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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江岸被宋瀾擋在更衣室外的時候,還很不可思議:“咱們都結婚了,這麽熟了,一起換個衣服也沒什麽吧?”
宋瀾很溫柔地朝着江岸笑了一下,然後關上了門。
江岸:“……”
江岸撸起袖子,想要據理力争一番,可他手剛碰上門把,就聽到了門從裏面被反鎖的聲音。
江岸:“……”
你這樣顯得我很猥瑣诶。
江岸真的有點生氣了,轉身往自己更衣室走,步子都啪嗒啪嗒踩得極重。
結婚證不領,洞房不入,換個衣服還要避着他不讓看……他真的是結了個婚嗎?他這是結了個假婚吧?!
可當江岸換下喜服推開門走出更衣間的時候,卻正好看見了站在欄杆前等着他的宋瀾。
聽到聲音,宋瀾轉過頭來。
傍晚時刻的夕陽為他整個人都打上一層金光,色彩絢爛的晚霞在他身後鋪就成溫柔的畫卷,宋瀾就站在粉紫色的天空下對着他淺淺笑。
江岸:……
江岸瞬間□□迷心,半點氣都沒有了。
“江江,把左手伸出來。”宋瀾笑着說。
江岸半分反抗都沒有,乖乖地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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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宋瀾就動作輕柔地在他的無名指上戴了一個素白色的鑲鑽婚戒。
江岸緩緩睜大了眼。
宋瀾:“婚禮上沒有交換戒指的環節,現在補上,可以嗎?”
江岸快速點頭,喜不自勝地将自己的婚戒看了又看:“這個婚戒好漂亮啊!我好喜歡!是你弟弟婚前買的嗎?”
宋瀾:“是我挑選的。”
江岸頓時更喜歡了,他朝着宋瀾伸出右手,手心朝上,眼睛亮晶晶地閃着光:“你的婚戒呢?我也幫你帶上!”
宋瀾笑着把自己的婚戒遞給他。
江岸深吸一口氣,懷着鄭重莊嚴的心情緩緩将戒指戴在了宋瀾的無名指上。
然後他閉上眼,小聲說:“好啦,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郎了。”
宋瀾:“……”
宋瀾猶豫片刻,輕輕在他額頭印下一吻。
江岸:“……”
江岸默默睜開眼。
感受到江岸幽怨的眼神,宋瀾偏過頭笑着輕咳了一下,牽上江岸的手:“走吧,到屋裏去,看看我衣服上面的符咒刺繡到底和你的一樣不一樣。”
.
“不一樣。”
江岸松了一口氣,指着裏衣胸口那處白色的刺繡:“你這個圖案和我的那個是一對,組合起來是一個擋厄咒,意思是将你身上所有的不幸和災難都渡給我……不過也不用在意,都是迷信。”
他笑了笑:“幸好你奶奶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去詛咒自己的親孫子。”
否則就太可怕了。
宋瀾卻微微擰緊了眉。
他把江岸手中的衣服抽走,扔到地上,輕聲道:“江江,對不起。”
江岸:“你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錯。”
他笑起來眼睛很亮,像是發着光:“學長,其實我可感謝你了,如果不是知道你和我站在同一個陣營,我今天都不一定有膽子擅自脫掉那件裏衣。”
一想到另一種可能性,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我強迫自己穿着那件有符咒的衣服參加婚禮,還不敢表現出來,我內心會有多憋屈……幸好有你。”
宋瀾:“你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不必刻意表現出自己完全不了解渡靈教,但也不要表現出對它的過于了解,畢竟你當時離開渡靈教時年齡還小,懵懂一些也很正常。”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地上的裏衣,又道:“如果再遇到類似的事情就直接拒絕,理由就說和你自己的宗教相沖,以後在老宅裏,我會與你寸步不離,去學校會有司機接送,如果你要出去玩,我也會派保镖随時跟着你,不要嫌煩,也不要放松警惕。”
江岸:“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她欺負到我的!”
宋瀾笑着摸了一下江岸的頭,随即牽上他的手:“走吧,忙了一天累了吧,我們去吃飯。”
江岸:“ ……和你家裏人一起嗎?”
宋瀾:“只有我們兩個人。”
江岸彎着眼睛笑了,心情也變得松快起來。
他現在甚至有點搞不懂自己之前為什麽會因為宋瀾不和他一起換衣服,不親他的嘴唇,而感到有一丢丢生氣。
拜托!
宋瀾明明這麽好!
而且宋瀾本就是個矜貴保守的人啊,當初被他摸下手指,就要跑到國外躲三天,現在肯牽他的手,肯為他戴上婚戒,肯親吻他的額頭,已經算得上是奇跡了!
江岸啊江岸,做人不能太貪婪!
.
然而這種幸福且滿足的心态并沒有維持太久。
夜晚來臨之時。
江岸幾乎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瀾向他道晚安。
江岸震驚到幾乎失語:“……不洞房就算了,我們竟然還要分房睡嗎?!你家裏可是有邪.教!”
宋瀾聲音溫潤如水:“房門可以反鎖,我就睡在你隔壁,你随時都可以叫我。”
江岸:“學長!我睡相很好的!不打呼,不磨牙,不說夢話,不亂動!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睡覺!你只用在床上給我留一丢丢的位置就好了!我發誓我會很規矩的,連你的一根頭發絲兒都不會碰!”
宋瀾依舊溫柔地看着他,無聲拒絕。
江岸:“……”
江岸沮喪地垂下頭:“好吧。”
半晌後,他不甘心地閉上眼睛仰起頭,小聲說:“……那可以給我一個晚安吻嗎?”
