過湯徹需要足夠的耐心。如果太過激進的話，關雄必然會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