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Chapter56

Chapter 56

大年初一很熱鬧。盧老師桃李滿天下,散布在各地的學生們過年回來頭一個要拜訪的就是她。還有覃父一些生意上的夥伴,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霖慈作為新婦,自然要沖到前面,擔當起新女主人的責任來。跟着覃鳳聲一起迎來送往。

葉知秋也提着幾盒糕點來拜年,她本就跟覃家是鄰居,以往都來得很早。今年倒是十分蹊跷,跟着一衆老同學快中午的時候才踏進覃家的院子。

覃鳳聲跟她咬耳朵,“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葉知秋轉性了。”

據他所說,打小兒葉知秋就是他們一衆人中讨壓歲錢的個中好手。

霖慈隐約明白葉知秋在尴尬什麽......卻好心閉嘴裝作不知。

覃鳳聲的老友裏頭,周青熾和關度都是熟面孔。他們都在覃鳳聲的伴郎團裏。還有一個看起來面生很多,并不與旁人多說話。想必是覃鳳聲其他時期的朋友。

關度一進屋拜過年,就嚷嚷着餓。不顧葉知秋的阻止,便自行打開她帶來的糕點吃了起來。

關度給覃鳳聲遞了一塊奶貝,覃鳳聲雙手抱胸一臉嫌棄,“不愛吃,甜的還掉粉。”

葉知秋冷笑,“你是不愛吃我買的吧?”

話畢,她也懶得搭理他們,撿出幾個模樣完整的糕點擺進小木盒裏送給長輩,揮揮手示意他們把這些都打掃了。

一屋子都是快三十的人了,大家聚在一起反而跟小孩子一樣。等到葉知秋一聲令下,也都不裝了,搶着糕點吃。大有一副風卷殘雲之勢。

葉知秋今天未施粉黛,一頭烏黑的秀發也拿格子發圈挽在腦後,自有一股江南水鄉的溫婉。

忽然,門鈴響起。

周青熾站了起來,接着電話走出去。沒兩分鐘,他帶着一個女生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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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鳳聲笑着寒暄,“還是老周有面子哈,不然我們哪能見到知名戰地記者梁女士啊。”

周青熾瞪他,同樣被揶揄的女生一挑眉,“那還不找我要簽名?”

關度好奇,“你們當記者的現在也有人要簽名啊?”

女生在沙發上坐下,點點頭,“現在什麽都飯圈化了,只要你對着鏡頭,就難免。不過我不簽就是了。”

霖慈幫她倒了杯茶水,那女生幹練地沖她笑笑,“你好,我是梁友澹。咱們都是老同學,不過不一個班。”

霖慈正要自我介紹,被她揮手制止,“你不就是穆霖慈嘛,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怎麽跟周青熾一個德行。

霖慈腹诽。

梁友澹接過茶杯就要喝,卻被周青熾伸手攔截,“不知道自己什麽情況啊,就喝水就行了。”

梁友澹撇嘴,“那我每天槍林彈雨的,這是不是也算不知道自己‘什麽情況’?”

周青熾冷哼一聲,“那是我管不到,我要是能管肯定是不同意。”

梁友澹樂了,“那您最好能把聯合國不能管的事都管了。最近奧塞地區和坦米尼亞又發生武|裝摩擦了,你正好把它們管了,我正好休假。”

他們兩個鬥嘴不亦樂乎。梁友澹擡起頭,正對上霖慈疑惑的目光。笑着兩手一攤,“雖然我沒有長一張女主臉,不過老天送了我一份心髒病大禮包,算是額外關照吧。”

霖慈有些驚訝,無論是高中傳聞中的年級第一還是此刻生龍活虎的記者梁友澹,都看不出她還有這麽嚴重的疾病。

“其實沒什麽,這麽多年什麽事也沒有。就是他,”梁友澹白了一旁喝茶的某人,“有點風吹草動就絮絮叨叨,活脫脫一個老頭子。”

臨近飯點,盧老師說要留他們在家吃飯,衆人紛紛說不用。謙讓了兩回,只好悉聽尊便了。今天十分熱鬧,盧老師興致也很好,從祥福居要了一桌子菜送來。

“好像又回到你們高中時候了。”盧老師很開心,“那時候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小毛頭,轉眼就長這麽大了。沒想到最小的關度最先當爸爸。”

關度呵呵笑,“我這叫速戰速決,搶占先機。”他用胳臂肘拐拐一旁的周青熾,“盧老師這是在點你呢啊。”

周青熾很會甩鍋,“哪啊,盧老師是在點葉知秋呢。”

其腹黑程度可見一斑。

大家嘻嘻哈哈,一頓午飯吃到下午三點。大家喝的都有點多,霖慈自己都有些昏昏然。

盧老師早就回房休息了。老友們跟他們聊了聊盧老師的近況,表達了一下安慰便次第離開。

初二那天,盧老師的情況不太好。白天的時候差不多都在昏睡,除了到點服藥,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覃鳳聲心急如焚。

因提前跟穆燕打過預防針,霖慈便留在覃家。

大約是晚上六七點的時候,盧老師精神好了不少,吃飯時得知霖慈沒有回娘家當即不高興起來,嫌棄覃鳳聲不懂事。

“不管怎樣,都給我乖乖回去。”盧老師批評他,“人家霖慈是嫁給你又不是買給你,你就欺負霖慈脾氣好吧!”

