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沒錢就去死

沒錢就去死

“好。”張嫣然說。

這個時候了，帶這麽多東西。還去請律師是有點不合時宜。

張嫣然想着擠公交車帶着東西太累，她想建議金珍珠打的士回大花地。

可還沒等張嫣然開口，金珍珠指着不遠處的天戈大酒店，“然然，今晚我們住那裏。待會兒，我去讓人給我化個妝，晚上我們去加州國際附近吃牛排。”

聽見金珍珠的話，張嫣然手裏提着的袋子掉了一地，“媽？”

她媽媽沒問題吧？

住三星級酒店，去藍湖吃牛排？

她耳朵幻聽了。

“然然，你怎麽？”金珍珠突然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人不能總是墨守成規。以前我省吃儉用，還不是這個樣子。我吃好，穿好，住好，有什麽不妥。”

沒什麽不妥！

只是這樣的你，太不正常了。

張嫣然拉着金珍珠。塞了一半袋子在金珍珠手裏。把她帶到人較少的地方。

她按着金珍珠，讓她坐在供行人休息的長椅上。

金珍珠一坐下，就要站起來。

張嫣然按住她肩膀說：“媽媽，您坐着。您先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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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珍珠推開張嫣然的手，站起來。看着面前有些受傷的張嫣然，金珍珠把袋子裏她換下來沒扔掉的舊衣服撲在長凳上，解釋了一下。

“燙。坐着不舒服。”

張嫣然臉色好了些，“是我沒想到。不過，媽媽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沒等金珍珠開口，張嫣然補充了一句，“您老實交代。我會去醫院問。我會找我爸爸問的。”

張書成比較有錢。可是他二奶給他生的兒子都快兩歲了。所以，要她選擇。金珍珠是她的全部。是代表她家。

她不希望金珍珠出事。

金珍珠想了想，要不要告訴這丫頭，她是朗月王朝的皇後，不是她媽媽呢？

可又想到這世界講究科學。不相信怪力亂神。

她端坐在長凳上，如回到東宮之中。金珍珠看着張嫣然，“我是你媽媽嗎？”

如果她答不像或者不是。

金珍珠就攤牌。

如果是。

皇家太子換成平民女兒。

她還是認了吧？

張嫣然瞧瞧金珍珠，“媽媽，你看看甄嬛傳看魔怔了吧？你還學着那誰，那誰拿皇後架子？”

金珍珠沒接張嫣然的話題，她問：“我是你媽媽嗎？”

“是啊！”張嫣然答，“媽媽，癌症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顆心已經沒活力，已經腐朽了。”

“癌症不可怕，我們母女連心一定能夠戰勝它。有好多檢查出癌症的，都有化療之後穩定好起來的。”張嫣然拉着金珍珠的手安慰。

金珍珠看着張嫣然。

冷漠，像看白癡一樣。

她女兒怎麽就懷疑她的了癌症了呢？

“張嫣然，你想多了。”金珍珠連名帶姓的叫她女兒。

“媽，其實……”張嫣然腦補了一下，除了癌症之外的絕症。

白血病？

她媽媽最近臉色是不怎麽好。

還是艾滋？

她媽媽最近是免疫力也不好。

可是，怎麽染上的？

輸血？

沒有過。

打針？

“媽，我都說過，讓你不要去小診所打吊針省錢。你看吧？現在你免疫力下降，黑眼圈快趕上熊貓了。還有很明顯的眼袋。媽媽，你才三十八歲，你還很年輕啊！”

說着張嫣然帶着哭腔，她和媽媽平時住在大花地那種平民區蹭國營企業的免費電。可是她們都很注意衛生，沒有交叉傳染的可能性。

“媽媽，你是白血病，還是艾滋我都不會抛棄你。也不會放棄你的。你不要這麽自暴自棄。”

癌症，就像瘟疫。染上了就會死。

白血病，前期是個燒錢的無底洞。後期還是會死。除非換骨髓。不過以原主的條件，換骨髓是沒條件的。所以結局是死。

艾滋，就更不用說了！會死還名聲不好。

想通了的金珍珠怒視着張嫣然，“然然，你就那麽希望你媽媽我死呀！行，你就當我死了。你跟着你有錢的爸爸。”

“媽，媽媽。我怎可能盼着你死。您死了，我就沒家了。沒媽媽的孩子是顆草。沒了您，我是孤女。我當然希望你長命百歲才好。”張嫣然哭。

“傻女兒！”金珍珠拭掉張嫣然眼角的淚。“盼着我長命百歲，你詛咒我幹什麽？我沒病，我好的很。”

