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6

chapter 6

莊筱柔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吃早飯了,周雨澤進來叫她,一直都低着頭,就好像臉上畫了什麽東西生怕她看見一樣,她洗漱完畢之後下樓吃飯,周雨澤依舊低着頭,樂烨看着周雨澤笑的合不攏嘴,周爺爺和周越澤正在看報紙,她下來的時候,周越澤擡頭看了她一眼,那笑容如以往那樣的溫暖,莊筱柔卻隐隐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摻雜在了其中,讓那個笑容多了一絲她說不清的情緒。

她坐到椅子上,笑眯眯的給周爺爺打招呼,“爺爺早,”習慣性的順帶問候周越澤,“越澤哥哥早。”

周越澤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周爺爺也放下報紙,摘下眼鏡,笑着問她,“筱柔,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不過是一句平常的話,放在平時,誰都不會在意。

哪知這天周爺爺剛說完這句話,周雨澤便将一口牛奶噴了出來,他惡狠狠的瞪着正在啃煎雞蛋的樂烨,伸手就要去抓樂烨,怒罵他,“你這個三八紅旗點炮手!”

樂烨撒丫子就逃,大喊冤枉,“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告訴爺爺昨天晚上你摟着筱柔一起睡的!”

周爺爺聞言擡頭,摘掉眼鏡看着莊筱柔悠悠開口,“筱柔,你是我們家老二的小女朋友?”

“噗--”

莊筱柔一口牛奶憋在口裏,差點沒把自己嗆死。她愣怔的看着笑眯眯的周爺爺,又看看亦是含笑望着他的周越澤,慌忙搖頭,“不是不是,就是……昨天打雷……我……”

她頓時有些語無倫次,周雨澤看了忙接口辯解,“爺爺您說什麽呢,就是筱柔她怕打雷而已!”

他的小臉蛋憋的通紅,莊筱柔亦覺得臉紅,她辯解不過,只好埋頭吃早飯,周爺爺看着這兩個猴屁股臉的小家夥,似笑非笑。

莊筱柔的心裏像是打翻了調味料,自從樂烨的那一句話之後就亂作了一團,她偷偷的擡眼瞄看周越澤,周越澤卻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那樣的吃早餐。

吃過飯後,他們按照原計劃動身去外灘,莊筱柔一路上都下意識的跟着周越澤,終于等到周雨澤和樂烨一起去衛生間,只剩下她和周越澤兩個人,她扭扭捏捏的開口叫他,“越澤哥哥……”

周越澤笑着低頭看她,“怎麽了?”

“那個……周雨澤……我不是周雨澤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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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曉得自己為什麽要和周越澤說這些話,像是一種本能,她只怕周越澤會誤會他和周雨澤的關系,至于為什麽,那時候她也懂得并不清澈。

周越澤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齊肩長發,“傻丫頭,就算是,哥哥也不會告訴你爸爸媽媽的。”

周越澤這一番回答着實出乎意料,莊筱柔傻乎乎的看着他,忽然有一種欲哭無淚的無力感。

于是自從那天以後,莊筱柔便單方面的決定了再也不理周雨澤了。

周雨澤覺得委屈,可憐兮兮的跑到莊筱柔的跟前詢問她為什麽,莊筱柔卻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将他拒之一臂之外,雙手環抱在胸前說,“避嫌。”

周雨澤不知莊筱柔又從哪裏聽來了這麽一個新詞,問她,“避什麽嫌?”

莊筱柔果真答不上來了,挑着眉頭說,“反正避嫌!”

