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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吃完早餐不過上午十點左右, 下午三點才是出發溫泉山莊的時間。
“叩叩——”
明舟敲響書房門。
窗臺書桌前,男人擡眸。
明舟手裏揣了瓶果汁,她揚起來問徐斯衍, “我想喝這個, 可以嗎?”
徐斯衍:“冰的?”
明舟:“常溫的,櫃子裏拿的。”
徐斯衍颔首:“随你。”
果汁和客廳茶幾上的那堆零食都是剛才買回來的, 全是她喜歡的。
人回來他這兒,總歸是餓不着她。
明舟彎了彎唇,推開門走了進去, “那你幫我擰一下瓶蓋吧, 我手疼。”
“手疼?”徐斯衍瞥了眼她手腕位置, “不是好了?”
明舟可憐巴巴地擰着眉毛,“沒好呀,還有內傷呢。”
徐斯衍頓了頓, 擡眉,好整以暇地看她。
“真的, 不信你摸摸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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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舟把手伸到他跟前晃了晃。
護手霜的甜誘葡萄味萦繞在空氣中, 甜得勾人。
明舟也是後來才知道, 那次和徐斯衍去電影院情侶廳看電影,他為什麽一直玩她的手。
直到那晚, 在床上,他眼底滿覆欲念,吻咬過她的每根手指。
徐斯衍盯着她白嫩的小手看了兩秒,眸光微暗, 握住她手腕往前一扯。
明舟順勢靠了過來, 要不是還有桌角擋着,她怕是已經跌進了他懷裏。
他寬大的手掌直接包裹着她的小手, 用指腹不輕不重摩挲着她的手腕,眼睛卻瞧向她,“哪兒疼?”
四目相對間,明舟的睫毛不停撲簇,心跳暗暗加快。
她開始心虛得根本不敢看他眼睛。
救命……現在到底是誰在撩誰啊。
“咳……”
桌上的電腦忽然發出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
明舟渾身一顫,安靜兩秒,她脖子僵硬機械地扭頭看去。
屏幕裏是季延坐在辦公室沙發跷着二郎腿的畫面。
見她轉過來,季大少爺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來了句,“嗨明小姐,手哪疼啊,我認識個正骨的老師傅要不要給你請過去?”
“……”
此時此刻的明舟恨不得世界毀滅。
她面上淡定,暗地裏已經快摳出三室一廳,臉紅得能滴血,“你在,開,視頻,會議?”
徐斯衍風輕雲淡扯唇,“如你所見。”
季延在那邊笑得暧昧:“要不把會議推遲十分鐘,你先辦正事兒?”
徐斯衍微眯眼,眉峰淩厲過去:“十分鐘?”
“……”
明舟恨不得自己耳朵失聰,不願再聽下去了,她動了動,試圖把手抽回來。
徐斯衍卻沒松手。
“你放開呀……”
明舟羞赧得恨不得鑽地,用力一拔拔了出來。
徐斯衍薄唇帶笑,故作驚訝打趣她,“力氣這麽大,不是說疼?”
“不疼了不疼了。”明舟已經不敢看他了,“不打擾你,你繼續!”
季延在那邊聽到了砰地一聲關門響。
“你這速度可以啊,昨晚把人抱走直接就拐回家了?”
“不是拐。”
“嗯?”
“聰明的姑娘自己知道有家就該回。”
徐斯衍腰往後靠,單手摘下鼻梁上的銀邊眼鏡,一臉閑适地道:“對了,今天早上的早餐也是她做的。”
徐斯衍拿起桌上的馬克杯,“咖啡也是她泡的。”
季延:“……”
“得!得得!打住!老子不想聽你秀老婆OK,趕緊幹活。”
-
明舟一股腦沖出書房,整個人咚一聲成長條趴到沙發上自閉。
她的手機還放在那邊的羊絨地毯上。
屏幕停在搜索頁面——【如何在喜歡的人面前刷好感度】
下面一個高贊回複:當然是向他撒嬌賣萌求幫助然後再使勁地彩虹屁誇他呀!
她照做了,然後社死了。
“喵~”
三花踩着貓步跳到她背上。
明舟轉了個身把它撈進懷裏,咬唇控訴,“三花,你爸好壞,他就是故意看我丢臉的……”
“喵?”
明舟摸它貓頭一會兒,唇角又開始不自覺輕揚,“不過……你爸認真工作的時候還是那麽好看。”
眉目漆黑,腰背筆直,側頭看向她時,神色游刃有餘又帶點散漫笑意。
明舟彎腰去撿地上手機,坐起來打了個電話回無界文化工作室。
今天是周六,她原本是要上班的,現在得請個假。
電話是趙師兄接的,“沒事沒事,不來也行,不過小舟師妹,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當然這個問題主要是你文瀾師姐非要我八卦——”
“嗷!”
