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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估計他這個任務再拖延下去,王五就要親自動手。
重新跟寇山回到隊伍當中的時之越,躺在地上仰頭望着上方的滿天星辰想着明天再等等,再等一天。
第二日的夜晚,信鴿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時之越看清裏頭寫着的內容後笑了。
每月一枚的解藥還有不到五天就該服用,組織看他三天兩頭不行動已經開始拿他下個月的解藥來威脅他。
受到威脅的人,在白天天亮之後當着王五的面,用一塊碎糖跟一名在河壩幹活的燕人替換了工作崗位。
站在巨石下方的王五,安靜無聲的注視着河壩上的淩三。
每一只信鴿傳遞出來的內容都不相同,并且沒有組織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可以查看他人的任務目标。
所以王五也不知道那些信鴿一次又一次的飛往這裏,只找淩三本人。
到底是讓他完成什麽樣的任務?
服役的最後一日,衆人只用工作半日,過了晌午十分沒了活計,所有人都開始收拾起自己帶來的東西。
還有一部分的人跑去那條被高高的河壩擋住的河流裏洗澡。
時之越也去了,寇山二狗還有王五,也都跑到那邊去洗澡。
時之越沒脫衣下水,他只是在旁邊撿了一些柴火聚成一團後點燃篝火。
河壩邊上正在脫衣服的衆人,不解的眼神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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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太冷我就不下去了,但是可以把衣服洗一遍順手烤幹了再回城,這裏的苦柴不要錢,回城買柴火可是要錢的。”
“你說得對!”
寇山一聽這話就眼前一亮,旁邊不少人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也都有了想法。
不一會小河邊上的火堆就有了六七處,看守他們的官兵瞧見這一幕,原本正要過來阻止他們這種點火行為。
緊接着就看到有人将剛洗幹淨的衣裳抖開,挂在了火堆旁邊的樹枝上。
一處倆處三處,還沒等北齊官兵走到跟前,河壩邊上已經挂滿了濕噠噠滴着水的衣裳。
那握着皮鞭的北齊人看到這一幕,接着默默轉身離開了這裏。
時之越也将自己的衣服洗幹淨,挂在樹枝上隔着火堆烘烤着。
寇山他們幾個一邊打着冷顫一邊下了水,在水中洗的嗷嗷叫。
同樣在水中洗頭的王五,低頭再擡頭的功夫,他剛将頭上滴水的長發弄到腦後,餘光就發現那名剛才還在岸邊烘幹衣服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原本放松的身軀猛地緊繃起來,王五一邊往岸上走去,一邊裝作打量四周風景的模樣,尋找着淩三的身影。
幾分鐘後,他看到了從河壩另一端冒出來的腦袋。
對方還是跟往常一樣,氣定神閑的雙手并用翻過河壩後,若無其事的重新坐在火堆跟前,拿起剛才放在地上的樹枝,繼續烘烤着衣裳。
一直到第二日隊伍集合回城,王五都沒再發現對方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臨走前,王五借口尿急一個人去了林子內,實際是繞路一圈去了那邊如今無人的河壩。
他在那裏看了一圈,沒找到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也不知道淩三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衆人這一次回城,動作腳程都比來時快上不少,就算如此走了七十裏路的時之越,到達東城門的時候也是月上樹梢。
到了這裏還不能解散,他們要先集體去衙門簽到畫押,代表着此次服役結束,沒有逃跑死亡等問題。
這些全弄完時,時之越打着哈欠從衙門內出來,如今街上快宵禁了剛服役結束的衆人,腳步匆匆往各家走去。
這些人大多都住在東城,住在西城的時之越成了那個距離質子館最遠的人。
順着牆角往西城質子館走去的人,走了幾百步後突然被人叫住了。
“淩之越。”
時之越順着那聲音看過去,瞧見街對面有一輛青色馬車停靠在路牙子上。
門簾掀開,一張熟悉的面孔露出來。
“柳大人!”
看到這位天氣預報員的時之越,眼前一亮大步流星的穿過街道,跑到對方馬車跟前,仰頭看着端坐在馬車內的柳柏水,“這麽晚了,你還沒回家啊?”
在北齊當官看來也不是很輕松,連天氣預報員都要這麽晚才下班。
“正準備回去,你服役結束了?”
穆金成看着對方身上的行囊,換算了下時間發現的确已經過了二十天的時光。
“是啊,今天走了好久的路才回到城內,聽說馬上就是宵禁了,萬一我沒趕到質子館的話今晚大概就要睡在外面的路上了。”
“說重點。”
“想請你馬車捎我一路,柳大人也是住西城吧?”
時之越笑着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距離我遠點,我就送你一趟。”穆金成對他身上那副滿身汗味,有些不滿。
“得咧,我開着窗絕對不會把你馬車熏出味!”
