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7 章

十年後。

元旦。

周翰覺得自己有些傻，就是說他怎麽就非得等到十年後，才去找白獅舞蹈節的主辦方，去索要趙昱晚的聯系方式呢？

而且知道人家怎麽說嗎，“who are you？Zou Han？No,No Zou Han.”

周翰覺得自己英語不差，差的是對方的中文，“Zhou Han,I’am Zhou Han,I\'m looking for Zhao yuwan.”

奈何對方一直No No No，什麽都沒有問出來！他不禁想，難道趙昱晚說的那些是騙他的？不不不，他才不會呢！

只是，此路不通，他該想什麽辦法呢。

其實周翰一直在關注趙昱晚的白獅比賽，早在他20歲那年，就和邢柔一起第一次在白獅奪冠，後來又在他22歲、24歲分別再奪得兩次冠軍，雖說不是連冠，但他和邢柔已然是白獅的常勝冠軍，亦是當今最熱的拉丁舞比賽選手。

如果說，周翰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聯系白獅，是不是已經搞到聯系方式了？哪會等約定的時間到了，他連第一步都沒做好準備，只怪他太聽趙昱晚的話了。

不行。

他不願意再等。

周翰收拾了下，穿上西裝，再套上羽絨服出門，涯餘的冬天是真冷啊，他吸下鼻子，感嘆着還是丁州暖和一點的時候，手機響了。

“姐！”

“舅舅…新年好。”

“哎，蓉蓉新年好啊，蓉蓉起得真早，真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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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蓉蓉起得可早啦。”那邊電話斷了一下，接着，周潔的聲音傳過來，“今天過來吃飯呗，我包餃子。”

“不了！”

“幹嘛不啊？今天不是休息嗎？都一個地方的，非給我推三阻四的不願過來，你不願意在這住我就不說了，讓你吃飯來也不願意，是什麽意思啊，不喜歡蓉蓉還是不喜歡我跟你姐夫啊？”

他的姐姐年紀越大，脾氣越大了，他是一句都不敢頂，“哪有啊，我今天…反正現在有事，一會吧，一會我聯系你。”

“不管啊，留你的份了。”

電話挂了。

周潔和徐文斌按摩店已經搬遷擴大并且有一家分店了，他們甚至還買了套小三室的房子，這麽多年的奮鬥，終于成功紮根在涯餘這座城市裏，稱得上涯餘人了。

周翰最多是涯漂。

當年他秉持着要賺大錢的理念，學了經濟學，以為畢業後會大展身手，日進鬥金，結果，畢業後的三年是他最迷茫與不自信的三年。

經濟學的就業方向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找着工作是可以，可找到合适又賺錢的工作就難了太多了。

很大一部分同學選擇考研，再有一部分選擇銀行，還有一部分直接轉業，剩下的那部分就是不信邪的在基金，金融或者中介，互聯網等差不多的市場裏打拼了。

周翰也曾是這裏面的一員，他進過幾家公司，換過幾個工種，理想和現實每每交叉産生火花，讓他對自己的選擇産生懷疑。

其實歸根結底，他就是不願意相信，他比自己的姐姐多上了八年學，22歲畢業進入社會後，收入卻根本不如22歲的周潔，更不要說她之前積攢的那些了。

八年，換來的是什麽呢，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

盡管周潔一直告訴他，只要堅定選擇一件事一直做，付出一定會換得回報，可是周翰沒有那麽多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他和趙昱晚約定的時間，他還一無所成。

他甚至還沒有站起來啊，怎麽站得比別人高？

越是焦急他越是不斷跳槽，再聽着看着別的師哥師姐的凄慘經歷，心再跟着涼一截。

一年前，有次面試了銀行，原本銀行一直在他排除在外的，雖然周潔一再跟他說穩定，安逸，可他不想八年的時間換來穩定安逸啊，可也是他着急亂投醫，投到了才發現是總行，這個可以進去的話确實比他在市場上飄着要好。

抱着試一試的态度，結果他真的面上了。

抉擇的時候，他又告訴自己，那就試試呗，反正已經試了兩年了。

想不到，他算是固定了下來，只是…提起工資來，他還是愁眉苦臉，就算是這樣，他也不願意住姐姐姐夫家裏，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他老不識相的去住算什麽啊，工資再低他也不能去。

唉聲嘆氣的，周翰來到了趙昱晚的家門前。

十年了，他再沒有來過這裏。

他就是這麽聽話，好像他一旦沒有按照趙昱晚說的做了，趙昱晚就會消失一樣。

門口還和以前一樣，小院子裏的自行車都沒有變，早上的陽光從東面冒出頭，打在盡頭的玻璃上，那是趙昱晚的房間。

周翰看了眼手機，7點，會不會太早了。

算了，說不定他根本不在，但也說不定在呢。

他吸氣，嘆氣，吸氣，再嘆氣，唉。

激動，忐忑，興奮，不安，緊張，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這個心情了，如果真的要形容，就跟他論文答辯的時候差不多吧。

不，不，還是不一樣。

周翰在想，應該就跟姐姐在生蓉蓉的時候，姐夫在外面等的心情差不多吧，對，這個像。

裏側的門突然開了，有人走了出來，他低着頭，小心腳下的冰面，走到大門處，手剛放上門把，就停住不動了。

大門實際上是個鐵栅欄，裏外的人透過這扇鐵栅欄完全可以清楚看到對方的臉，甚至是全身上下。

裏面的人穿着黑色羊毛大衣，大衣很長，到他的小腿，腳下是精致的皮鞋，铮亮，沒有一絲污垢。

他的臉很白，很白，不僅是因為黑色衣服顯襯的，也是因為冷空氣凍的，白皙的臉上最惹人的就是那雙眼睛，一點漆黑，一扇睫毛，眨一下就忽閃一下，直撓進人心底最脆弱的一根弦。

