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車禍

車禍

趙倩也看到了季苒苒，她的眼睛在看到淩寒時猛地一亮。

她驚喜地走向前，問季苒苒，“哎，你和他認識啊？”

她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黏在淩寒身上，流露出驚豔。

這一天的淩寒，眉毛厚而英氣，深咖色的眼睛泛着細細碎碎的光澤。三中的校服偏大，穿在他身上卻妥帖，勾勒出少年蓬勃而流暢的肌肉線條。

确實值得人驚豔。

季苒苒有點小郁悶，悶悶點頭，回答，“是我以前的同學。”

淩寒看季苒苒不虞的神色，心裏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

趙倩見季苒苒沒有将淩寒介紹給自己認識的意願，自己主動走上前，自信而美麗地對淩寒一笑，“你好，我是苒苒的同桌，趙倩。”

淩寒冷淡地點頭致意，“你好。”

趙倩不氣餒，微笑着問，“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呀？在哪一班？”

淩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季苒苒性格好，眼見場面難看了，替淩寒回答，“他叫淩寒。”

趙倩聽出了季苒苒語氣裏的不甘不願與冷淡，心裏發恨，面上點點頭，燦爛地一笑，對淩寒說，“你歌唱得很好。”

“謝謝。”領淩寒依然冷淡。

趙倩懂得及時止步見好就收，于是沒再纏着淩寒，而是親親熱熱地挽起了季苒苒的手臂，同她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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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邊走邊裝熱情，“苒苒，你中午吃的什麽呀？這家的糖醋裏脊特別好吃哦！”

季苒苒不習慣她忽然的親昵，簡略地回答了問題。

“你喜歡吃這些啊，那我們下次一起來吃。”趙倩微笑着說。

季苒苒終于忍不住皺了皺眉，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看着趙倩，“我和同學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趙倩關心地問，“你不回教室嗎？”

季苒苒看着她，語調平淡，“晚點再回去。不會錯過下午的課。”

“好的，待會見。”趙倩點點頭，又沖淩寒一笑，“淩寒，再見，期待看見你更好的作品哦。”

淩寒沒做聲，季苒苒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回答，“再見。”

轉過身，趙倩的臉色冷了下來。

她想，不急，慢慢來。她有的是耐心和資本。

季苒苒擁有的，她更有資格去擁有。

季苒苒不願多想哪怕一秒趙倩的事，轉頭笑着問淩寒，“請你喝奶茶，喝嗎？”

淩寒點點頭，跟在她身邊，問，“你同桌人怎麽樣？”

“還不錯，挺好的。”季苒苒不習慣背後說人壞話，但也不習慣理直氣壯地說謊，所以語氣聽起來有兩分虛弱。

淩寒笑了，“挺好的，你見她還皺眉頭？”

“有嗎？”季苒苒眨了眨眼，疑惑，自己表現得那麽明顯？

“傻丫頭。”淩寒笑着說，“可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我哪有那麽笨。”季苒苒瞪他一眼。

她解釋，“可能是因為她家境太好，所以性格有點驕傲吧。別的都挺好，待人很有涵養。”

嗯，家境很好？淩寒若有所思。

“你想什麽呢？”季苒苒拉了他一下。

淩寒回過神來，提醒，“涵養是涵養，跟品性是兩回事。”

“我知道，你不要擔心啦！”季苒苒沖他一笑，将他拉進了奶茶店。

接下來的時間，季苒苒發現，趙倩對自己越來越好了，連周末都約她一起玩耍。

“對不起，我要做兼職，不能去了。”季苒苒抱歉地說。

“做兼職？”趙倩有些意外，“你家不缺錢的吧？”

“嗯，不是缺錢，”季苒苒解釋，“是我想鍛煉一下自己的能力，在做家教。”

趙倩不以為然地笑了，她有些看不起這種小打小鬧的鍛煉，但她沒有說出口，只是說，“好吧，那下次找你玩。你出去玩的話，也要叫我哦。”

“嗯，好的。”季苒苒答應，但是她去見淩寒的時候，還是沒叫上趙倩。

趙倩很不甘。

淩寒最近在錄專輯，很忙，季苒苒很少去打擾他。

八月的時候，淩寒和蘇敏宏以驕陽培訓生名義的首張迷你專輯發行，季苒苒一下子買了三張。

聽完歌，她算了算時間。

劉敏原本是在今年十月十九號，騎電動車下班路上發生車禍的。但是因為淩寒爺爺提前出事，季苒苒不知道劉敏的事故是否也會提前。

她不安起來，在飯桌上勸說劉敏，“媽媽，最近摩托車、電動車出事故的新聞好多啊，你不要騎車了，乘公交車上下班吧？”

“乘公交車下車要走好長一段路呢！”劉敏說，“沒事，我小心着呢，騎得慢。”

“可我們班上一個女生的媽媽，就是這樣出車禍的。手都沒了，好可怕。”季苒苒認真地說着謊話。

“喲！”劉敏有些驚詫，“那你可要去探望一下。”

“班上組織同學去了。”季苒苒回答，“所以你還是乘公交車上下班吧。”

