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Chapter49

Chapter 49

跟在寧宥身後走出來的時候,覃鳳聲的腿腳仔細看還有些一瘸一拐。

可沒辦法,誰讓寧宥來的不是時候,正撞上他食髓知味,纏着霖慈溫存。

穆霖慈本就是皮薄膽小的兔子,當即腳起鞋落,高跟鞋尖尖的鞋跟生踩在他腳背上。覃鳳聲低頭看看,現在皮鞋上還有個窩呢!

覃鳳聲心情很不爽,對待老友也不藏着掖着,直言讓他別賣關子有話直說。

寧宥罵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哥們兒我機靈,你家那位可就不是踩你這麽簡單的了。”

二人已至某安靜處的窗邊。覃鳳聲挑眉,從服務員手裏端過一杯香槟,還沒來得及詢問,就看到一飄逸身形來到眼前。

“少喝點酒吧,都不舉了還不注意身體。”

丁近鴻說話一向沒遮沒掩,覃鳳聲聽聞差點一口酒噴了出來。

“你怎麽在這?”

覃鳳聲艱難咽下口中殘酒,左右看看,試圖找到霖慈的身影。

丁近鴻此刻只作不知,冷笑,“覃鳳聲,這是拓川的年會。趕我走也輪不到你吧?”

寧宥跟他們自留學時便認識,盡管答應邀請賦閑在家的闊太太丁近鴻來湊熱鬧,的确存了看好友熱鬧的心思,此刻見氣氛不對,趕緊撮合,“诶喲,老覃也沒這意思。近鴻,你不是說有話對老覃說嗎?”

作勢要走,卻被覃鳳聲攔住,“還是咱們三個在一塊吧。”

避險之意溢于言表。

卻不想他如今這寶貝別人的模樣,再次戳中丁近鴻的憤怒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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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讓老寧先去忙吧,我要說的很簡短,五分鐘而已。”

丁近鴻一錘定音。

另一邊。霖慈有些做賊心虛似地從門口溜進來。幸好四周都是些陌生面孔,她在甜品臺旁吃了塊紅絲絨,這才安心不少。

周遭仍有指指點點不絕于耳,但多半是礙于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鑽戒,滿屋子的女生多少也沒了興致和氣焰。

“近鴻,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身邊有人搭話,竟然是葉知秋。

霖慈轉過身來,葉知秋一臉不好意思,“诶呀,原來是霖慈。這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霖慈面對葉知秋時,心下總有些尴尬。不為別的,光是“認識的足夠久”這條理由就夠用了。

霖慈讨厭任何能讓她會想起狼狽的青春期的人和事。

如果非要霖慈談談那些暗淡歲月裏的雀躍與亮色的話,霖慈只能想到高二某天,她背着畫板匆匆跑下公交車。

下車時一個趔趄,擡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初秋的g市。清冽,幹爽,橘色的赤霞挂滿整個天空。忽然一陣撲簌簌的聲音響起,只見一行白翼鳥自頭頂劃過。

霖慈曾把這場景寫進周記,後被盧老師貼在教室後面的學習牆上。

可霖慈沒有告訴她,她字裏行間的羨慕有不少是來源于她那像天際白鳥一般的優秀兒子。她在看到那一行如流星尾巴般劃過的白鳥時,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別人。

只是覃鳳聲。

自由快活,無拘無束的覃鳳聲。

所以那些窘迫困厄的黑色過往裏,唯獨覃鳳聲例外。

覃鳳聲是哪怕跌得頭破血流,還是想要靠近的存在。

一旁的葉知秋正準備說什麽,在看到霖慈正臉那一刻,表情難掩僵硬。

忍了又忍,葉知秋終于擠出一絲笑來,“你口紅花了。”

霖慈一驚,臉紅起來。趕緊掏出手機查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曉得背後原因。葉知秋心尖刺痛,不願多說什麽。霖慈卻糾結于她剛才話語中的前綴,“你剛才叫我什麽?”

葉知秋穩了穩心神,“哦,‘近鴻’。我把你認成丁近鴻了。還記得嗎霖慈?我們之前和老覃寧宥都是同學。”

當然記得了,霖慈郁悶,她還記得丁近鴻是覃鳳聲的前女友呢。

這什麽破年會啊,直接改成他們校友會好了!

葉知秋親昵地挽住霖慈的胳膊,嘴巴朝某個方向努努,示意她看過去,“瞧瞧,你們今天都穿了綠裙子,實在是太像了。”

霖慈被葉知秋架着,想裝傻都沒處躲。

只見燈火闌珊處,穿着綠裙子的丁近鴻和覃鳳聲站在窗邊,兩個人似乎在認真讨論着什麽。年會吵鬧,唯獨他們兩個像是分割出一個特殊的時空。

霖慈心裏酸酸的。而旁邊的葉知秋不忘添油加醋,“還真是,我平時怎麽沒發現你們這麽像呢?今天一見,竟然跟雙胞胎一樣。老覃真也算是有福氣了,當初丁近鴻鐵了心的要分手,在我們圈子裏鬧得沸沸揚揚的。瞧瞧,如今不是有個一模一樣的緣分在這兒等着呢嗎?”

