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意外之災

意外之災

不可能！她要是相信他編的那套鬼話她就是三歲小孩！這一定是某個有權有勢的商業勁敵背後搞出來的名堂！羽尚得罪的人也不算少數。她要是信了就着了他們的道！殷羽憤憤的想。他要她安靜是吧！她就徹底給他來個非暴力不合作。

“吃嗎？”

不回答。

“喝水嗎？”

不回答。

“很好。你就這樣餓死吧。”祁寒将新置辦的毯子鋪在地上，自己躺下睡了。柴火噼啪作響。殷羽聽他呼吸漸長，打量起四周。

“這方圓十裏以內都不會有人家。”這男人不是睡着了麽？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殷羽有些挫敗，但也知道他說的八成是事實。但她絕不會坐以待斃！不敢嘗試的人永遠不可能靠近成功，這一直是她的座右銘。她就等，等他睡過去！

今夜的月亮又圓又亮。參天老樹巨大的樹冠裏，不時傳來夜枭的叫聲。殷羽守着火堆，困得直點腦袋。

“噓！”忽然被從人拉起，殷羽一個激靈，揉揉眼睛，才發現自己連他何時起身的都不知道。地上火堆剛被踏熄，還冒着黑煙。天亮了嗎？沒有呀！“別出聲。”他拉起她就走，腳步像貓一樣毫無聲息。灰青馬不知自己跑到哪裏去了。他似乎也無意召喚，只一味往密林深處去。忽然，他停住腳，一把将她按得蹲在地上。

出了什麽事？她用目光詢問，這男人卻連看都不看她，目光專注的盯着夜色中的某個方向。下一刻，殷羽也聽到了響動，像是有人接近。

“這火是才熄的，他們一定就在附近。”

“捉住了這家夥的馬，他們一定走不遠！”

是羽尚派來的人麽？她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騰一下站起來，正要揮手，被祁寒一把捂住嘴，拉起她發足狂奔！

“有動靜！”

“在那邊！”

那些人顯然聽到了！覓着聲音追上來。殷羽聽到馬蹄聲越來越近，似乎還不止一匹，終于意識到，不可能是來搭救自己的人！顧不上後悔，她使出吃奶的勁跟在祁寒後面奔跑，然而兩條腿又怎麽可能跑得過人家四條腿！

眼看被人攆上，祁寒抽出劍來，将她護在身後。

三匹馬将他們圍住。看清馬上的人，殷羽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們全都結着長發！衣服雖與他倆不同，但樣式也差不多。見到祁寒，三人紛紛亮出兵器，又是刀又是斧頭的，竟然全都是冷兵器！殷羽心中苦笑，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自己這難道是跑到古代來了？

“尊駕意欲何為？”祁寒渾身繃緊，聲音卻盡量保持從容。

對方就沒這麽有修養了。“你就是祁寒？”三個人圍着他們讨論起來，“後頭那丫頭是甄家人？”“有可能。我看像。”像個P！殷羽心中罵了一句，表面還是維持着微笑，“你們認錯人了。本人姓殷名羽。跟那個什麽甄園假園沒半毛錢關系。”

對方互相對視一眼，“老九的消息不會錯。”“我看先把人抓回去再說！”“對！”三個人跳下馬，很有默契的一齊攻上來！

這種近距離“械鬥”殷羽還是有生以來第一回體驗！不過未免也太過刺激了！雖然她也練過一些防身搏擊術，不過這可是真刀真槍啊！祁寒護着她與敵人纏鬥，刀光劍影間，她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然而對方畢竟人多勢衆，攻勢越來越兇險！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祁寒出手的速度看起來似乎慢了下來。

“你先別管我了！”她低呼一聲。明白自己現在是他的負擔。如果剛才不是她的不信任，或許他們也不會被輕易發現。祁寒也心知不妙。這幾人武功雖然算不得上乘，但互為攻守。自己殘毒未消，一味糾纏下去難免體力不支。于是他使了個險招，虛晃一記，回手先殺一人！

劍刃刺入血肉中的聲音近在咫尺，拔出的劍尖滴着猩紅的鮮血。殷羽的大腦一片空白，這已經是在她眼前被殺的第二個人了。這些人難道都瘋了嗎？

其餘二人驚呼一聲“老十！”見一名兄弟慘死，立刻殺紅了眼，大吼一聲劈頭蓋臉的再攻上來！祁寒一把将她拉開，一劍抵二，被重擊一震，突然口中一腥，嘔出一口血！

那兩人大喜！“這厮受傷了！老三！加把勁！給老十報仇！”

