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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滴滴——”

大門忽然傳來解鎖聲。

“哥哥哥哥哥哥！！”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徐青窈連鞋子都來不及換，一整個健步如飛地從門口沖了進來。

看見面前一幕後，她整個人又像被點穴似的戛然而止, “哥……媽媽說你只是受了一點輕傷, 怎麽連石膏都打上了？！”

微妙氛圍被瞬間打散。

明舟反應過來，從沙發上站起身, “窈窈，其實你哥是因為…”

徐斯衍握了下她手腕，神色平靜地對徐青窈道：“因為意外, 不嚴重。”

“真的嗎？”徐青窈一臉擔憂地往沙發上坐下。

“哥, 其實媽媽也很擔心你的, 她本來想過來看看你的，但幾個叔伯嬸嬸正好在徐公館，爸爸讓媽媽留下…”

“嗯。”徐斯衍面色溫淡, 仿佛渾不在意，又好似已經習慣了那般。

餘光留意到徐斯衍的表情, 明舟唇角微動, 連忙岔開話題, “那個，窈窈你吃飯了嗎？”

“還沒呢, 聽說哥哥受傷了，我直接就從家裏過來了。”

“那正好，淑姨飯快做好了，一起吃吧。”

說罷她便轉身往廚房方向去, 拐了個彎, 牆壁阻擋客廳視線，她停下腳步, 垂眸，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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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她，徐太太不也是她嗎，這都什麽奇奇怪怪的問題，要徐斯衍怎麽回答。

明舟含混地輕嘆了聲，她沒事難為一個病人幹什麽。

而且……徐斯衍剛才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對勁。

叔伯親戚什麽的竟比自己的兒子還要重要。

回想起他不假思索地把她護在懷裏的那一刻，她暗暗握拳，內心更加多了一絲堅定。

-

“來來來，四小姐快嘗嘗我的手藝。”

林淑把最後一道菜端上來，笑着招呼衆人。

徐青窈夾了一片嫩牛肉放進嘴裏，甜笑着道：“唔！淑姨做的飯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林淑笑呵呵道：“這是小舟炒的蘆筍，四小姐也嘗嘗。”

徐青窈夾了一片咬了兩口，“還不錯，不過好像有點鹹了耶。”

明舟微囧：“額，我那個，第一次炒蘆筍，所以……”

徐斯衍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送進嘴裏，溫聲贊許道：“不鹹，味道剛好。”

徐青窈暧昧笑着打趣，“嫂嫂親自下廚，肯定最合哥哥口味啦~”

吃完飯，徐青窈休息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

林淑把人送下樓。

徐斯衍瞥了眼那扇大門，想起什麽，轉而對明舟道：“以前窈窈跟家裏人吵架，會過來我這邊住。”

明舟點點頭，表示明白。

徐斯衍又道：“大門的密碼你可以換。”

“不用啊，她是你妹妹，過來住也沒什麽。”明舟眼神茫然。

徐斯衍扯了扯唇角，“嗯。”

明舟看了眼手機時間，站起身問他，“你要洗澡了嗎，我推你回房間。”

“好。”

推着輪椅進主卧，反手關上房門，明舟接着把人推進衣帽間。

“我幫你拿睡衣。”

明舟墊腳打開兩扇衣櫃門，望着上面要麽黑要麽白要麽灰的睡衣陷入茫然。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徐斯衍有這麽多睡衣，不過這些不都長得一個樣嗎。

她好像從來都沒怎麽認真地了解過他，他的生活似乎只有黑白灰系的單調，平靜又寡淡。

“你要穿哪套，我給你拿下來。”

“左邊第一套黑色的就行。”

“好。”

明舟摘下衣架，把成套睡衣遞給他。

輪椅推動了兩步，徐斯衍不緊不慢道：“等等。”

“嗯？”

“還有內褲。”

“……”

“啊對對對。”

明舟走了過去，從一整排拖櫃中準确無誤地找到其中一個。

拖開後她不由手臂微一僵。

不是，她這準确無誤迅速拉開的動作是不是也太熟練了點。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很經常翻這個櫃子呢。

明舟略清咳了聲，面色淡然地問徐斯衍，“要，要拿哪條？”

徐斯衍坐在輪椅上，又離那邊有點遠。

瞧見小姑娘一副故作淡定的模樣，不由起了一絲逗弄的心思。

男人薄唇微揚，道：“你挑就行。”

