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們是認識的開始
我們是認識的開始
黃昏降落的時候,山上的景色暗下來,看起來其實有點空寂,黑暗會令人害怕。
許翎之站在馬路邊的小廣場上面山站着,身後就是鎮子,燈火通明。
一聯排二層平房,一樓都是小店,燈火裏聚集在一起打牌的,也有婦女在聊家常的,旁邊就是廣場舞的音樂,震耳欲聾,潮得她根本聽不見電話裏說什麽,她挂了電話往回走媽媽又打過來,她直接挂斷了。
她是接了一個宣傳工作,跟着攝影組的人來這邊山裏拍gg。
攝影組就住在對面二樓的民宿裏。
她是學古典舞的,要在山上一座宋代組群建築前跳古典舞。
小旅館門口停了輛破皮卡車,掉漆嚴重。裏面全是酒,許翎之進門前,和裏面出來的的男人撞上,她沒擡頭,只知道對方非常高,進門的時候側身讓了一下,電話那邊的人再說:“你看看你,畢業的總要回家,怎麽能一直混日子呢……”
李政嶼聽到了還覺得奇異,低頭看了她一眼,她低眉順眼的不說話,只看到一截細白的脖子。
等她上樓,同住一個房間的蘇銘銘激動的喊:“你看到沒有!這家店老板巨帥!”
許翎之剛挂了電話,驚訝地看她,回憶着剛才坐在吧臺後的光頭男人,真的沒看出來,他巨帥。
蘇銘銘還在激動,拉着她到窗口,讓她向下看,許翎之一探頭就看到剛才門口撞上的那個穿白T恤的男人在搬酒。
蘇銘銘還在喊:“真的超帥!”
結果聲音太大,樓下人也察覺了,一仰頭就和樓上的許翎之四目相對。
她剛想解釋,不是我說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确實挺好看。
太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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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那個男人沖她吹了聲口哨,搬着一箱酒進去了。
過程非常短暫,說不清是誰把誰調戲了。
蘇銘銘還站在她身後急着問:“看到沒有?”
她眨了眨眼睛,幹巴巴說:“看到了,你怎麽知道他是老板?”
蘇銘銘立刻說:“我剛下樓看到那個禿頭男人說的。”
光頭和禿頭,還是有一些區別的,但是無所謂了。
蘇銘銘也是一時激動,看完後問:“你的工作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手續已經辦好了。”
蘇銘銘是她的同學,畢業後換了很久工作,現在做攝影,是自媒體博主。
這支gg說是給網站用,她要穿不同款的漢服,跳一支古典舞。因為她本身就是學古典舞的,這次也是蘇銘銘接的一個商務工作,這才讓她來救場。
第二天山上起霧,大清早起來,一行人就準備上山,許翎之下樓的時候又遇見那個老板了,他是從外面回來的,大概是去晨練了,臉上都是汗,英俊年輕且有朝氣。
李政嶼看了眼,只有一個印象,細條條的,真白。
他一米八八的個子,進門後幾步就跨上了樓梯。
進房間沖澡,T恤一脫後背肌肉看着薄薄的,但是腰肩修長看着很有力量。
他剛出來表哥李正道就問:“你大清早上哪去了?”
就是那個蘇銘銘口中的禿頭,其實他和只比李政嶼大一歲,他是李政嶼的表哥,李政嶼姑姑的小兒子。
“大清早找我什麽事?”