原本就彎着腰進來的人,果斷移動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再将窗簾掀開,任由外面的冷風吹着自個。
外面驅車的馬夫看清自家主子的眼神示意後,輕擡馬鞭一聲“駕”後,身下的馬車噠噠噠的往前移動起來。
穆金成不說話,時之越經過了剛才的客套也沒話可說。
主要是又餓又困的不行。
身下的馬車搖搖晃晃之中,他的瞌睡也跟着席卷而來。
不一會的功夫,穆金成再擡頭時就瞥見了坐在邊角裏的人已經腦袋抵着車壁睡着了。
車內燭火下,那張臉看起來比一個月前要憔悴不少。
身上那件巨大的外套衣裳,将他包裹在裏頭顯得整個人越發的小。
之前暗衛查到的消息說此人今年已經十九歲了,可穆金成看着對方的骨架還有外貌,總是會将他還當成一個孩子來對待。
馬車緩緩到達質子館門口時,馬夫拉住缰繩下車站在一旁。
車內穆金成擡手推了推那邊熟睡的人。
“質子館到了。”
剛被推着醒過來的人,睜着迷蒙的雙眼不解看向對方,得知到了後連忙坐起,探出腦袋往外面掃了一眼。
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後,連忙站起身來,“這麽快就到了,那我先回家了,下次見。”
穆金成坐在車內,目送對方跳下馬車,幾步就跑到那邊的大門處敲門。
接着又一路小跑着回來,抓住他要放下的車仰頭問他,“你要不要進來見七皇子?”
剛好人都到了這裏。
“深夜就不打擾了,下次吧。”
穆金成将車簾從他手中拿出來,拒絕了他要現在見七皇子的提議。
腦袋還沒從困頓中回過神來的人,聽聞也只好作罷。
往後退了幾步看着那馬夫重新上車。
質子館大門被人從內推開時,載着柳柏水的馬車也剛好掉頭往自己的府邸方向走去。
“是少爺嗎?”
質子館門口,半夜跑出來開門的家福,揉着眼睛望着外面背對着自己站立的身影,小聲問道。
“是我。”
時之越轉身。
“少爺回來啦!”
家福一嗓子嚎出去,質子館內睡下的沒睡下的都爬起身,紛紛開門走了出來。
南宮器身上披着外衣,舉着蠟燭走出來望着站在院子內,正被飛奔而來的塔靈抱住的青年。
微微一笑走過去,先将來人上下打量一圈,确定四肢完好沒受傷這才松了一口氣。
“師父,你以後是不是都不用再去啦?”塔靈抱着人不放,想知道他以後還會不會出門。
“今年應該是不用去了,明年到時候再說吧。”
時之越揉了揉他的腦袋,視線在衆人的身上轉了一圈後笑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我現在就想洗個澡往床上一躺睡一會,這段時間天天睡在地上,我感覺自己人都快臭了,你們沒聞見?”
大衣那麽厚實,在采石場那裏洗過沒有幾天是別想曬幹,晚上沒大衣裹着能把人給凍生病。
因此他身上這套衣服,除了裏衣換過幾次之外,外面穿的大衣那可是一穿就是二十天,一天都沒脫下來過。
“我去燒水!”家福聽聞掉頭就往廚房跑去。
“師父你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熱菜!”塔靈想到采石場距離都城那麽遠,自家師父肯定沒怎麽吃東西。
就連南宮器也拍了拍他的腦袋,對着時之越張口無聲道,“我去燒火,你先坐着歇一會。”
時之越望着在場唯一還沒走的韓秀才,“你不會也有事情要做吧?”
“老朽給你去拿個凳子。”韓周文拄着拐,慢悠悠的去将夜晚收攏在走廊內的凳子拿過來,遞給他坐下來。
接着又慢悠悠的晃蕩到他自己的房間內,不一會的功夫就捧着一個藥箱出來走到時之越的跟前。
“這裏有外傷使用的金瘡藥,一會洗過澡弄幹淨後再将腳底跟手掌抹上藥。”
某人低頭看着自己手腕上一直沒打開的手套,彎起眉眼,“還是你老有經驗。”
“明天天一亮,讓家福再去藥店給你抓幾味藥回來補補。”
曾經服役過多次的韓周文,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一群人忙活起來動作很快,時之越很快就洗上了熱水澡,又吃上了熱飯。
全身都是暖洋洋的人,坐在飯桌跟前筷子還拿着,人已經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
原本還在說話的幾個人,瞧見這一幕。
南宮器悄悄的将對方手裏的筷子拿下,塔靈跟家福一左一右将困頓的人扶起來。
打盹的人突然睜開眼睛看向他們。
“睡吧睡吧,到家了。”韓周文在一旁小聲道。
原本要徹底醒過來的人,又将眼睛閉上睡了過去。
家福跟塔靈将人弄到房內,幫他蓋上被子這才輕手輕腳的關門走了出去。
熱鬧了半個晚上的質子館,再次吹燈變得安靜。
時之越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
躺在溫暖厚實被褥裏的人,睜開眼睛正巧對上了窗外的夕陽。
連南宮器推開門進來看他都沒發現,愣愣的盯着夕陽看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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