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事故
事故
五月底,四俊山上有場比賽,江歸報名了。
這是他人生的第一場比賽,他想在路行舟面前好好表現,拿到好名次。
正式比賽的那天,天氣晴朗,東風和煦,路行舟和江歸一起來到現場。
兩人不是第一次來,圈子本來就小,打過照面的人也有幾分印象。
可有個人,是路行舟沒太預料到的。
那就是盛懿軒的表哥汪岑。
自年前那次酒吧醉酒後,路行舟沒再見過汪岑,但是,江歸卻和汪岑關系挺鐵,看得出來他們私下有過交集。
待三人寒暄過後,汪岑潇灑離開。
路行舟的眼睛隐藏在墨鏡後,看不出情緒,江歸怕他生氣,輕笑着解釋,“我私下聯系過他幾次,這個車也是聽他的建議入手的,行舟,你不會生氣吧?”
“我生什麽氣?”
他只是又想到盛懿軒說過的話,這個汪岑,該不會還是那樣看待他們的關系吧。
路行舟突然覺得不舒服,暗暗退後幾步,雙臂環抱。
江歸很想笑,今天天氣這麽熱,所有人都穿着清涼的背心、短袖,只有路行舟還穿着襯衫長褲。
說起來,路行舟真的格外喜歡穿襯衣,今天的這件襯衣印着綠色花紋,倒也格外和海邊的風景相襯。
他只是這樣站着,就又給這片海景添了一抹靓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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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歸看着看着,漸漸入了迷。
風吹起路行舟額間的發,露出完美的發際線,發絲随風飛揚,他擔心發型亂,低頭順了頭發,換個方向,側過身去。
正對上江歸的目光。
路行舟一瞬間有了錯覺,他覺得江歸的目光像是捕食的獵物的目光。
江歸快速收斂,嬉笑問道,“行舟,你這是什麽發型啊,真好看。”
“就中分。”說着又順了順頭發。
路行舟的發質偏軟,雖然發量多,但是都很聽話地分在兩側,偶爾他會做些定型,讓發尾卷起,有一種恹恹的慵懶風格。
但是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不打理的,也不會用梳子,只會用手來回抓一抓,讓發絲垂在耳朵和臉頰旁,又有一種喪喪的病嬌風格。
不過這樣的發型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駕馭,一不小心就成了漢奸。
“哦。”江歸繼續癡漢笑。
“你快去準備吧。”別人都在做賽前準備,只有他還在這裏閑聊。
“好!”
江歸離去後,路行舟站在原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帥哥。”一個音色低啞的女聲響起。
路行舟轉頭,映入眼簾的是穿着緊身皮衣、皮褲,蹬着高跟黑色皮靴的女人。
視線再往上去,女人畫着濃厚的歐美妝容,長發紮成豎高馬尾,整個人透出一股成熟的野性美。
路行舟眼睛一眯,直覺她和這裏別的女生不一樣。
“帥哥一個人嗎?”女人上下打量路行舟,毫不掩飾。
“還有一個朋友。”
“哦?女朋友?”
“不是。”
“呵呵。”女人輕笑,拿出一支煙含在嘴裏,湊近,“帥哥,點個煙呗。”
路行舟下意識後退的身體被女人阻止,她的手放在他腦後用力,唇上的煙成功湊了上去。
“好了。”點燃後,女人放開他。
“加個微信吧?”她吐出煙圈,大紅的唇印在煙嘴上。
路行舟頓了頓,他23歲了,不是沒有想過交女朋友,但是對于主動表白的含羞帶怯的女生,他總是提不起興趣。
以他淡漠的性子,也不會主動認識或者追求女生,剛才,他沒有及時躲開她,或許,可以算作一個不錯的開始?
路行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剛才見到汪岑的影響,他做了自己都沒想到的決定,“好啊。”
他一直秉承着沒有想法就不給女生希望的做法,所以除了必要的聯系,手機上的女性好友并不多。
他也是第一次添加完全陌生人的微信。
路行舟望着女人的頭像,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去。”又一聲女生的驚呼響起。
他們站的地方偏僻,沒有人踏足,而這聲驚呼的主人繼續喊叫,“快來快來,看看我們的成大小姐在這兒幹什麽呢?”便招來了三五個女生,個個穿得清涼,只是她們的妝容看起來清透可愛,像是未成年一般。
“他……他不是之前我們見過的那個帥哥嗎?”
