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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明舟把整個腦袋埋進徐斯衍寬闊的胸膛裏, 耳畔是他溫熱的心跳聲，鼻尖聞到了那股充滿安全感的烏木沉香。

徐斯衍環抱着她，一手在她腰間, 另一溫熱的手掌貼覆在她的後腦勺, 一下下溫柔輕撫着她。

此時此刻，他們仿佛和其他學生一樣, 都是在宿舍樓下依依不舍的膩歪小情侶。

但也有不同，他身後的車子和車牌都實在顯眼。

察覺到越來越多的目光停留，明舟不得不從他身前起來, 擡手撥弄了下貼上去導致靜電炸毛的頭發。

她瞥了眼他身後的邁巴赫, 不由納悶道：“你的車子怎麽能開進來的？”

“原本是不能, ”徐斯衍沒舍得放開她，依舊把人半環在懷裏擋着夜晚微涼的風，“只不過我跟他們說, 是進來接老婆回家的，他們就給我放行了。”

明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才不信。”

這人最近總這麽不正經地逗她。

徐斯衍擡手幫她捋了捋耳側碎發, 見她表情有了稍稍的松懈, 才緩緩問道：“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嗎？”

明舟唇角明顯一僵，沉默兩秒, 又一臉無所謂道：“沒什麽，我都解決了。”

“既然解決了，為什麽不回家？”

他用指腹蹭了蹭她的眼尾，動作很輕, 眸光卻微沉下來。

“為什麽連眼眶都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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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舟怔了怔, 下意識撇開視線。

徐斯衍薄唇微抿，盯看她片刻, 擡手打開後座車門，把人往裏帶。

車門一關，明舟屁股才剛挨着真皮座椅，驀地又被人整個提抱了起來。

她變成橫坐在徐斯衍腿上。

“你……”

察覺到這個姿勢似乎過于暧昧，明舟頓時手足無措，下意識掙了下。

徐斯衍攬着她腰沒讓她動彈分毫，他動作強勢，面色也難得微沉，嗓音低磁壓至極點，“明舟，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沒有，我沒這麽想！”

很少見他這樣認真且嚴肅的語氣，她緊緊握了下手心，心底升起一股忐忑和不安，“我真的沒有不信任你。”

她只是習慣了不讓旁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以為只要把事情都解決了，她以為自己能夠做到雲淡風輕。

可結果卻像個膽小鬼一樣躲在被窩裏，背刺她的那個人反而早就做好了準備和和美美去了新宿舍。

車內氣氛一時有些安靜，明舟沒敢擡頭看他了，以為他真的生自己的氣，她默默垂下眼睫，整個人陷入了一種不知所措的慌亂裏。

緊接着，她聽見面前男人低啞地喟嘆了聲，随後緊緊攬過她的肩膀。

他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垂眼看着她，“乖，告訴我。”

以往他可以縱着她自己的意願，她不想說的話他也從沒逼問過，但這次不同，他必須得知道發生了什麽。

明舟顫了顫睫毛，靠在她懷裏感受着他溫言的安撫。

她忍不住想。

倘若此後的漫長歲月裏，難過失落時總有這個溫暖的懷抱能讓她靠一靠，該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明舟暗暗呼吸，調整了情緒，将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他。

當然，中間踹宿舍門那段她默默略了過去。

徐斯衍從頭到尾聽完，眉頭卻擰了起來，“這就是你說的解決了？”

明舟點點頭，“李明月反正從今以後看到我就得繞道走，至于…舒清，她已經搬走了，我跟她本來也是不同專業的，以後應該很難再碰到了……”

徐斯衍無言，漆黑眼底劃過些許沉色。

他輕拍她背脊，“行，過去了就不想了，先回家吃飯。”

“等等。”明舟把他拉住，一雙眼剛浸過氤氲，此刻清透水盈得像玻璃珠。

小姑娘緊緊握着他手，嗓音乖軟地說，“我真的沒有不信任你，你能不能別生氣……”

