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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位張小姐，我們查到在你們上高中期間曾經回國多次。尤其是在你們高三那一年，回國的頻率越來越高。我想也是放不下林楓這個親生兒子，尤其是在高考這麽重要的階段。林懷景當年在林楓出事後把他送出國，說是為了減輕影響出國避避風頭，實際上他應該早就巴不得把林楓扔給他親媽......攤上這麽一個親爹，給孩子養成了那個樣子，也不知道是應該同情他還是別的。不過那個張小姐是個很好的人，也希望林楓和他親媽待在一起，人能變好一點吧”有關于林懷景和林楓父子的事情，哪怕是林青知道的也很有限。幾個人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在聽到父輩講述完往事，幾人紛紛覺得這個信息量太大有點接受不了。正巧這會兒探視時間到了，衆人于是離開了醫院。林青來了，說什麽也要給秦婉陪床，于是當天陳遠和林青留在醫院，其他人尤其是已經在醫院連着待了幾天的陳倩倩先回家休息，等明天再來。

在衆人先後離開醫院後，陳倩倩叫住了季雅婷，說有事情，想單獨找她談談。于是二人去到了陳江霖店裏，趁店裏過了飯點，找了一個非常安靜，人少的時候不會有什麽人過來的卡座坐下了。陳倩倩開門見山：“其實你知道嗎，我也喜歡喬林。很多年了”

在江郡的初中部時，幾人雖然已經認識，但季雅婷與喬林是在高三的時候才互生好感之後相約考到北京和自己的理想有關的最好的學校和專業的。但陳倩倩不是。初中的時候，她就已經對喬林有不一樣的感覺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個時候也喜歡喬林......我以為那個時候大家都只是關系進的朋友”

“我就問你，你是在我和喬林在一起的時候橫刀奪愛的嗎？是我在告訴你我喜歡喬林後橫插一腳的嗎？既然都不是，那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我是喜歡喬林，但我一直沒有敢向任何人說明這件事。說實話你比我勇敢。季叔叔是為了保護你，所以有些事情他不好跟你說。因為這畢竟是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你在不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敢于表白，在知道這一切後又勇于抽身斷的幹淨。其實我很羨慕”

“但是說實話，我不是聖母，說真的我那個時候真的非常不喜歡看到你和喬林當時很親密的樣子，我那會兒就是在吃醋。可是當我看到喬林那個時候每天都很開心，說實話我也覺得還挺開心的。就算我不喜歡你和喬林當時的那個樣子，但我心裏仍然把你們兩個當朋友。有一說一，這是不一樣的。而你那個時候并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喬林，況且那時有那麽多小姑娘喜歡他。雖然我在喬林喜歡你之前就已經喜歡他了，但這件事從來沒有人知道。喬林就更不知道了。我喜歡喬林的時候誰都不知道，我知道你喜歡喬林後一直到你和喬林在一起期間，我也沒去搞什麽破壞，。你覺得，我們之間的緣分從父輩就已經開始了，那我們之間的關系會因為因為一個男人受到什麽影響嗎？在我心裏，但凡那些因為一個男人就翻臉老死不相往來的姐妹都是塑料友情。要什麽男人，好好搞事業不香嗎？這件事情上，你我都應該是問心無愧的。但是既然你覺得會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還珠格格你看過吧，套用晴格格的話來說，那你就用一輩子的友誼去還吧。我們還是好閨蜜不是嗎？我們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所以我不覺得我們這麽多年的友誼會因為某個男人這麽點小事變成老死不相往來”

“當年我們的父輩利益當前，但還是選擇了友情做了一輩子的朋友。到我們這裏，我想更不會因為一個男人就有什麽改變。我和宮淩遠在一起，說實話，那是日久生情，當年上大學期間因為你和喬林分手還有後來的一些聯系，關系逐漸密切了。當更加深入的了解後，我發現我們兩個人的三觀、生活方式、還有人生态度和未來的發展方向和職業規劃都很接近。所以我們兩個後來在一起了。喬林......就當是我學生時代遇到過的有些心動的過往吧。往事随風，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好了”

“但是有件事情，我還是想告訴你。不說的話我覺得我會憋死......喬林的網名是‘QL’你應該記得吧？還有他的頭像你應該也記得吧？你看這些截圖，當年和喬林聊天的這個叫‘擺渡人’的網友，其實就是我”

“你這個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我們剛分手的時候喬林曾經問過我。他說我們幾人都突然和他保持距離，連‘擺渡人’都把賬號注銷了。現在想想，所有的事情應該也都對上了”