周翰眼角紅了。

所有的情緒一下子全上來，他不知道該怎麽外放。

總之這一刻他有一種暢快，還有一種圓滿，從頭發絲到腳趾根，都舒服地想要嘆息。

這個十年的等候比八年的學習換來的結果，來得真實，來得可靠，他是這樣想的。

這才是付出就有回報，等待就有回想。

資金的投入就一定有産出，等價的交換就一定有結果。

“趙昱晚…”他含淚叫出他的名字，自信且驕傲。

趙昱晚笑了，他的笑容和以前一樣，可以說他整個人和以前就是一模一樣，十年的時間啊，時光似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可周翰的變化就太大了。

他甚至不确定趙昱晚是否真的認出他，“我是周翰。”

他迫不及待補充一句，“你說十年後我們交往的。”

說的是去白獅找他，可明明來這裏就能見到他，如果說再早一天來，早一年來，早兩年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他了？

周翰再次感嘆自己太過聽話了。

“我是不是來晚了？”趙昱晚一直不說話，他就開始不安，“是不是我應該更早一些來的？”

“不是。”趙昱晚終于開口，他也終于打開了那扇礙事的鐵栅欄，伸出右手，邀請他進來，“你比我想得來的早。”

趙昱晚面上的表情很和煦，或者說很平靜，周翰沒有在他臉上發現和自己一樣的激動喜悅。

他忐忑地跟着趙昱晚進了屋子，換鞋，一樓的擺設和離開時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他不禁覺得如時空穿梭般回到了過去。

“趙昱晚，你說話還…”周翰轉過身，想問趙昱晚說話還算不算話了，只是他剛轉身，那張過分白皙好看的臉就湊了過來，微涼的唇壓上了自己的唇。

趙昱晚吻得很輕柔，也很吃力。

周翰長高了，之前他明明比自己低五公分的，抱着他的時候還正好可以窩在自己的頸窩處，可是現在，兩人同樣站着，他竟然需要踮腳才能親吻到他。

其實，周翰的變化何止只有長高這一個。

他簡直是男大十八變了。

如果說15歲的周翰像個軟萌的小兔子，那麽25歲的周翰就是威猛的德牧。

趙昱晚當過模特，上過封面，和玩轉時尚界的大咖聊過，他178的身高雖不占優勢，但他的比例，尤其是頭身，肩頸的占比優勢突出，再者他又是常年練舞，下身的力量和肌肉更不會拖累，是除了身高外非常完美的模特。

可周翰比他高，身材比例一樣優秀，隔着厚重的羽絨和西裝，趙昱晚也看得出來，他練過了，并不會遜色于自己多少。

他從小兔子練成德牧，可見中間付出了多少。

更讓趙昱晚心驚的是周翰的臉長開了，他細長的眼睛少了懵懂，多了成熟，鼻子則是完全立體起來，使得整張臉看起來不再是幼态，而是鋒利的，不過，嘴巴還是那個嘴巴，豐潤的軟軟的嘴巴。

趙昱晚輕叩周翰唇齒的時候，雙手脫掉了他的羽絨服，然後是西服，最後如願摸上他的胸肌。

他聽到周翰悶哼了一聲，緊接着，他整個人被抱了起來，身體突然高于周翰，他由仰頭改為低頭，他們的唇依舊沒有分開。

周翰開始走動，趙昱晚還在他的唇內翻攪，好像誓要翻攪得他天翻地覆，緊接着，他的背靠上客廳的牆壁，背後一着力，他的腿便往上擡了擡，夾住周翰的腰，更緊一些。

他沒有閉眼，他看見近在咫尺的周翰的臉似沉醉，似痛苦，他眉頭皺得很緊，眼睛也眯起來，鼻尖的□□急迫，嘴上的力道開始淩亂得毫無章法，以至于弄疼了主動的趙昱晚。

趙昱晚揪住周翰過短的頭發，幾乎扯住了他的頭皮，讓周翰瞬乎清醒，眯着的眼睛睜開，複又有了懵懂的神态。

“周翰，你變了好多啊。”趙昱晚喘息着笑，唇上泛着潋滟的光。

周翰喉結滾動，盯了趙昱晚良久，才把他放下來，然後把他抱在懷裏，看着自己可以把他整個包起來之後，滿意笑了，“現在我可以擋住你了。”

“你故意的？”趙昱晚聽出來了，他很在意這個？

為什麽？難道……

“沒有。”周翰緊張解釋，“我只是…從第一眼就羨慕你的身材，我想變得和你一樣。”

“可你明明說了，你可以擋住我了，你不是想和我一樣，是想超過我。”

怎麽重逢之後，兩人第一個關注的問題是這個？

周翰急了，“不是，我沒想超過你…你是最好的。”

“你确定？”

“嗯。”

趙昱晚面上依舊沒有太大表情，周翰心裏還是不安，兩人重逢了，也親過了，抱過了，是不是已經算是确定關系了？

他想要趙昱晚親口承認。

“趙昱晚……”

“不要叫我趙昱晚，你可以叫得親切一點。”

“昱晚……”

“可以再換一個。”

“嗯，親愛的？寶貝？”

周翰竊喜又緊張，小心看着趙昱晚的臉色，可是，他依舊沒有松動的樣子。

“再換一個。”

還能換什麽？

周翰撓頭不語。

“叫我老公。”

“老公？”

“呵，對，做的時候，就這樣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