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身世

身世

楊府內，陳安寧正看着俊俊在院子裏玩，旁邊是正拿着風鈴逗他的楊柳。

邵清辭三人到的時候，正看到俊俊夠不到風鈴，委屈地朝陳安寧跑去。陳安樂快走兩步抱起他，又搶過楊柳手中的風鈴放到他手中，才止住他憋滿的兩泡眼淚。

楊柳在一邊樂的哈哈笑，被陳安寧伸腿踢了一腳，惹得俊俊也嘻嘻笑了出來。

看到他們三人，齊嬌玉的腳步未停，“走啊，愣在這裏幹什麽。”

邵清兮看看大哥，對齊嬌玉說，“你先過去吧，我走累了休息一下。”

“那行，”齊嬌玉點頭，走了兩步又返回來趴到她耳邊，“你幫我看着點楊柳啊，可別讓她靠近三毛哥。”

“好。”邵清兮看她走遠，才站到邵清辭旁邊，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另外三人，“他就是那個和九皇子打架的陳小将軍嗎？”

邵清辭點頭回應，帶着他未知的歡欣和寵溺，“是，京城許久，沒有這樣熱鬧了吧。”

“嗯，我們學院最近已經有不少人，在打悄悄聽他的事情了。不過因為嬌玉威脅過，她們也大都敢怒不敢言。”邵清兮笑笑，看着齊嬌玉提着食盒匆匆往楊樹院子走的身影，“不過我覺得，她最近應該也沒心思了。”

邵清辭明白她的意思，再看過去時趴在陳安寧肩上的俊俊，已經看到了他，指着他叫道，“叔叔！”

陳安寧轉過身，看到是他，抱着俊俊快走兩步，驚喜地問，“邵公子，你怎麽過來了？是來看楊樹的嗎？”

邵清辭點頭，“你見過他了？”

“嗯，楊樹沒大事，就是想吓吓嬌玉姑娘呢，你們別擔心。邵公子，這位是？”

“吾妹，邵清兮。”

“原來你就是清兮姑娘啊，早就聽聞這大興第一美人的稱號了，一直未曾有緣見過。今日一見，清兮姑娘果然風姿卓越清雅秀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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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兮颔首致謝，“多謝陳小将軍，陳小将軍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讓清兮眼前一亮。”

楊柳雖不喜邵清兮，但畢竟來者是客，又是過來看她哥的，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都別在這裏說了，去廳裏坐吧。”

四人這才往客廳走去，邵清兮走在最後，看着和俊俊互動的陳安寧，她皺了下眉，快走兩步靠近他，“陳小将軍，聽說你在書院裏和我大哥的關系很好？”

說起邵清辭，陳安寧笑嘻嘻地點頭，“邵公子人很好啊，長得又這麽好看，還會幫我說話，我覺得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是，之前我們學院裏也有很多人都在打探我哥呢，陳小将軍覺得呢，我哥作為夫君怎麽樣？”

陳安寧臉色微紅，“還沒想過。”

“那陳小将軍有時間的話，想一下？”

“行！”

見目的達到，邵清兮這才悄悄的和他岔開了距離。

看她離得遠了，俊俊捏着陳安寧的耳朵，說着悄悄話，“小叔叔，那個姐姐一直在看你呢，你是不是臉紅了？她能當俊俊的嬸嬸嗎？”

陳安寧被他的話逗笑，暗中捏了一下他的屁股，“人小鬼大，今天的點心不給了。”

“嘻嘻，你不給我，我去找邵叔叔要。”

“你敢！”

四人剛到大廳，就聽到廳內傳來齊嬌玉的聲音，“慢點慢點，你腿不想要了？”

“都給你說我沒事了，大夫都說讓我多運動一下。你老讓我在床上躺着，我怎麽能好呢。”

楊樹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從裏間走出來，看到他們笑着招呼，“三毛兒來了，喲，這不是邵公子和邵小姐嗎，怎麽有時間來看我？”

陳安寧看了一下邵清辭，暗中踢了一下楊樹的斷腿，強調自己的名字，“改名字了，陳安寧！”

