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誤會
誤會
禦書房內,安靜的仿佛只能聽到衆人的呼吸聲。
九皇子跪在下面,有些不解地問,“父皇,孩兒到底犯了何錯了,您要罰我,也要罰個明白啊。”
他都在這跪了一炷香的時間了,父皇在那邊一直低頭練字,也不說話。
順貞帝停下手中的毛筆,擡頭看九皇子跪着也不老實,氣的把毛筆摔到他面前,“聽說你昨天在王家酒樓,又打架了?”
這事啊,九皇子暗中撇撇嘴,今早上他去武學院,還真沒看到陳三毛過去上課。他無聊地轉了好幾圈,還沒想到一個好辦法,就被順貞帝派人叫到了皇宮。
九皇子點點頭,“就那個陳三毛嘛,上次打我的就是他。父皇你不知道,他就是個小瞎子,被別人的皮相蒙住了眼睛,天天哈巴狗似的跟在人家後面,要我說踢他出武學院都是輕的,早晚我剜了他的眼珠子,我看他怎麽看人。”
聽他這麽說,順貞帝更加生氣起來,敢情不是陳安寧圍着他轉才吃醋,而是他在圍着陳安寧轉,吃了遙岚公主的醋,兩人才打起來的!
“夏裏,沒聽到九皇子的話嗎,去剜了陳安寧的雙眼。”
夏裏應聲,轉身就要出門吩咐,卻被九皇子很快攔住,“不是父皇,我開玩笑來着,開玩笑。”
“你!你瞅瞅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順貞帝恨其不争,“和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九皇子以為順貞帝問的是陳三毛跟着邵清辭屁股後面的事情,随口說,“就開學第一天,剛見面就那樣了。”
順貞帝簡直,無眼去看無耳去聽,“第一天?第一天!他有什麽好?”
邵清辭有什麽能比得上他的,九皇子也不清楚,他上上下下仔細對比了一下兩人,試探地說,“可能是因為,長的好看一些?”
這點他承認,邵清辭确實比他白那麽一丢丢,可是他身體比邵清辭強裝許多啊!所以陳三毛,就是眼瞎!
順貞帝對陳安寧的印象不深,再加上上次見面已過去很長時間,此時也記不起他的樣子了。看老九還不住地點頭肯定自己的話,他輕嗤道,“目光短淺,讀過的那些書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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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得好!九皇子激動的挺直腰背,“父皇你也這樣想?我覺得也是,啧啧,真是世風日下啊。”
見過罵人的,沒見過這麽罵自己的。順貞帝氣的撿起桌上的奏折毛筆硯臺,随手砸了出去,“你他娘的給老子滾!”
那些東西降落的位置,距離九皇子還有些遠。他并不害怕,只是有些奇怪,父皇竟然會說這麽粗俗罵人的話?
真是聞所未聞也!
“父皇?”九皇子站起身,朝前走了兩步,卻被夏裏攔住,“九皇子,您還是先回去吧。”
九皇子看看順貞帝又看看他,才不解地轉頭走了出去。
留下夏裏等順貞帝平複好心情,才開口問,“皇上,這陳将軍?”
“殺了。”
“是。”
“等等,”順貞帝喊住他,“秘密傳他進宮,朕要和他談一談。”
“是。”
“算了,傳,禦前侍衛總管過來。”
“是。”
九皇子和陳将軍是斷袖的流言,越傳越廣,到了晚間竟變成了九皇子要娶邵家小姐,陳将軍要娶遙岚公主,兩人在王家酒樓最後一次見面,本想做最後的分別,卻沒想到雙方惱羞成怒的故事。
邵清辭聽到之後,立刻趕去了陳安寧家裏。而此時的主人公,絲毫不知道這件事,正在謝家逗小侄子俊俊游玩。
看到他過來,陳安寧牽着俊俊走過去,“邵公子,你怎麽來了?今日院裏下課這麽早嗎?”
“你大哥在嗎?”
陳安寧搖搖頭,“大哥大嫂都去鋪子裏了,家裏就剩我和俊俊了,哦對了,還有你。”
他話音剛落,隔壁自己的院子裏傳來楊樹和楊柳的聲音。陳安寧對着院子喊道,“我在這裏,楊樹楊柳,你們過來吧,隔壁謝家。”
邵清辭來不及阻攔他,轉身命令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衛林,“去謝家鋪子裏,請謝公子和夫人回來,越快越好。”
這時陳安寧也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是我爹的案子?”
邵清辭搖頭,“是你和鴻飛的事情。”
“九皇子啊?昨天打架的事情?這個沒什麽大不了,最多打幾棍子呗,我又不是沒挨過。”
“不是,現在外界有傳言,說你和鴻飛在為了遙岚公主打架。”
“這個理由也算牽強,我确實在九皇子面前說遙岚公主要嫁給五皇子來着,該不會是九皇子真的喜歡遙岚公主吧?天哪,這是我和楊樹瞎猜的啊。”
這時楊樹兄妹終于趕過來,楊樹大嗓門看到他就喊,“怎麽回事啊三毛,怎麽外面都說你和九皇子是斷袖,因為他要娶遙岚公主而鬧翻了呀?”
聽到他的話,陳安寧的腳步晃了一下,他又不可置信地看向邵清辭,得到了他的點頭确認。
“誰說的?”
