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太子妃傾覆國朝
那天晚上林卿卿睡得十分踏實。鬼吏曾說會通過托夢了解一下這邊的情況,但他一直沒有來過。
林卿卿一夜無夢,安穩地睡到天亮。
用了午膳,宮女來請她和謝晏安一同游園時,林卿卿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她換了恬淡的菊蕾白衣裙,邁出房門。
禦園裏梅花開的正好,紅紅粉粉連成一片。謝晏安站在一株格外繁盛的紅梅下,一襲織金孔雀藍錦袍,微微仰起頭,半閉着眼睛,像是沉醉在梅蕊香氣中。
華服青年側臉到下颌的曲線堪稱完美,要不是紅配藍實在有點辣眼睛,而這種梅花也沒有香氣,林卿卿真要為這副美男賞梅圖折服了。
“殿下。”她緩步走到他身邊,低頭行禮。
謝晏安像是才注意到她來了,低下頭睜開眼。
林卿卿正好擡起身,兩人視線相撞。她身材嬌小,從下往上看着他,一雙清水眼顯得格外明亮。
謝晏安心不在焉地想:她睫毛還挺翹的……唔,也很長。
“卿卿。”這個稱呼出口的瞬間,他也有一瞬怔忪:“你喉嚨好些了嗎?”
他目光下移——林卿卿今天沒有穿高領襖子,纖細白嫩的脖頸上,青紫淤痕清晰可見。
少女下意識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瑟縮一下,很快又挺直肩背:“已經沒事了,多謝殿下關心。”
謝晏安看着自己只見單薄不見憔悴的妻子,滿意道:“這樣多好。”
華服青年轉過身,林卿卿跟上他的步伐。兩個人的腳步一重一輕,将腳下紅梅白雪碾出一層胭脂色。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也是穿着這樣淺色的裙子,坐在尚書府的水榭中彈琴。回去我就跟父皇說,我願意娶沐家女……我早知道你是個才女,不過這些年來,你的才情都用錯了地方。”思及前事,謝晏安語氣不冷不熱:“孤是儲君,如何讀書經世,自然有詹士府操心。至于你……像昨晚就很好。”
林卿卿睫毛輕顫,半晌才開口 :“殿下,其實昨晚和從前,都是一樣。”
謝晏安停下腳步,皺起眉:“什麽一樣?”
“元宵夜宴,父皇龍顏大悅,人人都想要父皇更開心,諸兄弟都是有備而來。”林卿卿輕柔道,“卿卿若只是推病,自然容易,但父皇面前,殿下便容易被別人搶了風頭。卿卿不願意這樣。”
她擡起眼睛,語氣認真:“我昨晚做的事 ,目的和從前一樣——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殿下和殿下的人,無論在什麽方面,都是最出色的。”
謝晏安靜了一瞬,緩慢道:“我還以為……”
“罷了。”他擡頭一笑,眉目舒展,輕松道 :“你剛才那句話說的很對,我和我的人是最出色的。從前那些教訓,我不想再聽。但你只要做好自己,像昨晚那樣,讨父皇歡心……”他湊近了,在林卿卿頰邊落下一個輕吻:“你就還是我的卿卿。”
少女驚的肩膀一聳 ,反應過來後又放松,粉白臉頰上紅雲漸湧。
看到她羞怯模樣,謝晏安想到這位貴女太子妃的古板,警告地伸出手指壓住她嘴唇:“難得孤心情好。可別說什麽‘白晝之下,成何體統’……”
林卿卿怔怔地看着他,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搖了搖頭。
“白晝之下……我也很喜歡。”
她擡起頭,露出一個隐約熟悉的,羞怯然而甜蜜的笑容。
心頭迸出火。謝晏安一把将人摁在梅樹上,俯身壓了下去。
梅樹輕震,豔麗的紅梅紛紛而落。華服青年握着她纖巧肩膀,在紛紛揚揚的紅色花瓣中鋪天蓋地的吻她。
“卿卿。”謝晏安在唇舌交纏中含含糊糊地叫她的名字,“孤的長子,當然是嫡出最好,你要争氣……你乖乖的,孤就給你……唔……”
“嗯……嗯……” 捧住她臉頰的手心滾燙,林卿卿被迫高高仰起頭,發出短暫的氣音,無力地只能承受……
花瓣紛揚的梅林裏,微風拂過火熱的臉頰,有腳步越來越近。
“殿下!”
