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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鄭娴第一時間不是嫌棄宋晏打斷他們對話,而是去看他手中的那聽雞尾酒。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她剛買回來不久的。
鄭娴微笑,真他媽好。
想開口質問他,又覺得自己如果真的質問,可能對方會覺得她小氣吧啦,畢竟只是一聽酒的事。
再加上剛才他們之間那尴尬對話,什麽泡不泡她的。
鄭娴現在是真的沒心思跟宋晏說話。
與其說是沒心思,倒不如說是不知該說什麽。
思及此,她避開目光,繼續與黑色棒球帽對話。
兩人交換姓名後,旁若無人的聊天,談笑風生的樣子着實紮耳。
宋晏十分不樂意,拿着雞尾酒橫在兩人中間,附身眺望底下景色。
這座城市很漂亮,馬路上車水馬龍,人海茫茫。
大家都在碌碌無為,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們三個,在這裏閑着。
黑色棒球帽叫做徐封,今年剛畢業,目前在附近網吧當網管,夜班,養家糊口。
徐封大學是隔壁市的一所本科大學,讀的醫學類,但是老家是本市的,所以就沒有在外地發展。
那所大學鄭娴聽過,二本院校,畢業後去醫院找工作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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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娴疑惑:“為什麽不在醫院工作?”
徐封唇角挂着無奈的笑:“現在這年頭,沒二十幾萬走後門,進不了醫院。”
鄭娴若有所思,後知後覺點頭。
想要進縣醫院上班,沒個五六萬是進不去的,如果是市醫院,大概二十萬左右。
市內去年有家醫院收錢,被送進局子,明明這是一種不良風氣,但還是止不住人們往狼窩裏跳。
總而言之,這社會,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鄭娴嘆口氣,想到自己當下情況,跟徐封相差無幾。
都是混口飯吃,都跟電腦打交道,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鄭娴問:“網管啊,平時都什麽活兒?”
徐封說:“修修電腦,給人開機之類的,閑的時候玩兩把游戲。”
“那還挺輕松。”
“嗯。”
兩人無話。
鄭娴仔細打量他,男生衣着平平,但是幹淨整潔,眉宇間有股兒穩重氣息。
是個值得深交的男人。
這時,視線突然被阻擋,宋晏擋在她面前,面色緊繃。
鄭娴回神,微微後退:“怎麽?”
宋晏咬着後槽牙:“鄭娴,你行啊。”
話落,他轉身離開,陽臺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鄭娴和徐封對視眼,莫名其妙。
“他怎麽了?”徐封問。
鄭娴笑,長輩口吻:“沒事兒,小孩鬧脾氣。”
“你不也是小孩麽?”
突如其來的騷,閃了鄭娴的腰。
自從年齡過了二十後,就再也沒有人說過她是小孩。
徐封是第一個,他模樣周正,嗓音低迷,說起來話,那聲“小孩”被他喊的婉轉動聽,在她耳邊久久回蕩。
鄭娴笑了笑,擺擺手:“老了。”
徐封嘴很甜,看起來就是沉穩大男孩,一點也不油膩。
“姐姐不老,很漂亮。”
鄭娴喜的眉飛色舞,瞧瞧這小嘴甜的。
真想拿過來啵啵兩下。
不過有色心沒色膽,昨晚上的事兒就給她一教訓。
反正,鄭娴的宗旨就是。
沒戀愛時,偶爾放縱也是可以的。
戀愛後,就該收心。
她現在沒男朋友,怎麽着也不算過分。
突然,旁邊陽臺門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砸在上面。
鄭娴看過去,她的陽臺和宋晏陽臺是同一個,只不過有兩扇門罷了。
她走過去,正好瞧見宋晏轉身離去的背影。
敢情這小子在這裏偷聽。
鄭娴啞然失笑。
跟徐封打聲招呼,鄭娴回到卧室,直奔客廳。
既然已經跟宋晏撕破臉,那她也沒什麽好忌諱的。
鄭娴拉開冰箱門,數了數自己的雞尾酒,好家夥,少了三聽。
回頭,正好瞧見宋晏那小子坐在沙發上,面前茶幾上擺着三聽酒,其中一聽已經被拆開。
鄭娴不是小氣不讓他喝,畢竟三聽酒嘛,幾塊錢的問題。
她沒再說話,拿了兩聽酒,準備回卧室。
走到卧室門口,突然聽到宋晏冷不丁喊她:“姐姐。”
鄭娴回頭:“嗯?”
“你那不是有瓶紅酒麽?”宋晏說。
鄭娴有種不好預感:“怎麽,你想要?”
宋晏眼底含笑:“正有此意。”
鄭娴冷笑:“想得美!”
那酒花了她幾百塊錢,她都舍不得來一口,宋晏想撬走,沒門!
“那怎麽辦,姐姐對昨天晚上的事兒那麽愧疚,我還想着用那瓶紅酒抵了這件事,既然你這麽不願意,那我只能銘記在心。”宋晏說的頭頭是道,容不得鄭娴有半句話反駁。
在鄭娴心裏,昨天晚上的事兒,就是她的錯,自己老女人,誘拐人小鮮肉。
簡直喪(幹)心(得)病(漂)狂(亮)!
