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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醒了起來吃點東西。”
南宮器不是第一次來看望他,中午的時候就過來一次,發現他還沒醒中間又過來看望了倆次。
“這段時間,北齊皇帝沒叫你進宮罰站吧?”
時之越瞧見他,掀開被褥就要爬起來。
這一擡腳就發現自己全身累的每一根骨頭,都在喊着罷工。
“嘶……”胳膊酸疼的他連去拿一旁的衣裳都抓不住。
“哇,我不會是廢掉了吧?”勉強坐起身來的人,揉着自己的肩膀知道自己這種情況,是長久高強度體力活後,一口氣被松掉身體立馬就沒了那股動力。
這才導致他現在光是坐起來的這個動作,都累的不行。
“先別動。”
南宮器看他移動困難的模樣,立馬按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就這樣待着。
自己匆匆忙忙跑出門,不一會的功夫質子館內的衆人都跑了進來。
“家福哥哥去請大夫了,師父你身體還有哪不舒服的?”塔靈趴在床頭,緊張的看着床上剛被七殿下按着重新躺下去的人。
“就是四肢有些酸疼,肚子還有點餓。”
南宮器将一旁端來的米粥遞給他。
等家福帶着大夫進門時,時之越正在拉着南宮器的袖子要求第二碗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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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南宮器無情拒絕他的提議,一旁的塔靈就幫他想說的話都說出口。
“師父你現在腸胃弱,不能吃太多的東西,等大夫過來幫你看完病我再給你吃,你乖一點。”
人小鬼大的家夥,張口說出來的話語卻氣的時之越将被子一卷閉上眼睛裝死。
他不想看大夫,之前韓秀才生病那段時間每天質子館內都飄着藥味。
他有幾次路過看到韓周文在喝藥時,光是看一眼那烏漆嘛黑的中藥就戰術後仰。
第二碗的粥沒喝到,唯一能吃的是塔靈端來的那一大碗的湯藥。
時之越低頭看着那比自己的未來還要黑暗的湯藥,可憐巴巴的問道,“能不喝嗎?”
“師父,你閉上眼一咬牙就過去了。”
塔靈将藥碗往前推了推。
看來是不能拒絕了。
時之越抱着赴死的心态,心一橫閉上眼端起藥往嘴裏倒去。
三秒後他一張臉皺成了苦瓜模樣,飛速跳起抓住一旁的茶壺就往嘴裏倒。
總算将嘴裏的苦味去除後,再看向那碗被他剛才一口猛喝的湯汁。
“師父,你剛才真的有喝嗎?”
塔靈也在看那湯藥,望着邊緣水位的高度,總覺得自家師父在糊弄自己。
時之越:“…………”
等塔靈再從屋內出來時,重新躺回去的時之越已經将被褥拉過頭頂,陷入了自閉中。
剛才那大夫走的時候,還說讓他喝三天。
想到自己接下來這三天都要過上這種日子,躺在床上的某人整個都像是霜打的小白菜。
奄奄一息。
倆日後,穆金成在街上遇到時之越,此人正站在賣饴糖的攤位跟前,眼神專注的盯着那位制作饴糖的小販。
那專注又認真的眼神,讓穆金成楞了一秒後忍不住的失笑。
“還是個少年。”
“你們先回去。”穆金成對着身側跟着他的走棋等人道。
說完自己已經流星般走向那賣饴糖的小販跟前。
“再來一塊吧。”攤位跟前,借口有事出門的時之越望着小販切給自己的那塊糖,好像不是很大。
當場決定再買一塊。
“你喜歡吃糖?”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耳後響起。
捧着饴糖的時之越扭頭,瞥見是柳柏水後當場一張臉垮了下來,舉起手中的饴糖怨念望着他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最近過的都是什麽苦日子!”
他迫切的需要甜食來治愈一下身心。
“什麽樣的苦?”穆金成還真的好奇。
按理說看他跟南宮器那人之間的關系,想必在質子館內過的比去服役要輕松許多?
難道只是因為他出門一段時日,質子館的人就不把他這個伴讀放在眼裏,那位七殿下有了其他伴讀或者寵愛之人。
“吃藥!”
這兩個字從時之越的口中說出來,穆金成楞在原地。
下一秒就在他還想要用一千字小作文來講述這倆日的痛苦生活時,一只手忽然揚起,接着輕輕的落在他頭上。
稍用力的往下按揉了一把後。
時之越聽到對方那飽含着無奈的語氣聲,“在北齊,五歲小兒都不會害怕喝藥苦了。”
言下之意,你今年多大?
面對這種吐槽,時之越直接贈送他一個白眼,“把糖還我!”
