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根據線報，今天胎記男在明珠市區的一家廢棄居民樓，和拐賣團夥的最大boss“黑熊”碰頭。

刑警隊這些天一直在等待這個時機，将犯罪團夥一舉抓獲。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指揮你們出任務了！希望你們能為我的警察生涯劃上完美句號！”出發前，局長林為民為大家鼓舞士氣。

“林局，要不你歇歇吧！隊裏有我看着！”墨池硯勸說道。林局還有十來天就正式退休了，從警以來，他為了工作負傷不少，墨池硯擔心他身體吃不消。

“說什麽呢！我身體還壯着呢！少廢話！能在退休前親自破獲這個案件，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1996年時，林為民剛當上警察沒多久，第一個接手的就是這個拐賣案，無奈當年幾個主犯逃脫了，他十分遺憾。

墨池硯聽了，沒有再勸說，只是暗下決心要保護好他。

衆人佩戴好槍支，收拾好裝備，悄悄地在居民樓周圍潛伏起來。

天色漸暗，半小時後，兩輛小車一前一後地駛進了小巷，随後兩個男人鬼鬼祟祟地走進了居民樓。

林為民打了個手勢，衆人隐蔽地跟了上去。

只見胎記男和一個魁梧的男子在廳裏小聲交談，看起來對周遭沒有防備。

林為民一揮手，衆人迅速沖了上去，“別動！警察！”

犯罪分子反應迅速，立刻破窗逃跑。

一番纏鬥，魁梧男子被當場抓獲，胎記男卻成功逃脫。

林為民和墨池硯連忙追了上去，和他交起手來。

就在墨池硯将要成功抓捕胎記男時，林為民看見他的臉部有一個紅點在晃動，循着紅線望去，只見隔壁樓頂層依稀有一個阻擊手。

Advertisement

制止已經來不及，眼看紅點已經瞄準墨池硯的額頭，千鈞一發之際，林為民大力推開了他。

墨池硯餘光看見林局突然朝着自己沖了過來，一把将自己推開，來不及詫異，耳邊就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只見他胸前鮮血崩裂，轟然倒地。

“林局！”墨池硯愣了一秒，爾後驚恐地撲了過去，只見林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前方，他循着方向望去，發現了樓上的阻擊手，旋即瘋狂地大喊：“在對面樓頂！”

其餘刑警連忙沖了過去。

胎記男呆愣地看着這一切，突然他感覺到心口一痛，低頭一看，左胸霍然穿了一個洞，正狂飙着鮮血。

“快叫救護車！”墨池硯顧不上犯人如何了，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林為民身上，他使勁捂住林為民鮮血直流的胸口，哽咽着祈求：“林局，你一定要撐住！撐住啊！”

去追蹤阻擊手的元寶等人回來了，犯人逃脫了，他們也顧不上懊惱，全部都擔憂地看着林為民。

救護車呼嘯而來。

路上，救護人員向急診中心簡單說明情況：“有兩名身中子彈患者，一名右胸受傷，一名左胸受傷，目前均休克昏迷。”

跟車的墨池硯緊緊地握着林為民的手，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自責。

救護車到來後，米戀第一時間沖了上來，愕然發現滿身是血的墨池硯，她驚恐地打量着，确定他沒事後，才松了一口氣。

旋即把目光落在了兩個急救患者身上，當看到男子臉上的胎記時，她的呼吸一窒，手腳不禁發抖。

“你一定要救活他！”墨池硯眼睛紅紅的，聲音沙啞而疲憊。

米戀回過神來，深呼吸，壓下心中的恐懼，點了點頭。

正在她準備救治他所說的患者時，救護人員指着胎記男說道：“醫生，這個患者左胸中槍，更危急！”

米戀動作一緩，旋即來到了胎記男身邊，“患者馬上要進行手術！劉主任到了沒？”他是胸外科醫生。

“到了！在手術室候着！”

林為民和胎記男同時進行手術，而米戀走進了胎記男所在的手術室。

她也很想救治墨池硯在意的那個患者，但是按照“先重後輕、先急後緩”醫療原則，她必須先救胎記男，哪怕他曾經是拐賣自己的犯人。

這是她的職業道德。

兩臺手術先後完成了，患者都暫時恢複了心跳。

墨池硯守在林為民身邊，眼裏都是自責，“他是為了救我……都是因為我……”說着忍不住哽咽起來。

米戀靜靜地聽着，任由他把情緒宣洩出來。

“他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從我進警校開始，到我入職，他都如師如父地對我，教我用槍、破案，怎樣做一個好警察……”墨池硯擦了擦眼淚，“他還有半個月就退休了……這次出任務，他明明可以不去的……如果不是我大意……我還說要保護他，呵呵……”