李正道摸摸光頭:“去接人啊,我媽還在山上呢。”
李政嶼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父親工作忙,一年都未必回來一次,他的父親幾乎是姑姑帶大的,所以他回老家就跟着姑姑。
姑姑年紀比父親大很多,對他更是溺愛。
他開着皮卡車:“走吧。”
姑媽這幾天去隔壁鎮上表姐的度假村去了,山上有霧,他車開得很慢。
許翎之一行人第一個景就在半山腰的古舊亭子裏,
攝像機機位擺好,第一遍是便裝,地方有點小,她一手燕子穿林,位置跳到了亭子邊緣,試了幾次都有點施展不開,就挪到了亭子外的馬路上。
許翎之跟着音樂節拍,原地踏步後跟着雲門大卷,緩緩收尾。
車子靠近亭子看到前面馬路上一個細條條的姑娘,一個雲門大卷,空中繞了三百六十度,輕盈落地……
“卧槽!”李正道看到後驚訝喊了聲。
他聽得笑起來,随即車停在那裏,也不熄火,就那麽等着。
閑着無聊,就點了煙,見那邊一群人開始又一遍。李正道皺眉:“你別抽煙了,嗆死人了。”
光頭胖子看着長得不太健康,其實特別養生,煙酒不沾。
他聽了就把胳膊搭在車窗外,看着前面跳舞的人,白的晃人眼。
第二遍換了衣服,那邊的人先給他們讓路,沖他喊:“你們先過去吧。”
李正道探出頭問:“你們就是來拍這個的?”
那邊人一看,是鎮上旅館的老板,都笑起來。
李正道開了車門跳下去,李政嶼罵了句:“出息!”
他随後熄火,也下了車,許翎之已經換了身漢服,依舊細條條的,看他一眼,蘇銘銘驚呆了,問:“老板怎麽來了?”
李政嶼笑起來,他算哪門子老板?
李正道是有點社交悍匪的意思,特別健談立刻說:“我們上山去接人,你們要是挑景色,還是上山比較好,這會兒山頂的霧散了,光線拍出來更好看。”
這時半山腰霧氣大,确實拍出來效果欠佳。
一行人又試了一會兒,不太理想,就聽着李正道的邀請,上山去看了。
蘇銘銘應李正道的邀請,拉着許翎之去坐李政嶼的車。
李正道多善良啊,一路上就介紹山上哪裏适合拍視頻,哪裏景色好,特能顯擺,李政嶼悄悄開車,一路上也不說話。
許翎之手機又響,她直接開了飛行模式了。
剛挂了電話聽見李正道小聲問蘇銘銘,她會武功嗎,空中一個轉身也太漂亮了!
她沒來由笑起來。
以至于開車的人以為她開心了。
下車之後,大家互相道別,山上光線确實比半山腰要漂亮,他們這一天傍晚下山,收拾了行李,輾轉去了另一個地方,再沒見那兩個年輕老板。
許翎之是回了學校後發現自己東西丢了。
很不起眼的一把鑰匙,鑰匙環上挂了拇指大小的一個玩偶。
她翻了幾遍行李都沒找到。
她剛搬家不久,結果她把之前租的房子的鑰匙丢了,拿什麽去給房東那邊還。
拍攝團隊的其他人她其實不熟悉,只認識蘇銘銘,微信上問蘇銘銘。
蘇銘銘立刻回複:我有光頭老板的微信,我幫你問問,看是不是落在那個旅館了。
許翎之也不知道蘇銘銘怎麽問的李正道,反正李正道把弟弟的聯系方式給了蘇銘銘。
蘇銘銘特開心,和許翎之瘋狂發消息:我要到那個帥哥的微信了!!我幫你問。
許翎之其實沒抱希望,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
她都準備厚着臉和房東那邊賠錢了。
結果十幾分鐘後,她收到一個好友請求。
對方微信名字就叫:李政嶼,頭像是一片海。
她猶豫了一下,點了一下同意。
李政嶼其實當天在副駕駛撿到她的鑰匙了,結果等他回去,人早走了。
他休假不到一個星期,收假後,又怕家裏亂糟糟的弄丢了。
就把鑰匙帶着了。
這麽遲鈍的人,心真大,一個星期了才知道東西丢了。
「你好,我是一個星期前,梧栖鎮住過旅館,丢了一把鑰匙。」
「知道。」
許翎之有點生氣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政嶼多快的身手,已經迅速浏覽了一遍她的朋友圈,還挺豐富的。有舞蹈培訓,有旅游打卡,五花八門的。
「我人在外面出差,你要是不忙的話,我過幾天到那邊出差。到時候給你送過去。」
許翎之立刻回「不用那麽麻煩,你快遞給我到付就可以。」
「不麻煩。我到了後,到時候聯系你。」
許翎之幹瞪眼,這人怎麽油鹽不進。但是也算放心了。
以為還要等幾天,結果第二天晚上李政嶼就聯系她送鑰匙,但是她恰好去給學生上課了。
她接了電話有些不好意思說:“我現在有事不方便,要不這樣吧嗎,你把地址發給我,我明天過去取。”
結果那邊的男人:“沒事,那明天晚上我路過這裏順道給你。”
說完潇灑就把電話挂了。
他總能把首都幾個小時的通勤說的仿佛飯後散步就能到她樓下。
她挂了電話,又覺得和這麽幹脆利落的人講話也挺舒服的。
但是令人煩躁的是,接到前男友的電話,她猶豫了幾秒鐘,才接了電話。
陸紹林就是有種本事,即便自己劈腿在前,都仿佛是有什麽不得已。
“翎翎,最近忙嗎?”
