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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溫榆鷗臉色蒼白,嘴唇發抖。聽到蕭規暮的話後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想自己也沒有模仿誰啊,為什麽要說他惡心呢?
蕭規暮顯然看出他的疑惑,走到跟前掐着他的下巴迫使溫榆鷗擡頭看他。
如願看到溫榆鷗臉上露出吃痛的表情,蕭規暮煩躁的心情才緩和了些。
“疼嗎?”
他佯裝一副關心的樣子,可是語氣卻是冰冷至極。
溫榆鷗不敢怠慢,慌張地搖頭:“不、不疼。”
他明明說話是不結巴的,可是只要見到蕭規暮都會無意識咬到舌尖,即使嘗到了血腥味也改變不了什麽。
現在他被蕭規暮掐着下巴,眼神慌極了,一直往別處瞟。
蕭規暮最讨厭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松開手後在屋裏轉了一圈,發現食物已經被溫榆鷗吃過了,就連藥包也被拆開了。
自他一松開手溫榆鷗就一直跪在地上低着頭,企圖把自己縮成一團。
“看來你挺會照顧自己。”
蕭規暮說話沒有邏輯,上了秒還在問溫榆鷗疼不疼,下一秒就諷刺他挺會照顧自己。
溫榆鷗怕極了,咬着舌尖不敢說話。
他清楚記得那日蕭規暮在地牢對他做了什麽。
太疼了。溫榆鷗當初被用小鞭抽打腿的時候都沒有感到這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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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害怕蕭規暮又會對他做那種事,在一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時就忍不住發抖。
他的緊張太明顯了,以至于蕭規暮回頭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害怕我碰你?”蕭規暮只要一開口就是在嘲諷他,“你不嫌惡心我還嫌。”
“一個男人,整天畏手畏腳。我看當初就應該把你送去當太監。”
溫榆鷗身形一怔,再眨一下眼,淚就落在他的手背。
他原以為蕭規暮不記得自己,以為他在十五年前把他帶到宮裏就把他抛在腦後了。
現在看來蕭規暮什麽都記得。
那他還記得那個晚上嗎?
溫榆鷗止住猜想,認為自己就是在自欺欺人。若是蕭規暮還記得那個他為他擋了一劍的晚上,如今怎麽會這樣對他?
然而他也沒有勇氣再提這件事,因為只要是他的話蕭規暮一個也不會相信。
蕭規暮保持原來的姿勢,就勢坐在屋裏唯一的椅子上,沖溫榆鷗招手。
“過來,你經歷了一次,應該知道怎麽做。”
你看吶,他這人剛才還在嫌棄我,可現在又讓我過去。
溫榆鷗慢吞吞起身,一步步走向他的深淵,然後跪在蕭規暮面前。
他的手指都是抖的,畏縮着幫他解開衣服。
溫榆鷗的膚色比尋常人要白太多,所以在泛紅時顯得.異.常.妩.媚.。
可他的皮膚很容易留疤,只要稍微嚴重一點的傷口,留下的疤就能跟他好多年。
這一夜下來,他的身上又不知添了多少新傷。
溫榆鷗躺在地上,那件白色的衣服早已不見蹤影。
他的病還沒好全,這一遭下來定會染上風寒。
蕭規暮整理衣服,起身離開,從始至終都沒去看早已陷入昏迷的溫榆鷗。
“咳咳——”
溫榆鷗不知道自己躺在地上睡了多久,只覺得冷極了。他知道自己又發燒了,因為頭又昏又沉。
他身上沒有一件衣服,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還在滲着血。
溫榆鷗擡手摸了下臉頰,發現溫度高的吓人。他急忙吃了點剩下的藥,然後回到床上躺下,用被褥包裹着身體,仿佛這樣就可以汲取到一絲溫暖。
他渾身打顫,難受極了。
那物還留在身體裏,溫榆鷗不知道怎麽取出來。
他在這方面的知識太少了,唯一的經驗來源于蕭規暮對他的折磨。
溫榆鷗咳嗽幾聲,捂住口鼻的手沾上星星點點的血漬。不知道為什麽他自從地牢裏出來後身體就變得異常虛弱,動不動就發燒吐血。
好冷好疼啊。
溫榆鷗攥緊被子,忍耐這巨大的痛苦。他雙眼緊閉,眉頭蹙着。過了半晌才好了一點,可胃裏開始翻江倒海。溫榆鷗扶住床沿,歪着頭要吐出來。
可是他沒怎麽吃東西,幹嘔了半天什麽也沒吐出來。
張公公過來送東西的時候,一推開門就看見他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忍不住諷刺道:“說了裝可憐是沒有的,你看皇上憐惜你了嗎?”