覃鳳聲雙手背在後面,一副乖學生的模樣,擠眉弄眼地沖霖慈求救。

奈何盧老師不改老教師本色,氣勢十分強大。

霖慈默默裝瞎扭過頭去,背對着自家親親老公,胸口畫十字,默默為他祈福。

夫妻二人打包票初三回去,盧老師看着霖慈給穆燕的打了電話後這才心滿意足。

今年是寒冬。

往年過了年,氣溫就開始升高了。可今年的天氣似乎被凍住了,眼瞧着比年前還冷些。

霖慈糾結穿什麽。

覃鳳聲拉着她跑進卧室,悄悄道,“我有禮物給你。”

他打開衣櫃從最角落裏掏出一個碩大的紙袋,獻寶似地遞到霖慈眼前。霖慈接過,打開,是一件做工精良的灰羊毛鬥篷大衣。輕薄保暖。

霖慈拿過滿是英文字母的标簽看了看,“你在英國買的?”

覃鳳聲點頭,霖慈無奈,“那幹嘛不早點給我?啊,我知道了,覃鳳聲,你個小氣鬼!”

覃鳳聲摟着她的胳膊轉來轉去,對自己的眼光很滿意。

他喃喃自語,“看你以後還敢跟誰去逛摩天輪!”

霖慈沒聽清,“你的偶像是炎亞綸?”

覃鳳聲白眼,拉着她上車,“快走吧,別讓姑姑姑父等急了。”

誰讓霖慈的家庭背景實在複雜,她們家從來都是論各的。霖慈管穆燕叫媽,不耽誤喊齊忠義姑父。是而婚後,覃鳳聲對待穆燕夫婦一直以“姑姑姑父”相稱。

覃家跟穆家距離不遠,但架不住穆燕興師動衆。到家時還不到十點半,穆燕已經指揮全家收拾出來大半桌菜。他們開了半輩子餐館,桌上涼菜就有四五道。

霖慈肉疼,在廚房裏埋怨穆燕打腫臉充胖子。

齊棋蹲在垃圾桶旁邊削土豆,也揶揄穆燕,“你快勸勸咱媽吧,她再這麽下去都算騙婚了!”

穆燕給她後腦勺來了一下,大聲嚷嚷,“你是幹活還是報複我呢?!這土豆讓你削的營養不良的!出去出去,淨給我添亂!”

齊棋巴不得回屋打游戲呢,嘴上還不閑着,得便宜賣乖道,“欸呀呀,真是有了大的不要小的了~”

齊棋機靈,穆燕剛舉起手的那一刻,她就從霖慈的腋下溜了出去。

廚房裏只剩下了她們娘倆。

穆燕壓低聲音,提起周素芬來——

“今天去那邊看看吧。就算你煩她,下午三四點提着東西去坐一個小時,也沒什麽。”

霖慈冷着臉不說話。

她和周素芬的恩怨,可以說是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這些年雖說能同她壓着火氣說上兩三句話,但也僅此而已。

“今年到底不同,你新婚,還沒帶着女婿去給丈母娘看看呢。”

“她是誰的丈母娘?”霖慈冷笑,終于爆發,“我只知道覃鳳聲的丈母娘就在這呢,他已經見過了。”

“話也不能這麽說......”穆燕嘆了口氣,“昨天她來咱們家了,我說你沒來,她偏不信。我要她進來看,也不進來。就在咱家門口等着。”

穆燕望着眉頭緊鎖的霖慈,“你說她這是何必呢?就算跟你較勁兒,也沒必要這樣。自己大冷天的凍了快仨小時才走。”

“蠢貨。”

霖慈輕巧吐出兩字,可心還是不受控制地滴血。她對周素芬的情感太奇怪了,恨她又氣她,可憐她的時候也可憐自己。好像鐵鏈擰上了勁兒,無論如何都不舒服。

“所以說她是蠢貨呢。自己丢人不夠,還來丢我的人。”

穆燕遲疑道,“按說她不是這種性格的人,說不定......是真有事呢。再說了,她昨天這樣鬧了一頓,你今天無論如何也該去看看。不然鄰居熟人的,該說我沒把你教好了。”

又來。

穆燕最會的就是情感綁架這一套,可偏偏霖慈最招架不了的就是這一套。只是心下愈發煩躁,“她能有什麽事?她就是天塌了,也跟我沒關系。她有兒子丈夫,出錢出力都輪不到我。”

“誰讓你出錢出力了,只是去看看。”

霖慈不高興了,甩手回了屋。自己在房間裏生氣。

她也是許久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了。房間幹淨清香,看得出穆燕平時打理細致。書桌上放着一塑料袋,霖慈上前一看,裏面裝着一件大紅色、訂着金紐扣的毛衣開衫。

很漂亮,有種複古的洋氣。

一看就是周素芬張揚的手筆。

如果是這家裏任何一個人給她買的,穆燕都會洗幹淨後疊進她的衣櫃。也只有周素芬送的東西,穆燕總會尴尬地小心地把它擺在最顯眼的位置,等霖慈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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