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計謀逼近

計謀逼近

書房的事情,徐月見一概不知。

他秉持着不浪費食物的原則,把桌上涼透的馄饨吃了幹淨。

正值酉時,暮色漸深,屋內燃起燭油燈。屋外的侍女在聽說他不需要晚膳時,就已經全部退下,整個人院子裏就剩下他一人。

徐月見覺得輕松,半倚靠在貴妃椅上。無聊地丢着随手拿來的釵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系統聊天。

正說着,外頭忽然傳出一串腳步聲。還不等他坐直身子,一個灰色身影猛然撲到腿前,哭喊聲驟然響起。

“少爺,元芳可算見着您了!”

徐月見吓得驚起,但又被這人的大力氣給按了回去。

“少爺,元芳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您了,吓死元芳了。”

這人力氣着實大,僅搭在他的腿上,卻如同石頭壓着一樣沉重。

徐月見小心移動着腿部,低頭一看,這才瞧見了灰衣人的模樣。樣貌不差,就是黑了點,哭的樣子難看,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這是原身的奴才?”徐月見悄悄詢問系統。

“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宿主。”

聽系統一說,徐月見這才安穩下心。伸手拎起那人的一點袖子,往旁邊一丢,柔聲道:“可以了,別哭了。”

誰知他一說,眼前這人哭得更兇了些,好似要把眼睛給哭掉。

徐月見最讨厭哭聲,沒發脾氣權因為怕露馬腳。結果一通下來忍得額角疼,便怒而喊道:“停下!”

那人似乎被吓得停住,雙眼彌漫着淚花,又是要哭。

徐月見一把捂住他的嘴,威脅道:“停不停?”

那人愣了一下點點腦袋,徐月見猶豫了瞬還是放開。

“少爺!恭喜您得償所願!您傾慕攝政王良久,可算嫁給他了!”元芳哽咽道:“元芳還以為您......”

剩下的話沒說,但徐月見也猜得出。敢打攝政王的主意,不死實在是運氣好。

但有一件事他持有疑慮,元芳說原身傾慕沈銜青,他倒覺得不可能。

不過他也沒阻止,後續他要和沈銜青戀愛,總得有個由頭,這人能起這個頭最好不過。

徐月見為此又套了不少話。

這才知道,在下藥的那一天,原身就讓元芳帶着娘親偷偷離開都城,怕到時事情敗露,徐陵對他們動殺心。

奈何人一直沒成功,只能在外面躲着。直到傳來徐月見嫁給攝政王的消息,這才大着膽子徘徊在王府周圍,想找個機會見面。

沒成想被王府侍衛抓了,一番坦白核驗這才放他進來。

徐月見對原身的性格不大了解,怕在元芳面前穿幫。只能一邊含糊地應道,一邊觀察他的反應。

外頭送人來的青石,在簾子外聽了會,悄無聲息地離開。

“主子。”青石走進屋子裏,察覺到屋內的低氣壓,下意識屏住呼吸。

沈銜青批折子的手沒停,虛虛應了聲。

“徐公子和那奴才并未聊北疆,只說......”青石回想到那一聲恭喜和傾慕,臉皮有些不好意思。

“嗯?”沈銜青的筆尖一頓,不耐道。

青石皮子一緊,立刻說:“那奴才說徐公子傾慕您許久,嫁給您是得償所願,還一直賀喜來着。”

沈銜青聞言眉毛蹙起,擱置下手裏的筆,難得有些遲疑道:“你确信?”

“确信!奴才耳力自小出衆,便是十裏外的出鞘聲都能聽見。”青石洋洋自得,別得不說,耳力他是一直可以驕傲的。

沈銜青眯起眼,他要是沒看錯的話。中藥那日徐月見眼裏滿是算計,太後帶着衆人來‘捉奸’時間掐得又準,一看便是準備得當。

偏是他身旁這個蠢貨聽成了徐月見深深傾慕于他。他是讓人打聽徐月見與那人是否談及北疆 ,并不想聽這麽胡話。

“沒想到徐公子對您情根深種......”

這荒唐的言論越說越離經叛道,沈銜青深吸一口氣,拿起桌邊的筆擲去,輕輕吐出一個字。

“滾。”

青石滔滔不絕的話一頓,擡眼感受着自家主子不耐的氣息,渾身一抖忙不疊地起身往外走。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沒把毛筆撿起來,又尴尬地回去撿起毛筆,小心翼翼地擱在書桌上,之後一溜煙跑了。

沈銜青盯着那支岔開毛的筆,疲憊地捏了下眉間,一時間在思考是不是要把這厮趕回北疆。

門外的青石一路狂奔到院子裏,撐在樹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當值多月一直沒犯過碎嘴的毛病,剛才一興奮竟忘記了。

拎着飯盒的管事何安路過花園,正巧碰上餘驚未了的青石。腳步一轉,皺着眉道:“主子心情如何?”

