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有孕
第49章 有孕
時值隆冬, 百花凋敝,梅花開的正是最好。
昨夜落了雪,今早宮人折來的梅花便沾着寒酥, 薄薄的一層覆在粉色花瓣上, 那幽香便愈發隐秘了起來。
皇後與宋時微圍爐煮茶,相談甚歡。
“安康, 嘗嘗這個,冬日喝龍團勝雪最是應景了。”皇後欲親自給她斟一杯。
“娘娘喚我‘時微’就好……”宋時微從容自若地從皇後手下先一步拎起那個紫瓯, 替皇後斟了一杯後,才給自己倒上, 面上一派溫柔恭謹。
皇後瞧着眼前這位香嬌玉嫩的小姑娘, 覺得她與太子最是相配, 比那褚瑤不知好上多少倍, 于是愈發和藹随和:“時微,這些日子你在這宮中住的可習慣?”
“多謝娘娘挂懷, 時微在宮裏一切都好, 只是偶爾有些想家……”
“好孩子,你便把這裏當成家,若有哪裏不如意的便同本宮說, ”皇後拉過她的手, 親昵道, “你和惠仁年紀差不多大,本宮看你就像看自己孩子似的……”
宋時微抿唇一笑:“時微得見娘娘, 也覺得娘娘親切, 如同時微的母親般……”
人似花嬌嘴也甜, 皇後自是越看越喜歡,只是想到自己那逆子, 又覺得心口不順。
太後壽宴上他故意将鳴哥兒抱過去,生怕人家姑娘不知道他還未有太子妃就先有了兒子,故意添堵便罷了,竟也不肯正眼去看宋時微,反倒叫裴老二得了機會,又是敬酒又是獻殷勤,那靖南王的目光在他和裴瑞的身上來回逡巡,以至于陛下便沒有立即賜婚,讓裴瑞又有機可乘。
這幾日聽聞裴瑞經常去太後的福寧宮,甚至還得了太後的準許,帶宋時微出宮游玩了兩次。
反觀東宮那位沒出息的逆子,不是每日忙得不見人影,就是窩在東宮裏照看兒子。宋時微住進宮中也有七|八日了,他竟是一次也沒去見過人家。
于是趁着今日宋時微大有久留的意思,便命人去東宮将裴湛叫過來見見人家。
不過料想那逆子定然會拒絕,改日須得再好好勸說勸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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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安康郡主,”宮人進來傳話,“太子殿下過來了。”
嗯?
竟真的過來了?
原本并不抱希望的皇後,頗有幾分吃驚。
宮人話才落下,便見裴湛走了進來,一身墨色千雲銀麟鑲毛領長袍,一張俊臉陰沉沉的得比身上穿得衣服顏色都重。
他敷衍地喚了聲“母後”,轉而看向宋時微,唇角勾起一個沒有溫意的笑來:“安康郡主在宮裏待得可無聊,可願随孤出宮逛逛……”
這是宋時微第一次這般近的打量太子殿下。
第一次見這位殿下是在太後的壽宴上,他懷中抱着一個不到兩歲的孩童,給孩子喂飯擦臉,全然不似一個矜貴的太子,可擡頭掃視周圍時,那種淡漠與上位者的威嚴,便又壓迫而來。
那日宴會熱鬧,二殿下總湊過來說話,他卻沒有正眼看她一次。
後來她在宮中偶遇過他一次,他狐裘錦袍,踏風而來,眉眼的冷漠與疏離昭示着生人勿近。
她鼓起勇氣向他問候,他也只是随意應了聲,連瞥她一眼都不曾,便走遠了。
她卻愈發對這位殿下好奇了。
在文思閣,趁着夫子放課休息時,她向惠仁公主打聽他的事情,得知他在民間隐匿時曾娶過一門親,那小皇孫便是那民間女子所出。
她問惠仁公主,那女子長得什麽模樣?太子殿下為何不将她接進宮裏來?
