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Chapter62

Chapter 62

對，闵嘉老師的《滕季》意料之內地獲得了亘古文學獎。

評獎那天，闵嘉邀請她一起在家裏等待獎項公布。那天霖慈沒開車，還是任自若開車載她來的。等到了闵嘉老師家，他也順理成章地留下來。

闵嘉老師家的客廳已裝飾成一個溫馨典雅的派對環境，桌上擺着香槟甜點。派對安靜，有靜谧的鋼琴曲流瀉而出。

終于短促的電話鈴聲傳來。

闵嘉緊張地接通電話，第一句竟是已經顫抖。

衆人緊張地望着她，終于聽到她說，“好的，謝謝，是我的榮幸。

挂掉電話，闵嘉轉過身來時已是熱淚盈眶。衆好友歡呼，“嘭“地一聲是香槟打開的聲音。

氣氛當即輕松起來，闵嘉微笑着周轉在衆人之間。

她将香槟遞給霖慈，霖慈接過卻不喝。

闵嘉跟她開玩笑，“怎麽回事？戒酒了？

霖慈笑笑，只說自己緊張。

闵嘉摟住她，同她深深擁抱，真情實感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評獎的事複雜多變，自然不可能單靠作品本身。

霖慈作為責編，其中疏通調節的瑣碎地方只會只多不少，如果不是她前期準備充分，評獎的事不可能這麽順利。

之後闵嘉自然是要留她參加慶功宴，可霖慈以身子不适拒絕。任自若倒是留了下來，他如今算是編輯部的分管領導，留下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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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所帶來的身體反應實在讓霖慈應接不暇，另外還有漫畫稿件修改上報的事占據了她太多精力。很快這事便被抛擲腦後，還是後來某天闵嘉老師忽然來電話，關心起她身體的事來。

彼時霖慈正在印廠跟進選紙，身後是機器轟鳴，她一個頭兩個大，也沒多想，只說一切都好。

闵嘉也沒堅持，只是讓她最近不要勞累多注意身體後便挂斷了。

霖慈迷惑，還安想闵嘉的眼神怎麽這麽尖？難道是發現她懷孕了？

她下意識摸向平滑的小腹，心想不能再拖了，就這個周末好了。

卻不想周三早上開例會，胡總在上面長篇大論，臺下一衆人昏昏欲睡。

霖慈正做小雞啄米狀時被一旁的阿玲推了推。她費力睜開惺忪睡眼正聽到胡總在表揚《》的事。阿玲在旁邊豔羨道，“你這回的季度結算獎肯定厚厚一沓，要請吃飯啊？“

霖慈嘿嘿笑，正要點頭答應下來，卻見胡總在臺上敲敲話筒，話筒裏傳來“任自若“的名字，讓他上臺發言。

霖慈驚愕地望着他，卻不想他只平視向前，并未看到周遭一切。

他走上臺去，顯然有備而來，講稿準備的周全細致。只等到發表完感言後，才在臺上對衆同事道，“想必大家都知道，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前期穆編輯也做了很多工作，不過她最近懷孕了，的确無法招架這才讓我得了這好處。我想，大家也該把掌聲送給穆編輯。”

此話一出，方才還奇怪的同僚們頓做恍然大悟狀，紛紛沖霖慈表示恭喜。

霖慈被衆人簇擁着，卻是通身冰冷，轉而氣血上湧，從來沒有一刻這麽憤怒過。

電光石火間，之前的那些未曾留意的奇怪片段都在此刻彙成結實的麻繩勒住了她的脖子。

所以，任自若是從什麽時候背叛她的？

還是說，從一開始，任自若就沒有當她是朋友？

下腹絞痛，可霖慈已經不顧上這些。彙報會已經結束，仍有同事拉着她好奇八卦。

霖慈費力甩開他們，追出去一把抓住跟在胡總身邊的任自若。

“任自若！你怎麽能這樣？！”

霖慈來不及思考，直接逼問，“明明是我跟的全部流程，怎麽最後成你的功勞了？！”

任自若緊張地看了旁邊的胡總一眼，拉着霖慈來到無人的拐角處。

“霖慈，我沒辦法。”

霖慈冷笑，只覺得他的嘴臉愈發虛僞，“我沒見過沒辦法還搶功的。再說了，你憑什麽說我……說我懷孕的事！”

看來那天的報告單還是被他看到了。

這種私事不打招呼地被公諸于衆，霖慈只剩不爽。

“霖慈，這樣，結算獎的獎金我一分不少的都會打到你卡裏。咱們是朋友，我的處境你也知道，我必須得有個成果。你就當是幫幫我。”

他伸手去拉她，卻被霖慈憤怒甩開。

“任自若，你有難處，也應該提前問我。而不是這樣殺我個措手不及，出賣背叛我最後又來跟我談感情。”

