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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哥你快點!記住必須穿刑天的衣服哦!還有頭盔也要戴上,不能露餡!”

開車的時之越聽着電話那頭妹妹的聲音,望着前方的馬路笑着低頭快速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頭盔帶着呢,現在開車不方便等到了你學校門口,保證一比一的給你還原上,不過你最好跟你們學校門口的保安說清楚,我懷疑他不認識铠甲勇士。”

三年前,時之越父母意外車禍去世,留下剛滿十六歲的時之越跟只有八歲的時之月。

時之越拒絕了所有親戚跟好心人的提議,沒有将時之月送養給別人,獨自一人帶着妹妹生活。

當時他忙着處理父母身後事,還要忙于自己的學業,再加上他也是第一次獨立照顧一個才八歲的小孩。

等他高考結束,上了大學終于有空來關心妹妹時,發現對方早在這一年時間內成績一路倒退,并且在學校內多次跟人發生沖突,甚至老師讓她給家長電話跟請家長的時候。

她竟然找了一名橫店的群演扮演她的家長去開家長會。

得知這一切的時之越請了假,跑回來停掉了她全部的零花錢,每天上學放學放假,24小時盯着她一起學習做功課。

花了一年半時間才将她的那些問題給糾正過來,這一次就是他跟時之月之間的打賭,只要這一次的月考她能夠考進班級前五,他就穿着铠甲勇士的cosplay并且帶她去羊城參加漫展。

今天她剛拿到自己的成績單,就迫不及待的打了時之越的電話,要求他放學來接自己的時候就把衣服穿上。

她還想在全班同學放學離開之前,親眼目睹她被铠甲勇士接上車潇灑離去的畫面。

時之越:“……”

他慶幸妹妹準備的铠甲勇士道具裏頭還有一個頭盔,讓他可以在小學生面前戴上頭盔擋住樣貌,嚴防社死。

“保安叔叔才不會像你那樣老土呢,你連什麽是铠甲勇士都不知道。”時之月舉着電話手表吐槽對方落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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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再過前面這個路口你就可以站在校門口給同學表演了。”時之越默認了自己的老土,前方紅燈轉綠燈,他挂掉了跟時之月之間的電話,松開剎車輕踩油門離開最後的路口。

不遠處的右側人行道上,一只紅色的氣球忽然從孩童的手中滑落飛起,開車經過的人往那只氣球方向瞥了一眼,下一瞬左前方一輛失控加速的渣土車沖向他。

駕駛座內的青年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的世界已經變得天旋地轉,時之越倒在地上,看到了駕駛座前方挂着的那張全家福吊墜繩結斷裂,摔了下來。

附小的門口,放學鈴聲已經響起三遍了,時之月提着手中的書包站在校門口噘着嘴,望着四周那些漸漸離開的同學,再看看電話打不通的時之越到現在還沒出現。

努力考上第三名的小姑娘,扁扁嘴忍着不開心走上了一旁的公交車。

當車子經過學校前方路口時,坐在公交上無聲抹淚的時之月扭頭看向車外無數人聚集的馬路中央。

一輛熟悉的黑色小轎車跟一輛卡車相撞,整個黑色轎車已經四分五裂車頭全部扁了下去,有路人冒險沖進去從殘缺變形的車內将駕駛員拖了出來。

公交車也因為這場事故,被動堵在附近。

原來抹眼淚的小姑娘不敢置信望着那輛轎車上掉落的熟悉車牌,随後她看向那幾名路人從車內拖出來的司機。

一名穿着铠甲勇士衣服的男人,滿身鮮血的被人拖了出來。

“哥!!!”

“三少爺!三少爺!”

時之越頭痛欲裂的被人推醒,一張滿臉汗水眼神焦急的陌生面孔看到他醒過來後,大松了一口氣坐在地上,“三少爺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們就走不掉了。”

“走?”