趙師兄話沒說完先被暴打。
電話被搶走,緊接着傳來文瀾的聲音,“小舟師妹,你那個……沒什麽事兒吧,昨晚是徐總把你抱,額不是,帶走的,看你早上沒來,我正準備給你打個電話問問呢。”
明舟彎唇笑道:“我沒事兒師姐。”
“沒事兒就好,那個……所以你和徐總的關系是?當然你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說,我們就是關心關心你。”
明舟舉着手機微擰了下眉,該怎麽說呢,她和徐斯衍的關系其實還挺複雜的。
……前夫?
可她如今正努力地跟他進行‘二婚’當中。
而且回到靜安苑後,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
這個家裏到處都是她生活過的痕跡,而徐斯衍卻沒有把那些痕跡清理掉一絲一毫。
是不是也說明,他心裏其實還是有她的。
明舟定了定神,幹脆道:“就是你們看到的那種關系。”
文瀾發出暧昧的驚呼:“哇噢!!”
“對了師姐,”明舟想起一事,道:“咱們的商業計劃書你發我一份吧。”
趙師兄激動地搶過電話:“徐總對咱們工作室有興趣?”
“哦那倒不是,不過……我可以試試。”
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再厚着臉皮進書房找他,是公事的話就好切入了。
而且以徐斯衍曾經掌權宏運集團的能力和高瞻遠矚的目光,要是能請求他給他們提出一些修改意見也是很寶貴的。
明舟拿上手機貓到書房門外,附耳往裏先聽動靜。
似乎沒有說話聲了,看來視頻會議已經開完了。
“叩叩叩——”
明舟把門推開,沒進,站在門邊語氣鄭重地道:“徐總,能打擾您一下嗎?我有一點公事想跟您聊聊。”
徐斯衍從電腦屏幕前擡頭,語氣不鹹不淡地道:“你叫我什麽?”
明舟:“那……徐老板?”
徐斯衍溫聲:“進來。”
“好嘞。”
明舟推門,身後還挪了張凳子。
她往他身旁坐下,“聽聞您和季總開了一家投資公司,不知道二位老板對我司有沒有什麽感興趣的地方呀?”
徐斯衍:“你想說什麽?”
明舟捧起自己的手機:“我這兒有一份計劃書,您能賞臉看看嗎?”
徐斯衍無語兩秒:“你還真是進來找我談公事的?”
明舟眨眨眼:“是呀。”
“……”
徐斯衍正身,視線轉回屏幕上,“發過來吧。”
“好嘞。”
明舟把計劃書轉到他的郵箱。
她借勢挪動凳子又靠近他一點,開始為他講解。
“這是我們趙總,你對他應該還有印象吧?”
徐斯衍淡淡颔首,“有,那次在你們輔導員辦公室,他說祝我們幸福。”
“……”
感恩師兄。
明舟滑動PPT,指向下一頁文瀾師姐的照片介紹道:“這位是我司具備高超的談判技巧和網絡事件突發處理能力的文瀾文小姐。”
明舟依次介紹了工作室幾位骨幹成員後,滑動到下一板塊準備繼續。
徐斯衍卻道:“你呢?”
明舟扭頭:“嗯?”
徐斯衍:“你不也是你們工作室的一員,不給我介紹介紹?”
明舟:“我你還不了解?”
徐斯衍:“無界文化的明小姐,我了解嗎?”
“……好的呢。”
明舟朝他露出職業微笑:“我叫明舟,A大網新大三的學生,目前主要負責內容創作和編輯這一塊,您還想知道些什麽呢?”
徐斯衍:“平時什麽時間去上班?”
明舟:“下課後,還有周末。”
徐斯衍:“包三餐嗎?”
明舟:“包的,每周還有固定的下午茶。”
徐斯衍:“最晚加班時間到幾點?”
明舟想了想:“這個一般不固定,有時候會超過淩晨,最晚一次貌似是淩晨三點。”
聞言徐斯衍淡淡蹙起了眉。
明舟見狀忙解釋道:“我們的工作時間是很人性化的,當時是因為要盯一個數據走向,大家都沒下班,而且第二天我們就直接帶薪放假了。”
徐斯衍:“工資多少?”
明舟說了個數字。
徐斯衍淡淡颔首,似乎還算滿意。
他曲指點了點臺面,“下一個板塊,繼續。”
“噢……”
明舟暗自納悶起來。
徐斯衍剛才問的那些問題,确定是投資方需要了解的嗎?