“對啊,當時我們加他微信,他理都不理。”
“呵,原來他也是喜歡成姐這樣的啊?”
被稱為成姐的女人走近她們,叉着腰,“就你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
“呵,咱是比不上成姐啊,傍着一個鋒哥,外邊還能勾搭着別的。”
幾個女生叽叽喳喳的,聲音雖動聽,但是路行舟不願意成為她們的談資。
他托了下墨鏡,道,“你們聊。”
“哎,別走啊,帥哥,她不檢點,我們可不一樣啊。”路行舟路過她們時,被一個女生抓住了手腕。
路行舟冷了臉,一把甩開女生的手,女生一個趔趄,若不是身後的人扶着,就要倒在地上。
“哎喲。”女孩子幾乎是瞬間就扯着嗓子嘶喊起來。
同時,另一個聲音自她們身後響起,“都在這裏幹什麽呢?”
“鋒哥……”
“鋒哥……”
成姐聽到聲音,身體先有了反應,沖過去主動湊到他懷裏,聲音也由之前的低啞轉為柔美,“鋒哥。”
叫鋒哥的男人穿着賽車服,淩厲的眉眼掃視一圈,定在路行舟身上,“你是誰?”
他身後還有幾個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個個身材健碩,肌肉結實,眼睛随着鋒哥一起望着路行舟。
“誰也不是,路過。”路行舟淡淡回答,繼續向前走,卻被堵住了去路。
“他是誰?”鋒哥轉頭問那些女生,“你們在這幹嗎呢?”
鋒哥的語氣過于淩厲,幾個女生縮成一團,不敢開口。
成姐趕緊先輕道,“鋒哥,那邊快開始了,咱先走吧,這幾個小蹄子不過是來調戲了這帥哥,讓他們自己玩吧。”
“你,你才小蹄子。”剛才被路行舟推的女生實在忍不住,沖了出來,“鋒哥,成姐和這男的在這幽會,還惡人先告狀,是我們發現了他們,來這阻止他們的,誰知,還被這男的推了一把,你看我的手都紅了呢。”
“是嗎?”鋒哥冷冷看着成姐。
“他們剛才還加上微信了呢。”又一個女生大着膽子說了一句。
峰哥奪過成姐手機,打開微信翻找着,神情震怒,“操,真他媽的賤,你這是聊騷了幾個啊,啊?”
成姐厚重的妝容下,也能看出臉上的慘白。
路行舟早已不耐煩,又要往前走,幾個男人堵住他的去路,甚至推搡了一把。
鋒哥心情正遭,剛好逮着路行舟下手,“你小子還想跑,老子的女人也敢碰,給我打!”
路行舟暗罵惹到麻煩,來莞安兩年了,他已經隐藏自己的鋒芒兩年了,不惹事不找茬,看來今天,是事主動找上他,那就不能怪他了。
路行舟扔下墨鏡,挽起袖子,不等他們出手,起手就招呼了一個男的下巴。
“操。”剩下的人罵着圍了上來,驚吓的女生跳腳跑遠。
路行舟出手迅速,手下的力道不小,即使被幾個人圍攻也應付得過來,只是,難免會吃上幾個拳頭。
不過他卻覺得痛快,太久沒有這樣施展拳腳了。
“我操,你們他媽在幹什麽?”混亂中,只聽一個暴躁的聲音響起,衆人眼前就多了個穿着賽車服,戴着頭盔的人襲來。
他先是替路行舟擋開了面前的人,再是用頭盔去磕對方的額頭,聽到對方的嚎叫,他尤不解氣,拿下頭盔握在手裏,繼續向他們揮去。
直到見了血,依舊不住手。
直到頭盔裂了,依舊不住手。
“江歸,好了,江歸。”路行舟拉住江歸的手腕,使力把他拉開。
“你他媽又是誰啊?多管什麽閑事,我靠,是我太久沒來,四俊山都不知道我是誰了嗎,一個個來給我添堵?”鋒哥咒罵着,得知成姐在外胡亂招惹男人的氣還未消,現在又氣自己的人敵不過對方兩個人。
簡直讓他的面子沒處擱,撸了袖子就想往前沖。
只是,這還沒出手呢,聽到動靜的人群陸續過來,他氣焰更盛,仗着自己的身份,想要把路行舟和江歸驅趕出去。
“這倆人敢招惹到我頭上,今天的比賽可是別想參加了,以後,四俊山你們也別想上來了。”鋒哥提高了聲音,不少人站在他身後,應和他的呼喊。
汪岑也在人群裏,打眼一望,才看到對面的竟是路行舟和江歸,詫異地睜大眼,推擠着人群站了出來。
“幹嗎呀峰哥,誤會啦。”他站在中間,手撐在口袋裏,臉上堆着笑,“這倆人我帶來的,都是學生,能惹什麽事啊?肯定是誤會啦。”
“哼,那小子勾我女人,你說,這事怎麽算?”峰哥咬緊了後槽牙,鐵了心不會饒他們。
“什麽?”江歸驚叫,推開站在他面前的汪岑,“你說他,勾你女人?”