“我也不知道啊,外面都傳瘋了。”
陳安寧看着邵清辭,懵懵地解釋,“我沒有啊。”
“我知道我知道,”邵清辭連忙肯定,“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流言一旦被皇上知道了,他會如何處理。”
“還能如何處理啊,斷袖為人不恥,九皇子是他兒子他肯定舍不得下手,那遭罪的就是三毛啦。”楊樹說道。
“所以,現在趕快去收拾細軟,安寧,你先出去避一段時間,等這個流言被澄清了,我再帶你回來。”
“我不走!憑什麽呀,我和九皇子本來都沒有事情,這武學院的弟子們都可以給我作證啊,我不走,我走了就是承認了,我不走!”
“安寧,記住你還有事情要做。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你來做呢,小不忍則亂大謀,聽話。”
“我.....好吧,那我等大哥回來。”
“不行,不能再等了,多留一會就多一分危險,我先帶你走。晚些我會想辦法和謝公子聯系的。”
幾人商量好,剛打開大門,就看到門外站着十多個身着宮廷禁軍模樣的人。為首那人看到他們,對着陳安寧說,“陳小将軍,皇上有請。”
邵清辭把他拉到自己身後,彎身拜禮,“向大人。”
向俊力對他颔首,“邵公子,聽說邵大人正在到處找你呢,邵公子無事還是早些回家吧。哦還有楊小将軍和楊小姐,時候不早了,該回家吃晚飯了,免得家裏大人擔心。”
陳安寧攔住三人,“不要沖動,我先過去看看。”
“安寧!”
“沒事,皇上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我相信他。讓我去吧,記着,”他握着邵清辭的手腕,“不要輕舉妄動,和我大哥說一聲,過兩天我就回來了,別讓他擔心。”
“我和你一起去。”
“不,讓我自己去吧,是我該面對的。”
“那你...”
“我會沉住氣的,放心。”
順貞帝并沒有見他,而是直接讓向俊力把陳安寧關進了大牢內。
直到第二天下午,一日粒米未進的陳安寧被架到了禦書房內。他抿抿幹枯的嘴唇,跪下扣頭,“參見皇上。”
順貞帝未搭話,過了一會兒,夏裏又帶了九皇子過來。
九皇子也是被關了禁閉,只是雖說被關,但他的食宿卻是沒有絲毫的短缺。看到陳安寧狼狽地跪在地上,他嗤笑一聲,“喲陳三毛,你惹我父皇生氣了?”
陳安寧一直低着頭,未說話。
九皇子也順勢在他旁邊跪了下來,“父皇,陳三毛犯了什麽錯,兒子怎麽不知道?”
“什麽錯?昨天你不是承認了嗎,給朕裝什麽啞巴。”
“兒子沒裝啞巴啊,這不是在說話嘛,而且昨天?昨天我承認什麽了?我什麽也沒說啊?”
“你給朕閉嘴!陳安寧,你說,你和老九的關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陳安寧搖搖頭,“臣不知皇上在說些什麽。”
“說什麽?呵,難道你還要朕再重複一遍嗎?朕聽着都覺得惡心。斷袖之癖,一個堂堂的奉吾小将軍,一個大興朝高貴的皇子,竟然給朕鬧出這天大的笑話!”
“斷袖之癖?誰斷袖啊?我.....”九皇子激烈地反駁,可是他看看跪在身邊的陳安寧,語氣迅速的虛了起來,“我沒有。”
看他這副樣子,順貞帝還有什麽不知道,“大膽!”
“臣冤枉,皇上,臣在武學院對九皇子,只有崇敬佩服敬仰,沒有絲毫他情,而且臣心中已有喜歡之人,請皇上明察!”
聽他這話,九皇子又羞又氣,這話被他說的,好像是自己一直在纏着他似的。于是他幹脆破罐子破摔,反正這屋裏也沒旁人,“父皇,兒子就是喜歡陳三毛,兒子想娶他,做夢都想娶他,希望父皇成全!”
“混賬!”順貞帝怒斥,對着窗外喊,“給朕帶進來!”
話音剛落,禦書房的門被緩緩打開,向俊力帶着三四位鄉下老人裝扮的人,走了進來,“皇上,就是他們。”
順貞帝揮手讓他站到一邊,對着那些老人說,“給朕仔細看看,這位是不是你們印象中的陳三毛?”
幾位老人初見天顏,又被人教了許久的規矩,這會兒哪敢去看人,一直趴在地上不抖就算好的了。
除了其中一位,他安靜地跪着,聽到順貞帝的話,特意轉頭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陳安寧,才回答,“啓禀皇上,奴才們很久都沒見過三毛了,實在是認不清。不過當年,确定是聽說三毛當時被鎮上的人打死扔到山上了的。”
此人正是錢家村的村長,錢金生。
“那就給朕好好的認!”
聽他威嚴的聲音,錢金生終于忍不住抖了一下,“對了皇上,奴才想起來了,三毛在臨死之前回過村裏一趟,當時奴才的老嬸子曾經給他燒水洗過衣服,老嬸子說三毛身上被打的都是傷口,那時候村裏窮沒銀子請大夫,這三毛身上肯定都落疤了。”
九皇子這會兒終于反應過來了,這幾個老莽夫的目的,是為了揭穿陳三毛的身份!他雖說不知道中間原因,但也知道如果被證實陳三毛不是陳三毛,那他的欺君之罪可就逃不了了。
聞言他不屑地笑道,“你這小老頭,話可不能這麽說,陳三毛可是我們的小将軍,為了大興朝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這麽長時間,身上的疤肯定好了又生,生了又好,你這算什麽證據!父皇,要兒子說,妄議朝廷重臣,尤其是為了咱們大興朝豁出過生命的将軍,就該拔了他的舌頭再判去充軍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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