你挑就行……

他以為這是在挑、什、麽、啊！！

明舟扇了扇睫毛，目視遠方，手伸進去，兩根手指撚出來一條純黑色的內褲，把櫃子一推，快步走回徐斯衍這邊，把東西往他懷裏一放。

這燙手山芋燙得連耳朵尖都紅了。

推着輪椅到浴室門口，明舟把方便起身的拐杖拿過來，扶起徐斯衍進浴室。

雖然目前只能單腿行動，但徐斯衍行走平穩，動作也十分敏捷。

看來家裏那個健身器材室真不是擺設，只有常年保持良好運動習慣的人才有這麽好的單腿支撐力。

把人扶進浴室後，明舟伸手把架子上徐斯衍的毛巾給拿下來，沐浴液，洗發水什麽的也給挪到了最靠前方便他能拿到的位置。

最後再把玻璃門給拉上，貼心程度堪比搓澡堂子的最佳員工。

“你洗完就叫我，我坐外面沙發等你。”

用時約莫半個鐘，徐斯衍拉開玻璃門，拄着拐杖走出來。

明舟趕忙從沙發上騰起，扶着人往輪椅坐下。

“我來幫你吹頭發。”

注意到他洗了頭，明舟直接把人推到插座旁，接着從櫃子裏翻出吹風筒，插電，開機撥到熱風擋位。

吹風筒發出嗡嗡的工作聲響，女孩柔軟細膩的指腹穿梭在他的碎發和頭皮之間。

溫溫柔柔的動作摩挲而過，一股無言的酥麻感自頭頂迅速貫穿整個脊背。

徐斯衍壓眉，喉結輕滾，聲音因克制變得略微低啞，“明舟。”

“嗯？”

“可以了。”

明舟抓了抓他的發尾，“還沒吹幹呢。”

他沒回頭，依舊準确無誤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真的可以了。”

“…那好吧。”

似乎有些人就只喜歡把頭發吹到□□成幹的樣子，她便也沒堅持，順從地關掉了吹風筒。

“你今晚還要工作嗎，要不別忙了，早點休息吧？”

“嗯，不工作了。”

“那好，我先扶你去床上，然後我再去洗澡。”

望着她抱着睡衣進浴室的背影，徐斯衍輕呼了口氣。

被她如此‘體貼’照顧，反倒備受‘煎熬’。

-

徐斯衍腿傷的事瞞得很好，對外一律只說是輕傷，皮外傷。

加上地下停車場有專屬電梯直上執行總裁辦公室。

徐三公子西裝領帶斯文款款地坐在真皮座椅前，神色冷靜地處理工作，與往日無異。

上午十一點，肖白推門進來，曲直輕輕地敲了敲木質臺面。

徐斯衍從電腦屏幕前擡頭：“？”

肖白朝他讪笑，“衍哥，明小姐說了，只要您工作時間超過兩小時，就一定要叮囑你停下來休息。”

“您看，我是聽她的還是聽你的？”

徐斯衍頓了頓，無言扯唇，松開鼠标腰往後靠，擡手摘下鼻梁上的銀邊眼鏡。

端起桌上茶杯，他閑适地抿了兩口。

肖白笑了笑。

懂了，看來不管是他還是衍哥，都得聽明小姐的！

這時肖白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執行總裁辦再下一層的秘書辦打來的電話。

他聽完，挂斷，一臉正色給徐斯衍彙報：“老板，沈瑜來了，說想見你。”

徐斯衍淡然颔首，“請她上來。”

沈瑜一臉焦急地走了進來，望着面前矜貴沉穩的男人，她的心既如當初悸動又陷入無盡忐忑。

“斯衍，外面早就在傳宏運珠寶的代言人是我，我的粉絲也預熱了，你現在冷不丁要取消，無異于狠狠打我的臉，其他的代言商會怎麽看我？而且我的處境…我現在急需代言加身！”

徐斯衍平靜地看着她：“關于這個問題，我想商務部應該已經給到你反饋意見。”

“我不信！”

沈瑜焦急辯解道：“是明舟跟你說了什麽嗎？我那天晚上真的是不知情的，是我的助理她——”

“沈瑜。”徐斯衍打斷她，眉目略帶淡冽涼意，“商務部要重新選定代言人是因為你的形象和珠寶品牌的定位不符。”

宏運集團首次涉足珠寶行業，首推的珠寶風格走的是明豔璀璨路線。

沈瑜偏正氣的長相并不符合珠寶的定位。

“可我不信你一點私心都沒有！”

