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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1章

六月八號，下午五點。

池夢準時交卷，踏着歡呼邁出校園。

剛走出校門的那一刻，一直等在門口的一中老師們齊刷刷圍上來，目光熱切，圍着她噓寒問暖，表情糾結，一副想放人卻還有話要講的樣子。

池夢從班主任手裏接過手表帶到手腕上，彎起眼睛。

“挺好的，我有把握。”

話音剛落，幾位老師明顯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又拍肩膀又囑咐回去好好休息，池夢一一答應在諸位老師戀戀不舍的目光蹦蹦跳跳往前走，背影生動活潑，拐出老師視線範圍後腳步立刻恢複正常。

“宿主現在記得自己十八歲了？”一道機械音在她腦海中響起，語氣幽怨，“比幼兒園小朋友還活潑呢。”

池夢面不改色，平靜地接受嘲諷：“我多少歲你不清楚？”

系統019閉上嘴巴。

過了會兒，它不甘願地“小聲”嘟囔，“誰家路人要考狀元……”

“嚴謹講，”池夢提醒它，“現在禁止宣傳狀元，我只是考得比較好的同學。”

019：“……”

“恭喜你哦，考得比較好的池夢路人同學！”019陰陽怪氣。

池夢笑眼彎彎，“結果還不一定，低調，謹慎，而且當初我問過，你明确告訴我在娛樂圈文裏好好學習不違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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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再次：“……”

什麽話都讓你說了是吧！

機械音氣呼呼的說了一段繞口令，“上一輩子考得比較好的池同學這輩子重來一遍，考不好對得起這兩年把同學卷吐血嗎？”

想到這，019越發郁悶：“主系統到底怎麽想的！我明明是路人系統，這麽優質還卷的苗子為什麽分給我？我配嗎！”

池夢提醒：“沒有卷，我每天都有睡夠七個小時。”

每天睡七小時算什麽卷王。

019瞬間平靜：“請宿主靜音。”

池夢聽話地閉嘴，将考試袋丢進全身家當的筐子裏，腳下一蹬，自行車悠悠上路。

樹影随風輕輕搖晃，落在白藍的外套，塑料拉鏈垂在空中輕輕晃動，似乎覺得有些熱，等綠燈的時候，池夢低頭，敞開外套，将雙臂袖子撸到腕處。

風中飛起的衣服像随風而上的翅膀，又或者青春戰袍，在年輕的時光留下文藝的一抹背影。傍晚的陽光仍然明亮，行道樹蒼翠，落下的光線溫柔，仿佛這條路的風景就是比其他地方好看，路人情不自禁地偏頭看一眼，又一眼。

到了地方，池夢将車子鎖好，走進KTV。

還沒到熱鬧的時候，整個ktv門可羅雀，櫃臺後的同事百無聊賴，見到她後招了下手。

“下午好，玲姐。”池夢叫人。

“恭喜你高考結束脫離苦海，離悲催的打工人生活又近一步！”櫃臺後的女人笑眯眯地說，指了指旁邊，“今晚的盒飯有雞腿，你先吃點？”

“我去換衣間吃。”池夢繞過櫃臺，按指紋打卡，拿起涼下來的盒飯。

“行，對了，高考結束這幾天人應該多起來，包間那邊要是讓你過去幫忙你別理。”玲姐小聲叮囑。

池夢彎了下眼睛，“嗯，我知道。”

她周末和節假日會來這家ktv打工，大都是夜班，時酬可觀還清淨，清閑的時候還能刷兩套競賽題消磨時間。

更關鍵的是，這裏包吃包住！

池夢吃飽喝足，換上制服出來上工。

正對着員工通道的自動售票機前，兩個正在買票的小女孩眼頓時直了，勾勾地看着她走過去。

啊——漂亮姐姐！

櫃臺的同事正忙，瞄到她連忙招手：“小夢，正好這裏有位包夜的vip顧客，你帶客人過去吧。”

她将包廂卡交給池夢。

“好。”

池夢注意到櫃臺前的神秘客人，下意識揚起溫柔的笑，“客人請跟我來。”