徐斯衍啞然，心頭早已軟了下來，“想什麽呢，我舍得？”

-

靜安苑。

開門進來，明舟彎腰換拖鞋，三花聽見動靜，立刻踩着貓步過來迎接，用貓頭蹭着她的腳脖子。

“三花！！”明舟霎時一臉欣喜，彎腰把它抱了起來。

三花一點兒都不認生，在明舟懷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舒服聲。

一人一貓在那兒膩歪，徐斯衍把她的行李和電腦包放回房間裏。

“小舟。”

林淑從廚房裏出來，笑容和藹地道：“回來啦，三天沒見淑姨可想得緊呢。”

“我也想你，”明舟梨渦淺笑道：“對了淑姨，我給你買了很多當地的特産回來，在我的行李箱裏，我去拿。”

“不急不急，這麽晚才回來肯定餓壞了吧，先吃飯。”林淑牽着她手往餐廳去。

餐桌上，林淑把幾碟明舟愛吃的菜都放到了她面前，“少爺知道你愛吃鮮蝦蛋羹，特地讓我準備的，快趁熱吃。”

“嗯，好。”

明舟從沒一刻覺得這麽心滿意足過。

一個小時前她還一個人可憐巴巴地窩在床上獨自emo，而現在，她回到了亮堂溫馨的家裏，抱着可愛的三花，吃着熱騰騰的飯菜，身旁還有徐斯衍和淑姨陪着。

飯後，明舟幫林淑一塊兒收拾完餐桌。

洗淨了手端着淑姨給她切好的水果往客廳走，這才看到玄關的邊櫃上竟然多了一盆栀子花，而且還是開着花的。

她只在網上看過栀子花開花的模樣，這還是第一次真切地見到。

香味雖然低調淡雅，可花朵的顏色卻是純潔不染塵埃的白，就像初戀，純淨而美好。

明舟彎下眉眼，用手指尖撥了撥小花朵，一雙美眸盡是藏不住的笑意。

徐斯衍從書房出來，便看到原本擺在電視櫃上的其中一個卡通盲盒擺件被放到了那盆栀子花旁邊。

這種行為就好像小貓圈地盤似的，給這盆栀子花打上了專屬标記。

徐斯衍朝沙發上看了眼，漆黑的眉眼浸着幾分柔光。

那姑娘的小聰明總是恰到好處，知道做什麽他會高興。

“要看電影嗎？”徐斯衍走過去，往她身旁的沙發坐下。

明舟點點頭，“好呀。”

徐斯衍特地選了部喜劇片，照顧她今晚頗多起伏的情緒。

果然她被逗笑得東倒西歪，肩膀時不時往他肩上撞。

不過明舟在民宿那三天沒休息好，回來下午又碰上一攤糟心事兒，勞心勞力地折騰一番，現下回到了家裏，全身心才放松下來。

以至電影後半段時，她已經靠在徐斯衍的肩上睡了過去。

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徐斯衍先把她懷裏的三花抱到沙發另一邊，随後彎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怕吵醒她，徐斯衍去次卧浴室洗的澡。

洗完出來時，明舟落在沙發上的手機恰好響了。

他走過去。

瞥了眼來電顯示，徐斯衍點了接聽。

“喂舟舟，我看到李明月發的帖子了，她真的是有毛病！！”

“我是徐斯衍。”

“額——”宋幼寧滿腔憤怒霎時戛然而止，她安靜了幾秒，弱弱問道：“怎麽是你，舟舟呢？”

“她睡着了。”

落地窗倒映着男人漆黑深長的影子，徐斯衍眉骨微壓，嗓音透着一股溫淡低冷，“你說的那個帖子在哪裏能看到？”

宋幼寧道：“帖子已經删了，不過我這裏有截圖，你想看的話我可以發給你。”

“多謝。”