“既然你都看見了，我只想說，當年我對喬林的喜歡不比你少。既然我們現在都開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人生方向，那就讓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吧，”說罷，陳倩倩就此徹底删除了所有的“擺渡人”和“QL”的聊天截圖，“但是你以後呢，除了事業外，有沒有想過再看看別人？”

“說實話，就像你剛才說的，好好搞事業不香嗎？真正有了錢，想找什麽樣的找不到。不過就像你說的，就算我沒有和其他人開啓下一段戀情，我和喬林也不可能走下去了。先是我媽，再是我弟弟的生父和生母，五年前又是我爸。身邊人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他父母有關。可以直接說，這就是他父母一手造成的。就算你們每個人都不在意，我也已經不能能把他當作一個完全無關之人看待了。有些事情，我或許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也許我是在逃避吧。來日方長，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個夜晚，對于很多人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夜。其他幾人估計還在消化今天聽到的全部真相，尤其季雅婷與季文姐弟，終于知道了父母意外身亡的隐情，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可能睡着的；宮淩遠與沈修遠也還在消化今天聽到的全部內容。重案組今天正好是他們兩個值班，他們還得研究一下，明天還得抓緊落實一些資料，對何敏的審訊定在了後天，怎麽在那天的審訊中讓何敏最終開口。

這幫孩子中，現在最痛苦的莫過于喬林了。大學畢業後，喬林就已經獨自一人在外面租房住了。因此在自己家被查封後，他還慶幸自己還能有個屬于自己的地方，雖然目前還是處于監視居住期間。自己的父母做出了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可是其他幾人這些年雖說和他的往來不像以前那麽密切了，但在他們心裏，還是把喬林當作很好的朋友與喬江與何敏割裂開，這更讓喬林覺得羞愧。

兩天後，重案組辦公區。

孫組長向局長請示：“局長，這次審訊我想讓兩個年輕的上上手。一來這兩天他們查實了不少線索，二來我昨天和您彙報過的他們父母身上的事情，我想他們會更好的從何敏身上打開突破口”

局長也表示同意了。并且同時提審了喬江與林懷景，希望能從他們身上打開更多的突破口并完善證據鏈。

審訊室裏，宮淩遠和沈修遠面對微微低頭一言不發的何敏看了足足5分鐘，接着沈修遠就開口了：

“你到現在還覺得，地主階級該死嗎，”何敏聽到這一句，仿佛來了興趣，感覺眼睛都要亮了，正準備開口，沈修遠阻止了她，“這幾天，我們查實了一些證據，當然也聽說了很多往事。不僅僅有我們的父輩......我們聯系到了你的父母，還有當年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朋友以及你父母的朋友。為了查證你說的地主階級一事，我們昨天去市文史研究院把前朝縣志都翻出來了。得出來的結果，怎麽和你說的完全相反呢？他們幾個是一個版本，怎麽到了你這兒又是另外一個版本了？那你告訴我，這裏面究竟誰撒謊了？”

何敏擡頭，本想分辯什麽，看到宮沈二人摸不透的眼神後，想說什麽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重新恢複到一開始一言不發微微低頭的狀态。

看到差不多了，宮淩遠于是接着沈修遠的話開始往下說：“我們找你父母當年的同事還有他們的孩子，那些你心裏看不起的發小了解過。現在大家的條件都好了，一個中産的家庭可能不算什麽靠前的。但在以前物質不好的年代，确實可以說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家庭。更何況你的父親，何老先生，本市神經外科醫學的奠基人，哪怕到了現在，也是屬于很厲害的存在。你認為你生活在一個高知家庭，但你還記得，這個高知是怎麽來的嗎？”

“和你同住在一個大院裏的平輩的朋友，我們也去問過。可他們都說你是什麽大小姐脾氣，任性、脾氣大，周圍但凡有一點不符合你心意的事情都能和別人吵個幾天幾夜，連何老先生教育你你都不聽，還和他對着幹，何老話說重了還跑廚房裏拿菜刀來威脅何老。說實話，何老德高望重，周圍人都說何老這麽好的一個人倒黴攤上了你這麽一個極品女兒”