果然來了。
像從美夢中驚醒,林卿卿慌張地跟謝晏安分開,緊張地把臉埋在對方肩膀。
“你是我的太子妃啊,被人看到又怎麽樣。”謝晏安好笑,把她挖出來扶好,“再說,不是別人,是妍兒。”
匆匆趕來的女子穿着同樣織金的鮮綠衣裙,非常勉強地行禮:“太子妃娘娘。”
林卿卿像是才看清是誰,小小聲地松了口氣:“徐良媛。”
謝晏安倒是啧了一聲:“你怎麽來了?”
徐妍的笑容更加勉強:“難得天晴,妾想着邀殿下和……娘娘一同賞梅,不料殿下和娘娘好興致,已經先來了。”
“既然來了 ,便一同賞。”出乎他意料,林卿卿并沒有什麽太大反應。她轉頭對匆忙跑過來的宮女吩咐一句什麽,便擡起頭看着她曾經憎惡以極的妾室,微微一笑。
“一同賞梅?”徐妍下意識重複。
“怎麽,徐良媛方才不是要來邀請我和殿下一同賞梅的麽?”林卿卿好奇地看着她。
“……是的,妾只是沒想到,娘娘竟肯賞臉……”
真是稀奇。
徐妍跟在兩人身後半步陪同,眼神複雜難明。太子妃一貫看不起太子內宮,雖說不會如何苛責她們,但絕不會與她們一同陪伴太子。她方才以為自己出現後,太子妃就會像以前一樣負氣而去,沒想到她款步徐行,時不時停下來點評兩句枝頭紅梅,間或還會問問她的看法,竟然真的是一副一起認真賞梅的樣子。
與林卿卿并肩而行的謝晏安也有點驚訝,卻很滿意。
卿卿果然懂事了不少。
謝晏安不是第一次來禦園,但以往他帶着妾室來禦園,名為賞花,實為換個地方**。而林卿卿卻是認真地,在觀察每一朵梅花的種類和品相……
“怎麽了,殿下 ?”林卿卿注意到他注視的目光,轉過臉。
謝晏安順口問:“這株是什麽品種?”
“白碧照水。“林卿卿認真回答,“花瓣純白,花萼碧綠,故此得名。殿下你看這裏……”
謝晏安果然湊過去。兩個人湊在一起,對着枝頭一朵孱弱白梅,臉兒緊挨着。
而她徐妍,仿佛不存在一樣。
正在氣惱,就聽見身後腳步。是那個一貫不怎麽喜歡她的宮女虹蕊——據說是陪着太子妃嫁入東宮的娘家丫鬟,以前她也狠狠收拾過幾回,總也沒把她收拾服帖了。如今太子妃在皇帝面前得臉,虹蕊更要得意起來了。
虹蕊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去 ,低聲道:“娘娘,找到了。“
宮女彎下腰,将手裏捧着的東西雙手呈上。
徐妍粗看着,似乎是件厚重大氅。也還算精致,只是跟林卿卿身上的衣裙一樣,顏色恬淡,不為謝晏安所喜。
徐妍高興起來。太子喜歡的是她這樣豔麗的女子,大公主還笑話過,太子妃總穿的喪裏喪氣,不讨人喜歡。
“卿卿,你冷了麽?”謝晏安問。
林卿卿搖頭。“是幫徐良媛拿的。”
徐妍還沒反應過來,虹蕊就已經将大氅披在她肩頭。
“前襟也要系牢。”
林卿卿還在指揮。徐妍已經完全懵了,連行禮都忘記,喃喃道謝:“謝娘娘,可是……妾不冷。”
“沒說你冷。”林卿卿走到她面前,看到她鮮綠織金的華麗衣裙被大氅完全遮蓋,滿意地點點頭。徐妍這才發現她雖身量不高,且身姿纖弱,但肩背筆直,自有一番風骨:“是給你遮醜用的。”
“遮、遮醜?”她嬌媚動人,哪裏有醜需要遮?
徐妍忍着氣:“太子妃說笑了。”
“誰跟你說笑。”林卿卿擡眼看向枝頭梅花,又看看她。“禦園中梅花以紅梅居多,夾雜白梅,紅白相映,若要賞梅,當着素雅為佳。良媛這身衣裳……”
林卿卿微微一笑:“實在是與梅花清雅姿容,有些相沖。”
“咦?”她突然眼睛一亮,“五寶照水!”