他把籃子放在桌子上後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溫榆鷗掙紮着起來。
那人身形比前幾日他來看他時要單薄許多,整個人像是縮小了一圈,臉色幾乎要白成透明色。
張公公知道蕭規暮是怎麽折磨這人的,心裏也覺得溫榆鷗活該。
“……謝謝您。”
溫榆鷗撐着身子看見桌子上的籃子,虛弱地說出這句話。
雖然張公公對他不怎麽樣,但每天還是會按時給他送來吃的。
溫榆鷗這一生遇到過太多好人,每一個他都畢恭畢敬對待。他害怕自己又回到四歲之前的生活,害怕自己被抛棄。
張公公繃着臉,但在看到溫榆鷗費力從床上下來跪在地上向他磕頭時心裏騰升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想你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性子這麽溫和,和別人多說幾句話就會低頭躲閃對方的目光,為什麽要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問他為什麽要殺了皇後。
溫榆鷗恍惚着張開嘴,眼神裏是不明白似的呆滞,然而他又低下頭不做回答。
“頑固不化。”
張公公閉上眼睛,決定不再心疼他一點。
于是在朝堂上讨論該如何處置溫榆鷗的時候,在他聽見有的大臣提議處死溫榆鷗選擇沉默。
退朝後張公公按規矩留在殿裏,而蕭規暮一臉倦意,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麽。
張公公看他臉色不對,彎着腰問蕭規暮:“皇上,您覺得呢?”
蕭規暮不答,片刻後漫不經心地開口:“不知張公公可知民間哪裏可以獲得能讓.男.子.懷.孕.的.藥?”
似是有道雷劈了下來,張公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他面帶慌張,連忙跪下來:“皇上,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
張公公背後徒生冷汗,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乃是一介男子,怎能為皇家孕育子嗣!何況他做了傷天害理的事,生下的孩子本身就帶有罪孽,這樣的人……”
還沒等他說完蕭規暮冷笑一聲打斷他:“朕說過讓他生下來嗎?不過是想折磨他罷了。”
張公公再也說不出話了。他明白蕭規暮這是不想讓溫榆鷗死個痛快,所以特意用了這種方式。
“奴才這就給您找來。”
一連幾天都是一位面生的宮女送來食物,她站在門前放下籃子就走,沒有和溫規暮說過一句話。
有一次溫榆鷗鑽了空子,特意在院裏等她,想問問蕭規暮最近的情況。
可是回應他的是那個宮女對他翻的白眼。
溫榆鷗愣在原地,不再繼續說下去了。他彎腰提起籃子,在她跨門而出前還是說了句謝謝。
籃子裏照例是些吃的。他的燒退了,身體也恢複了一些,所以在籃子裏就見不到藥了。
蕭規暮自那日後也不來找他了,這讓他也有可以恢複身體的時間。
溫榆鷗不挑食,只要有吃的就行。他吃飯兩腮鼓鼓的,像只松鼠似的,小心吃着來之不易的食物。
大約幾天後蕭規暮又來找他了。
溫榆鷗躲在角落裏縮着肩膀,等着酷刑的開始。
可蕭規暮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叫後面的人把東西端上來。
那是個小罐子,看樣子像是用來熬藥用的。
蕭規暮很有耐心地給他倒了一碗,然後叫他過來喝。
溫榆鷗猶猶豫豫,走上前接過過那碗。
“喝完。”
蕭規暮沒有說這藥是幹什麽用的,溫榆鷗也知道他必須聽他的命令。
那湯藥有些苦,溫榆鷗微皺着眉喝完,小心把碗放在地上。
蕭規暮突然開口:“出去。”
溫榆鷗知道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
接下來又要進行那事了。
溫榆鷗嘴裏還留着苦味,擡眸看那侍從走到門外然後把門關上。
像是有千萬只蟻蟲在啃食他的腿,溫榆鷗麻木到走不動路。
他太痛了,痛到只能用眼淚來表達。
窗外的天空逐漸變黑,然後随着時間的流逝在邊界處透露出一點光來。
溫榆鷗躺在床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強撐着睜開眼看看那冬日的曙光。
蕭規暮異常暴躁,嘴裏說着令人傷心的話,狠心到必需見溫榆鷗流淚才會善罷甘休。
已經入冬了,樹上的枯葉早已落幹淨了,只剩下幹枯的枝幹。不時有鳥兒落在枯枝上歇腳,但總歸會離開的。
就像蕭規暮一樣,溫榆鷗再次醒來時發現他已經離開了,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床。
明明這裏不是蕭規暮休息的地方,可溫榆鷗總有種錯覺他會留在這裏。
可總歸是錯覺,溫榆鷗苦笑一聲,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養了這麽多天的身子在一夜之間回到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溫榆鷗吃痛,穿好衣服後扶着牆走到門外,看見臺階上的籃子。
不同以前的是,籃子裏多了一個食盒。
溫榆鷗認得這個食盒,是昨天用來盛湯藥的。
既然能給他送過來就應該是蕭規暮安排的。雖然不知道這藥是幹什麽用的,但溫榆鷗還是老老實實把那些藥喝完了。
于是在蕭規暮派人過來問的時候,溫榆鷗能回答對方自己已經喝過藥了。
可是讓他奇怪的是,他的身體好像自從喝了那藥之後就變得更差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因為冬天到了的原因,他比起以前更容易犯困。
可是當他每次只要吃點東西的時候就忍不住嘔吐,像是要把他肚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溫榆鷗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他把這種情況告訴給他送飯的宮女,在蕭規暮讓太醫給他進行把脈時臉上的恐慌再也藏不住了。
太醫皺着眉與蕭規暮對視,點了點頭。
溫榆鷗看見蕭規暮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笑,于是不解地問他是不是自己生了生了什麽病。
蕭規暮一向都是很有耐心的,唯獨對着溫榆鷗例外。
他皺着眉,甩開他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扯了扯嘴角笑着對他說:“你懷了我的子嗣。”
“什麽?”
溫榆鷗愣在原地,錯愕的表情被蕭規暮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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