周雨澤淚流滿面,轉過身将這一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樂烨的身上,他十分堅定的認為,要不是樂烨如此大肆宣揚,他和莊筱柔大概也不會覺得那樣摟着睡了一晚上有什麽不妥。

樂烨争不過,更打不過,只好屁颠屁颠的跑到莊筱柔的跟前為周雨澤說情。

哪知莊筱柔這次格外當真,連帶着将樂烨也劃分到了敵方,一連四五天莊筱柔都不同周雨澤和樂烨說半句話,周雨澤像是丢了魂,所有一切新鮮的事物都再也吸引不了他的視線,他朝思暮想的都是如何讓莊筱柔原諒他。

樂烨雖也灰頭土臉,不見着莊筱柔的時候,倒也想不起來這件事,他看着郁悶不已的周雨澤,想不通的問他,“是筱柔害怕打雷跑過來摟着你睡了一個晚上,又不是你強行和她睡了一個晚上,為什麽現在反倒是你想辦法求她原諒你?”

周雨澤被樂烨一語驚醒,翻來覆去的想了一番,決定這次一定要爺們一次,治一治那個跋扈的小妮子,等到她來和他主動示好的時候,他便也嘗一嘗傲嬌的滋味!

只可惜在這個世界上,誰吃定誰,仿佛早就已經是定局了。

在周雨澤冷落了莊筱柔整整七十二個小時之後,他便開始有些洩氣了,他遠遠的看着客廳裏和周越澤一起玩積木的莊筱柔,忽然覺得很懷念,不過幾天而已,他卻仿佛度秒如年,擦肩時佯裝的視而不見,他只能在她走過之後轉過身去用久久的凝視來彌補這份莫名其妙的思念。

莊筱柔拍着手坐在地毯上和周越澤玩的不亦樂乎,整個客廳裏回蕩的都是他們兩個人的笑聲,周雨澤聽見就忍不住心煩,他越想越覺得生氣,每一次都是這樣,不管是不是他的錯,道歉的人總是他,憑什麽她莊筱柔就不能低一次頭?憑什麽不是他的錯,他不道歉,她就真的能夠做到不理他?

他拉了一把身旁的樂烨,氣呼呼的沖進客廳裏,一言不發的将莊筱柔和周越澤正在玩的積木抱進懷裏,周越澤擡頭問他,“你幹什麽呢?”

他低頭與莊筱柔對視,惡狠狠的說,“我和樂烨也要玩積木!”

周越澤失笑,看了一眼周雨澤頓時就明白了他在鬧什麽別扭,于是便笑着拉了他坐下,和事佬般的勸說着,“那正好你們陪筱柔一起玩吧,我還約了同學去打球,看這點兒差不多也該出發了。”

他說着起身,莊筱柔一着急,一把就拉住了周越澤的袖子,周越澤不明所以的低頭看她,她慌張不已,松開手就沖周雨澤發脾氣,“周雨澤,那積木放在那那麽久都不見你玩,怎麽偏偏我們玩的時候你就跑過來要?”

周雨澤詞窮,瞪着眼睛看莊筱柔。

莊筱柔看周雨澤說不上話來,更是得意,從周雨澤的懷裏奪過積木就對周越澤說,“哥哥咱們不理他!”

周雨澤七竅生煙,指着莊筱柔喊道,“莊筱柔,你別忘了,這是我的積木!這是我家!”

他話音一落,客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周越澤擰着眉頭看他,樂烨睜大了眼睛也望着他,唯獨莊筱柔背對着他,靜靜的站着。

他的腦子一陣“嗡嗡”的響,他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其實只是想要和莊筱柔和好如初,可是那個死丫頭怎麽從頭到尾都不會給他一個臺階下?

他湧上頭的氣勢一下子就沒了,只是呆頭呆腦的看着莊筱柔。

周越澤眼見着氣氛有些不對,不等莊筱柔說話就忙開口圓場,他伸手笑眯眯的揉了揉莊筱柔的頭發,矮下身子對她說,“筱柔別理那混小子,這也是哥哥的積木,哥哥說給你玩,你盡管拿着玩!”

