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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安小佳憂慮的事可不只一樁。
小安子大一就組了個樂隊,他主唱,錦戶陛下是吉他手,有時也主唱。今年鼓手光頭畢業了,要跑去西安搞什麽校園民謠。切,畢業了才想起搞校園民謠,覺得有點晚嗎?
腹诽也于事無補,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個新鼓手。
涉及到人脈關系,安南出馬一般無往不利。找了幾個,安小佳卻不滿意,大晚上不睡嘟嘟嚷嚷“總感覺差了那麽一點,差什麽呢?”
苦思冥想間,安南忽的靈光閃現,拍案而起“張北!找他絕對沒錯!”
張北?難道自己身邊又潛伏了一只智力異常實力超群的生物?安小佳頭頂黑線,不可思議。他不了解,安南卻是知道。張北曾把館主老頭院子裏一只塑料筒當非洲鼓來用,手指靈動間少年閉眼沉醉,暮色沉沉夜涼如水。
這樣也行?就我這水平?張北一付被雷打到,天降奇禍的表情。
安小佳叉着腰作茶壺狀“就是你!什麽?不會?不會也沒關系,讓安南教你!”完全是強買強賣的形勢。
別看安小佳整日一臉瘋颠相,他的樂隊在南院卻相當有地位,平時練習的場所是院裏特批的網球場旁邊的小禮堂,有紅色的屋頂和古老的細格窗,夕陽朦朦投射進來的進候,一切好像存放在記憶深處,有陳舊溫暖的色調。
張北就坐在溫柔到讓人眼睛發酸的光影之中,從高旗&超載的《陳勝吳廣》練起,一遍一遍,直到夕陽隐去,古老的鼓樓發出渾厚而悠遠的回響,直到白玉花球形狀的路燈亮起,情人成雙的身影在迷朦的光線中影影綽綽,直到手腕很痛腰好像要斷掉,直到整個人虛浮起來。
高旗唱“我己經知道,我知道一切的結果,我知道誰都無法結束這場荒謬的游戲。
我知道我在欺騙你,我仍然孤立無依,無法跨越你我的距離。”
我永遠孤立無依…孤立無依…
五月天唱“如果說能後悔,是不是一要就能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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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多麽美,活着多麽狼狽。”
那,你還記得麽?那些你帶來,又帶走的…
“我好想向北,逃離這個瘋狂世界,那麽多苦那麽多累那麽多莫明的傷悲…”
“想了你一整夜,再也想不起你的臉,你是一種感覺寫在夏夜晚風裏面,
青春是換不回,消失在指間…”
消失,都消失了。
張北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去的,也不記得自己是來的,就像靈魂出竅,在綿延的鼓點旋律中,在無數明明滅滅的碎片中浮浮沉沉,身子輕盈的猶如羽毛,踮起腳尖就能懸浮在這渾濁的世間。
一天比一天練的晚,後來竟然徹夜不寐。少年微垂的眼裏大霧彌漫,臉上渲然迷離,薄唇抿出微小的弧線,仿佛是個蓄了很久幾不可辨的笑容。偶爾揚起的臉龐有銳利的曲線,倔強到讓人心折。
實在累極,便滑到地板上席地而坐,一枝接一枝的抽煙。
張北習慣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香煙,深吸一口再極緩的吐出來,像在品某種回味苦澀的酒。煙霧缭繞間,一雙眼更是空洞,完全沒有焦點。
這種精神狀态絕對會死人!安小佳直想往裏沖,安南一直心腸比較硬,在他看來每個人的冬天都只能靠自己“別打擾他。讓他發洩出來就好了。”這個師弟早熟的很,人生态度也相當彪悍,他能自己調解,千萬別小看野生動物的自愈能力。
我怎麽攤上這麽一個鑽石心腸的家夥?安小佳惡狠狠給了安南大人一口,終于沖了進去,可張北好像去了另外一個空間,某人只好又退了出來。
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這一跤可跌的夠重,流了血折了心性,安南說的有理,發洩出來也好,可是誰能保證之後就能全愈?這下麻煩了…安小佳抓耳撓腮向陛下求救。
“別鬧了,難看死了。”陛下如是說。
張北坐在地板上昂頭望他,半響吊着嘴角笑“你來了…可真好…
抽太多煙了,呼吸的時候有種鈍痛在起起伏伏,不過也好,會讓人特別清醒。這幾天都有點低燒,張北沒太在意,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老館主抱個暖瓶,唧唧歪歪在一邊添亂“哎呀,這小子身體棒的很啊,跟我住了一年噴嚏都沒打過一個。嗚嗚,現在竟然…嗚嗚…愛徒…”
安南推他“外面有一群練太極劍的,您快去給指導指導。”
還有臉提跟他住了一年這事!還有安南這個不負責任的家夥!他們倆知道張北心裏難受麽?誰也不管他,現在病了吧,後悔了吧…嗚嗚,小北北,你怎麽這麽可憐呢?安小佳趴在床邊眼淚汪汪。
小安同學好管閑事,心腸又軟,簡直是個大麻煩,安南無奈的勸他“得啦得啦,離死遠着呢…”
這是勸人嗎!!小安子急了,還有點當師兄的樣子不,怎麽這麽讨嫌!!
正鬧着,錦戶和冬兒來了,安南長舒口氣,終于有正常人類出現了。
床上少年昏睡着,仍然微皺了眉,極不安穩的樣子。高燒之中嘴唇幹裂,冬兒找護士要了棉簽,沾了水一點點潤濕它,嘆了口氣,心裏難受的緊。
不管怎麽樣,不能再讓他一個人住了。
萬年玄冰錦戶陛下金口玉言“住我家。”
這簡直是差別待遇,安小佳轉過臉去擺了個無比憤怒的表情。他成天賴在人家那邊苦思了各種借口留宿,均未得逞,陛下面不改色拎了他往門外丢,就跟丢垃圾袋一樣。
奇怪的是,病人張北卻拒絕了這個讓安小佳豔羨不己的提議。
為什麽?衆人不解。
陛下問“好了?”嘴角竟然冰雪消融,微有笑意。
嗯。張北精神不濟,疲倦滿目“好了。總得想開,不是嗎?”
啊?這是哪個星球的語言?有隐情?安小佳瞧着兩人一臉高深莫測,嘩啦啦張開了YY的大旗…難道是,有奸情?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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