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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上個世紀90年代初。改革開放的大背景下，經濟環境一片大好。因為家裏的條件都不是特別好，季雅婷的父親季啓文、母親陳媛；季文的生父季善明和母親林娟；陳倩倩的父親陳志中和他的兄長陳遠、母親秦婉；林雅靜的生父江洋、母親林青和她的堂哥林懷景；還有宮淩遠的父親、沈修遠的父母、程颢的父母、何大白的父母，幾人先後南下來到深圳打工。

巧合的是，雖然幾人來自于幾個不同的地方，但因為幾人要不是就來自于M市，從小在M市長大，要不就是父母其中一方是M市人，且這幾人都會說M市的方言，因此在人生地不熟的深圳，幾人很快熟識并且成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為了賺錢并且接濟家裏，有的時候幾個人圍在一起幾天也只能吃一份飯。在這樣的條件下，因為本人的吃苦耐勞，條件很快有了一定好轉。

曾經幾人共同發誓永不相負，甚至還像桃園三結義一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所謂的生死相随，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似乎是那麽不堪一擊。

那會兒，季啓文從M市先輾轉來到了上海。中途某站上來了一個同姓季的年輕人季善明。二人通過交談發現對方的口音都是M市的口音，一問才發現，竟然都是M市的老鄉。于是在未知的旅途中也不至于那麽孤單了。而且兩人都是因為家裏經濟條件不好即便考上了大學也不得不放棄，心裏不免有一些同命相憐的想法。等到了上海站之後，在出站口，發現有小偷偷了一個年輕女孩的錢，年輕女孩在後面提着非常多的行李不停的追趕，但因為速度較慢，顯得十分吃力。就在這個時候，季啓文和季善明用手中的行李打倒了這名小偷。等年輕女孩追上之後，連忙帶着口音說了句“謝謝”，二人這才發現，這個女孩也會說M市的方言。一問才知道，這個名叫林娟的姑娘母親是M市人，雖然她來自于別的城市，但是自己母親的緣故，M市方言也說得和本地人沒什麽差別。中專畢業後作為同樣來上海打工的青年，季啓文與季善明把林娟當作老鄉，幾人一起離開火車站開始尋找工作和住處。

來到上海沒幾天後，三人很幸運的認識了同是M市人的陳遠、陳志中以及陳媛。陳遠那時候還叫陳志遠，與陳志中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陳家祖上曾經是M市大戶，但因為後來被認定為“地主成分”，所以家裏條件一落千丈。在那之後雖然家裏條件慢慢好了，也可以正常生活了，但是那會兒家裏四位老人的身體都不好，等到了高考的時候，家裏也只能供得起一個人上大學了。于是，陳遠把那一個人的機會留給了弟弟，自己則來到上海打工。陳志中也很努力，後來高考考到了上海，邊打工邊讀書。而陳媛雖然也姓陳，但是按照關系來講，只是陳家兄弟的遠房親戚。不過按照輩分，還是應該稱一句表妹。相比于兩兄弟，陳媛家的家庭條件就不算很好的了，與林娟來上海打工的原因類似。三人只是在上海打工碰到的時候，才發現是遠房親戚的事實。季啓文與季善明合計，二人捋了捋确實沒有這種血緣關系，不過為顯親密，兩人對外以遠房堂兄弟相稱。在上海安頓下來之後，幾人一邊打工，有時還會偷跑到學校去旁聽。

兩年過後，陳志中大學畢業，和班裏一個叫秦婉的女生戀愛了。秦婉從小父母雙亡，與外婆相依為命。外婆就是M市人，在學校裏也因此與來自M市的陳志中走得很近。只不過大三的時候，外婆去世了，處理好外婆的後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也因此在上海，經常的和陳志中他們兄弟二人還有季啓文幾人聚在一起。那會兒深圳的發展前景越來越好，幾人于是約定，一起去深圳打工。

後來，幾人在到達深圳之後，和之前在上海站遇到林娟一樣，認識了從M市南下來到深圳打工的宮淩遠的父親和沈修遠的父母。幾人很快就在深圳安頓了下來。在深圳也因此組建了一個自發的M市同鄉會。這也是後來吸引程颢還有何大白的父母直接從來M市投奔的原因。也正是這個自發的同鄉會，幾人認識了已經在深圳打工紮根多年的林懷景與林青兄妹還有江洋。17個年輕人，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來自于M市，産生了深厚的感情。在深圳的工廠打工的過程中，因為工作努力不斷地被提拔，借此也和車間主任根據當下深圳的經濟形勢學到了不少經營的知識。在後來他們先後離開了工廠，在回到M市之前，在深圳有了自己的小店。不像是沈修遠、程颢、何大白的父母是青梅竹馬一同南下，幾人一開始自己出來單幹确實很費力，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季啓文與陳媛、季善明與林娟、陳志中和秦婉、江洋與林青因此産生了感情，兩個人合作總比一個人更加省力。生活越來越好，寄回家裏的錢越來越多，自己在深圳的生活也能夠達到豐衣足食了。正所謂吃飽之後就會再去想別的事情。在達到所謂的原始資本積累之後，幾人的關系也因此産生了微妙的變化。