心裏卻暗暗猜測着,約莫是太子殿下嫌她出身低微,不肯帶進宮裏來吧。
沒想到惠仁公主卻說,那女子雖然出身市井,但容貌卻是極好,小皇孫長得有幾分像她,便是最好的證明。
至于她為何沒能進宮侍奉太子,惠仁公主卻是沒說,只是告誡她,還是少打聽為妙。
她又問起太子殿下,惠仁公主笑笑,與她含糊道:“太子哥哥面冷心熱,時間長了你就了解他了……”
面冷心熱?
宋時微羞澀打量着眼前這位品貌非凡的太子殿下,回憶着惠仁公主說過的話,竟是真的。
太子殿下竟然……主動邀請她出宮游玩?
先前二皇子殿下也曾帶她出宮過,只不過二皇子對她的意圖太過明顯,讓她有些不舒服,況且她來這裏之前,祖父就同她說過,她會嫁給這座皇宮裏除了陛下之外,最尊貴的男人。
說的不就是太子殿下麽?
他既然主動邀請,宋時微自然也不會拒絕:“多謝殿下關心,時微如今在福寧宮侍奉太後,不覺得無聊,不過也時常向往宮外是什麽光景?殿下今日得空,時微自是願意陪殿下出宮……”
“好,那你這便回福寧宮收拾兩身衣裳,随孤出宮幾日吧……”
皇後正開心自己兒子終于想開了要接受宋時微時,聽聞他說這句話,不由心中咯噔一下:“怎的還要收拾衣裳?不過是在京城周邊逛逛,難不成今日不能回來?”
“二弟不是帶郡主在京城逛過了麽?”他面上仍是挂着笑意,語氣卻有幾分低冷,“孤要去綏州,郡主要一起麽?”
一聽“綏州”二字,皇後立即變了臉色:“你去綏州做什麽?”
裴湛卻并不回答她的話,目光一直淡淡地落在宋時微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宋時微的直覺告訴她,太子帶她去綏州絕對不是簡單的游玩,聽他與皇後劍拔弩張的語氣,綏州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連皇後都緊張的秘密,宋時微更好奇了。
“太子殿下少待,我這便回福寧宮收拾衣裳。”宋時微起身,同皇後與太子暫辭,皇後似乎想說什麽,但終究也沒有說出來。
*
綏州。
褚瑤的新鋪子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她抵押宅子借來的銀子流水一樣的花出去,食肆的名字幾經商議後,最終定為“三味古董羹”,“三味”自是指三種湯底的味道,“古董”二字則取自湯鍋沸騰時的“咕咚”諧音,叫着順口,又引人好奇。
依着現在的趕工進度,約莫再有十日的時間便能開張。
邱掌櫃盤算着,開張那日,就在食肆門口放一口大鍋,裏面熬上一鍋牛股湯,讓香味肆意飄散,定能引來不少客人。
前幾日自是要給足誠意,價格不僅要公道,還要免費贈送小吃和甜水,客人結賬時莫要過多計較,譬如一百零幾文只收整一百文便是了,叫客人心裏開心,下次自然還會過來……
眼看一切有條不紊地往前進行着,邱老板與褚瑤也合作得頗為愉快,陸少淮放下心來,這便打算離開了。
先前太子殿下拿明姝與他做交易時,便不願他再見褚瑤。
昨日太子殿下更是遣人過來想接走褚瑤,卻被拒絕。想必太子殿下知道他在褚瑤身邊,一定會大為惱怒吧。
為着褚瑤,也為着陸家,他都不能繼續待在褚瑤身邊。
今日便打算與她辭別,可卻忽然找不到她人了。
他問了洪杉和程鳶他們,說是看到她似乎在後廚。
他便去後廚找她,她果然在那裏,背對着他坐在剛砌好的竈臺旁邊,微微躬着身子似乎很是不舒服的樣子。
“阿瑤,”他走了進去,對方聽見他的聲音,似乎吓了一跳,回眸看他,臉色有些蒼白,“你不舒服麽?”
