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第二天，周翰和關之俊跟約定好了似的，4點鐘又同時來到這裏。

這次，關之俊手裏抱了一簇白色的細小花束。

周翰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麽？”

“滿天星。”

周翰不由心生佩服，“你準備送她？”

關之俊肉眼可見的緊張，抿着唇不說話。

也是這一天，周翰陪着關之俊等他們跳舞結束，等他們下課出門，等到6點鐘，邢柔和趙昱晚穿着同樣的藍色運動套裝，像情侶一般并排走了出來。

關之俊走上去，将滿天星遞到邢柔面前，真誠開口，“送給你！”

短暫的沉默。

邢柔卸掉了濃妝，臉上依舊帶有成熟高冷的氣質，她一點紅唇輕啓，“我不要。”

那滿天星霎時好似沒了生氣，晃晃悠悠地垂着骨朵。

周翰把它一把接過來，遞到了趙昱晚面前，笑着開口，“錯了錯了，是我送他的，呵呵。”

其他三人的表情變得怪異。

周翰不是膽小自卑的人，做什麽事說什麽話向來很直接，跟着姐姐姐夫在店裏幫忙，在他們的影響下，也懂得客套、變通，所以自來熟這一點上他比同齡人更有優勢。

趙昱晚好看的眼睛望過來，周翰不知道他屬于什麽眼型，只知道雙眼皮的褶子很深，在眼尾微微上翹，看人的時候，帶着一抹冷漠和高傲，怪不得邢柔他們兩個是舞伴，他們的眼神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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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謝謝。”

他們離開了。

留下兩個落寞的身影。

奈何這兩個瘦弱的同齡人竟同時有着驚人毅力。

連續三天，關之俊變着花樣拿花遞到邢柔面前，邢柔拒絕，周翰又拿過來遞到趙昱晚面前。

關之俊終于發火了，“你在幹什麽！”

“我在幫你解圍啊，看不出來嗎？”

錯，他在借花獻佛。

“我沒看出來！”關之俊抓着自己頭發，“我看出來你在幫倒忙。”

上天作證，他真的沒有。

然後，關之俊就把他的事通過他父親告到了周潔那裏去。

周潔差一點擰他的耳朵了，“你在幹什麽啊？那孩子說你老是去騷擾一個跳舞的男同學？”

什麽？關之俊很巧妙地避開了他自己追女同學的故事啊。

“沒有，姐，我就是想和他交朋友。”

“想和別人交朋友，你就大大方方說出來啊。”

“可他都不看我一眼。”

周潔心下升起自卑和慚愧，她知道周翰去的地方是少年宮，那裏的孩子都有興趣班，學得起興趣班的孩子家庭條件怎麽會差，他們看不上周翰，或許可以理解。

“那你想不想去學跳舞？”

“我不學！那又不能當飯吃！”

周潔知道他還是想為家裏分擔，着急賺錢，只能嘆氣安慰道，“好吧，想跟他交朋友就真誠一點，正經一點，展現你的長處，別吊兒郎當的，了解你的人就會喜歡跟你交朋友了，知道了嗎？”

“行行行，知道了。”

停了兩天，周翰又出現了！

關之俊拿着兩朵向日葵，氣得跳腳，“你怎麽又來了？”

“怎麽了？我在這礙着你事了嗎？”

“我怕你壞我事。”

“我能壞你什麽事？”

“你那樣對趙昱晚，他一個不高興，不是讓邢柔也讨厭我嗎？”

“我哪樣對他了？”

“你那樣…你送他花…你一個男生送他花，是什麽意思？”

能是什麽意思呢？不就是想和他交朋友嘛。

“啧，你別管什麽意思不意思的，這樣，我幫你追邢柔，行了吧？”

“你真的要幫我？”

“當然了，你老送花什麽都不說能成嗎？你得說兩句啊，再不要臉的纏着她啊，這樣吧，我幫你把趙昱晚給支開，怎麽樣？”

“真的？”關之俊樂不可支，臉上一副你怎麽不早說的表情。

“真的，這個借我。”周翰自然地搶過關之俊手裏一支向日葵，等到邢柔和趙昱晚出現，他先迎上去，拉住了趙昱晚的手腕，“老師找你。”

原本以為，他手下的人會僵持不動，沒想到，周翰很輕松将他拉走了，關之俊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拉着趙昱晚重新走進了練習樓，因為不熟悉，他幹脆走到盡頭右轉，可巧，是個雜物間。

“老師呢？”趙昱晚側着頭，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周翰的手，周翰趕緊放開。

“呵呵，呵呵，其實是我找你。”

“送花？”

“對啊。”周翰将向日葵遞給他，“你很配花，好看。”

關之俊說他一個男生送趙昱晚花，好像有什麽不好的意思似的，可他一點都不覺得，他就是覺得，趙昱晚很配花，很好看，有什麽不可以的嗎。

第一次，趙昱晚接過了花。

“還有事嗎？”

這對于周翰來說簡直是驚喜。

“有啊，有事。”他激動道，“我叫周翰，我可不可以和你做朋友？”

“呵呵。”趙昱晚今天的頭發是三七分梳下來的，長度剛好遮住兩邊的一點眼睛，看起來沒有那麽高冷。

可他說的話還是沒有溫度的，“我為什麽要和你做朋友？”

周翰想到姐姐周潔的話，要真誠一點，正經一點，還要展現他的長處。

“我人好啊，我懂事聽話，遵守紀律，聰明自信，助人為樂，對了，我還愛幹淨衛生，是我們班的衛生委員。”

“衛生委員？”