劉敏笑了，摸了摸她的頭，“不怕啊。世上那麽多人出行，遇到車禍的只是少數，別擔心了。”

季苒苒抿了抿唇，心裏打起了小算盤。

九月初的一天，劉敏回鄉下看望爺爺奶奶了，季國新上夜班。

季苒苒拿了電動車的鑰匙，下了樓。

她看着銀色的電動車，給自己打氣：很簡單的，開鎖，騎上去，啓動，走。

她沒有騎過電動車，心理又緊張，理所當然地摔了。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擡起手肘看了看，那裏擦出一片血紅。

裙子弄髒了，膝蓋也傷得很厲害。她忍痛站起來，彎腰想将電動車扶起。

“季苒苒！”淩寒過來看她，見到她手臂上的傷口，瞳孔一顫，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怎麽摔成這樣了？”淩寒幫她把電動車扶起來，上下打量着她，眉頭皺的死緊。

“就是不小心摔的。”聽他的責備，季苒苒覺得傷口更疼了，有些委屈。

“走，去醫院。”淩寒說。

“不用，”季苒苒拒絕，“只是一點擦傷，我回家去擦點藥就行。”

淩寒皺眉，“我扶你上去。”

他扶住少女白皙又纖細的手腕，帶她朝樓上走去。

季苒苒開了鎖。屋裏十分安靜。

淩寒問，“你爸媽不在家嗎？”

季苒苒委屈的情緒過去，乖乖回答，“媽媽去看爺爺奶奶了，爸爸在上班。”

淩寒的心跳頓時加速。

他扶季苒苒進屋，季苒苒一瘸一拐的，還想去找藥箱。

淩寒沉着臉命令，“去坐着，我來找。”

生氣了呀！

季苒苒看他的臉色，乖乖地坐到了沙發上，指了指一個櫃子，“藥箱在那裏，第二格。”

淩寒順利地拿來藥箱，坐到季苒苒身邊，輕輕擡起她的小腿。

季苒苒臉色發紅，羞窘地說，“我自己來。”

淩寒瞪她一眼，“你自己怎麽來？”

季苒苒紅着臉，噘着嘴，不說話了。

淩寒再度搬起她的小腿，擱在自己腿上，給她清理膝蓋的傷。

白的腿，紅的血，青紫的淤傷，有種淩虐的美。淩寒看着，忍不住想到別處去了。

他又暗罵了自己一句禽獸，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給她清理起傷口來。

少女的臉疼得都皺起來了，像被雨打蔫了的栀子花瓣。

淩寒放輕了動作，語氣裏半是心疼半是責備，“好端端地，幹嘛去騎電動車？”

“就是想學嘛，”季苒苒耍賴撒謊，“騎電動車方便。”

“那等你休養好，我教你。”淩寒柔聲道。

可是她現在就想學啊！但是她怕這句話說出來，淩寒會罵她，于是只得答應，“好。”

兩人一時沉默，淩寒看着她的傷口，心疼得很，忽然間脫口而出，“汽車更方便，以後我給你買汽車。”

說完他就後悔了。他什麽身份啊，就嚷着要給她買汽車？

然而季苒苒聞言甜甜一笑，“那你要掙很多很多的錢才行，我相信你可以。”

少年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的專輯賣得挺不錯，雖然總量較少，但橫向比較，已經賣的算很好的了。

公司給了他一筆錢，雖然不多，但對他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只要他努力，應該也是可以有值得期待的未來的吧？

淩寒小心翼翼地給她傷口上藥。好不容易弄完，季苒苒連口水都沒給他喝，就催他走。

淩寒氣笑了，“怎麽的？怕我趁沒人非禮你啊？”

“不是，”季苒苒白白的面皮你透出粉色，“你太久沒回來，應該多陪陪奶奶的。”

她是真着急啊，劉敏估計明天就會回來，最遲不會超過後天。她要趁早把電動車弄走才行。

她要上學，還要避開爸爸，機會真的不多。

“好吧，”淩寒看她的神色，心軟了，“你乖乖休息，傷口不要沾水。”

“嗯，我知道。”季苒苒急迫地說。

淩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不甘不願地離開了。

季苒苒坐了一會兒，急匆匆下樓，去喊林子豪，讓他教自己騎電動車。

林子豪見她一身傷，不以為然又有點肅然起敬，“摔成這樣還要學啊？”

季苒苒說，“就是因為摔成這樣，才更要早日學會啊！”

上職高的林子豪，覺得她的邏輯還挺對的。

于是這天晚八點多的時候，季苒苒騎着電動車出門了。

她怕淩寒看見，還特意繞遠。

結果從超市回來的淩寒，遠遠看着季苒苒騎車上了馬路，臉黑了。

你可以的啊，季苒苒！

天晚了，季苒苒不敢離開主幹道，開了幾分鐘，覺得已經夠遠了，于是找了個地方停車。

她去到馬路對面，又乘公交回了家。

她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結果上樓之後，看見抱着手臂懶洋洋靠在自己門口的淩寒。

她的小喜悅，頓時變成了不安。

車子會有的，房子會有的，崽子也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