看着面前的任自若，霖慈只覺得陌生。她對待朋友從來都是赤忱，既然是朋友，那就不會懷疑。

即便是覃鳳聲對他一向态度不善，可霖慈總也不肯戴有色眼鏡看他。

然而今天的一切，簡直是當頭棒喝。

霖慈怒氣未消，只覺得眼冒金星，一時間有些站不住，眼看着就要往後倒去。

任自若趕緊一把扶住她，“霖慈，你什麽都有了不是嗎？再說了，你本來就想辭職了，而我正需要。為什麽不能幫幫我。”

霖慈看到眼前一片白，卻還是強忍着推開他，“任自若，怪不得他們那樣說你。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惡心。”

“不光你自己惡心，還讓我覺得我很惡心！”

話音未落，霖慈便失去意識，整個人軟綿綿地就往前倒去。

恍惚中，身後傳來阿玲的一聲驚呼——

“血！”

之後的種種，霖慈聽不清也不知道了。

Z市機場。

一個神情陰郁急躁的男人從大門跑出，直到一女人面前才站住腳跟。

站定後，才讓人看清他滿眼的疲憊。

葉知秋跟覃鳳聲認識多年，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頹态，不免心痛。然而卻沒立場說些什麽，眼瞧着後面的寧宥跟來，于是道，“先上車吧。”

覃鳳聲一言未發，只是坐在副駕抽煙。葉知秋也不說什麽，車內靜靜的，寧宥問起霖慈的情況來。

葉知秋答，“已經醒了，但精神很不好。”

寧宥嘆氣，“怎麽搞成這樣？”

“還不是因為任自若。”說起任自若，葉知秋也是心有忌憚，不覺語氣重了不少。

她将從醫院裏聽到的故事轉述給車內的人，最後總結發言，“知道他這人人品不行，但沒想到不擇手段成這樣。霖慈跟他關系可算不錯了吧？搶起功來還真果斷。”

說話時，餘光落在身邊覃鳳聲臉上昭然若揭的落寞上。

“诶呀老覃，你也別多想。”

葉知秋還記得給他打電話通報時他的驚愕，也見不得他這副受傷神情，還是開口道，“這不是你出國了嗎？估計......沒這事的話，霖慈是想給你個驚喜呢。”

覃鳳聲沒心情說話。

到了醫院，車還沒停穩，覃鳳聲便推門下車，徑直上了電梯。葉知秋在背後罵他吓人，對着後視鏡裏的寧宥道，“寧總，您也上去還是？”

出了這樣的事，而且在此之前作人丈夫的竟然連妻子懷孕都不知道，那見面的場景勢必是尴尬的。

寧宥本不打算上去了，卻忽然想到什麽，改了念頭。自己下了車，站在駕駛位的玻璃外，“不上去了？”

葉知秋笑笑，“我上去幹嘛，有我的位置嗎？”

“這樣想就對了。”寧宥笑了，語氣裏有寬慰的意思，“天涯何處無芳草啊，好端端的一個大美女。老覃這種二手煮夫可配不上。”

葉知秋揮揮手，“走了啊。”

寧宥對着走廊上的鏡子還不忘整理一番，這才慢吞吞地上樓。果然，一拐彎，就看到某個許久未見的人正站在門口想事。

“原來還在地球上呢。”

寧宥微笑着靠近沈由之。

沈由之偏頭見是他，神情無異，“不是吧，要把我開除球籍？這麽冷酷。”

果然在這裏見到了沈由之，寧宥也不進病房了，只待在外面跟她說話。

沈由之愁眉苦臉地指指裏面，做口型道，“不太妙。”

病房內靜的厲害。

十分鐘前，覃鳳聲推門而入時，正對上查房出來的醫生。醫生看了他一眼，也明白了他的身份，“你就是病人家屬？”

覃鳳聲點頭。

醫生是個年長的婦人，明顯将覃鳳聲看作了那種不作為的丈夫，望向他的目光不妙。将他叫出病房來。

覃鳳聲細細問起諸多病情。

醫生煩不勝煩，抱怨，“現在知道急了，早幹什麽去了？”

她把諸多需要跑的手續讓覃風聲去對接，又道，“對了，之前你們不是還填了個人流的單子？先別退那個，像這種意外流産的不一定能流幹淨。如果檢查結果不好，就用那個單子好了。”

覃鳳聲驚訝，“人流？”

醫生點頭，一臉少見多怪，“對啊，你們不是不打算要這個孩子嗎？”

走廊拐角處，由之将如上情況報告給了寧宥，“所以，你知道為什麽我待在外面了吧？”

她吸了一口煙，“局勢不妙啊，當時那場面，你是沒看到覃鳳聲的臉色，我沒發出尖銳爆鳴都是我心理素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