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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等那人徹底從走廊上離去後,時之越往那扇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随後快步走過去将房門推開關上,一氣呵成。

做完這一切的人站在房間內,瞥見房內的布局像是一間書房。

一張長桌,三排書架,幾張用來會客的桌椅小茶幾。

偷溜進來的人,走到那張巨大的書桌跟前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或者物品。

又在那三張書架跟前,上下前後都用手推了推。

“沒暗道啊?”

書架推不動,時之越只好再次放棄,正要再翻翻凳子查漏補缺找到那位同事幹的壞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而且腳步聲好像還不止一道,全部是往這間書房的方向而來。

“七皇子請。”

門外,南宮器正被通政使大人帶領着,往書房方向而來。

房門打開剎那,站在書桌旁的人左看右看沒找到藏身之處後,快速彎腰瞬間竄到了房門背後,從後腦勺一直到腳後跟都跟牆壁嚴絲合縫貼在一起,接着屏住了呼吸。

“吱呀……”

房門打開,浮塵在陽光下翩翩起舞,接二連三的身影從門外走進來。

時之越就站在門後,只要在場當中任何一個人回頭,都能夠看到書房內提前藏了一個人,并且此人膽大包天的就躲站在門後。

當最後一道身影走進來時,額頭已經滴下冷汗的時之越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人群的背影,一點點的屈膝下蹲将身軀從牆上一點點的下滑。等整個人蹲到地上時,他再往前悄無聲息的挪動幾步,接着假裝自己在彎腰彈鞋面上的灰塵,随後直接在人群後方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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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被包圍在人群中的南宮器,正在提筆寫字,圍觀的衆人視線全都集中在那張書桌跟前的紙張上。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衆人的身後,學着衆人的模樣也踮腳往那張紙上看過去。

站在最後方的幾位賓客察覺到身側多了人後,往這邊看了過來。

等看清是一張陌生樣貌,并且還有幾分眼熟時,認出了這人是之前在正廳跟七皇子一起出現的人。

好像是七皇子的随從。

時之越對上此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

十五六歲的少年,還長着一張北齊人沒有的好皮囊,現在只不過是站在這裏學着大夥的模樣偷看七皇子寫字而已。

站在後方的賓客很快就将注意力轉移,不再理會他的出現。

時之越默默松了一口氣,踮着腳往人群內又像模像樣的看了幾眼後,這才光明正大的從書房內出去,站在門外走廊內安靜無聲的等待着衆人出來。

目光放空的人,想着剛才那名組織內部的同事,還有自己在書房內一無所獲的畫面。

腦海內,這位通政使的書房布置場景一點點的在他腦海內重新勾畫出來。

“他在裏頭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呢?”

這個問題,一直到南宮器走出來并且站在他面前叫了他倆聲時,時之越這才回神擡頭下意識的望着來人,“要回去了?”

南宮器搖頭,揚起手中翻開的小冊子,“去砍花。”

“啊?他還真的給你啊。”時之越懵圈。

昨晚為了忽悠七皇子來敷衍,他就是随口一說而已,根本就沒當真過。

一旁通政使聽着這主仆之間的對話,氣的整個人吹胡子瞪眼的一個倒仰,“哪來不懂事的伴讀,要不是聽你家皇子說你有一手能将花木完好無損一分為二的本事,你連碰那束花的資格都沒有。”

“看把你委屈的,那你不還是要讓我砍掉?”時之越心底吐槽,表面上裝傻充愣的對着南宮器道,“那我去砍啦。”

“一起去。”

南宮器擔心他砍花時,再被人刁難因此想跟着他一起過去。

那位通政使嘴上不開心,實際也想看看對方怎麽将他的花束完好無損的一分為二,聽七皇子的言下之意還能嫁接養活。

北齊養花的花匠也有,只不過這些人手藝普通跟燕國來的完全不是一個水準。

時之越只好去找到那盆花,圍着那開的像個星際沙蟲似的花枝轉了幾圈,手一伸就跟人要東西。

“我要一把花鋤一把剪刀,還有一枚新花盆。”

話音落下,通政使就讓人去找來他要的東西。

這盆花還很高,身高快到了時之越肩膀的位置,根部的粗枝也有人腰身那麽寬。

等那三樣東西送過來後,時之越正在想怎麽将這棵花樹弄倒時,瞥見人群後方站着一名端着茶水的小厮。

時之越樂了,這不是卧底組織的同事嘛。

他将原本想請南宮器幫忙的手臂拐了個一個彎,指向那個站在人群中看熱鬧的身影,“你,過來幫我一把。”

通政使也順着他的手臂看過去,瞥見是自己府上小厮裝扮的人,就點頭示意,“你放下東西過來,聽他指揮。”

站在後方的王五只能放下茶水,穿過人群站在時之越面前,“大人,想讓我怎麽幫忙?”