“是啊。”

“那你幫我打掃衛生可以嗎？”

“可以啊。”

“跟我走。”

周翰跟趙昱晚去了他家，邢柔也在。

“你怎麽接他的花了？”邢柔尖叫。

趙昱晚沒回答她。

周翰噘嘴，問了邢柔一句，“關之俊呢？”

她瞟他一眼，“走了。”

很明顯，關之俊依舊沒有成功，而且依舊被嫌棄。

“換鞋，開始幹吧。”

“啊？”

趙昱晚的家是一個不算新的小兩層樓，就在青少年宮不遠的地方，外面有個很小的院子，只能停一輛自行車，擺一張桌子，一樓的采光很好，整個客廳空蕩蕩的，只在側邊向北的位置有個很大的書桌書架，此時，邢柔和趙昱晚就坐在那裏，擡頭盯着站着的周翰。

周翰環顧四周，“你家人呢？”

“他家就他和爺爺，趙爺爺出去了，家裏沒人。”回答的是邢柔，她的眼神開始變得玩味。

家裏确實只有趙昱晚和爺爺趙有為，奶奶從小就沒見過，父母在他8歲那年車禍去世，留下很大一筆財産，還有趙有為年輕時的財力，權勢，以及遺留的資源，花不完的退休金，這條件可謂是什麽都不用愁。

只不過趙有為脾氣不好，天天嫌棄保潔幹活不行，一回家就說哪裏沒擦幹淨，哪裏還有灰塵，他就是一個嚴重潔癖極難伺候的小老頭。

周翰努努嘴，問，“工具在哪裏？”

“那裏。”

“這是…什麽？怎麽用？”

“哈哈哈，不會吧？”邢柔捂嘴笑，“吸塵器，沒見過嗎？”

“沒有。”

“那就別用它了，我們做作業了。”趙昱晚不再看他。

周翰無奈，有股那他就豁出去的架勢，在他的家裏随意走動，但是的的确确做到了在幫他打掃衛生。

“喂，你今天幹嗎跟他走？”邢柔聲音不大不小，不過周翰倒也沒有聽見。

“給你們創造獨處的條件啊。”

“上帝啊。”邢柔嫌棄的表情盡顯，“我又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他看起來還不錯。”

“算了吧，他一個練跆拳道的還沒我一個跳拉丁的有力量感呢。”邢柔又問，“那你帶他回來又是為什麽啊？”

“不為什麽。”

趙昱晚看周翰這個男生，雖然看起來很一般，不過起碼身上幹幹淨淨的，氣息也是極好聞的，像花香，既然他說他愛幹淨衛生，那就讓他看看有多幹淨衛生。

周翰幹活的時候挺憋屈，想到自己姐姐還懷着小外甥，也沒幫她分擔多少呢，怎麽就跑別人家裏頭幹活了，可是當他一擡頭，看到客廳花瓶裏插着的是他送給趙昱晚的向日葵時，他心裏的憋屈竟然消失了。

甚至還很高興，看吧，他家裏有花瓶，說明他是喜歡花的。

“喂！那個小孩！你家住哪啊？”邢柔突覺無聊，便大聲問向客廳忙碌的周翰。

“我住老城區望平路那裏，現在是在我姐那住，我家是丁州的。”

“丁州是哪？”邢柔去過的地方不少，這地方她還是第一次聽。

“丁州屬于鄢南省直管，南松市代管的城市，這你都不知道，虧你還是鄢南省省會的人呢？”

周翰說話直接，但語氣并不諷刺，只是這話聽在了邢柔的耳朵，那簡直就是在鄙視她，已經多少年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鄙視她了。

邢柔冷笑三分，“哼，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的也很多，比如我就知道，你肯定來自丁州的某個鎮某個村吧。”

“我是來自丁州市王灘鎮周莊村，怎麽了？”

“呵呵，不怎麽。”邢柔這下是嘲笑了，“下次別人問你是哪的，你就直接報周莊村嘛，看看別人都知不知道周莊村是哪，呵呵。”

“你！”女生就是伶牙俐齒，周翰氣得上頭，“報周莊村就報周莊村，哼。”

“哈哈，你也太好笑了！”邢柔來了興致，又問，“哎，我問你，你期末考試考年級第幾？”

“232。”

“哈哈哈。”邢柔又開始笑，“你這成績還不趕緊趁暑假補補，來人家家裏幹活是算什麽嘛，哈哈哈。”

“你管我。”周翰轉過身，很明顯不想再跟她溝通了。

“哈哈。”邢柔笑了一會，扔下筆道，“算了，餓了，回家吃飯去，昱晚，要不要去我家吃飯？”

“你回去吧，我不去了。”

“你又出去吃飯啊？”

“嗯。”

“哎，好吧，我走啦。”

邢柔離開，周翰幹得也差不多了，他用手絹擦了把汗走過去，面上還有被邢柔欺負後的悶氣，“家裏不怎麽髒，我把桌子擦了，地板拖了，還有那幾件衣服疊好了，你看可以嗎？”

“樓上去了嗎？”

“還有樓上？”

“明天再來吧。”

“啊？”

這。。。

周翰很憋屈，他想和趙昱晚交朋友還要出賣勞動力？還要被他朋友取笑？

“那我有個條件。”

“說。”

“明天我帶關之俊一起來。”

趙昱晚面露疑惑。

“哦，就是跟我一起追邢柔那男生。”

讓關之俊來一則幫他，二則邢柔就沒功夫搭理他了吧。

周翰聽到趙昱晚發出很小的一聲嘁，似是非常不以為然。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