那女生穿着深色連衣裙，頭上扣着漁夫帽，臉上戴着黑墨鏡黑口罩，氣壓低沉，只有裙下一雙筆直修長的腿白得近乎發光，打扮得像不能随便露面的明星。

她一言不發地跟在池夢身後。

VIP包廂的通道很暗，深藍色的光芒在設計前衛的回廊中緩慢移動，像一條條游弋的深海魚。

池夢放慢腳步，心想也不知道身後的客人戴着墨鏡能不能看清路，這地磚可比腦袋硬。

好在她們一路安全到達最裏面的包廂房間，池夢刷卡開門。

客人進門第一句話：“把燈關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如同在濃郁的幹紅中傾倒整整一杯的蜂蜜，本不該一起出現的兩種東西偏偏混合在一起，濃郁中夾着絲絲黏稠，成熟中裹着矛盾的甜膩，絲□□人。

但池夢就是少林寺修行百年的僧，客人尾音剛結束，她“啪”按掉燈的開關，在黑暗中面帶微笑，走到沙發旁彎腰将平板遞過去。

“是否需要點餐呢？酒水飲料，零食水果拼盤。”她輕聲問。

手剛放在鏡架上的女生頓了下，“嗯”了聲，短促的聲音聽起來像不屑時發出的嗤笑，她随手将墨鏡丢在桌子上，接過平板。

房間唯一的光源映出女生的臉龐，彎腰等候的池夢驚訝地發現這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說不定真是偷偷出來看電影的藝人。

尤其這個女生對視線十分敏感，她還在腦海中羅列種種女生容貌的詩詞歌賦，壓着眼睫的女生不耐煩地說：“放個電影，惡鬼嶺。”

“好的。”池夢的目光從善如流地轉向大銀幕，給尊貴的客人調電影。

她工作的ktv主打高端，在高端KTV看電影有問題嗎？

沒有。

很快，震耳欲聾的聲音圍繞整個房間，池夢接過平板後退出去，備餐時發現客人點的東西裏，從上到下全是酒。

她站在酒房中，抽出一瓶紅酒看了眼，手指按在耳麥上，聲音清淺。

“玲姐，剛剛的客人成年沒有？”

vip包廂因為提供的服務要求身份證登記，影院這邊不能向未成年提供酒水。

“嗯，剛成年。”玲姐回答。

池夢這才推着滿滿一車的酒，重新回到包廂。

門打開那一瞬，巨大的屏幕中，黑發飄飄，滿身血跡的女鬼尖叫地撲上來，死不瞑目的雙眼緊緊貼着屏幕。

池夢：“嘶。”

離去世就差那麽一點點！

現在的孩子膽子這麽大？

她努力保持着禮貌的笑，半蹲下來，将酒水一一打開後擺在長桌上。

熒幕上，詭谲的山林起了大霧，房間的亮度随着電影的節奏變幻。

“咔。”

房間的黑暗中，火光燃起，照亮女生下半張臉，清瘦的指節夾着細長的煙，清晰的下颚線在她歪頭時繃緊，那雙飽滿的唇輕啓，牙齒咬着煙蒂，吐息間擡手，雙指夾着小巧的東西甩出去。

“啪。”

銀色的打火機被丢到桌面，撞在黑色的酒瓶發出清晰的碰撞聲。

屏幕散發的一束光透過玻璃瓶，折射出微光，落入池夢眼中。

池夢動作一頓，長睫垂落。

嘴角仍然勾着漂亮的弧線，動作幹淨地啓開最後一瓶酒。瓶蓋“啪嗒”落入垃圾桶，深色液體傾倒在高腳杯裏，擺在女生手邊。

恐怖的音樂背景聲中，池夢捕捉到很低的一聲笑。

明明是青澀的年紀，雙腿交疊靠着扶手坐着的女生卻露出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性感和成熟，披散的黑色長發随着她擡起的手臂微微晃動，唇邊傾吐的煙霧在光影中浮動，模糊她的眼神。

女生另一只食指撐着額，另一只手夾着煙，昏暗中模糊的眼眸望向池夢的方向，語氣散漫。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