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對立

對立

“沒事,慢慢練,總會寫好的。”

這句話是邵清辭在看過他的字之後,做出的評價。看陳安寧有些氣餒,他笑着拍拍他的頭,“沒關系,我小時候學習寫字,也是用了很長時間的。”

陳安寧有氣無力地說,“反正我是寫不好了。”

“當然不是啊,相比第一次你交給我的校規,這次已經很好了,最起碼已經工整了許多,也能認出來你寫的是什麽了。”

“真的嗎?”

“嗯。”

看他低頭又嘿嘿笑了起來,邵清辭說,“聽說你們武學院弟子,今天去軍營實訓了?結果怎麽樣?”

“唉別提了,去了十五個弟子,十一負四勝,出來的時候九皇子臉黑的像碳一樣,吓得我腿都軟了。”

看他一直揉肚子,邵清辭從馬車內一邊暗箱裏端出一盒點心遞給他,“結果這麽差?”

陳安寧點頭,捏了一塊點心開始吃起來,“不過這個結果也不算誇張,比賽之前九皇子下了死命令不能放水,軍中出的人也是各位将軍排長之類的人物,那都是身經百戰的實戰經驗特別豐富。咱們學院弟子呢,一個個毛頭小子,只會在家裏的保護下張牙舞爪的,能打的贏才怪呢。”

“看樣子,你贏了?”

“那必須的啊,也不看看我是誰。”陳安寧拍拍胸脯,伸出四個手指頭,“只有四個人呢,一個我,一個九皇子,還有小梅子和鄭永豐。本來我看鄭永豐瘦的跟個排骨似的沒希望呢,沒想到他跟着九皇子練,功夫還不錯呢。我小弟小梅子也不錯,真給我長臉。”

邵清辭又端出一杯水遞給他,叮囑道,“戒驕戒躁。”

“我知道,”陳安寧喝了茶水順了糕點下去,“不過邵公子我好奇怪啊,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是文武學院對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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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覺得九皇子只要一和你見面就掐,怎麽會這麽嚴重啊。”

“這個事情在大興朝由來已久了,剛開始還只是在朝堂大事上文官和武官有分歧,并不影響日常生活和私下。後來前朝出了一個武官反叛的事情,武官們對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并不滿意,引發了不少将士的不滿。盡管這件事很快被壓了下去,但他們內心的憤怒無處宣洩,自那時起,文武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大,才發展到如今的。”

“那看來這件事的症結,在那個反叛的武官身上。不對呀,這和你和九皇子不和,有什麽關系呀?”

“我和鴻飛年齡相仿,小時候也經常在一起玩,當時小孩子們人多還不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的同伴們也少了,然後他學武我學文,大人們又經常拿我們相比較,之後我們的話越來越少,就變成這樣了。”

陳安寧摸摸下巴,裝作深沉的樣子,“九皇子那樣臭屁的性格,什麽話也不說,就愛聽人捧着他,這樣也不奇怪。你脾氣還算好的呢,要是我,早就和他打上七八十架了。”

邵清辭拿手帕擦掉他嘴角的點心屑,“你不是和他打過架了嗎 ?”

想起上次的事情陳安寧就覺得好笑,“邵公子你不知道,上次雖然他看着沒事,但我打他的時候挑的都是穴位,夠他喝幾壺的。”

“後來他才找人套了你麻袋?”

“沒有,那是鄭永豐找人套的。你說我最近走的是什麽黴運,都被人套了兩次麻袋了,邵公子你說是不是我家風水不好?”

邵清辭剛要說話,就覺得馬車停了下來,衛林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了過來,“少爺,學院到了。”

陳安寧立刻挑開門簾往外跑,“到了啊?這麽快,衛林你駕車技術這麽好啊,我都沒感覺呢。”

衛林沒說話,低着頭站在一邊等邵清辭下來。

陳安寧撇了一下嘴,對邵清辭說,“你家衛林一點都不活潑,下次還是帶衛風過來吧,他最會說話了,長得也可愛。”

“衛風,在我府裏的侍衛中,武力排第一。”

“那又怎樣,排倒數第一他長得也最可愛。”

邵清辭笑笑,和他一起進了女子學院。不過他們撲了空,學院內衆弟子今日早課,早已放課回家。

“走吧,我送你回家?”

陳安寧仰頭,“請我吃飯。”

“行。”

“去王家酒樓?”

“嘿,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啊。行,看在你今天為武學院‘争光’的份上,請!”