他總是喜歡這樣體體面面講話,溫溫柔柔,顯得很有教養。
許翎之考慮了幾秒鐘:“你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剛回來,那天好像看到你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一起吃個飯。”
見鬼了不是。
她想都不想立刻拒絕:“我有事,吃飯就不必了。”
葉紹林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挽留了一句:“那等你有時間……”
“我一直沒時間。”
許翎之覺得分手的男女就沒必要再聯系了,但是不要臉的葉紹林幾次三番換號碼加她。
第二天下午她沒事就一直在家等着,她租的房子就在學校後面的家屬區,是院裏老教授的老房子。這邊學院門禁還是挺嚴的,她很詫異那人怎麽會這麽輕易進來。
李政嶼仰頭看了眼,校園确實挺漂亮的。
她看着對面帥氣的男人,氣質和舞蹈學院裏的男生完全不同,他一看就不是藝術生這一挂的,雖然高高瘦瘦的,但是肩胛塌着,工科男生的通病。穿了件很普通的短袖,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實話講這個人的氣質很張揚。
她驚訝問:“你怎麽進來的?”
“門口沒人啊。”
人家專門跑一趟,她也不好意思,就很執着:“非常感謝你跑一趟,我正等着還鑰匙,丢了總歸不好。我請你吃個飯吧。”
李政嶼晚上要回研究所,本能拒絕,結果許翎之說:“我也要吃飯,就在門口,就當是,認識一場。”
畢竟他長得這麽帥。
兩人穿過校園,出了西門,外面一條街都是小店,她覺得男生可能比較喜歡肉,就進了一家川菜館。
李政嶼也不問,就覺得她挺好玩,跳舞的人,點菜居然是大魚大肉。
兩人吃飯都沒聊一句,許翎之心裏想他可真是實在人,吃飯就是吃飯,連一句多話都沒有。
吃完飯等許翎之買單,才知道他已經買過了,明明根本沒起身過,到底什麽時候買的?
李政嶼站在外面馬路邊等她,明明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但是就是很吸引人。
學藝術的人,對美是很敏感的。
見她出來,李政嶼問:“走吧,送你回去。”
許翎之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不用,我進門就到了。”
“走吧,我車在東門外 ,順路過去。”
黑夜中,靜的有點尴尬。兩人結伴而行,都靜悄悄的。
等到門口,許翎之謝別他,結果這人扭頭就走,一點都不留戀。
許翎之還诽謗,我也不醜啊,真這麽普通嗎?多一句話都不和我說?
她目送他走遠,一個人進了樓道,黑暗中,有人陰着臉問:“許翎之?這就是你說的有事?”
老破小的樓道裏,燈也壞了。黑暗裏葉紹林就站在門口盯着她。
她也被吓了一跳,幾年不見的人,突然來逮她,真的很沒意思。
“你怎麽回來了?”
她并沒有請人進去的意思。
葉紹林陰着臉,問:“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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