于是他得到了宋瀾的第二個額頭吻。
江岸:“……”
江岸默默地滾回了自己的屋裏去。
.
宋瀾住在老宅裏的一間獨立小院,環境清幽靜美,閉上眼睛還能聽見窗外的蟲鳴鳥叫。
而且這間小院外表古樸厚重,內裏的裝修卻頗具現代化,舒适宜人。
可江岸躺在幾百萬的床墊上,就是睡不着覺。
他內心情緒很複雜,有興奮有不可置信有失落也有期待和貪念,有滿腔的喜悅,無處發洩的快樂,也有踩在雲端上的忐忑和不安。
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宋瀾想了一個多小時,另一個東西卻從腦海深處緩緩浮現——渡靈教。
江岸躺在空曠靜谧的房間,盯着窗前搖動的樹影,聽着窗外的聲聲蟲鳴……難以自控地想起了更多。
他想起粉色的鵝卵石,水色的紙船,和密密麻麻的白色的符。
他想起裏衣上的符咒,婚禮上念經的假和尚,和宋老太太冰冷的眼。
他想起四歲生日那天,他和姐姐在公園裏捉迷藏,順着一個長長的空心水泥管爬進去,卻驚擾了渡靈教的祭禮現場。
他想起自己無意中頂着白色的塑料布掉落在衆人面前,有神志不清的教徒大喊——這是聖子嗎?
他想起那個缺失了門牙的男人笑眯眯地從他腰間拿下寫着他生辰八字的平安符,滿意道:
“你生辰可真好。”
……
“啪!”
春日的風将窗前的樹枝拍打在緊閉的窗戶上,像是有人在接連不斷地敲他的窗。
江岸猛地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出了滿背的冷汗。
……
十分鐘後,江岸敲響了宋瀾的門。
宋瀾打開門,看見江岸抱着枕頭,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衣站在他門前。
江岸皮膚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唯有眼眶是通紅的,他額角的汗弄濕了發,眼中淚光閃爍,驚惶不安。
“學長,我有點怕,睡不着覺……”似乎是害怕宋瀾覺得他撒謊,他語速飛快,目光中帶着些懇切,“房間在一樓,風一直在吹,樹枝在打我的窗戶,我試了一下,那個木窗戶也不能反鎖,我害怕有人半夜從窗戶進來把我抓走,畢竟我今天沒有穿那件咒衣,我怕奶奶生氣報複我……我已經試了很久了,怎麽都睡不着……”
宋瀾靜靜地看着他,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拉開門:“進來吧。”
江岸松了一口氣,生怕宋瀾反悔一樣跑進來,就差舉手發誓了:“學長!我保證我睡覺一定會很老實的,絕對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宋瀾卻笑了:“這倒不必。”
還沒等江岸弄明白宋瀾的話,宋瀾就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來幾個人。”
沒幾分鐘,就有五六個保镖迅速出現在了宋瀾的門前。
“把隔壁的床擡過來。”宋瀾吩咐道。
江岸:“……”
保镖們訓練有素,什麽原因都沒問,就立刻去隔壁擡了床。
他們五分鐘不到就把床擡到了宋瀾的屋裏,并在宋瀾的指揮下放在了離另一張床最遠的牆角。
江岸:“……”
“這樣可以嗎?”宋瀾溫柔笑道。
江岸:“……”
江岸看看宋瀾,又看看距離遠得像是隔了一條銀河般的兩張床,忍不住開口道:“……宋瀾,你上輩子是公主吧?!”
他甚至第一次在宋瀾面前喊了他的名字。
宋瀾:“?”
江岸沒再說話,轉身就去床上睡了,感覺自己一晚上都不可能再想起渡靈教的事情了。
果然,他一覺睡到天亮。
睡覺前連渡靈教的“渡”字都沒想起。
滿腦子都是——不是吧,他這人怎麽這樣?!
.
早上七點,江岸和宋家人一起吃了頓食不知味的早餐,就背着保镖送來的書包和宋瀾一起出門。
剛出餐廳,宋池就踩着拖鞋打着哈欠走了過來。
他一看見江岸和宋瀾,眼底的困意就消了不少。
他招手就大喊:“早上好啊,大哥大嫂!”
江岸:“……”
宋瀾瞥了他一眼,沒理他。
宋池卻笑嘻嘻地湊過來:“哥,你這回怎麽不罵我,說我的稱呼不尊重人了?難道不能叫老婆,但能叫嫂子嗎?”
宋瀾語氣平靜:“你以後可以叫他小江。”
“那多不好。”宋池聳了聳肩,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臉促狹道,“對了哥,我可都聽說了啊!”
宋瀾淡淡掃了他一眼:“聽說什麽?”
宋池:“唉,還能聽說什麽?不就聽說你昨天晚上叫了六個保镖去你院裏搬床嗎!”
宋池嘿嘿一笑:“行啊哥,你可真牛逼,咱家的實木大床都能被你弄塌……”
宋瀾:“……”
江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紅着臉咳個不停。
宋池:“嫂子你也別害羞,你們新婚嘛,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哥,我這就要說你了,床塌了換個屋睡不就行了?還非得興師動衆地搬床,這不是誠心讓大夥知道嘛?還是你就想顯擺自己能力強悍——”
江岸終于不咳了。
但聽到後面,他忍不住“呵”了一聲。
宋瀾:“……”
宋瀾笑着打斷宋池的話,語氣溫柔至極:“阿池,你今天跟着我上班吧。”
宋池:“???”
宋瀾:“我讓溫應給你整理一些寶木集團在非洲子公司的資料,你好好看看,了解一下自己日後的工作環境。”
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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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