“那就謝謝邵公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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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內,氣氛不是很好。宋大林看看坐在一邊的老伴兒,再看看面前一直站着的女兒女婿,揮揮手讓他們坐下。宋何氏見狀也未說話,只顧着低頭逗懷裏的外孫玩。

看到丫鬟送了茶上來,宋揚春連忙接過,“娘,你看你舟車勞頓的,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宋何氏瞪她一眼,“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說說你啊春兒,娘哪裏對不起你,你想嫁給這姓謝的,娘雖說不願意吧但最後磨不過你和你爹,還不是都同意了。這不,現在俊俊也生下來了,你說在西北你們好好的過日子有什麽不好,幹嘛非要大老遠的跑來京城。”

宋揚春走過去挽着她的手,“哎呀娘,女兒這不是想着幫爹做些事嘛,說不定這下子還能打開京城的生意呢。”

“京城的生意你爹都做不了,你個小丫頭怎麽這麽大的心眼,”宋何氏點點她的頭,暗中瞪了一下謝迎夏,“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人的蠱惑。”

“哎呀好了好了,大老遠的過來,聽你發牢騷的呀,”宋大林笑着說,對着謝迎夏說,“文華,來,咱們爺倆去外面轉轉。”

謝迎夏點頭,兩人到了外間,才說,“岳父,我在這裏用了化名,謝迎夏。”

宋大林笑了出來,“迎夏?這個名字我記得是當時你和春兒寫信時,起的名字吧。當時我還想呢,一個叫揚春,一個叫迎夏,倒是挺配的名字。後來我在咱們家附近都搜了一圈了,也沒有一個叫迎夏的。春兒也不說,害得我氣了好幾天。”

謝迎夏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都是年少無知。”

“年少無知才能做出無悔的事情。當年我和你岳母也是,她家裏不同意我們的事,是她不顧一切的跟着我去了西北,後來她父母去世也沒有來得及回來。所以她脾氣有些驕縱,你別介意啊。”

謝迎夏搖搖頭,“我理解的,岳母也是舍不得春兒。”

“唉,”宋大林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是我們宋家對不起你。俊俊随母姓的事情我會和你岳母再談談。”

“不用了岳父,春兒生孩子這麽辛苦,跟她姓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你們再要一個?”

“不要了,上次生俊俊就挺困難,我們倆有俊俊一個就行了。”

“你!那你們謝家的香火.....”

“沒事,我們家不講這個。”

“那你.....”

他的話被旁邊出現的叫聲打斷,“謝大哥,你怎麽在這啊?”

陳安寧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走過來,看到宋大林問,“這位是誰呀,你的客人嗎?”

謝迎夏點頭,“是我岳父,過來看看春兒和俊俊的。岳父,這位是陳安寧,我的鄰居,目前在應天書院上學,是位小将軍。”

“謝大哥過獎了,我在裏面就是個打雜的。”他轉身拉着邵清辭的胳膊,驕傲地說,“這位是邵清辭邵公子,是我們文學院的院首呢,很了不得的哦。”

“原來是邵公子,久仰大名。”謝迎夏招呼,“兩位要不嫌棄,去寒舍坐坐?”

陳安寧正愁沒機會留邵清辭再多待會呢,見狀連忙拉着邵清辭往謝家的方向走,“走吧邵公子,咱們去看看俊俊,他最近都長好高了呢。”

邵清辭順着他的力道向裏走,聞言問道,“長好高了?到你腰了嗎?”

“那自然是沒有的。”

兩人間的互動自然親切,謝迎夏沒想到京城內聞名的邵公子這般好說話,他笑着正要搭話,可還未到院內就聽到門內傳來兩個女人吵架的聲音,陳安寧走在最前方,聽到立刻松開邵清辭的胳膊往裏沖。

房內宋何氏正在和宋揚春吵架,因怒極而揚起的手指正要往下落,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推開了宋揚春而站在了自己巴掌下。她的力氣來不及收回,巴掌便落在了陳安寧的臉上。

陳安寧閃躲不當,只覺得有一根銀針劃過自己的下颚線。他偏了一下臉抱着宋揚春後退半步,伸手推了一下宋何氏,“怎麽打人啊你!”

看着眼前此人衣着富貴,宋揚春也未反對,陳安寧心裏也知道此人怕是她的長輩,所以伸手并未用力。宋何氏扶着桌子站住,右手還有些顫抖。

邵清辭上前分開兩人,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看了那傷口。應該是宋何氏手上的寶石戒指劃開的,傷口細而深,此時看着只有一道紅色的細線模樣,“衛林,去取白玉複容膏來,快。”

宋大林上前扯着宋何氏的胳膊往後退,低聲呵斥,“你這是做什麽呀你!”

“還不是為了俊俊姓宋的問題,當初說好了的讓他入贅,我們俊俊憑什麽還要姓謝!”宋何氏低聲說。

“行了吧你。”宋大林斥了她一句,又轉頭對陳安寧道歉,“陳小将軍,真是不好意思啊,這是我夫人,情緒有些激動了,真是不好意思。”

陳安寧擺擺手,“沒事,嘶邵公子你捏疼我了。”

邵清辭松開他的下巴,扶着他離開,“我先帶你回家。”宋何氏想道歉,可看到邵清辭望過來的眼神,冰涼的好像凍住了她全身的骨頭一般。她呆呆地看着兩人走遠,動也不敢動。

陳安寧被他帶着離開,還不忘轉身安慰謝迎夏和宋揚春,“沒事沒事啊,不疼的,別擔心。”

邵清辭不想他再說話,伸手按着他的頭,帶他離開了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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