“我沒事,”褚瑤沖他笑了笑,故作輕松道,“就是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陸少淮先前還未曾留意,今日仔細打量,才發現她好似瘦了許多,回想這些時日,她胃口一直不好,吃得也不多,想來是新鋪子開張,太過焦慮所致。
他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真不舍得在這個時候離開她。
“阿瑤,如今有邱掌櫃在這裏,我便也放心不少,我出來有段時日了,須得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片刻的驚訝之後,便立即接受了,“你幫我許多,我都記在心裏了。日後我這食肆開起來了,歡迎你帶朋友來品嘗,我免費給你張羅……”
陸少淮其實是有幾分期待她會挽留自己的,聽她這樣說,雖然心中期望落空,面上卻依舊如常:“好啊。”
“你這便動身回去嗎?”褚瑤站起身來,“我送送……”
話未說完,便覺眼前頓黑,身體控制不住往一旁倒去。
她伸手想去扶旁邊的竈臺,卻被他先一步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
“這是怎麽了?”他擔憂地問。
“我沒吃早飯,有些頭暈而已……”她反握着他的手臂,努力支撐着身子,“容我緩緩就好。”
陸少淮不放心:“不行,我還是帶你去醫館瞧瞧……”
“不去醫館!”她也察覺自己反應有些大,便又緩和了語氣,道,“我不去醫館,你帶我去甜水鋪子,我喝碗甜水便好……”
陸少淮不知她為何如此忌諱醫館,見她實在不願意,便也不好強求,于是叫她坐下來稍等片刻,他出去去甜水鋪子打了一壺她近日甚是愛喝的紅果飲,倒了一碗給她。
她看了一眼,只是喝了幾口,沒過一會兒卻是喉頭一惡,全吐了出來。
陸少淮不由分說,拉着她往醫館走去,褚瑤仍是不願意,他便嚴肅看着她:“你若不肯自己走,我便扛着你去。”
褚瑤這才無奈道:“我自己走便是。”
至醫館門口,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與他道:“你在外面等着我便好,不必與我一起進去。”
陸少淮心中甚是奇怪:“為何不能一起進去?”
“若是婦疾,你在一旁,我會尴尬……”
陸少淮一聽,面上一赧,果真便不進去了。
褚瑤自是騙他的。
她不是小姑娘了,早就猜到自己這些症狀意味着什麽,月事遲遲不來,自己食欲不振喜食酸物,且晨起總是惡心嘔吐,與先前懷鳴哥兒時的症狀一模一樣。
可她不能讓旁人知道她有了身孕。
綏州離京城這樣近,若叫旁人知曉,許是很快會傳到裴湛耳朵裏。
若他知道她有了身孕,憑他那般性子,定然要強迫她回京城。
她不想回去,自出了那道宮門之後,她對那裏已經生了恐懼……
*
陸少淮站在醫館門口,因為不知褚瑤的病因,所以心中難免會多想,猜測她究竟生了什麽病?
他心不在焉地注視着醫館門口,看着那些生病或是受傷的人,在家人或者朋友的陪伴下走進醫館。
有人滿面愁人的進去,有人卻喜氣洋洋地走出來。
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丈夫滿面喜色,妻子一臉嬌羞。
丈夫扶着妻子手,擁着她的腰,喜不自勝:“娘子,大夫說你太瘦了,你是想吃雞還是想吃魚,我回去給你做?”
那妻子卻是搖頭:“我都不想吃,我一聞到肉的味道,就想吐……”
“不吃怎麽行?你現在也是有身孕的人了,得多吃……”
“可我真的吃不下嘛……”
“好好好,那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我就想吃點酸的……”
“那我給你買紅果吃。”
“不能吃紅果,大夫方才不是說了,紅果吃多了對胎兒不好……”
“瞧我這記性……”
他們二人漸行漸遠,陸少淮卻似耳邊炸了一道響雷。
他驟然想到了什麽,心跳變得劇烈,拾級而上入了醫館,自中間的過道往裏去,在苦中帶香的藥味中穿梭,終于在四扇屏風下停駐,屏風那邊露出褚瑤今日所穿的穿花百疊裙的半個裙角,他剛好聽見裏面給她切脈的郎中說:“恭喜這位娘子,你這是有喜了……”
他驚愕地立在原地。
幾息之後,才聽見褚瑤的聲音,顫抖着沒有任何欣喜之色:“郎中先生,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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