楊樹本來腿都沒事，被他踢了一下倒是沒有感覺，可看到齊嬌玉着急的眼色，他連忙捂住腿，哎喲哎喲地叫個不停。齊嬌玉有些為難，一邊是她喜歡的‘三毛哥’，一邊是被她推下假山摔斷腿的楊樹，她也不知道該幫誰。

陳安寧是抱着俊俊坐着的，這會兒看到有丫鬟端着茶點進來，俊俊站在他的腿上蹦跶着，“小叔叔，俊俊肚子餓餓。”陳安寧幫他擦幹淨手和嘴巴，才端了一疊點心放到他面前，笑着幫他掰開遞給他。

看着他的動作，邵清兮笑道，“沒想到陳小将軍這麽細心，還會帶孩子呢。”

“熟能生巧嘛，我們小俊俊可乖了，是不是呀俊俊？”陳安寧逗弄了一下俊俊的鼻子，低頭笑着說。俊俊只顧吃點心，也不搭理他。

邵清兮笑了一下，看邵清辭正在盯着他看，低頭不再說話。

回去的路上三人同行，送走齊嬌玉之後，看邵清兮面色微異，邵清辭問道，“清兮，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在楊府的時候我就看你不對勁。”

邵清兮搖搖頭，看看他試探性地問，“陳小将軍的事情，你知道嗎？”

“什麽事？”

“家人，經歷之類。”

邵清辭有些奇怪她的問題，但清兮很少對外界的事務感到好奇，便解釋，“聽說他父母為山賊所殺，自小流落世間，後來去參了軍，大軍班師回朝時因為立了戰功被皇上封為奉吾小将軍。”

“沒了？”

“沒了。”

“哦。”

看她還一副失望的樣子，邵清辭笑道，“那你想問什麽，直接問我就行，他的事情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邵清兮佯裝奇怪，笑着問，“他的事情，你怎麽知道呀？”

邵清辭不好意思地轉了一下頭，“安寧在書院的時候和我說的。”

“他和你說的呀？你不是不喜歡武學院弟子嗎，說他們髒兮兮的不講衛生。”

聽出她的調侃，邵清辭反駁道，“他去的勤，護衛也攔不住，我是沒辦法。”

“衛風攔不住，衛...林也攔不住？”

“嗯。”

看他裝模作樣的點頭，邵清兮對着馬車外駕車的人喊道，“聽到了吧衛林，你少爺不認可你呢，要不你離了他，去我的紅雲院當值吧？”

衛林未說話，只是突然加快了駕馬的速度，讓兩人的身體晃了一下，連忙扶住凳子才沒有倒下。

等了會兒邵清辭才問，“你想再了解一下安寧的事情？”

邵清兮搖頭，“到家了，以後有時間再說吧。”

她不想說，邵清辭也不追問。邵家對他們的教育一向公平開放，小時候兩人在一起學習寫字讀書，關系還算親密。後來清兮年齡大了搬到了自己的院子，兩人也就上課的時候見個面吃個飯。再後來他去了男子學院，兩人就很少能有機會這樣坐在一起交談了。

邵清兮扶着丫鬟雪蘭的手下了馬車，剛走到內院，另外一位貼身丫鬟如蘭匆匆走過來，低聲說，“小姐，有位婦人找你。”

“婦人？什麽婦人？”

如蘭搖頭，“看打扮是個鄉下老婦人，大概三四十歲的年紀，看起來有些老，身上穿的衣服也打着補丁，不過挺幹淨的。”

淨說些廢話，雪蘭問道，“小姐問你她來咱們府做什麽？”

“借銀子。”

雪蘭懵了一下，“借錢找管家找賬房呀，找咱們小姐做什麽？”

如蘭搖頭，“她說要見到小姐才能說，這借錢還是我威脅了好幾回才說的呢。”

“過去看看吧。”