關了壁燈，徐斯衍掀開被子躺下，身側小姑娘便似感知到了熱源，無意識地挪動身體靠過來，她習慣弓着背脊睡，乖順又極其缺乏安全感。

想起她今晚在車裏低垂着腦袋的可憐模樣，徐斯衍緩緩俯身，在她的額頭印了一個薄薄的吻。

她總算肯開口同他說自己的事，算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微涼又別有深意地觸碰，一個很溫柔的吻。

明舟依舊閉着眼睛，鼻尖卻細微地動了下，她往他懷裏拱了拱，腦袋埋進他胸膛，唇角微微上揚。

-

次日，晨光明媚。

明舟一覺睡到自然醒時，床上就只有她一個人。

以為徐斯衍只是照常去集團上班了，沒想到吃完早餐十點鐘左右，他又開門回來了。

三花從她懷裏跳了下去喵喵叫着迎接他。

明舟也跟着起身，“你一大早去哪了呀？”

徐斯衍道：“去了趟A大。”

明舟愣了愣：“啊？你去我學校幹嘛？”

“因為你昨晚說的解決方法只能算解決了一半，所以我去收了個尾。”

明舟跟在他身後洗耳恭聽。

徐斯衍往沙發坐下，不緊不慢道：“首先，發帖的那個人并沒有為自己的錯承擔後果，其次，她沒有向你道歉。”

“所以我和你的輔導員見了一面，把這件事徹底做了個了結。”

“……輔導員？”明舟一下呆住。

那不就意味着大家已經知道了她已婚的身份？

雖然這是遲早的事，公開了也沒什麽。

她當初之所以隐瞞也是想低調點，或者避免她要是不小心犯了什麽錯不至于被人把話題扯到徐斯衍身上。

不過既然是他去公開的，那便走一步算一步了，只要能解決眼下的問題就好。

“那輔導員怎麽說？”

徐斯衍道：“扣除學分加記警告一次，并且在校內部論壇發布實名制的道歉帖子。”

李明月那副死不認錯的模樣，明舟昨天是真的懶得跟她多周旋，更沒想過她還能給自己道歉。

雖然當時心裏不舒服，但也默默釋懷了，卻沒想到徐斯衍會替她出頭。

她趕緊飛奔去了廚房，親自接了杯溫水，一臉讨笑地遞過來：“徐老板辛苦啦，伸張正義鋤強扶弱，我不服天不服地，就服徐老板您的實力！”

“……”

徐斯衍無奈輕笑了聲，接過水杯喝了兩口，“先別嘴貧，我做這些可不止要聽你這幾句好話，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呀？”

徐斯衍把水杯放下，接着擡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以後不許再一個人躲着，不管怎麽樣都要記得回家。”

明舟佯裝吃痛地捂了下，笑盈盈地朝他點了點頭，“好，一定。”

-

下午，明舟回學校上課，在校門口剛好碰到宋幼寧。

宋幼寧直接一個熊撲過來，一臉暧昧的勾了勾她的下巴，“我舟，昨晚睡得挺早哇~”

明舟一臉莫名，“你怎麽知道？”

“昨晚我打電話給你了呀，結果是你老公接的電話，他說你睡~着~了~”

宋幼寧往她脖子上看，磕糖屬性大發，“你們這關系真夠突飛猛進的呀！！”

“……我是真的睡着了。”

明舟把她小狗似地湊過來的腦袋扒拉回去，并着重強調：“那個睡不是動詞。”

宋幼寧揚了揚下巴，“反正遲早會變成動詞的，我就不信你們天天睡一張床能忍得住多久。”

明舟一下就想到徐斯衍昨晚的那個吻，她清咳了聲岔開話題，“我要去趟社團活動室，昨天把電腦充電線落那兒了。”

宋幼寧摟着她的胳膊，“那我跟你一塊兒去。”

活動室亮着燈，還沒走近就聽到了幾人的說話聲。

見明舟進來，幾位師兄師姐立刻便道：“小舟師妹來得正好，我們正聊你呢！”