米戀心裏難受得很，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邊，輕輕地拍着他的背安撫。

過了一會兒，眼看墨池硯的情緒稍微平複下來，米戀說道：“我去交待一下工作，順便帶點吃的給你。”

墨池硯恍若未聞，依舊緊緊地凝視着上司，米戀嘆了一口氣，離開了病房。

剛回到急診室，米戀就聽到夏盈盈驚慌地說道：“米醫生，504病房的患者心髒驟停了！”

504？米戀想了下，驚愕地發現504患者正是墨池硯的上司！

她連忙朝樓梯跑去，一口氣沖到了病房，墨池硯看到她，馬上一把拉住她，焦急地催促：“快！快！”

米戀迅速按壓患者的胸膛，按壓了很久，還是沒有絲毫恢複，她朝護士大喊：“除顫儀！”

然而一次又一次電擊按壓，患者依舊沒有恢複心跳。

米戀滿頭大汗，手酸得無力，但她一直堅持着，這是墨池硯最尊敬的人，她不能放棄。

周圍的醫務人員不忍地看着瘋狂按壓的米醫生，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這樣完全失去冷靜的她。

“米醫生，已經40分鐘了……”終于，有個醫生忍不住提醒道。

米戀恍若未聞，動作依舊繼續。

病房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圍觀，其中急診科蔡主任也來了。

“夠了，小米！”他了解了事情經過，看到最欣賞的後輩如此大失方寸的模樣，皺了皺眉，從醫多年，她還沒學會接受淡然面對生死嗎？

驟然大聲的呼喝，讓米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宣布死亡時間吧。”蔡主任說道。

米戀頹然地垂下了手，看見患者蒼白的臉，遲疑了很久，終于無力地說道：“死亡時間，2019年12月10日，淩晨2點15分。”

護士替患者蓋上了白布。

米戀愧疚地望着墨池硯，只見他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轉身離去。

那眼神有着悲傷、憤怒，還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緒，但是她知道，自己傷了他的心了。

因為自己剛剛沒能救活他的上司，更因為自己當時沒有第一時間實施急救，而是選擇了幫胎記男做手術。

米戀心裏一陣苦澀，連忙追了上去，卻只能看見他上了一輛出租車離去的背影。

她怔怔地站在了原地……忽然感到身子一陣發冷。

刑警們沒有跟随救護車去醫院，而是回到了單位辦案，雖然他們也很想守着上司，但是得趁着犯人未逃遁遠去，及時拿出下一步方案。

就在他們從抓獲的犯人口中得知，他不是“黑熊”，只是“黑熊”的替身，“黑熊”一直潛伏在暗處，很有可能就是那名阻擊手時，警察局審問監控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元寶接聽後，愕然得說不出話，頭腦一片空白。

“怎麽了？”老許問道。

“林局……他……走了……”

“什麽？！”老許霍然起身，剛才不是來電說手術很成功嗎？！

他連忙走進了審問室，小聲告訴唐果和另一個同事，爾後幾人暫停了審問，匆匆離開。

被押進拘留所的犯人一臉疑惑，莫非boss暴露了？

剛從外地趕回來的林夫人，一走進醫院，就看到了頭蓋白布的丈夫，她頓時手腳發軟地倒在了地上，“剛才不是好好的嗎……”她上飛機前，電話裏明明說手術很順利的。

“對不起！”米戀眼睛紅紅的，內心十分內疚，從醫多年，她第一次感覺到無能為力。

“老林啊……”林夫人伏在他身上撕心裂肺地大哭。

米戀背過身去擦眼淚。

匆忙趕來的元寶等人，見此也紅了眼眶。

“老大呢，米醫生？”元寶看了看，沒發現老大的身影，林局是為了救他才犧牲的，此刻他該多難受啊！

米戀心裏一陣疼痛，垂眸道：“他不肯見我。”打了幾次電話，也不接聽，“你們去他家看看吧！”她很不放心他，但是醫院還有後續的事情要她親自處理，實在走不開。

元寶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以為是老大因為內疚，不想見人。

安撫好林夫人後，他們匆匆來到了墨池硯的家，卻怎麽拍門也沒有回應，只收到一條他發來的信息：“我想靜靜。”

回撥電話，卻顯示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