等張嫣然紅着眼睛看着金珍珠的時候，金珍珠攤手，“我三十八歲了。想通了！還不能換過活法？”

“真的？”張嫣然不信，“我是……”

金珍珠看明白張嫣然的想法，“你要問醫生，問你爸爸，你去問吧？我沒病。”

“我會問的。”張嫣然觀察着金珍珠的臉色說。

“恩，恩。”金珍珠站起身，拎起地上一半的袋子，繼續原來的話題。

“然然，你覺得我剛剛的提議怎麽樣？”

張嫣然彎腰撿袋子，“你說你要住三星級酒店？你說你要去藍湖吃牛排？”

金珍珠注意到張嫣然說話和剛才的語氣不一樣了。看這丫頭至少也信了她九分。

她對張嫣然點點頭，“恩。”

“你不回大花地了？”那裏是她們租住的臨時住所。不過，金珍珠在那裏一住快四年了。

真舍得下。

金珍珠回憶了張嫣然口中的大花地，那裏被稱作g市的貧民區之一。住的都是流動的農民工和收破爛，撿垃圾為生的人。

那裏前身是國營企業的工人住宅區。水電是免費的。二十幾年後，那房子老舊。工廠變遷。那就成了窮人轉租工人住宅的地方。

畢竟，水電免費，一個月省幾百塊。

那兒的出租屋就成了經濟不穩定的人，手裏的香饽饽。

電不要錢，用電磁爐，用電鍋，煤氣都省了。

不過，金珍珠想了下自己放在那裏的東西。

房租快到期了。

家裏沒一樣值錢的。

冰箱，電視都是二手貨，經常罷工如廢品。

只是，“然然你學業用的電腦和書本還在那裏。明天我們抽空回去拿。”

張嫣然聽金珍珠的意思，“我的電腦和課本？媽，你讓我搬走？還是，你也要搬走，只是家裏的東西，你全部不要了？”

不會是後者吧？

金珍珠看了張嫣然一眼，“你舍不得？”要是你舍不得，你要搬就搬？反正她是一樣不要了。

“我打算租住在好的小區裏面。”金珍珠接着說出自己的打算，“先租一個月，等離婚判下來再做打算。”

“媽，那大花地的東西，你一樣不要了，也可以。畢竟不值錢。不過你住在小區裏幹嘛？”以他媽現在的眼光，看上的小區租金也不便宜吧？

住一個月。

一個月後呢？

“不幹嘛？就住小區而已。”難道讓她堂堂皇後擠在貧民區裏。那耍手段爬上去的小三住小區。

她不但要住小區。還一定要比那小賤人住的好。

她最恨狐媚子一樣的賤人。

張嫣然想了想，拉住金珍珠，“媽，你不會是想住在小區等離婚判下來，拿錢吧？”

被戳中想法的金珍珠，“難道我不該得張書成的錢。”

沒等張嫣然接話，金珍珠繼續道：“有了那些錢，和我手裏的錢。我們可以好吃好喝很久。享受一下人生。然然，我給你說，你要認真學外語。到時候，我也學下外語普通的交流對話。我們有錢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張嫣然不能想象，有一天，她媽媽會告訴她，她為了去外面的世界會學外語。

只是拿着離婚判下來的錢。幾十萬，或者她爸爸失心瘋給她媽媽一百多萬。難道她媽媽守着一百多萬吃一輩子嗎？

以她媽媽現在的花錢速度，“媽媽，假如有一天你的錢用光了呢？”

金珍珠略猶豫，“不會那麽快。”

“假如就是用光了呢？媽媽打算怎麽辦？媽媽把我至于何地？”

金珍珠想了下，她沒錢的日子。

她看着張嫣然，“然然，你早點學會獨立吧？”

張嫣然氣笑了。

“好。”她肯定道。

接着她問：“那麽你呢？”

金珍珠想了下，她沒錢的處境。

她沒學歷，也沒特長，更沒掙錢的來路。

本來十八歲的她會陷入貧窮，會和原主差不多。

她想了很多。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喧嚣的城市裏，下午五點多的太陽還有點烈。金珍珠看着眼前被曬得臉蛋紅撲撲，長的水靈靈的張嫣然，想着沒錢的自己和張嫣然的區別，半響她肯定道：“沒錢，我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