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2

Chapter 12

一到家，由之就被香氣吸引到了桌前。只見霖慈将海藻似的長發用鯊魚夾盤在腦後，她正忙着盛剛出鍋的小龍蝦，連忙招呼由之幫忙。

由之望着滿桌盛宴，當即咋舌，“不對勁，不對勁。”

“對你好有什麽不對勁的啊”霖慈笑眯眯，“今天我有假，好久沒做飯了。”

“不對，穆霖慈，你肯定有什麽瞞着我。”由之笑嘻嘻地捏着霖慈的臉蛋，逼供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稍安勿躁，先吃飯先吃飯~”

“先吃飯就先吃飯。”由之又不怕她跑了，自去收拾洗漱，換了一身居家服出來，躺在懶人沙發上舒了個懶腰，“诶呀，要不男的都愛結婚呢，下班了就有人伺候。這小日子擱我我也要。”

驟然聽到“結婚”二字，吓得霖慈差點心髒停擺。

由之又說，“你說咱們現在是進步還是倒退？我尋思那古代女人幹家務就幹家務，好歹只給丈夫打工。你看看咱們，說出去是獨立女性，實際上呢，一旦結了婚，還不是打兩份工！”

“那你找個肯幹活的不就行了？”霖慈有潔癖，做了飯之後必須立刻洗鍋洗碗洗工具。

收拾好了一切後，兩人于桌前坐下。

由之累了一天，臉上充滿倦意，玩笑道，“我幹嘛找肯幹活的？我又不是包工頭。說不定我以後大發橫財，我直接找保姆。不對，我直接嫁有保姆的80歲茍延殘喘鑽石王老老老老五。”

“你就別給你的嘴過年了。”

“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給我饞的！”由之灌了一大口啤酒，伏在桌前剝起小龍蝦，嗦聲震天響，還不忘審訊，“老實交代，怎麽回事？”

“那個……其實……”

霖慈正襟危坐，然而那句“我要結婚了”剛到嘴邊，拐了個彎就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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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要養貓啦，當當當當~”

“你養貓？”由之狐疑，“你那破合租房不讓養吧？”

“嘿嘿是啊，但總能想辦法嘛。”霖慈開始吃披薩，說的話也含糊不清。

這不是穆霖慈這種瞻前顧後的性子能幹出來的事。

由之與她朋友多年，自然知道穆霖慈那個嚴謹到幾近變态的臭脾氣。

有個成語叫“狡兔三窟”，穆霖慈也是如此，一件事，非得想到第四步第五步，即便幻想中的可能不會發生，也必須想好了才幹。

她又不是突發橫財，怎麽可能忽然說幹就幹起來了？

由之不上當，面對她的層層逼問，霖慈之後從口袋裏掏出那枚訂婚戒指套在無名指上，

“喏，我要結婚了。”

“什麽？！”

啪嗒，小龍蝦應聲掉在桌板上。

霖慈當即眼珠一轉，拙劣道，“其實我是逗你玩的。”

“你覺得我會信嘛？！？！”

由之的大嗓門正式覺醒，“是誰是誰是誰？！”

霖慈眼珠轉動，假裝自己很忙，故意不跟她打什麽眉眼官司。

“不對……”由之的心提了起來，一個荒誕的念頭随着霖慈的閃躲而變得愈發具有可能性起來。

石化前，由之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穆霖慈……你可別告訴我，你的結婚對象是……覃鳳聲……”

“哇塞怎麽這麽聰明啊乖寶寶乖寶寶！”霖慈飛速把剝好的蝦肉夾進她的碗裏，油膩wink，“獎勵獎勵！”

由之一動不動。

“而且……我們是假結婚……嗯，就跟言情小說裏寫的一模一樣。”

由之終于動了，她扭過頭來，“你可真行啊穆霖慈。騙姐們兒可以，可別把自己給騙咯。”

霖慈撇嘴，“我騙誰啦。我跟你說的都是真的。”

又把前幾日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了由之。

一罐啤酒下肚，由之看樣子終于有些接受這個爆炸性消息了。

她思來想去，還是開口，“霖慈，假結婚這種事如果雙方案底清白，你情我願，我肯定不會勸你。”

霖慈窩在毛毯裏，小口小口地喝酒。

“可那個要跟你假結婚的人，不是別人，是覃鳳聲。”

由之擔憂地望着她，“如果你對他還有感覺，那他就是欺負你。你會受傷的，霖慈。我不希望你受傷，更不希望你再次因為他受傷。”

“他又沒逼我簽字。”

霖慈終于正視了由之的目光，她的目光堅定淡然，外加一種難以言喻的、或許破碎也無所謂的撲火感，“求婚是我自己答應的。協議也是我親手簽的。怪不着他。”

“可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由之生氣了，“我就是不喜歡他事不關己的樣子！你之前多痛苦你忘記了？你在泥潭裏苦苦掙紮，他呢？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如願？憑什麽！”

“每個人的命是不一樣的。”霖慈苦笑，“或許他就是老天偏愛的那一類吧。只要他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那你呢？霖慈。”由之緩和了語氣，“和他假結婚，幻想不存在的感情，就這樣蹉跎三年，你覺得值得嗎？”