林卿卿發現了一株罕見的梅花,沒再理會她,匆匆轉頭而去。
徐妍呆在原地。
謝晏安目光不自覺追随着少女背影。她的衣裙是淡淡的菊蕾白,步履匆匆間繡銀的裙擺翩跹如波浪,讓人期待裙擺下會有怎樣精致的一雙繡鞋——但林卿卿行的雖快,步伐卻不淩亂,連鞋尖也沒露出一點。
再轉過頭來看徐妍,因為驚訝,塗抹得鮮紅的嘴唇微微張着,更顯蠢笨。
謝晏安剛想說什麽,一低頭卻看到了自己鮮亮的織金藍袍,神情一僵。
徐妍反應過來。林卿卿自己走了,天賜良機,不把握她就不姓徐。
“殿下……”嬌媚聲音剛響起,手還沒碰到謝晏安,就被人抓住粗暴地塞回大氅。
“把你自己裹好,別露出來。”謝晏安不耐地吩咐一句,便轉過頭,向不遠處圍着一棵梅樹,正歡歡喜喜墊起腳觀花的林卿卿走去。
謝晏安奇怪自己竟然才發現卿卿愛花。
常人愛花,不過流于觀賞,連觀賞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林卿卿卻對花朵的品種習性如數家珍,且妙筆丹青,能将花朵留在紙上,凝固最美的一刻。
元宵過後,天氣漸暖,宮中百花次第開放。林卿卿流連禦園,用了一整月的時間繪成一幅《萬象榮生圖》,禦園百花盛放的美景配上萬裏河山圖,恢弘富麗,景象昌隆。謝晏安将其作為東宮萬壽節賀禮進獻,龍顏大悅,阖宮皆知。
謝晏安得意洋洋。他不用像兄弟們那樣,整日苦哈哈地在六部觀政,也不必苦讀經史,僅憑太子妃一幅畫,就得到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賞賜。
“孤在梅園對你說的話,看來你是聽進去了。”謝晏安在萬壽節夜宴上喝多了酒,俯身笑道:“你的才學終于用對了地方,孤也該給你獎勵了,嗯?”
青年的聲音帶着熾熱酒氣 ,低沉微啞,落在耳邊。林卿卿微害羞似的垂下頭,露出的半截頸子纖細潔白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酒氣順着血流湧到心頭。謝晏安摸索着握住她柔軟小手,含含混混道:“卿卿這麽乖。孤答應你的,自然不會食言……”
林卿卿想起當日他在白雪紅梅下所說。孤的長子,當然是嫡出最好。
小手一動,謝晏安怕她掙脫,下意識握緊。下一瞬,柔軟指尖蜷起來,在青年掌心輕撓,小貓爪似的又麻又癢。
謝晏安心都酥了一半,吹着春日微涼夜風,慢慢靠在她肩頭睡着。
擡他下辇時,內侍征詢地看向林卿卿。
“好生照料殿下。”林卿卿無視內侍眼詫異神色,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娘娘可是還生殿下的氣?”虹蕊忍不住問。方才她跟着擡辇走,可是高興了一路。殿下和娘娘方才的氣氛多好啊,說不定今夜就能有個小殿下,娘娘怎麽自己回房了?
林卿卿微微一笑:“殿下喝了那樣多的酒,自然該好好休息。”
——喝了那麽多酒先不說是否真能成事,便是能行,事後也很難留下清晰的印象。而在她的計劃中,取代沐卿卿後跟太子的第一次,必須要給他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
對于謝晏安這種人只攻心是不夠的,還要攻身。
林卿卿坐在鏡前,梳洗宮女小心翼翼地替她拆下頭上繁複裝飾。她看着昏黃鏡中已經不再陌生的秀麗面容,淡淡地想,自己對于與近乎陌生的謝晏安發生什麽,竟然一點也不覺得抗拒。并不是喜歡或者期待,卻對如何對待自己的身體異常淡漠,只要對完成心願有用,只要不弄疼她,她并不覺得這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
這樣似乎……不太正常。林卿卿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一任男友走到最後一步,但她自己心裏清楚,那只是因為時候未到,而不是因為害怕之類的情緒。
烏發被完全解開,緞子似的披在肩頭。宮女流露出贊嘆的目光,輕手輕腳退下時,林卿卿已經忘了自己方才紛亂的思緒。
她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借着那副嘔心瀝血畫出來的圖,她終于能夠不惹人懷疑,随時出入禦園。
暮春将至,謝晏成的生母寧嫔娘娘最愛的紫藤蘿,馬上就要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菊蕾白是一種非常淡的奶黃色。
申請了榜單,求評論求收藏QAQ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