時之越扶着自己額頭,從地上坐了起來環顧四周,頭上的神經劇烈的跳動着,仿佛要從血管內蹦出來讓人惡心難受還想吐。

“三少爺你沒事吧?”家福剛松下來的一口氣,在看到對方此刻的痛苦表情後,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時之越只覺得他吵得狠,而且從剛才起他就有一句話想問對方,“三少爺是誰?”

他記得自己在去接時之月放學的路上,還根據打賭的要求穿上了一身铠甲勇士刑天的衣服,再然後……

時之越猛地從地上站起,頭部血液倒流引起的暈眩讓剛站起來的人,搖搖晃晃的差點再次倒下,勉強扶着一旁的柱子才能望向遠處的破舊大門。

數秒後,時之越皺眉低頭問着那名還坐在地上的陌生人,“我昏迷了多久?為什麽沒有送我去醫院?”

車禍當時發生的太突然,他整個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

那條路距離學校只隔着一條馬路,時之月還在等自己,如果她看到自己這副樣子肯定要擔心死。

想到自家妹妹,時之越等不到對方回答就擡腳往那破門方向走去。

“三少爺?三少爺!”

家福從剛才就覺得三少爺整個人都變得奇奇怪怪起來,如今更是一副要獨自一人離開了破廟架勢。

他追了上去,瞧見那衣冠不整的人走出破廟大門後,站在幾階斷裂的臺階面前。

時之越站在那臺階門外,原本想趕往學校的人望着門外那青山綠野,飛鳥走禽,他視力5.0,從小到大都沒有近視過,父母也無人近視。

可是此刻在S市這個房價每平方需要五萬以上的城市內,不管他往左邊看,還是右邊,或者前方。

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龍,甚至連人影都沒有看到一個。

握住門檻的手背青筋凸起顫動着,時之越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扭頭看向那名跑出來的陌生人。

這一次他冷靜看向對方,認出了對方此刻身上穿着的衣物風格古樸陳舊。

剎那間,時之越低頭擡手擡腳,先将自己渾身上下掃了一遍,心底一個不好的預想浮上心頭。

“這是什麽地方?”時之越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山神廟啊,三少爺你沒事的話我們就快走吧,再不走府內恐怕就要追上來了!”家福剛才跑出來的時候,沒忘将二人的行囊也跟着一塊拿出來。

時之越沒動彈,而是眉頭緊皺又問了一句,“走去哪?”

“嘉定老家啊,三少爺你怎麽了?”家福狐疑的打量眼前的人。

昨天夜裏三少爺睡着之前,還跟他暢想了未來,可今天早上被他叫醒後不但不愛笑了,而且态度一直都很古怪。

“你又是誰?去嘉定老家又是什麽意思,你都給我講講,還有先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我是誰?”

時之越一連串的提問讓家福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變得全然陌生的三少爺。

磕磕巴巴的開始講起三少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将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情都講述了一遍。

中間還不時的被時之越打斷,追問一些他不懂的問題。

一炷香後,前因後果都交代清楚的家福,嗓音帶着哭腔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他,“三少爺,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了,走吧。”

時之越拿起一旁的行囊背起,深吸一口氣示意對方跟上。

表面平靜的人跟着家福一起往嘉定的方向走去,只是那顆心深處卻仿佛波濤駭浪般翻滾。

家福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可是時之越知道這一切都不對。

他記得自己的名字,年齡,記得自己的父母記得時之月。

他從小到大所有的記憶,從沒有比這一刻更加清晰的出現在他腦海內。

家福的每一句話,他都可以用無數種方式去反駁去證明,證明他不是對方口中那位三少爺。

可眼前二人穿着的衣服,還有腳下原生态的土路,包括他醒來之前出的這場車禍,都讓時之越想到一種可能。

原本的他恐怕已經在車禍中死亡,卻不知哪裏出了問題,他的靈魂沒有去地府重新投胎,而是附身在這位帶着小厮逃家的三少爺身上。

時之越抱着懷中的行囊,擡頭看向走在前方帶路的小厮,他已經知道了此人的姓名跟來歷。

家福五歲那年家裏窮,将他賣給了鎮子上的大戶人家,也就是原身身邊當一名小厮。

二人也算是一起長大,如今被他附身的這位淩家三少爺同樣是十九歲,三天前陛下下旨,讓他成為七皇子的伴讀,可是七皇子早在一個月前就被選為質子,十天後就要出發去往北齊。

一旦去了北齊,從此受制于人,并且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再回來了,若是兩國交戰,那他們恐怕就要第一個被人砍了腦袋。