話落，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徐斯衍溫淡擡眸，一字一頓道：“明舟是我的太太，我就算有私心又如何？”

得虧青南山是個還算受歡迎的夜爬山，要是當天晚上全程山路上下只有她一個勢單力弱的小姑娘，他難以想象她會遇到什麽樣的突發危險。

徐斯衍當時之所以選擇跟明舟結婚，是因為他自覺能夠透徹地了解她。

可慢慢的，他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被她的情緒所帶動的人。

他對感情其實有着很淺的認知。

不論是父母親緣，還是朋友緣分，有則有，無則無。

對她的喜歡有多少，有多重，他其實還不算太明确。

就像季延說的，興趣和喜歡，那個臨界點其實很模糊。

但是在沈瑜這句私心的質問裏，他願意承認，只要想起那天晚上明舟的處境。

他寧願被指摘藏有私心。

沈瑜的眸色徹底黯了下來，備受打擊地後退幾步。

肖白在旁察言觀色，适時走上前道：“沈小姐請回，徐總還有工作要處理。”

……

十四號那天，明舟正式結束實習期，除了收獲兩份高評分的實習報告，和林小欣哭花臉的擁抱外，還收到了不少同事贈送的小禮物。

徐斯衍晚上回來時，便看到沙發地毯上堆了好幾個大大小小盒子一樣的小東西。

“這些是？”

“都是同事們送給我的禮物。”

明舟走過去幫他推動輪椅，順手拿起扔在茶幾上的手機，解鎖點開，見快沒電了，她拿着轉身進了卧房充電。

這堆禮物中除了那些小盒子外，還有一本《小王子》放在茶幾上。

徐斯衍剛把書拿起來，夾在裏面的一枚紙質書簽就掉了出來。

書簽上寫着幾行字。

她不是一朵普通的玫瑰。

明舟，能邀請你看電影嗎？

——王行越。

落款一看就是男人的名字。

徐斯衍兩指捏着書簽，眼眸微眯，他瞥了眼正前方的垃圾桶。

明舟從房間裏走出來，徐斯衍擡手，眸色溫淡遞上書簽。

明舟茫然，“什麽啊？”

“從書裏掉出來的。”男人的語氣不鹹不淡。

明舟接過看了看，随後更加茫然地撓了撓頭。

“王行越是誰啊…”

她不是只收了二組同事們的禮物嗎？這人是哪個部門的？

明舟想不起來，随意把書簽插回了書裏，盤腿坐在地毯上開始拆禮物盒。

她們二組女孩子多，送的大都是一些很可愛的盲盒擺件。

明舟一個個拆開，每個都挺喜歡的。

拆完了，她又拿起紙盒子想放回去。

徐斯衍看着她牽起的嘴角和顯現的梨渦，便道：“拆都拆了，擺着吧。”

明舟意外扭頭，“能擺嗎？”

“嗯，随你擺哪。”

他格外縱容。

明舟眼睛一亮，一股腦捧起這幾個小擺件，就跟幼兒園小朋友排排隊似的放在了電視櫃上。

沉悶的灰白電視櫃上萌生出幾個粉紫色的卡通擺件。

在徐斯衍的審美中不可能出現在一起的東西，現下卻越看越合适。

吃完晚飯。

明舟照舊坐在沙發上刷着充完電的手機。

徐斯衍推動輪椅過來，問她：“客廳有投影幕布，要看電影嗎？”

“可以啊。”

明舟剛應下，手機恰好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沒有備注的陌生來電。

“喂？”

“明舟，我是王行越。”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年輕男人的聲音。

“噢，你好。”

她吃飯那會兒想起來了，這人是一組的，她之前跟他借過一次參考資料。

“你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是那本小王子嗎，謝謝。”

明舟禮貌道。

“不客氣，你喜歡就行，”男人的語氣帶上了幾分雀躍，“你今晚有空嗎，我能不能約你看個電影？”

“不用了。”她淡聲婉拒。

“你先別急着拒絕，咱們就當交個朋友也好啊，最近上新了一部喜劇片，你肯定會喜歡看的。”

“真的不用了…”

客廳原本就安靜，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在戶外，說話嗓音有些大，加上此時客廳的投屏還沒開，一字一句便都落入了徐斯衍的耳中。

男人轉眸看過去，神色溫淡地道：“手機能給我嗎？”

“啊？噢——”

明舟聽話地遞了過去。

徐斯衍接過手機，放到耳邊，眉頭微壓，嗓音冷冽低沉地道：“你想約我老婆看哪場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