這種只喝過中藥的人,根本就不懂他的苦。
“沒了。”穆金成将那顆對方贈送的饴糖,已經直接扔進口中,還态度嚣張的指着制作饴糖的小販。
“店家,将這些饴糖全部包起來。”
“好咧!”一邊做活的店家原本就豎着耳朵在聽客人們講話。
正在心底想着之前這位少年模樣的客人來買饴糖的緣故,原來是不想吃苦藥。
他忍着笑,想着自家那個今年三歲的侄兒,如今吃藥時都不用饴糖來哄。
更沒想到自己今日帶出門的饴糖,竟然能夠都賣出去。
這麽多的饴糖賣出去,接下來的幾日剛好能休息休息。
“你買這麽多做什麽?”時之越瞪着柳柏水,沒懂他幹嘛也要買這個。
“賠禮道歉。”穆金成掃了他一眼,平靜道。
某人臉上就差寫着幾個是我是我大字,嘴裏卻還在假裝不知,“跟誰?”
輕笑聲傳來,時之越聽到這位天氣預報員的回答,“還沒想好呢。”
捏着自己那份饴糖的時之越,磨着後槽牙善良的表示,“那看來你要賠禮道歉的那位,絕對不會原諒你呢。”
“哦?”穆金成挑眉。
“那算了。”
說道這裏,他呼吸停頓了數秒,就在時之越以為自己有些過分時,聽到了這人接下來的半截話。
“正好留着自己吃。”
借口出門想散步想逃避湯藥的少年,抱着自己的那一包饴糖在小販的攤位面前,腳尖一轉就換了方位。
頭也不回的離去。
走了三步走不動了。
冷眉豎眼的燕國少年,面無表情的扭頭盯着那只拉着自己衣袖不放的手掌,“松手。”
“糖,請你吃。”穆金成單手提着剛才小販快手打包好的饴糖,一手拽着那塊衣袖将生氣的人重新拉到身側。
不等對方拒絕,就将那滿滿一大包的饴糖塞進他懷中。
還嘀咕了一句,“這什麽狗脾氣。”
說的太小聲,時之越沒聽清,沒忍住張口,“你說什麽?”
“我說剛才跟你鬧着玩呢,拿回去吃着玩吧。”
穆金成挺喜歡他的,關鍵是難得遇到一個完全不知道他身份,可以跟他沒大沒小的人。
想說什麽都行,就連在大街上做着幼稚将人惹生氣了再哄這種事情,穆金成做的都行雲流水。
甚至覺得自己人都年輕了幾歲。
“跟我念。”
被他暫時哄住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板着臉開口道,“先說對。”
“先說對。”穆金成有樣學樣。
“前面兩個字不要,說後面那個字。”時之越瞪了他一眼,再次提醒對方。
“對。”
“說不。”
“不?”
“說起。”
“……對不起。”穆金成想笑,但是忍住了。
他怕再将人惹毛一次,下次再見面迎接他的可能就是白眼或者後腦勺。
還是不冒這個險比較合适。
倆個人站在路邊說了半天的話,到了最後時之越手裏就多了兩大包饴糖。
“那我走了?”時之越暫時還不想回質子館,回去就得喝藥養身體。
他不幹,塔靈就跟家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人家大夫都說了。
在采石場上幹了那麽久的活,又吃不好睡不好,身體虧空的厲害這才起身沉重,吃上幾天的藥就能好,否則以後還會虧空。
時之越不在乎虧空,反正他也沒幾年的命。
“回質子館?”
“不回!”
想也不想的回答說出口後,時之越總算感到自己的幼稚。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餘音還在,想改也改不掉。
“跟我走走?”
穆金成環顧四周,找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後就将人帶上,一起往東城走去。
時之越抱着自己懷裏的倆大包饴糖,也不知道對方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一路并肩跟在後方走走停停又轉了幾個巷子。
最後從一處巷口出來時,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遠處天邊巨大的雲層低的仿佛墜在地上。
“戴上。”一張惡鬼面具出現在他面前。
時之越接住,再擡頭看到柳柏水已經将另外一張面具戴上。
搞不懂這是什麽的人,也只好将面具戴上,接着就看到柳柏水推開旁邊的一扇木門,拉着他走了進去。
倆個人進屋時,房間內寂靜無聲。
有幾道身影擡頭看向他們,視線落在他們的面具上只掃了一眼就移開。
還有人根本就連頭都沒擡,正在拿着一支木棍在沙盤上寫畫着什麽。
通常是倆倆一組,也有那種三四個人一組的。
衆人各自不說話,只在沙盤上寫着什麽,寫完就當場抹去。
時之越跟着柳柏水坐下來,瞧見對方也拿起一旁的沙盤跟木棍,開始在沙子上寫起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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