“你把這棵花木從盆子內抱出來,不能砸壞盆子也不能弄斷枝葉。”時之越指着旁邊那株跟他人差不多高的花木。

王五看看那巨大的花木,還有旁邊無數雙正盯着這裏的目光,只好蹲下身去先用手掌将花盆下方結實的泥土刨松。

“用這個。”

時之越也跟着蹲下身,将旁邊的花鋤遞過去。

倆個人一個刨土,一個托着腮心情很好的打量着這位同事。

王五一開始沒理會對方的打量,可這人不幫忙也不說話,卻只顧盯着自己看個不停。

二人的頭頂上方是層層疊疊朵朵盛開的繁華鮮花。

那些鮮花擋住了上方賓客們的目光,讓衆人只隐約見到下方二人的衣擺,還有忙于幹活的手臂偶爾活動的動作痕跡。

這也讓時之越打量起人時,格外的肆無忌憚。

那目光火熱的,讓王五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盤被餓狼盯上的肥肉。

“你叫什麽名字啊?”把人當肉盯着的時餓狼笑眯眯詢問對方。

“小的叫小五。”王五換了一個姿勢,想避開那道要灼傷人的視線。

“小五?真好聽,你今年幾歲?”時之越也跟着換了一個姿勢,調整位置繼續出現在小五的正前方,方便他看人。

王五:“…………”

活了這麽多年,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誇他名字好聽的。

他要不要聽聽自己說的話,有多離譜!

“小五?小五?回家吃飯啦!”時之越在那張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點的臉龐前,揮舞着手掌心。

瞧見對方還沒有回神的跡象,忍不住的身體往前湊近了一些,想看看這人臉上是不是戴着□□。

走神中的王五剛回過魂來,就瞥見剛還隔着花盆蹲在對面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湊近了過來,并且那只手都快觸碰到了他的臉頰處。

!!!

王五震驚的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然後因為忘記了上方的花團錦簇,直接被無數花苞砸中腦袋還紮了不少的刺。

上方聊天的衆人,一時之間都安靜了下來,目光全部都落在那道整張臉通紅并且頂着一頭鮮花之人。

王五捂着腦袋,對上通政使那隐隐帶着怒火的目光,暗呼一聲,“糟糕!”

一旁找樂子的時之越慢悠悠站起身來,對着衆人解釋道,“北齊空氣幹燥,這花木底下的土壤也很難挖動,我們還是換一個方式吧。”

這本來就是讓他來分株的,不管他怎麽做在場人都沒意見。

很快時之越就用剪刀,圍着那花木轉了幾圈後選了一根手指粗細的枝條,傾斜着角度剪了下來。

接着從袖子內拿出日常所用的手帕,走到一旁的水池跟前打濕手帕,用手帕将這根剪下來的花枝底部用濕透的手帕包裹住。

做完這一切時之越才重新走到七皇子面前,舉起那根花枝遞給對方,“殿下,剪下這根大概就夠用了。”

王五望着那根手指粗的枝條,再看看自己手裏拿着的花鋤,還有自己剛才蹲在下面刨土半天的行為。

所以這人明明知道只要剪下枝條就能結束的事情,為什麽一定要讓他做那些無用功?

對此,将花枝遞給七皇子的時之越,轉過身來瞧見這位同事還傻傻站在一旁時,沒忍住又扭頭跟七皇子說了一聲,“殿下,這位小五看起來也是侍弄花草的人才,可以請他跟我們一起去質子館工作嗎?”

南宮器聽聞,看向那名站在空地中的小厮,将人從上到下打量一圈沒看出什麽特別之處,他翻着自己手裏的冊子詢問對方,“一定要嗎?”

都砍了通政使家的花木,再要人家一名小厮好像有點過分?

後方王五的拳頭已經握緊了,他根本就不是通政使家的小厮,只不過是今天借着通政使邀請七皇子的日子,溜進來找一樣東西。

一旦對方跟通政使要人,府內肯定會找出他的登記名冊,将他劃掉名額送出去。

可若是發現他根本不在奴仆名冊上……

就在王五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時,耳邊再次聽到了那人說話聲,“那算了,還是我回家跟家福仔細照顧這盆花吧,他在這裏工作多年還是讓他留在這裏好了。”

王五那顆懸到半空中的心髒,終于重新安全落地。

晌午,時之越陪着吃過飯的南宮器離開了通政使家的大門。

回到質子館後,時之越打發家福去午睡後,他一個人站在自己的房間內,拿出自制的鵝毛筆沾着墨水,在打開的宣紙上寫下通政使的名字跟職務。

通政使,乃北齊朝廷喉舌部門管事,臣民章奏都要經過其手。

“第一個任務為什麽是選他?”時之越看着紙上寫下的內容,猜想着隐藏在背後的組織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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