說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又重複一遍,“勾你女人?”
所有人都怪異地看着江歸,包括路行舟,只有汪岑抿緊了唇憋着笑。
“你笑什麽?笑什麽?”鋒哥忍無可忍。
江歸直起身子,唇邊還帶着笑意,“你給我聽好了,他。”江歸跨了一步,拉住路行舟的手放在自己腰間,自己又攬住他的腰,“是我的男朋友。”
路行舟的雙眸瞬間撐大,不可思議地看着身邊的人,一時間忘記了掙紮。
也就是這一瞬間,江歸瞅準了時機,在他唇上嘬了響亮的一口。
四下寂靜,衆人震驚。
“我男朋友勾你女人?呵呵,不好意思,他對女人從來沒有興趣,倒是那些個女人,總是巴巴地來纏他,趕都趕不走。”江歸說着,目光犀利地掃視着縮成一團的女生,還有那個自始至終狼狽的成姐。
鋒哥臉上非常難看,又不知該如何發作。
汪岑趁機出來打圓場,“哈哈,我就說是誤會,誤會了,笑笑,是不是你,你想認識這個帥哥,才帶她們到這裏的?”
“嗯,是我是我。”被點名的笑笑勉強維持着笑臉站出來,“鋒哥,成姐,還有兩個小哥哥,是我的錯,我耽誤大家時間了。”
汪岑擺擺手,“好了好了,快去那邊吧,一會都開始了,趕緊的,都散了。”
不明真相的圍觀衆人只能散去,把剛才的一幕當作鬧劇,轉眼間就會忘了。
“不行,他們兩個傷了我的人,憑這點,就不能白白放過他們。”即使人群散去,峰哥依舊不願意妥協。
“操,老子不比賽了還不行嗎。”江歸扔了頭盔,重重砸到地上,同時幹脆利落地脫了賽車服,一腳踢開,“行不行?啊?”
“以後……”
“以後來不來看我男朋友高興,他要來你們也攔不住我們,哼,這塊地可沒寫你們的名字,這片賽場更不是你們私人區域,小爺我從小在莞安長大,什麽地方歸什麽人管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不讓我來?呵,小心我不讓你來!”
江歸一改往日的陽光爽朗,臉上露出的桀骜和狠戾,是路行舟從沒有見過的。
“你!”這番話激得峰哥氣結,手指指向江歸,恨不得親自上去動手。
“好了好了,江少爺,你男朋友好像不舒服,趕緊帶他看一下要緊。”汪岑又出來打圓場,同時在鋒哥的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
鋒哥登時不動了。
江歸哼笑一聲,攬着僵硬的路行舟一步一步離開他們的視線。
汪岑拍了拍鋒哥肩膀,揮手離去,留下峰哥一臉震驚。
那個年紀輕輕,鋒芒畢露的人是北固江家的少爺?
那個在莞安上安區有整片電子廠的北固江家?那個連續三年登上莞安財富榜第一名的北固江家?
“峰哥……”成姐在一旁輕聲喊道。
峰哥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回應,踢了踢身邊幾個皮青臉腫的人,氣哄哄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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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