而産生這種變化的源頭，就是在林懷景身上。

那個時候，林懷景在深圳紮根已經10年有餘，在其他幾人剛到深圳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深圳開店單幹了。只不過可能是沒有分析清楚市場需求，一直在從事二道販子的生意，這規模也就一直沒有起來。一直到其他幾人出來單幹。季啓文與季善明再加上後來的陳媛與林娟，幾人根據M市産茶的特點，在深圳做起了茶葉的生意，回到M市後二人生意分家，因為林娟喜歡，後期季善明因此做起了茶葉的衍生産品的生意；陳遠與陳志中兄弟，加上秦婉幫忙，幾人一開始在深圳做起了M市小吃還有點餐送貨上門的生意。90年代中期，陳遠已經結婚并且有一子，為了能給妻兒更好的生活，陳遠在深圳幹的更加賣力；宮淩遠的父親，以給別人送貨上門為生，後來在港口有了自己的小車隊，小有名氣後也吸引了後來的很多M市想來深圳打工的青年前來投奔，回到M市後，借着原始資本積累，也有了自己的運輸公司；沈修遠的母親，父輩曾經以給人改衣服和修鞋為生，因此夫婦二人在當時抓住機遇，漸漸的在深圳有了自己的小成衣店；程颢與何大白的父母兩家是世交，在M市也是很好的鄰居，四人離開廠子後，在深圳開了一家給人裝修的小公司，到後來回到M市，程家主要經營裝修，而何家主營室內設計。這就是幾人的家裏，後來在M市經營的生意的前身。

眼看當年一個個比自己晚來深圳的同鄉逐漸超過了自己，林懷景不知道從何時起心裏逐漸失衡。雖然有江洋和林青一直在自己身邊還告誡自己切不可冒進，但來深圳10年了，生意沒有什麽大的起色，林懷景還覺得另外兩人這麽多年了沒有志向。後來還是江洋的提議，在幾人曾經工作過的某電子科技廠與廠長協商，趁着大環境，做起了産品代理的生意。這生意也算是慢慢起來了。

後來，在幾人的努力之下，達到了一定原始資本積累的幾人在九十年代末先後回到M市并且結婚。可回到M市後，在季啓文與陳媛籌備婚禮期間，發生了一些小插曲。那會兒，因為幾家的關系親密，再加上這麽一個親戚關系在，陳媛時不時的會去陳遠還有陳志中兄弟二人的店裏幫忙。搞餐飲的有的時候雖然打烊早，但是等到真正忙完的時候，通常已經很晚了。陳媛每天基本都是忙完了之後才會回到和季啓文的店裏。可每次在回家的路上，總會發生一些怪事，不是晚上差點被花盆砸頭，就是突然一盆水潑到了面前差點淋濕自己。秦婉在當時想到了一個辦法，由身高體型差不多的林娟來假扮陳媛走在往常陳媛忙完會走的路上，幾位男士埋伏在前幾次出事的地方。結果抓了個正着，是一個叫做何敏的年輕女孩。

何敏是沖着季啓文來的。結果見到季啓文，上來第一句話就是說陳家祖上都是大地主，季啓文跟他們在一起時間長了都被帶壞了，說什麽也要讓季啓文和陳家的人保持距離。季啓文不以為意，幾人于是狠了狠心，就把何敏送到了當地的派出所。而當時負責接待的警員，就是喬江。

沒想到何敏在過了一個月後，突然找上了門，當着陳媛還有季啓文的面說自己要結婚了，對象是才認識了一個來月的喬江。何敏的父親是M市神經外科醫學的奠基人，是非常出色的外科醫生，也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爸爸。本來給何敏介紹的是同為醫生的一個人，是何敏父親的學生，也是暗戀了何敏多年的同學，沒想到何敏看都不看一眼。至于何敏為什麽“喜歡”季啓文，除了知道他們是高中同學外，似乎也找不到別的原因了。就連季啓文也是摸不到頭腦。老何醫生眼看拉不回任性的女兒，這個女兒甚至還對他們夫婦惡語相向，于是斷絕了父女關系。趁着自己去到H市進行學術交流和工作期間，索性留在了H市養老。即便後來外孫喬林出生，哪怕喬江希望，何敏也沒有給包括喬江父母的任何長輩看自己孫輩的機會。更別說是老何夫婦。每次還都是老何夫婦來到M市之後，喬林知道後偷偷跑出來的。