可到底自己心裏還是過意不去。
咬咬牙,鄭娴狠下心:“既然這樣,歸你了。”
一瓶酒的事,只要能讓她不那麽愧疚,就當是行善積德,補償宋晏的。
宋晏眼尾染上笑意:“謝謝姐姐。”
聽聽這又乖巧又撩人的語氣,鄭娴恨不得立馬把人就地正法。
-
夏天,确實火大。
鄭娴體內的燥火蹭蹭上漲,喝了幾聽冷凍酒終于降下來。
她打開電腦,登上小號開始練操作,不直播的時間段,就是這麽打發時間的。
玩游戲之前,鄭娴事先看了看y神在平臺發表的視頻攻略,以及他的絕招。
看着那視頻,再跟自己那天直播時出現的那一招,簡直一模一樣。
可是關于那天的事,鄭娴确實想不出任何頭緒,有可能真的是自己喝醉酒發出的胡亂操作,通俗點——醉拳。
鄭娴沒再糾結這件事,繼續訓練自己游戲操作。
把敵方當做宋晏,使勁爆頭,一槍一個準。
這有時候靠運氣的。
像剛開始鄭娴玩游戲那會兒,簡直慘不忍睹,若是自己面前突然出現一個游戲人物,她就吓得膽戰心驚。
想來也挺刺激。
雞尾酒喝的有點多,鄭娴就會往洗手間跑,拉開門,客廳空無一人,茶幾上的空酒罐安安靜靜放在那裏。
但并沒有紅酒身影,鄭娴頓了頓,耳根子再次貼上宋晏卧室門,偷聽裏面動靜。
可惜偷聽許久,裏面靜悄悄的。
鄭娴皺眉,又出去了?
她搖頭嘆氣,這不是自己該管的事,懷着疑惑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後,周圍一片寂靜,鄭娴拿紙巾細細擦手指上的水漬,無聲看着客廳。
突然想到一句話,在某個下午醒來,你時常會覺得自己被世界抛棄了。
鄭娴沒有睡覺,卻有了這種感覺。
她自我深沉許久,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沉迷游戲,換衣服準備出門走走。
平時她只跟周竹走得近,如今周竹在工作,她出了門,還真不知道去哪玩。
只好在附近散散步。
五月中旬,天氣炎熱,大家都待在家裏不想出門,馬路上大車小車南來北往,廣場樹蔭下,坐着一排排外賣員。
還有一些小情侶在樹下乘涼,看起來十分悠閑。
鄭娴尋了一處比較僻靜地方坐下來,無聲望着周圍。
是啊,她即便是出來散步,也是自己一人,也是坐着發呆。
如果這時候再來一個人,與她同行,應該會好很多。
而這個人,即将到來。
徐封戴着棒球帽,線條流利的下颌更加凸出漂亮。
他也是獨自一人。
兩人目光對視,笑着招手。
徐封很自然坐在她旁邊:“一個人麽?”
鄭娴:“是啊。”
“不是還有弟弟麽?”
弟弟?
鄭娴皺眉想了想,大概說的是宋晏。
她搖頭:“可能,不知道去哪浪了?”
弟弟長着一張渣男臉,從認識但現在,已經見識到他的兩朵桃花運。
徐封摘下棒球帽,在臉頰邊扇風:“要去打桌球麽?”
“行啊。”鄭娴正愁沒地方去。
她現在已經變成了肥宅,長時間不運動,走兩步路腿發軟,氣喘籲籲,缺乏運動。
打桌球雖然不是什麽大幅度運動,但好歹也算娛樂,沒準還能結交新朋友什麽的。
鄭娴沒怎麽打過桌球,大學時期跟室友一塊出去玩過,周竹教過她,沒教會。
也算開拓眼界。
桌球室開在超市五樓,那上面有電玩城之類的娛樂活動,電影飲品店之類一應俱全。
當然,電玩城也有,所以小孩子居多,桌球那邊大多數都是年輕人。
桌球室和飲品店開在一起,倒也省事。
徐封買了兩杯中溫蜂蜜柚子茶:“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随便買了。”
鄭娴在心裏咂舌,瞧瞧這眼力見。
她唇角蕩起笑容,接過飲料:“謝謝,我很喜歡。”
徐封看她的笑容看的失神,不大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不知該說些什麽。
立馬岔開話題:“你要不要玩一把?”
鄭娴擺手:“我不太會。”
“沒事,我教你。”
“好。”
老板拿來球杆,兩人接過,鄭娴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徐封拿着球杆,摘下棒球帽,全神貫注盯着自己桌球,突然右手輕輕用力,球杆碰到球,那擺的整整齊齊的球立馬往四周散開,其中有幾個球準确無誤滾落進洞。
鄭娴:“厲害了。”
徐封直起身子,邀請他:“要不要來試試?”
鄭娴手癢癢,肯定也想試試,她拿着球杆躍躍欲試,但是姿勢總是擺不對。
這時,徐封從身後攏着她,手掌心按在她手背上,聲線溫柔:“這樣…”
……
另一邊,剛到桌球室的宋晏,看到此情此景,他頓了頓,而後目光四周尋找。
朋友不明所以:“找啥呢?”
宋晏:“我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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