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最後一次電話（一）

最後一次電話（一）

人生有很多第一次，例如第一次上學，第一次收到男孩送的花，第一次看偶像劇，還有，第一次有個男孩為她唱歌。

蘇慧看着威廉吐字清晰地唱着這首中文歌，淚水濕潤了眼眶。

她看見大家的眼光，背過臉去，小心地抹掉了臉上的淚痕。

“你……練了多久？”

她聽見自己嗫嚅的聲音。

“怎麽樣？好聽嗎？”威廉露出一個微笑。

蘇慧忍不住，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手。

威廉順勢抱住她的腰，輕輕吻在她的唇。

蘇慧害羞地紅了臉，推開威廉，一路跑回宿舍。

這是她的初吻。

雖然和威廉交往了很久，但是威廉對她，從來沒有過越距的行為。這是第一次，威廉親了她。

從山裏出來這幾年，她也追過偶像劇，也看過宿舍的女孩談戀愛撒狗糧，但是，蘇慧還是把頭埋在被子裏，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山裏的孩子，不比城裏的孩子，沒有他們開放。

雖然心裏有着偷嘗禁果的苦澀，但是，苦中又帶着一絲甘甜。

心髒像小鹿亂撞不停地跳！

蘇慧急于找一個人，向他傾訴自己心裏的感覺。

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把心事告訴誰。

終于，還是打通了白茉離的電話。

家裏，那不像城裏，人手一部手機。

在古老的建築裏，只有一部破舊的座機。

蘇慧不确定，傍晚這個時間，白茉離在不在家。

她記得白茉離有傍晚出去散步的習慣。

沒想到電話剛一撥通，那邊就聽見白茉離的聲音。

“慧慧，是你嗎？”

白茉離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蘇慧微微一怔，這是她給白茉離打的為數不多的電話之一。

白茉離雖然一直把她撫養長大，但對她，又或者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一份淡淡的疏離。

她不能确定，白茉離撫養她，是因為對她有那麽一丁點的喜歡，還是只是出于迫不得已的道義。

“奶奶，你沒出去散步嗎？”蘇慧聲音很微弱。

白茉離咳嗽了一聲:“我已經好久不去散步了……”

事實上，自從蘇慧離開，白茉離就經常看着家裏的老電話發呆。

“奶奶，你……你的身體還好吧？”蘇慧對白茉離這樣親切的語氣有些驚慌失措，忙亂中随便找了句話搪塞。

“一切都好！”電話那頭，白茉離似乎在微笑。

蘇慧聽着白茉離蒼老的聲音，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想要說的事情，就這麽卡在喉嚨裏，一時無語。

或許，我應該多回去看看……

她這樣想着，眼淚便湧了上來。

白茉離聽到她抽泣的聲音，以為她想家了，急忙安慰道:“在那裏安心學習，無論做什麽，一定要把飯吃飽了！別擔心錢，不夠就給我打電話！”

蘇慧的心顫了顫，這一刻，才終于體會到白茉離對她深深的愛。

“奶奶，你一個人在家也要多保重，放假了我就回去。”

白茉離呵呵地笑了起來。

蘇慧不知道，這竟然是她給白茉離打的最後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