後來發生的事情，就是衆人結婚生子後生意慢慢起來越來越好。可林懷景看不下去，後來就做了一張姓老總家的上門女婿。這張姓老總是趁着改革開放下海經商開啓投資公司來的。似乎林懷景就此找到了一個好靠山。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是江洋阻止林懷景不成，林青早産，直到後來陳媛因難産去世。

直到這裏，衆人始終沒有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麽不對。直到3年後，有人向工商局舉報季善明家的茶制品使用的是過期原材料，并且惡意搶占做類似産品的小商販的生意。明明沒有做過的事情，但是當時好多小商販指認季善明，季善明百口莫辯。再加上季善明那會兒因為進貨和銷售的工作繁多，積勞成疾，因此病倒了。直到後來季善明保外就醫後醫治無效，林娟難産而死，幾人這才發現在過去的這兩次難産送醫的過程中，每次都會出現何敏的影子，每次她的表情也都很耐人尋味。衆人去和何敏對質，奈何沒有證據。也是因為來到醫院對峙的過程中有好多的圍觀群衆，何敏于是主動提出去到急診。其他幾人的心中難免心悸，紛紛感嘆幸好去到了別的醫院生産。

在江洋死後，林懷景逐漸與幾人斷了聯系。只知道張姓老總幾年前去世後，林懷景就接接手了他投資公司的全部生意，并且在生活上放飛自我。在兒子林楓5歲那年，被原配捉奸在床，小三是本市一大型貿易公司老總的女兒。相比于父親已經去世的張小姐，這位小三的身價顯然更具誘惑，再加上這些年逐漸知道林懷景是個什麽德性，張小姐索性與林懷景離婚淨身出戶，帶着父親留給她自己的遺産，還有婚前協議中明确寫明的屬于自己的資産變現後，帶着全部身家出了國。後來林楓出事後，也是就這樣直接把人踢到了前妻那裏。不過後來，林懷景和這個小三也沒能長久，借着前岳父投資公司的人脈還有一女老板小四擠掉了現岳父公司的市場。還奪了現岳父的權，最後更是把現岳父給氣死在醫院。女老板小四之後，和林懷景存在婚姻登記的法定夫妻關系的女人還有三人，不是事業有成的女老板，就是家財萬貫的富家千金。每次都是用的同樣的辦法擠掉了上一任。可以幾人的見識還有他們父輩的能力，最後加在一起也沒有幾個能玩過林懷景的。6任合法妻子，還有外面沒怎麽斷過的女人，成就了懷景商貿如今的規模。

因此，季啓文幾人後來也是有意的與林懷景避開，不至于和林懷景的事業有着差不多的規模。畢竟對于他們來說，豐衣足食的基礎上翻個一倍就已經很好了，現在對于他們來說在此基礎上翻了三倍有餘，已經很知足了。林青帶着女兒離開後，在生活上也是盡量與林家人避開。畢竟林懷景現在，已經是一個只要誰比自己強，就要想法設法吞了對方的人了。

而陳遠與陳志中兄弟，也是在那之後産生的誤解。陳遠在林娟難産去世之衆人懷疑到何敏還有林懷景身上後，沒有第一時間想辦法尋找證據，反而想的是保存實力以待來日不要和他們硬碰硬。現在看來，陳志中的想法是對的，但是那會兒卻被陳遠誤解為懦弱以及優柔寡斷，兄弟二人互相之間氣不過，因此斷了往來。陳遠更是把曾經的名字“陳志遠”改成了如今的“陳遠”，看上去，也是為了懷念那個雖然與他們只是遠親，但畢竟外出打拼時相攜扶持的表妹。同時，離開了自己打拼的飯店，這些年轉而一直在幫助季啓文。

後來兄弟二人冷靜下來後，互相之間都知道自己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始終也拉不下臉來和對方道歉，因此這幾年也一直是季啓文在這裏面調解二人的關系。

就這樣，幾人表面上看這些年都不怎麽聯系，但實際上私下裏聯系還算密切。可也因為忌憚着林懷景目前的狀态，過後也一直十分低調行事，在M市的事業發展到一定程度後也紛紛轉去外地。就為了不和林懷景産生太多的聯系。

20多年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