平日裏青石也不介意說幾句,但今日剛被訓了,哪還有心思照拂別人。

“你自己去就知道了。”

“嘿!”何安被他一說,就知道這人被訓了。

瞧着面上發白,他也懶得去觸黴頭。誰不知這青石是北疆那邊送過來給主子使的,沒來幾個月就別人給擠了,衆人正巴結着呢。

他撇撇嘴,也不敢說,繃緊身子去了書房。

徐月見那頭已經安撫好元芳,勸着他下去洗把臉。

“多謝少爺。”元芳擦了把眼淚,頂着兩個紅腫的眼睛出去。

待屋內重歸安靜,徐月見才緩了口氣,再哭下去他可吃不消了。

不過話說回來,沈銜青竟然會把原身的小厮送回來,這實在有些反常。

他琢磨了半晌,猜測是今天透的那個消息惹出來的。要麽消息确實關乎北疆,要麽沈銜青很滿意他在皇宮裏氣到太後的事。

【黑化值-1】

機械聲忽然傳來,徐月見還怔了瞬,随後又松了氣。

謝天謝地,總算降了一個。

有了上次插曲,徐月見一直沒敢出府門。

平日裏除去上菜吃飯,侍女們也不理會于他,把他當做空氣看待。

徐月見很滿意他們的态度,便開始出院子溜達。除了有兵士把守的前院不能去之外,其他的地方倒是暢通無阻。

這日他如往常一般走到湖邊,手裏拎着一根杆子,上頭綁着糕點屑。使喚元芳搬個竹凳在邊上,開始垂釣。

邊上的小桌上堆滿了吃食,他坐在樹下,單手舉着竹竿。

四月的天氣溫和,微風吹拂過湖面,對面花叢的香味吹得他昏昏欲睡。正打算就地睡下時,餘角無意瞥見一個身着勁裝的男人。

徐月見雙眼一眯,看着他腰間的木牌子,隐約有點印象。

這好像是沈銜青邊上的侍衛,第一回來的時候他似乎見過,就站在沈銜青的旁邊。

有了這糟,徐月見趕緊起身叫道:“這位壯士!”

青石聽到一道聲音,轉過腦袋來一看,竟是主子新迎進門的娘子。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特別是那人臉上洋溢的笑容,對比上他家主子冷冰冰的臉,那真叫人如沐春風。

“徐公子,可有事?”青石拱拱手客氣道。

對面人一愣,撓撓頭道:“沒什麽大事,只是......”

說完遲疑一瞬後道:“我想問問王爺在府裏嗎,嫁入王府快有半月,卻很久沒有見到王爺,心裏有些惶恐不安。”

說着說着,對面人的眼角開始滑落下淚水,淌在潔白的面上,別提多楚楚可憐。

青石哪經過這,當即結結巴巴說:“在下不好奉告,徐公子不要為難在下。”

“我怎會為難壯士,打老遠一見壯士,便覺得威猛英俊,這才想着來問問。”對面人拿出帕子擦掉眼淚,望着他。

見他不說話,才道:“既然壯士不便言說,還請告知王爺,在下實在想念他,只盼着王爺能來見見臣。”

青石望着面前人染上緋紅的眼角,嘆了口氣,也不說同意,只拱拱手離開。

心底卻忍不住吐槽一句,原來徐月見愛慕主子這麽深!

這件事後足足再過了五日,系統終于按捺不住找了個沒人的時候冒出來。

“宿主,你已經廢了五天了!!黑化值還一個沒變呢!”系統氣憤地整個球體都變紅。

這個月再沒用變化,它的工資可就不保了!

徐月見咀嚼的嘴一停,随後心虛地吞咽下去。這幾日他吃了不少,确實頹廢。但當着系統的面,莫名有些說不出口。

“其實我早就有了對策,現在只需要等待。”徐月見不敢看系統,悄悄偏移開目光,回道。

“真的嗎宿主?”系統褪去紅光,懷疑道。

“嗯。”徐月見想着太後沒有從他這裏打聽出什麽,也沒有下沈銜青的臉面,肯定又在暗地裏搞什麽。

他不是沒有問過侍女,沈銜青在何處。

得到的答案不是‘無可奉告’就是‘不在府內’,他也曾裝作無意去花園子裏溜達幾圈,都沒見過到人影,看樣子沈銜青這個攝政王是真的很忙。

系統不知道徐月見所想,但瞧着他面上的鎮靜模樣,還是點點腦袋縮了回去。

不出徐月見所料,幾日後清晨一只信鴿飛入窗口,落在木質梳妝臺上。一雙眼睛四處張望,小聲地叫了下。

待徐月見悠悠轉醒,便看見不遠處站着一只鴿子。一鴿一人對視一眼,他瞬間清醒,一把掀過被子下去。

鴿子的腳下果真帶着一個竹筒似的東西,他左右撥弄了幾下,才慢慢拿出來。

打開一看有張小紙條,裏面空白無字。

徐月見看了好幾眼,忽然靈光一現,走到桌子前。倒出點水在桌面,雙指沾上水輕輕在面紙上一撫。

過了幾瞬,果真出現了字跡!

他一喜,對着光影一看,出現了‘三日後,西北茶館三樓’幾字。

鴿子在他拿信的時候已經飛出去,元芳正去給他提早膳,整個院子裏就剩下他一個人。

如果他隐而不發也沒人知道,不過這個想法甚至沒在他腦袋裏轉一秒。

“主子,信已經被拿走了。”青石抓住剛飛出來的鴿子,往信筒裏一望,轉頭向站在臺階下的沈銜青報道。

沈銜青看向遠處的屋檐,手指輕點了下手腕,擺了下手。

青石會意松開手,任由鴿子再次飛回送信人那裏去。

“主子,要不要同徐公子說一聲,太後并不是好意。”青石瞧着沈銜青的神色,想起幾日前的緋紅眼角,小聲說。

沈銜青沒有回話,側過頭看向青石。

青石察覺到淩冽的目光,當即低下頭,知道自己越矩了。

良久他聽到沈銜青的聲音。

“不來,便送他一程。”

青石眼睫一抖,正要應下。

門前卻突起一陣吵鬧,緊接着院門就被推開,露出穿着淡綠色長衫的青年。他面旁浮上點點笑意,舉着手裏的紙條晃悠悠,大聲道:

“王爺!太後給咱們下戰書了!”

沈銜青雙眼盯着那一抹淡綠色,手指摩挲了下,眼眸裏泛起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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