莊筱柔微微一笑,轉過身來将懷裏的積木塞給周雨澤,她低着頭,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雙眸子水汪汪的格外晶亮,周雨澤一下子就慌了,忙将積木推回給莊筱柔,她卻沒有接,滿滿一懷的積木噼裏啪啦的落在地上,莊筱柔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上了樓。

周雨澤望着莊筱柔的背影,想開口叫住她也只是動了動嘴唇。

他原本以為等到第二天莊筱柔氣消了以後,一大塊巧克力準能夠像從前那樣哄她不再生氣,哪知第二天中午他和樂烨抱着巧克力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莊筱柔竟然已經離開了。

他懷中的巧克力掉了一地,眼淚嘩啦啦的從眼睛裏奪眶而出,他哭的甚是委屈,對周越澤的話一概不信,抓着爺爺又哭又喊,“爺爺,哥哥騙我的是不是,筱柔一個人怎麽可能走?爺爺,您告訴我,筱柔真的走了嗎?”

周爺爺已經從周越澤那裏聽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低頭毫不心疼的看了周雨澤一眼,重新翻看着手裏的書說,“你這個主人都已經下了逐客令了,人家筱柔怎麽好意思再呆在這裏?”

周雨澤一怔,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我沒有!爺爺,我才沒有趕她走!我就是不想她不理我!”

他話說到這裏,好像又想起什麽似的從地上爬起來,目光兇狠的盯着樂烨,“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管他誰的錯,筱柔是女生,我本來就該讓着她的,你幹嘛挑撥我和她生氣?”

樂烨睜大了眼睛,在心裏直喊命背,怎麽這事兒繞來繞去又繞到他頭上了?

“那是你耳根子軟,怎麽我随便一兩句話你就當真了?”樂烨說着,撒腿又要跑。

周雨澤追在他身後,直嚷嚷着讓他把莊筱柔還給他。

兩個人正追鬧之間,大門一開,莊筱柔穿着一條藍粉色的連衣裙出現在衆人面前,周雨澤頓住,眼淚挂着臉蛋上,愣怔的看着莊筱柔。

她的懷裏抱着一瓶醬油,路過周雨澤和樂烨的時候,目不斜視。

“爺爺,醬油買回來了,您看看是不是這種的?”她走到周爺爺的身邊,将醬油遞給周爺爺。

周爺爺笑眯眯的接過她懷裏的醬油,拍了拍她的頭說,“嗯,筱柔買的沒錯,去給李阿姨送過去吧!”

莊筱柔點了點頭,抱着醬油去了廚房。

周雨澤傻乎乎的看着周爺爺,又看看窩在沙發裏忍不住笑成一團的周越澤,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耍了!

他氣的又哭又笑,耍賴的問周爺爺,“爺爺,您怎麽能和哥哥一起騙我!?”

周爺爺放下手裏的書,問周雨澤,“你現在知道你錯在哪裏了嗎?”

周雨澤眨巴着眼睛,低着頭點了點頭。

爺爺拍了拍他的頭,推了他一把說,“趁筱柔還沒走,你好好想想你該和她說些什麽?”

“筱柔真的要走嗎?”他忍不住又開始着急,回身問爺爺。

周爺爺推了推鼻梁的老花鏡,“這個,爺爺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問問筱柔吧。”

周雨澤點頭,磨磨蹭蹭的去了廚房。

莊筱柔正在廚房裏幫李阿姨攪拌雞蛋,她正笑嘻嘻的和李阿姨講剛才買醬油的路上遇到了一只白色的小貓咪,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路上都跟着她。

周雨澤适時的插了進來,他撓着腦袋對莊筱柔笑,“它肯定是喜歡你才跟着你呢!”

莊筱柔擡頭看見是他便不再開口,只低頭攪拌雞蛋。

周雨澤走到她身邊,側着腦袋與她對視,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我有巧克力!”

莊筱柔不屑,側身冷哼,“我長大了!”

周雨澤忙繞到她的身前,另一只手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緊張的說,“那兩塊?”

莊筱柔只看着他不說話,他便把巧克力抱在懷裏,從兜裏掏出一塊又一塊,全部推到莊筱柔的懷裏,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夠嗎?”

那一個仲夏,十二歲的她看着十二歲的他那一臉的期待與緊張,終于還是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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