她怎麽覺得,反而更像一個爸爸在關懷女兒第一份工作的福利待遇……
這份計劃書是趙師兄做的第一版,當中有一些投資方更在意的問題點都沒有詳細披露出來。
明舟趕緊拿起小本子,把徐斯衍提到的都标記下來,哪些地方的內容需要删減,哪些地方的內容需要增加。
有時候她記着記着,還能舉一反三的擴出一些問題。
徐斯衍眼底有着贊許,“想法不錯,已經能跟得上肖白的速度。”
他睨她一眼宛如畫符的筆記,“就是這字——”
“……”
投資方就是爸爸,爸爸說的話不能反駁。
明舟合上筆記本再次職業微笑:“好的呢,我回去就練練字。”
一個上午時間很快過,午飯時候,明舟借由‘感謝徐老板諄諄教導,午飯就由我來效力’的借口,再次散發她孔雀開屏般的技能,硬是做了三菜一湯出來。
吃完飯,時間一晃下午三點。
坐進副駕扣上安全帶,明舟暗自深呼吸。
總算,總算要去溫泉山莊了。
她趁中午那會兒倒是背了一些什麽‘重修舊好表白金句’之類的東西,可是這一上車,一緊張,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宋幼寧發來微信:【舟舟,出發了嗎?】
明舟:【嗯,剛上車】
宋幼寧:【好嘞,放心吧,萬事俱備就等你們來了~】
明舟放下手機深呼吸。
徐斯衍關上車門,瞧她一眼,“你緊張什麽?”
“沒,沒啊……”
見他還在看她,明舟默默移開目光,咬着舌頭扯出一句,“我沒泡過溫泉,我是期待,對,挺期待的……”
“行。”
徐斯衍好整以暇勾唇。
他倒要看看這小姑娘有多少花招。
車子離開停車場。
駛入環線沒多久,還沒出市中心,徐斯衍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他瞥了眼來電顯示,轉動方向盤靠邊停,拿起來,接下。
“喂,媽。”
明舟低着頭在那兒看手機,聽見身旁沒了聲音。
她扭頭看去,便見徐斯衍舉着手機,卻沒說話,神色也慢慢沉凝下來。
“嗯,知道了。”
挂斷電話,徐斯衍握着手機沉默下來。
明舟不明所以:“怎麽了嗎?”
徐斯衍低垂眉目,嗓音溫淡道:“他住院了。”
明舟茫然眨眼:“誰?”
徐斯衍握緊方向盤,沉默着沒說話。
明舟頓時明白過來了,恐怕是徐遠瞻。
宏運集團近期爆出的幾條新聞全是□□。
非合理性控制各項開支成本,致員工大量離職,管理層決策無能,重大項目擱置,甚至還傳出了高層挪用公.款等醜聞,樁樁件件都昭示着宏運集團在急速走向下坡路。
徐遠瞻疑心過重,就連自己兒子也要多加防備,如今那位是他欽點的,到頭來反而如土之崩墜,徐氏江山氣息奄奄。
徐斯衍一直冷眼旁觀甚至別辟門戶,何嘗不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宣告,既然父親疑心,那便讓他信任的兒子來管理,看看局面又會如何。
徐斯衍斂下情緒,重新拿起手機,“我讓肖白送你去溫泉山莊。”
明舟一把握住他手,“不用,我不去了。”
徐斯衍:“你不是說沒去泡過溫泉,很期待嗎。”
明舟搖搖頭,語氣堅定又柔和地道:“我想陪着你。”
一路上沉默,車內氣壓偏低。
明舟也安靜下來,拿出手機給幼寧發微信說了情況。
-
二十分鐘抵達京市醫院的住院部樓下。
車子停進了地下停車場,卻沒熄火。
徐斯衍握緊方向盤,英挺的眉頭微蹙,地下室暗光照着他的淩厲側影。
明舟觀察着徐斯衍的情緒。
少頃,她解開安全帶道:“我上去看看。”
徐斯衍拉住她手,眼底翻湧出一些複雜,就連嗓音都透着股難抉的沉悶,“你不恨他嗎?”
明舟搖搖頭,“你也不恨,不是嗎。”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反握住他手心的手卻微微用力,“徐斯衍,我想替你上去是因為我希望你能遵從自己的內心。”
“你現在是你自己,不是徐家的接班人,也不需要用什麽以身作則來約束自己。”
“誰說父親生病兒子就必須第一時間趕到的,不上去又怎麽樣,他老人家入院,身邊還能沒專家大夫和旁人伺候嗎。”
況且父親又如何。
徐遠瞻并非一個好父親。
可她也明白,徐斯衍對那位父親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并非三言兩語能夠斷清。
他心底隐約藏着擔心,但也不可能把徐遠瞻對他做過的那些冷冰冰的猜忌和防備通通放下。
徐斯衍凝視着她,忽然很輕地笑了一下,心頭那點沉郁散盡,“明舟,你寬慰人的角度,別具一格。”
的确,他入院,身邊多的是徐姓人的關心,這家醫院更是有徐氏的股份,他會受到最好的治療和照顧。
他不過是被母親電話裏那句“你爸昏迷前一直在念你名字”給亂了情緒。
“我說這些也只是希望你寬心。”
明舟戳了戳他手背柔聲咕哝,“你剛剛一路不說話的樣子好吓人呢……”
“吓到你了?”
明舟搖搖頭。
懂事乖軟得讓人心動。
徐斯衍慢慢摩挲着她的手心,薄唇含笑,聲線溫柔,“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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