明舟下意識一咯噔，“該不會又有什麽帖子？”

“不是不是，現在論壇裏最熱鬧的帖子就只有李明月對你的道歉帖了。”

趙師兄擡手招呼她進來。

他上下打量了明舟幾眼，接着以一副自家孩子怎麽看怎麽優秀的表情說道：“不愧是好師妹，所謂物以類聚，優秀的人就得和優秀的人在一塊兒。”

趙師兄啧啧了兩聲，“小舟師妹，該說不說昂，你的那位追求者跟你真挺般配的，我現在有點好奇你為啥沒答應人家了？”

“我的……追求者？”

明舟頓時一臉懵：“徐…他是這麽說的？”

“對昂。”

趙師兄道：“今天早上我，外語系的賀時予，李明月，我們都在輔導員辦公室裏，他親口對着我們所有人說，他和你之間的關系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趙師兄和賀時予是帖子裏面的相關人，是被輔導員叫過去的。

趙師兄挪動了下椅子娓娓道來，“而你的那位追求者，好家夥，直接是帶着律師出場的，李明月當時一看這陣仗臉都綠了。”

“後面他提出除了按照校規處置外，還要求李明月發帖子向你道歉，李明月估計是怕丢臉，就問了句能不能私下跟你道歉，你猜他怎麽說？”

明舟還處在蒙圈的狀态。

宋幼寧吃瓜第一線：“怎麽說？”

趙師兄咳咳了兩聲，模仿着當時的情況，壓低聲音冷着臉說：“不必，她不想看到你，要麽發帖子，要麽律師信，沒有第三項選擇。”

“好家夥，當時整個辦公室都變成低氣壓了，吓得李明月立刻就開電腦發帖了。”

……

從活動室回到教室後，宋幼寧仔細琢磨了下，忍不住道：“舟舟，我怎麽覺得趙師兄嘴裏的徐斯衍跟我認識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人？”

“他不是最溫潤平和的嗎，怎麽一下變得那麽冷硬強勢了，代入李明月我估計也得被吓得瑟瑟發抖了。”

能成為徐家新任掌權人的男人又怎麽會只有溫潤的一面，明舟深知這個倒沒意外，她意外的是另一點。

宋幼寧撐着下巴分析道：“不過他為了保護你也是真細心，知道你不想看到李明月，就提出發帖道歉，甚至自降身份說只是你的追求者，尊重你的一切意願。”

是啊，徐斯衍真的很好。

沒有人比他更好了。

也不會有人比他對她更好了。

明舟定了定神，從包裏拿出手機站了起來。

宋幼寧擡頭看她，“嗯？你去哪？”

“我去打個電話。”

“馬上要上課了，什麽電話這麽重要呀？”

“很重要。”明舟彎着唇，一臉堅定地道。

她不想再讓他等了，不想再讓他失望了。

她喜歡他，他也喜歡她，他們就該在一起，什麽原則愧疚都抵不過她對他的喜歡。

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難走，不管徐遠瞻會有多少威脅和質問在等着她，她都不想再逃避了，就讓她放縱這一次。

明舟拿着手機來到了走廊，和煦的春日陽光穿梭在她的發間。

搖曳的光暈一圈圈散開，就像此時此刻，淌過她心口綿延不息的心動。

“喂。”

鈴聲響了不到三秒那邊便已接下。

“怎麽了？”

“徐斯衍，謝謝你。”

“在家裏不是說過謝謝了嗎。”

“我還想再謝一遍。”

那邊傳來男人的一聲溫潤低笑，“好，第二遍的也收到了。”

接着又道：“你這會兒不是有課嗎，怎麽還能打電話？”

明舟停頓了幾秒，暗暗調整呼吸：“因為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馬上告訴你。”

徐斯衍：“什麽？”

“那個……”

明舟軟着聲音，握緊手機的手心因為緊張出了一點薄汗，雀躍與期待交織，心也怦怦直跳：“你下午能不能，來接你女朋友下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