能以妻子的身份待在他身邊诶……

霖慈點了點頭，仰着一張小臉望着天花板，目光失焦，不知看向某處。

她開口道——

“不惜。幸甚。甘之如饴。”

到了最後，兩個人喝的都有些高了。

由之也徹底擺爛，還對霖慈道，“孽緣啊孽緣，看你倆這糾纏的勁兒，估計是你上輩子欠他了。不然這種破鏡重圓的戲碼，你說現實裏怎麽可能啊？你們是真有緣分。”

“注意措辭啊。”霖慈撇嘴，“誰跟他之前鏡了？誰又跟他重圓了……”

手機傳來振動，由之踹踹她，“電話電話，振得我想吐。”

等到霖慈拿過手機，她又賤嗖嗖地湊上來，一顆冒着酒味兒的腦袋在她耳邊唠叨，“哇嗚！查崗诶！怎麽假結婚還看這麽緊啊。”

“好臭……”霖慈推開她的腦袋，“要不說男人最怕的，就是戴綠帽子呢！”

“哪怕他是個gay！”霖慈咬牙切齒。

“啊？”

醉酒後的霖慈多了幾分淡定，她笑嘻嘻地望着由之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我不光假結婚，我還當同妻了耶。”

聽聞如此重磅消息，由之一個鹞子翻身，“不能夠吧，不是說性取向是天生的嗎？”

霖慈把自己觀察到的情況添油加醋地盡數告訴好友。

“刺激啊刺激。”由之驚嘆不斷，“霖慈，我收回我剛才的話，你就該跟他假結婚。”

“你小子威力也挺大。你看人原先一個陽光大小夥讓你傷害的，性取向都變了。”

居民樓下，路虎停在路邊。靠在車身打電話的車主明顯不爽，好家夥，直接不接他電話了！

覃鳳聲盯着陽臺的那條男士內褲，暗罵穆霖慈實在是不挑——都多少天了，內褲還挂在老地方。這麽久不換，也太不注意個人衛生了。

幸好，此時電話回撥了進來。

覃鳳聲接起，嘴上反而要裝風度，“還沒回來嗎？”

“啊，你以為我會回去啊。”

對面的女人顯然獨居慣了，還是不太能适應夫妻生活，罷了有些心虛道，“我在朋友這。我想，我想今晚在她這睡來着。”

“你喝酒了？”

霖慈喝醉之後，說話平添一種嬌憨感。求婚那日，覃鳳聲就發現了。

“嘿嘿，只喝了一點。”

霖慈被自己下意識撒謊吓到，頓覺不好，趕緊道，“好啦好啦，其實喝了挺多，還好吧，得看和誰比了，其實也還好。這不是我喝的最多的時候哦，跟你講……”

電話那頭絮絮叨叨。果然是喝醉了。

覃鳳聲無奈，“穆霖慈，你知不知道如果全世界的人在法庭都跟你一樣，我可就要失業了。”

“那我不說了。”霖慈捂嘴。

覃鳳聲想象着她那傻樣被逗笑了，“還是上次那個朋友嗎？我正好下班路過這，接你吧，別老麻煩人家。”

“她才不會麻煩我！”

另外一個瘋女人的聲音傳了進來，“覃鳳聲你還是不是男人啊！你個死基佬還管那麽寬！我告訴你，就算是假結婚，你也得好好對我們霖慈！你有需求我們霖慈也有啊，唔唔唔……”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争奪聲。

等等。

信息量有點大。覃鳳聲呆住。

很顯然，在戰鬥力這方面霖慈顯然不是由之的對手。手機直接被由之搶奪過來，“覃鳳聲，你知道我是誰嘛？我告訴你，有我給霖慈撐腰，你別想再傷害她你你你……你要是敢，我就發帖說你小子是脆皮鴨，你丫的你買……”

“男士內褲？”

覃鳳聲已聽出了她的聲音。

“蛤？”由之驚呆。

“你就是男士內褲？”

覃鳳聲無語了，“沈由之你一個女孩子，你沒事買什麽男士內褲晾在外面啊你！你知不知道這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困擾？！”

由之被成功帶跑偏，“你懂什麽啊你個死基佬，你知不知道這是女孩子的生存智慧！真是，屁都不懂。”

眼看着倆人馬上就要吵起來，霖慈一把奪過電話，“我我我我我馬上下來！”

由之還在痛罵，霖慈趕緊安撫。等由之情緒終于平穩了，她這才穿着衣服急匆匆地跑下樓來。

出了樓梯口，就看見覃鳳聲也在望着她。

霖慈有些不好意思，蹭過去問，“結婚了連留宿都不行啦？”

倒也不是不行……他覃鳳聲又不是變态，但如果陽臺上沒有挂着男士內褲的話，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路虎在漸漸安靜下來的城市街道上飛馳，車內放着歌，霖慈喝了酒又困又興奮。

忽然覃鳳聲開口道，

“穆霖慈，請問為什麽沈由之喊我‘死、基、佬’？”

“勞煩您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