三人來到紅雲院外院，只見一名頭戴粉色碎花頭巾的中年女人正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看到她進去，那人臉色顫抖，雙眼頓時發紅，有些激動地想上前，可走了兩步又反應過來停下腳步，低頭局促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邵清兮坐在主座上，讓如蘭給她上了一杯茶，“這位...夫人，聽我的丫鬟說你找我，是為了，借點銀子？”

“我當家的姓何。”

“原來是何夫人，您有事情直接說。”

看着邵清兮冷淡的面容，何夫人的淚終于落了下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家當家的進山打獵這都八九天沒回來了，他往日裏都是五天回來一次的，不管有沒有打到獵物，五天肯定會回來的。可這次我真沒辦法了，我兒子石頭這又生了病，家裏銀子都花完了，現在都買不了藥了。所以，就來找找小姐您...”

邵清兮挑眉，“那你怎麽就會認為，我會借給你呢？畢竟咱們無親無故的，又沒有見過面。”

何夫人激動的站起身，有些着急地握握手，“小姐，你看，我借的也不多，等我當家的回來，我一定還給你。”

邵清兮低頭喝着茶，不動聲色地看着她，等了會看她只重複着這句話，佯裝沒了耐心，“雪蘭，去叫管家過來，以後別什麽人說認識我就往裏帶。如蘭，扶我回房。”

看她身影越走越遠，何夫人終于忍不住，哭着喊出來，“那是你親弟弟呀小姐！”

邵清兮的腳步頓時愣在了原地，她僵硬地轉過身，“你說什麽？”

何夫人擦了擦眼淚，“十八年前我在邵府做工，被一個小厮騙得失了身子，後來就懷了你。可是當時那小厮就跑了，我一個人大着肚子辛辛苦苦地做工，生你那天府裏的婦人也生産，聽說是個小姐。我，我就鬼迷心竅的把你和那個嬰兒換了過來，然後就帶着她走了。不過我剛開始也是盡心地養着她的，後來一次去鎮上趕集她就走丢了。我找了的，找了小半年一直找不到，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邵清兮看了她一眼，語氣不帶絲毫的感情地問。

雪蘭卻不像她那麽平靜，直接厲聲說，“對啊，我們憑什麽相信你，你最好拿出來什麽證據，不然我喊人過來，誣陷我們小姐，小心把你亂棍打死！”

“我，我，”何夫人臉上冷汗漸出，不是她說不出話，實在是她女兒身上，沒有絲毫的胎記。而且邵家看的緊，她也來不及放什麽相認的東西。再說她的東西，那也抵不上邵家的東西珍貴啊。

看她吞吐着說不出口，雪蘭立刻就要叫人，邵清兮攔住她，“給她支二十兩銀子，送出府去。”

“小姐？”

“去吧，她能繞過管家進到我這紅雲院，也算的有幾分本事。與人為善，權當結個善緣吧。”

雪蘭噘着嘴，不滿地帶着人離開了。

何夫人倒是一直在道謝，“多謝小姐多謝小姐，等石頭好了，我一定帶他過來給你看看。”

“去吧。”

看到兩人離開，邵清兮帶着如蘭往回走。她想了一下，又轉回身，“走，去找大哥。”

清雅院內邵清辭聽完她的話，問道，“你怎麽想？”

“她能不經過管家直接找到我，那她說的之前在咱們家裏做過工應該是真的。不過換嬰兒确實說不過去，那時候我剛出生，周圍照顧的丫鬟嬷嬷肯定很多，即便是趁着我身邊沒人的間隙被換了，那之後照顧我的人，不可能發現不了的。”

邵清辭點頭。

“不過她能找到我，恐怕這件事還是有些蹊跷的。”

“好，這件事交給我吧，等有結果了，我再和你說。”

送走邵清兮，衛風關門說道，“這人也真夠蠢的，如果這事是真的，她也不怕咱們滅口。”

“應該是走投無路了，”邵清辭放下茶杯，“安排的人都派出去了嗎？”

衛風點頭，“不過得到結果的話，可能會需要些時間，畢竟這事都過去好多年了。”

“無妨，也是為了讓清兮心安。一個月，如果一個月還沒有結果，你就去安排個結果。”

衛風明白他的意思，“是，屬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