“你自己機靈一點！”殷羽聽見耳邊這樣一句，就被人猛地推了出去，踉跄幾步再回頭，只見祁寒的劍又沒入一人胸膛，他自己卻也結實挨了一掌！

“老六！”剩下那一人悲憤的喊着，回頭怒視，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猙獰！

再幾回合，連殷羽也看出來形勢不對了！見祁寒疲于應對，她連忙去撿那兩個死人的兵器，這斧子得有十斤重！她聽見有人踉跄倒地，兵刃相擊的一聲巨響！回頭一看，祁寒長劍脫手，她的心也提到了喉嚨！

“哈、哈...”對方也幾乎筋疲力盡，喘着粗氣，用刀指着祁寒，目露兇光，“你殺了我兩個弟兄，老子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住手！”殷羽鼓起勇氣攔到祁寒身前！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如此野蠻、滿目血腥！如果再失去這個男人，真不知道接下來還要面對什麽！

“你怎麽還在這！”祁寒咬牙斥責道。她就是這麽機靈的嗎？她難道看不出來，他已經難以保護她了！傷口疼得仿佛炸裂。祁寒心中長嘆，卻依然忍痛道，“不要為難她！你既然知道她是誰，就該知道傷了她對你們沒有好處！”

“哈！這麽說這果然是甄家小姐了！”那人眼前一亮，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青石令呢？拿來！”

殷羽強自鎮定，聲音卻微微顫抖，“不在我這！”那塊石頭？她只記得随手扔給了祁寒，也不知他受否收了起來。

“無妨！我先宰了他再慢慢跟你要！哼哼！”那人殺意再起，提起刀——

“不！”情急之下，她赤手握住了刀刃，全然不覺掌心被割傷！“哦？是個有膽色的丫頭！嘿嘿，不過你想讓哥哥我刀下留人，該怎麽求我呀？嗯？”那人肆無忌憚起來，戲弄的語氣十分輕佻。

不能...看着他被殺！殷羽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念頭！此時此刻，也只有一種法子...她深吸口氣，迎着那放肆猥瑣的目光，顫抖着伸出舌尖，在那随時準備浸血的刀尖上輕輕一舔...

林中驟然安靜。只剩下心跳震耳欲聾。斑駁暗影裏，那一對無辜又大膽的眸子閃着誘人的光芒，直瞧得那匪徒心猿意馬，吞咽口水。伏在刀下的仿佛是山精樹魅，一串血珠順着雪白的手臂蜿蜒而下。她垂下眼睑，像是品嘗一件絕世美味那樣，專注的、一下下的，舔着刀身，小巧又柔軟的舌順着刀脊徐徐上行。

這是——

極致的魅惑。

祁寒胸口一窒，簡直難以置信這女人竟傻到引火自焚！

對方顯然也被這番挑逗弄得喪失了理智！只聽那人倒抽一口氣，揪起她的頭發就往林子裏拖去！

被一個女人用這樣的方法救下，簡直是祁寒有生以來最大的侮辱！不遠處，獰笑聲、衣帛撕裂聲、樹葉碾碎聲，聲聲可辨，刺他的耳、剜他的心！他按耐不住胸膛裏的滾滾殺意！憑着一口氣站起來，提劍尋去。姣姣冷月下，隐約可見那豬狗一樣肮髒的身影急切的聳動。祁寒的眼中恨不得滴出血，幾乎将劍柄握碎。這不堪的一切，只有鮮血才能洗淨！

然而他卻還是慢了一步！

細微的一聲悶響，——是銳器入肉的聲音。

地上的男人前一秒還在張狂得意，突然間脖子一挺，身體奇怪的抽搐兩下，随即慢慢軟了下去。灰白剪影中，他看到那具沉重的身體被人奮力推到一邊，從下面踉踉跄跄的爬起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披散的發間夾雜着樹葉和泥土，衣服被扯得不成樣子，光着一雙腿站在陰影裏。一雙眼睛卻在暗夜中迸發出駭人的光亮！

一物跌落在地，他掃了一眼，依稀是之前挽在她發上的簪子。再看那具屍體，頸部一個小洞，還在不斷往外冒着血泡。

月光暗淡了，映在她的臉上，全無血色。空氣裏彌漫着刺鼻的血腥，地上散落着三具屍首。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馬嘶。他想大聲的罵這個瘋女人，更想痛罵自己！

唇動了動，卻如鲠在喉，最終也開不了口。他，祁寒。一個以刀劍為生的江湖劍客，卻被她這樣一個女人，用這樣瘋狂方式所救！腹中一陣翻騰，喉嚨一腥，血絲順着嘴角淌了下來。

他已覺自己到達極限，只好就地坐下運氣療傷。也顧不得把她一個人丢在冰涼的夜風中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