因此這位從小被丢棄在老家嘉定養大的三少爺,跟老爺求情無果後一氣之下帶着家福,收拾了行囊半夜偷偷逃走,想帶着家福從此就住在老家哪都不去。

那北齊誰愛去誰去,反正他跑了。

時之越想到此,往自己身後方向看了一眼,剛才出來的山神廟已經遠遠被他們抛之腦後。

這位三少爺的想法可謂是天真到了極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金口玉言怎麽可能因為他的逃亡就改變。

淩府肯定會有人來追他們,一旦被抓回去不是死就是被看守起來。

與此同時,幾道策馬奔騰的身影直奔他們而來,對方來勢洶洶一看就是來找他們的。

“家福,別走了。”時之越拉住聽到動靜就要跑的家福。

“三少爺你快跑啊!再不跑我們就走不掉了!”

家福望着那些逐漸逼近的身影,眼底閃過驚恐卻還是張開雙臂,身軀擋在時之越身前,想要為他擋住這份危機。

時之越在聽完那位三少爺的過往時,就知道他們沒可能回到嘉定老家了。

被送去當質子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他們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夠撼動的命令。

哪怕他真的帶着家福成功跑回嘉定老家,違抗帝命這一條就足夠他們被砍頭一百次。

身後追趕的人馬轉瞬間,就來到二人面前。

但是高頭大馬沒有半點停下的打算,時之越一把将擋在他面前閉上眼睛的家福拉到一旁就地一滾,躲開了高高揚起的馬腿。

“三少爺!三少爺你沒事吧!”家福從地上爬起,快速拉起時之越的雙臂查看着他的身體情況。

“家福,認識他們嗎?”

時之越掙開家福檢查的動作,下巴微擡眼底沒有任何害怕的看向跟前從馬背上跳下來的五道陌生面孔。

家福聽聞,順着他的聲擡頭從左往右一圈看過去後,小聲在他耳邊解釋,“他們是老爺私養的護衛。”

剛才險些用馬蹄踢中時之越的領頭人錢聰,握着手中的馬鞭皮笑肉不笑的沖着時之越拱手,“三少爺對不住啊,這馬是個畜生,不聽話差點傷着三少爺,回頭我就剁了它。”

“既然是畜生聽不懂人話也是應該的。”被人指桑罵槐的時之越,淡然将自己跟家福從地上拉了起來。

“三少爺這一跑,可是害的整個淩家的腦袋都快不保了,老爺讓我們捉你回去,臨走前吩咐我們,如若…三少爺實在不肯回去,就算是屍體死也只能死在淩家。”提着馬鞭的人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畫面打斷了未完的警告。

“家福,上來。”時之越已經翻身上馬,沖着家福伸手,在對方不解震驚的眼神中一把将人拉上馬背坐好。

随後時之越淡然看向那名護衛,雙腿輕夾馬腹,“我跟家福夜裏睡不着,想着自己馬上就要遠離故土,這才出門想上山去廟裏為淩家祈福,現在已經祈福過了自然要回家的,還沒多謝你們送馬過來,謝謝啊。”

一席話,說的不但是那些護衛傻了眼,就連家福都覺得坐在面前的人,陌生的仿佛另外一個人。

而且他家三少爺,根本不會騎馬啊?

一個時辰後,時之越跟家福被人趕進一座院子內,手裏的行囊也跟着被人奪走,二人被推進院子內後那院門直接在背後被人鎖上,與此同時門外還多了幾名身材魁梧壯大的護衛守着。

家福望着緊閉的院門,愁眉苦臉的坐在臺階上嘆氣,“少爺,咱們這次被抓回來肯定是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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