“你曾經和那些大院的同伴炫耀你家祖上多麽厲害，但我們查到了縣志。你說陳家人地主階級該死，因為季啓文和後來你打聽到身份的陳遠走得近，陳媛還管人家陳遠叫哥，你就趁晚上往人家身上潑髒水，還從她頭頂往下扔花盆。你不知道的是，陳媛只是陳遠的遠房表妹。這個關系別說除了五服了，十好幾服都已經出到很遠了。之所以姓陳，只是陳遠祖上的女性長輩湊巧嫁入了一戶同姓陳的人家，也就是陳媛祖上。你因為陳遠讨厭陳媛，因此也不喜歡季雅婷，但你為什麽那麽喜歡陳倩倩啊？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想高一剛開學那場家長會的時候人你都已經見過了，陳倩倩的爸爸陳志中，那是陳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你表面上說的地主階段該死，實際上是你覺得只要事情沒朝你想的方向發展，你就要把他毀掉。季啓文不喜歡你是，季啓文和陳媛在一起也是。季啓文那個時候家庭條件不好所以知道每天只有好好讀書才能夠改變命運，不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不像你，仗着爸爸是何老爺子在學校還有在外面為所欲為。表面上是你有一群小弟，實際上還不就是怕你這個暴脾氣拿刀對着他們嗎。你瞧不起你那些發小，你的發小同樣也很想遠離你。你覺得季啓文這個貧困家庭出來的學生被地主階級陳家帶壞了，那只是你覺得。只不過是安慰自己心理失衡自我感動的借口罷了。在你心裏覺得季啓文沒有上大學那是因為被地主階級帶壞的，那是因為你在那個年代就已經衣食無憂。你豐衣足食到不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哪怕只是為了活着，就要花費好大的力氣了。說白了，你只是為了自己開心，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自私！”

“更何況你說地主階級該死，所以陳家人沒一個好東西，新中國建國幾十年，反帝反封建，你在這裏搞什麽血統論！就算是搞血統論，你也根本比不過人陳家”

“我們查過縣志，你所說的該死的地主階級陳家，清朝的時候就已經經常布施給窮人。陳家世代為商，冬天施粥，還經常接濟米糧還有過冬的衣物給窮人。戰争年代，利用陳家老宅祠堂後的密室，暗中救下了多少愛國青年和進步人士。為了保護這些進步青年，戰争年代陳家三代同堂本來幾十口人，戰争結束後，就只剩下兩兄弟尚存活于世。建國後，兄弟二人把陳家老宅捐給了政府，現在作為景點全天開放，同時也供學校進行愛國主義教育。都在M市，你別說你沒去見過或者不知道。你小的時候何老爺子一個星期至少帶你去三回你不記得了嗎？就算別人覺得陳家地主階級如何如何，但你是最沒有資格這麽說的！這樣的家庭，值得世世代代被所有人敬仰！”

“反帝反封建你搞這種血統論，覺得祖宗是地主所以陳家也不是啥好人。但你知道你祖宗是誰嗎，”沈修遠眼看宮淩遠越說越激動，于是接過他的話繼續以一種看似心平氣和的語氣往下，“就算不查縣志，只要從小在本市出生長大的80歲及以上老人都知道的事情，戰争年代M市有一大漢奸，當年大肆搜捕愛國學生和進步青年還配合敵人搞人體實驗。有多少愛國學生、進步青年、甚至是一些普通百姓慘遭毒手。或許是報應，這個大漢奸只有一原配妻子，當年這一原配妻子生下一個兒子後大出血而死。兒子生下來大漢奸也只知道在外面和別的女人亂搞也不管這個孩子，最後被他們家的下人撫養長大。但是沒想到，後來那個阿婆因為年紀大了沒幾年也過世了”

“戰争結束後，那位大漢奸因為漢奸罪被處死，那天可是全M市普天同慶，幾乎所有的居民都出來慶祝，街上都數不過來放了多少挂鞭炮了。但那個大漢奸的兒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位阿婆去世後也沒有告訴他，他就此成為了孤兒。到後來在商場做售貨員，低調生活并且結婚生子。”

“40年代末，這個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孫子，他的兒子也在40年代參加了解放軍。解放前大大小小戰争參與無數，之後還奔赴了朝鮮戰場。到了50年代末，這個孩子年紀大了因病去世。可後來在那10年，有人扒出了那個孩子的身份，他的孫子正在讀的醫科因為周圍人的種種态度還有當時的大環境不得不終止。但是當時，街道衆人都以為他是那個阿婆的兒子，阿婆去世後，那個孩子也是他們照顧長大的。于是那10年過後，他的孫子照樣讀完了醫科，而他的兒子，也還是被衆人敬仰愛戴的解放軍戰士。”

“這位大漢奸姓何，他的那個孩子後來有的孫子，就是你的親生父親。換句話說，那位姓陳的大漢奸，按輩分是你父親何老爺子的親太爺爺。你就是出自他這一脈。戰争年代，陳家在不停的保護進步人士，但那個大漢奸做過什麽事情，就不需要我們多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