眼瞧着霖慈的臉色灰暗下來,葉知秋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道,“霖慈,我、我沒別的意思哈。我大概是喝醉了,嘴快沒過腦子。我不是說你是替身的意思......”

心裏再恨覃鳳聲,面子上也得撐足場面。

葉知秋之心,別人不知,她穆霖慈還能不明白嗎?想她高中的時候,稀罕覃鳳聲稀罕得恨不得成為十六班編外人員。

霖慈咳嗽兩聲,眼睛恨不得把覃鳳聲淩遲了,嘴上還大言不慚道,“天啊,真沒想到覃鳳聲這家夥這麽多年都忘不掉我。”

葉知秋難掩驚訝,不對,事情的走向怎麽跟她們設想的不一樣?

“你可能不知道......”霖慈一臉嬌羞地拍拍葉知秋,了然道,“高中的時候,覃鳳聲偷親過我。”

“所以,我估計,他那時候就迷我迷得不行了。”

“不過這些話你別告訴你那個朋友哈,”霖慈以彼之道還彼之身,“我怕她心裏不得勁兒。”

葉知秋石化。

霖慈心下暗爽,也算出了一口惡氣。她實在不明白,葉知秋好歹也是大美女一枚,成天不琢磨自己的事,天天跟在覃鳳聲身邊算怎麽回事。就算看不慣她,也該丁近鴻來。

不知道她一天天忙什麽呢!

不過那些大言不慚的話,八成是賭氣的成分。

平心而論,霖慈心下酸澀——似乎的确是年少時便跟他海外相識的丁近鴻更相配一點。

情敵見面第一場較量,紅方丢盔,白方棄甲,似乎誰都沒有勝利多少。

不遠處,覃鳳聲倒是跟丁近鴻聊得很投緣的樣子。兩個人俱是笑得眉眼彎彎——

丁近鴻往另一個方向看了看,忽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最近練的不錯嘛。”

覃鳳聲大驚失色,“丁近鴻!我知道你最近剛離婚心情不好,但我也不是人盡可妻的好嗎?!”

丁近鴻大笑起來,反而挽上他的胳膊,悄聲道,“我在幫你啊笨蛋。”

她示意覃鳳聲往甜品臺那邊看去,徐徐誘之,“我還真挺好奇你那位菩薩樣的太太吃起醋來是什麽樣。覃鳳聲,你可別告訴我你不在意你老婆在不在乎你。那我立刻松手。”

在乎啊......

覃鳳聲可恥地立馬倒戈,摸腮:是啊,穆霖慈到底在想什麽呢?

回想過去種種,她似乎只在接受。而且最讓覃鳳聲惱火的就是,她那随時可能抽離的态度。或許她沒明說,可覃鳳聲感覺得到。

“勉為其難。”覃鳳聲嘴上說着,自己倒是很有主意地要把手搭在丁近鴻的腰上,被丁近鴻無情拍掉。

“別自我發揮!”丁近鴻瞪他,同時又覺得覃鳳聲這幅幼稚的樣子很好玩。

覃鳳聲不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嗎?

丁近鴻還記得他們留學時的寸步不讓,怎麽一旦涉及到穆霖慈,覃鳳聲就這麽好騙。

她合理懷疑自己付給他的律師費是否過高了。丁近鴻笑了,終于其中摻雜了些許真心實意。她從外套口袋裏掏出煙盒,遞給覃鳳聲,二人低頭點煙的動作十分默契。

“就是那位哈。”丁近鴻發現自己竟然可以輕而易舉地聊起這個話題了,那些難堪了她許久困擾了許久的丢臉心魔,此刻卻覺得不過如此。

不過談笑間罷了。丁近鴻了然地笑笑,“怎麽說來着?原主,本尊,你那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我當時就是她的替身?”

覃鳳聲面上一讪,悶聲吸了兩口煙,才正色開口道,“近鴻,時隔多年,我還是想跟你說聲抱歉。但不是你說的那樣。”

丁近鴻愣住,嘴邊的煙始終送不到朱唇。

“你從來不是誰的替身。我對天發誓,和你談的那些天,我從沒把你當做誰的替身。我是為我明明放不下霖慈卻試圖以為這樣也可以展開一段戀情而道歉。我為我的自大道歉,為我的自以為是道歉。”

“近鴻,我為我曾經的幼稚和自私的愛傷害了你而道歉。”

話已至此,覃鳳聲伸手拍了拍丁近鴻的肩膀,認真道,“我一定會幫你要多多的撫養費的!”

丁近鴻笑了起來,想要擦淚,才發現煙已燃至煙蒂,緊抓不放累人累己,還不如痛快丢開。

“好,我接受。都過去了。”

丁近鴻思緒萬千,悵然道,“不過撫養費一定要多多的要!沒辦法,誰讓我後來真的被當成替身了。”

她無奈地望着覃鳳聲,慘烈一笑,“你可以笑我的,覃鳳聲。我發現,離開實驗室我這個人還真挺笨的。”

殊不知,甜品臺的氣氛就沒有這邊這麽融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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